82番外2

賴以冰收到同學聚會的邀請是在三天前,聯繫他的是高中的班長。/class-4-1.html說來也神奇,自從畢業,他就換了手機和聯繫方式,班長能夠重新找到他的電話還真是難得，即便如此,他還是婉拒了。那個班級沒什麼令他在意的人,去了也是浪費時間。

之後就是經紀人打來的電話,說是有個電影的試鏡，男主角是影帝穆成冰,如果能選上,那麼對於他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賴以冰沒有馬上答應，他一開始當模特是為了打發時間，後來倒是漸漸感興趣了。當然，讓他感興趣的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在其中摸爬滾打的人。

每個模特光鮮亮麗的背後都有着鮮為人知的另一面，那種反差和違和簡直讓人慾罷不能，自從在綁架事件活下來后，他就能夠很輕易的看透人/性的黑暗面並加以利用，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這種天賦讓他在這個圈子混得如魚得水，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身邊有個一直扯他後腿的男人——雲隨。

他當雲隨的情人也有些年頭了，一開始他並沒有打算跟雲隨，只是天意弄人罷了，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或許當初就不該做出那樣的選擇……

***

那是賴以冰剛剛擺脫繼父的時候，他在那種非人的環境下生活了六年，身心早就已經扭曲了。母親歐晴自從發現繼父對他做的事，就漸漸很少待在家裏了。不過只要繼父不在，那麼歐晴必定會回家，她會親自下廚給賴以冰做好吃的，彷彿只要兒子能高興一點，她心裏的愧疚就就會少一點。

歐晴不是個會掩飾秘密的人，她不敢反抗自己的丈夫，可又害怕賴以冰恨她，所以言語中總是不自覺的帶了試探。

「以冰，如果媽媽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怪媽媽嗎？」

「不會啊，我最喜歡媽媽了！」賴以冰早就看穿了他媽媽的內心，只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他從沒怪過自己的媽媽，哪怕是在家裏最窮的時候，他媽媽都沒有拋下他離開，他相信他媽媽是愛他的，只是他媽媽太弱小，太無能，所以保護不了他而已。

整垮那個男人比賴以冰想像中還要容易，本來就是個中年大叔，還成天喜歡飲酒作樂，他只不過是又加了把火，讓對方更加沉浸在這種生活中。不規律的作息和縱/欲過度很快就讓這個男人的身體走到了末路。

男人沒有親生的孩子，身邊只有歐晴和賴以冰，可能是想到賴以冰也陪了他那麼多年，男人臨死前還是把遺產留給了他們。

拿到了遺產，歐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那個噁心的房子她真是再也住不下去，只要待在那裏，她的眼前彷彿就會出現那天的畫面，她相信兒子也憎恨著那個地方。

賴以冰對搬家自然沒什麼意見，他們賣掉了原來的房子，新買了帶花園的小別墅。歐晴的心情很好，她幾乎是天天陪着兒子，恨不得給兒子吃最好的，用最好的。那麼多年，他們終於熬出頭了！

賴以冰知道他母親的想法，如果這樣就能讓這個脆弱的女人良心得到安慰，那麼他稍稍配合又何妨？

母子兩人難得度過了其樂融融的時光，賴以冰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過下去，可好景不長。不知何時，他身邊開始漸漸聚集起和他經歷相似的人，那些人在身心上和他一樣遭受過嚴重的創傷。他從這些人身上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他忘記了自己的那些過去，裝作是普通人一樣的鼓勵支持他們，他甚至為他們描繪出了一個完美的，充滿光明的世界。

可是……這些人全都死了，他的朋友一個一個離他遠去，所有的人都選擇了自殺。

為什麼？連他這樣的人都選擇了活下來，那些只是因為高考失利，父母忽視的人卻選擇了死亡？

不明白，賴以冰覺得自己的人生第一次遇到了難題，他想要得到答案，所以他開始有意的接近這些人。

模特的兼職是出於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的外貌條件很好，以前走在路上也被星探相中過，只不過他都拒絕了。這次是一個學長的拜託，學長是個頗有趣的人，正為了失戀而煩惱，他暫時還不想和學長鬧矛盾，所以欣然接受了。

學長做的也只是街拍的模特，本來是他和朋友一起給三流雜誌拍攝的，結果朋友有事，他才臨時找了賴以冰。

那邊的負責人對臨時換人很不滿，學長所在的也只是小事務所，不過賴以冰的長相太出色了，那邊的負責人一看到賴以冰，火氣就下降了不少，好歹換的這個人比原來強不是？

賴以冰的鏡頭感十足，一般人初次拍攝都會有些不自然，可這些完全沒有發生在他身上，不論是什麼姿勢，只要是攝影師要求了，他都能很自然的擺出來。

因為只是服裝的街拍，一天就拍攝結束了。那邊的負責人對賴以冰讚不絕口，學長的事務所也看中了他，想要簽下他這個模特，學長還當了一回說客，不過賴以冰還是拒絕了。他並不缺錢，模特的工作雖然很有趣，可他討厭被事務所束/縛，總而言之，他就是討厭聽別人的話。

學長也理解賴以冰的選擇，在他看來，賴以冰條件那麼好，即使想入這一行，也不必簽他們這種小事務所，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他們這個事務所大多是打工的，想趁著年輕賺點小錢，真正打算當職業模特的人不多，連他自己也只是為了賺一些零花錢。

賴以冰問街拍的負責人要了名片，並把電話留給了他，如果下次還有拍攝，而且他有空的話，出來玩玩也不錯。

賴以冰抱着這樣的心態，之後又接了幾次工作。這一拍，居然還真被他拍出點名氣來。負責人和他關係不錯，看他是顆好苗子，告訴了他一個試鏡的機會。

「ZX品牌？」賴以冰有點意外，「就是那個商場到處都有的ZX？」

「沒錯，他們正好有個甄選會，就在這周六，你條件那麼好，可以去試試。」

「謝謝。」

賴以冰記了地址和時間，雖然並沒有多認真，不過去看看也不錯，如果是那麼大的甄選會，模特的素質應該很高，其中說不定就有什麼有趣的人。

即便是抱着這種心態，賴以冰還是過五關斬六將的闖到了最後一輪，他和一個亞裔的模特對決。

那模特真的是很出色，眼裏也充滿了鬥志，他剛剛還在後台聽說了關於他的勵志故事，這人原本家裏很窮，家裏有個身體不好的母親和正在讀初中的妹妹，生活的重擔都在他一個人身上。原本他是送外賣的，後來被現在的經紀人挖掘，進了這一行。隨着知名度的增加，工作量的提升，家裏的經濟條件已經改善了很多，據說這人最大的目標就是成為世界知名的模特，讓家裏人過上更幸福的日子，擺脫過去的不幸。

真是個感人肺腑的故事，賴以冰默默的想，這次ZX的工作對於對方來說好像很關鍵，如果拿下了，事業就能更上一層樓，離夢想也就更近了。和對方比起來，他都覺得有些自慚形穢了。

如果這是電視連續劇，那麼對方一定是主角……可他不明白，只是家裏貧窮就是不幸嗎？只是為了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就能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嗎？

明明就不知道真正的不幸是什麼滋味，他想要看到……對方因為夢想破碎而絕望的表情，想要知道對方在飽嘗不幸之後是否能夠堅強的活下去，他想印證對方會不會和他做同樣的選擇。

決賽之前，賴以冰在廁/所遇到了攝影師關裴，作為ZX特邀的攝影師，他自然是國際頂尖的，只不過與他高超攝影技術相反的是他那毫無節/操的下/半/身。

「想不想我給你一點特殊的待遇？」關裴三十齣頭，長相還算英俊，他的打扮很潮流，那雙眼睛裏寫滿了『玩世不恭』四個大字。

「什麼樣的待遇？」賴以冰對於男人的這種眼神總是很敏/感，在初賽的時候，他就發現關裴看他的眼神很黏/著，完全不是正常攝影師該有的眼神。

「比如把這次的機會給你，你應該知道攝影師有最終選擇的權利。」關裴摟住了他的腰，他吹了個口哨，這腰居然比他想像的還細，真是不錯。

「好啊。」賴以冰本來就對這種事無所謂，他想要這個機會，而對方願意給他，他們的關係就是這麼簡單。

賴以冰伸手解開了對方的皮帶，輕輕拉下拉鏈，他蹲□，朝關裴微微一笑，然後就伸手握住了某個物體。

他仔細觀察著關裴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的眼神，不過卻並沒有拒絕，有點顧慮外面會進來人，可是表情又並不懼怕，原來是這種類型嗎？賴以冰張開了嘴，看來是個不會讓他無聊的人。

關裴真的是有些震驚，他還以為賴以冰是個很難上手的貨色，因為對方的教養太好了，臉上的笑容又十分具有欺騙性，差點把他也騙過了。

有趣，他很久沒有遇到過那麼對胃口的人，而且……技術還好的不像話，這得練多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直到關裴爽/完了，賴以冰才拿出紙巾擦了擦嘴，他沒有問關裴感想如何，而是輕勾起嘴角道：「剩下的一半，等我選上了再支付。」

關裴愣了幾秒，等到賴以冰走出了廁所，他才忍不住大笑起來，真的是太有趣了，簡直就是個惡魔，充分把握了男人的心理，都被做到這一步了，怎麼可能會放棄？

決賽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賴以冰的長相和能力確實不錯，可他畢竟入行時間短，總體來說，還是另一位候選者陸俊更出色，就連陸俊自己都覺得自己勢在必得，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賴以冰獲勝了。

「不可能！」陸俊雖然實力強勁，可他畢竟市井出身，待人處世上還是有點沉不住氣，「我明明比他表現的更好，為什麼選他不選我？」

「請冷靜一點。」關裴一臉官方的表情，「你的表現確實比賴以冰更出色，可是我看中的不是這個，而是潛力，他比你更有潛力。」

賴以冰有些佩服關裴了，可以把無恥的話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也算是種本事了。

陸俊還是不服氣，可他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氣勢洶洶的瞪了賴以冰一眼，對此，賴以冰只是報以微笑。

在不露/出真面目的時候，賴以冰的微笑還是很有親和力的，陸俊覺得自己有點自討沒趣，心情煩躁的離開了。

賴以冰很快就和ZX公司談好了合同，他是新人，ZX公司給的價格不算高，可也不低了，賴以冰並不計較數字，直接就簽了。

剛離開辦公室，他就撞上了關裴，對方根本不避諱周圍的人，上來就勾住了他的肩膀，「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和你討論一下拍攝風格。」

賴以冰拿開了對方的手，禮貌的笑道：「去樓下再說吧。」

關裴哪裏不明白賴以冰的意思，這是想在大家面前維持形象？行，他就配合一下。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因為不是下班時間，停車場沒什麼人。賴以冰直接上了關裴的車，對方會意的笑了笑，他就知道賴以冰這種聰明人不可能做過河拆橋的事情，得罪了他這個知名攝影師，他還想在這行繼續混？

車子開出停車場，前面正好有個人背着包在往前走，離得近了，才發現原來是落選的陸俊。關裴根本沒在意這個人，他看過太多落選的模特了，指望他有所感觸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賴以冰卻突然湊近他，給了他一個吻。

美人獻吻自然不能拒絕，他下意識的踩了剎車，加深了這個吻，等到對方離開他時，他才發現車子居然停在了陸俊面前，對方的眼神又是憤怒，又是難以置信，「你們太無/恥了！」

「你說什麼？敢不敢再說一遍？」關裴在圈內的地位很高，他哪裏能忍受被小輩這麼說。

「……」陸軍漲紅了臉，可他還真不敢，在業內得罪關裴無疑是找死，最後他只能憤怒的轉頭就跑。

關裴重新發動了車子，這回他對賴以冰也沒了好臉色，「你故意的？你和陸俊什麼關係？」

「我不認識他。」賴以冰輕輕笑了起來，「不過我確實是故意的。」

「為什麼？」關裴難以理解，如果是賴以冰和陸俊之間有糾/葛他還能理解，既然沒有，做出剛剛那樣的舉動有任何意義嗎？

「因為我討厭他。」賴以冰回答的相當自然，「你不想看看正直的人臉上流/露出絕望和痛苦的表情嗎？如果正直不能為他完成夢想，那麼他是否會選擇別的道路？」

賴以冰說到這裏，那雙漆黑的眸子迸發出驚人的光芒，他的眼睛本來就生的好看，此時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我很感興趣啊，那個答案。」

「你還真是扭曲。」關裴停頓了幾秒，臉上又重新恢復了玩味的笑容，只是他的心裏卻並不輕鬆。美人雖然美，但是性格還真是危險，是朵食人花呢。

那個夜晚很美好，賴以冰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厲害，關裴也算是常玩的人了，可還是敵不過賴以冰。

有了身體接觸，攝影師和模特的配合也更默契，關裴知道怎麼把賴以冰拍的更好看，賴以冰也知道關裴的性格，拍攝的工作進展的非常順利。

這期間，兩人也玩過很多次，關裴越是和賴以冰接觸，越是深感對方的可怕。那個人熟知男人所有的劣根性，知道怎麼樣才能讓男人慾/罷不能，他必須承認他對賴以冰有點着迷了，哪怕只是身體，也足夠危險了。

拍攝結束的那天，老闆前來慰/問探班，大家都戰戰兢兢的，沒辦法，因為家族教育的關係，不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白時總是板著張臉，看上去非常不好相處的樣子。

賴以冰剛卸完妝，化妝師大姐正在和他說慶功宴的事情，關裴就帶着白時過來了。

「老闆好。」化妝師大姐見了白時，立刻乖的和小鳥一樣，平日裏的女王范丟的一乾二淨。

「介紹一下，這位是ZX的老闆白總，這位是這次新選的模特賴以冰，他很有潛力，拍出來的照片質感很好。」關裴介紹完，才發現兩個人都一動不動的看着對方，什麼情況？難道這兩人認識

賴以冰從沒想過他會在這裏看到當初一起被綁架的同伴，哪怕時隔多年，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白時，因為在他受傷的時候，對方是唯一一個會對他伸出援手的男人，他知道對方一定也認出了他。

「好久不見。」過了很久，白時才硬邦邦的擠出了這一句話。

「是啊。」賴以冰覺得自己的感覺有點新奇，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一個人，可是白時的出現，讓他有種找到同類，不，或許是同伴的感覺，「要不要單獨談談？」

白時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開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