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涼薄父今日始報應

第八章 涼薄父今日始報應

章節名:第八章涼薄父今日始報應

路上發生的插曲,張老夫人也很快知道了,人老了,心腸本就軟,何況張大人和容永清官階平級,而家族底蘊卻是張家更勝一籌,張老夫人也不怕得罪了鄭氏,直接吩咐將容昭主僕三人送到了容府門前。

「我就不信了,當着外人的面,她就敢發作你,」老夫人看得明白,她們這些為家族奉獻了一輩子的老人,最恨的便是鄭氏這種不把家族看在眼裏、甚至敗壞家族根基的無知婦人,當下恨恨地道,「真是個愚蠢禍家的……當年林大娘子多好的人,總有你父親後悔的那一天,好孩子,你是個聰明的,須得早早打算退路啊!」

如張老夫人這樣的貴婦人,深諳語言藝術,說話從來雲山霧罩,不落在實處,免得為人抓住話柄,如今卻這般懇切直白,顯然是對容昭用了真心。

張老夫人的好意,容昭自然領了,她也不怕容永清責怪她把家醜揚到外面,遮遮掩掩,一味顧及容家和鄭氏的面子,最終吃虧的只會是她,左右都是吃虧,她一點也不介意借用一點輿論的力量。

「大姑娘回來了。」

可想而知,當鄭氏看着容昭居然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面前時,眼神是多麼震驚,雖然沒有當場失態,到底還是敷衍地打發了張家的婆子,連個銅子都沒打賞,還是留在門外的紫竹機靈,遞上了沉甸甸的荷包。

「我回來了,太太可高興?」

容昭微挑嘴角,看着面前這個在容家后宅跋扈了十年的女人。

縱然安排下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在看到她平安的第一時刻,她眼底湧現的也不是心虛,而是失望惱怒這個女人的心,壓根就是黑色的,人命在她眼裏,什麼都不是。

「自然是高興的,大姑娘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鄭氏受了刺激,臉色鐵青,厭憎容昭還來不及呢,懶得再上演什麼『母慈子孝』,直接開口趕人。

「那我就告辭了。」

容昭也不含糊,轉身離開。

對鄭氏這個女人,容昭早就看清她的本質了,因為她無子,所以她從不在乎這些容家女兒的名聲,尤其是針對她,只要不直接害她性命,想怎麼對付就怎麼對付,完全沒有想過,容家沒有兒子,容家女兒的名聲沒了,不就代表容家的名聲毀了?

而容家的名聲毀了,一向愛面子重視名譽的容永清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她難道沒發現,這兩年,隨着她針對自己的動作愈加頻繁,容永清已經漸漸開始對她不耐煩了?

無論她容昭的身份多麼尷尬,她也是容家唯一嫡出!

如果鄭氏能生,那她能不能活過鄭氏孩子的洗三禮都是一個難題;如果後院有庶子,那她必然會淪為家中連庶女都不如的存在。

但現在,鄭氏不能生,不能休,不能死,而容永清已經六年無所出,那麼,在容永清有生之年,容昭可能都是他唯一的嫡脈!

漢人統治的王朝,嫡庶之別猶如雲泥,天下間除了皇家,任何亂了嫡庶規矩的人家都會被世人所詬病,尤其是被士大夫階層看不起,而容永清無論多麼野心勃勃,他終歸是受着這種禮法教育的正統士大夫,心中對嫡出的看重,完全出於一種本能。

因此,哪怕容昭和鄭氏之間怎麼波濤暗涌,哪怕容永清對容昭多麼不喜,卻依然一直抱着容忍的態度面對容昭,甚至在鄭氏的所作所為超出容永清底線的時候,他還會暗中回護一二。

所以,只要容永清再不能擁有子嗣,她容昭就能保證性命無虞,甚至能活得更加滋潤。

慢慢走回院中,容昭終於下定了決心。

晚上照例在一起吃飯,沒有容永清和鄭氏的抬舉,容昭的歸來,表面上彷彿濺不起一滴水花,但她和鄭氏隱隱約約的對峙,卻被後院姨娘庶女們都看在眼裏,心中存疑容昭雖然可惡,卻不輕易發脾氣,一直視鄭氏為無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冷漠的容昭都發火了?

當然,有了紫竹私下「熱心」的傳播,很快,這些姨娘庶女們就解了心中疑惑。

該死的,解了還不如不解!

不解的話,她們還能在心中對容昭幸災樂禍一番,解了后,只能自個兒做小人摔打泄憤了要知道,如果容昭身為容家嫡女的名聲都壞了,那她們這些庶女哪還有活路?外人只會把她們看成一體的,甚至還不如容昭,鄭氏這一手,不止是要逼容昭去死,更是要容家五朵金花的命啊!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現在嘛,這些姨娘庶女還不知道自己也差點成了被城門殃及的池魚了,兀自在心裏稱快,巴不得容昭和鄭氏斗個你死我活,她們好漁翁得利!

一群人各懷心思地坐在正屋,等待容永清回來。

容永清是回來了,臉色卻不是很好,容昭餘光看到他看向鄭氏的目光中,透出幾分寒意,也顧不得給幾個得心意的女人女兒做臉,說話也是沒好氣的。

「行了,以後我回來遲了,你們就自己用,今兒就算了,等去了京城,就不用聚在一起吃飯了,各自在自己房裏用吧。」

說完,一馬當先走向飯桌,鄭氏忙跟在他身後,其餘人魚貫而入,容昭慢悠悠排在最後面,經過香爐時,衣袖拂過,藥粉紙包順着縫隙滾進了香爐,沒有任何人察覺。

容昭也不是第一回坑容永清和鄭氏了,臉不紅心不跳,簡直不能再鎮定了。

往日容家的飯桌都是食不言寢不語,今兒在開飯前,容永清難得開口了,開口對象還是容昭,「今兒委屈你了,你太太忙着收拾行李,倒把你歸家的日子忘了,還給張家老夫人添了麻煩,明日讓太太帶你去張家,好好謝謝人家。」

鄭氏聞言眉頭一擰,便露出一副不情願的神情。

容昭抬頭看了鄭氏一眼,復低下頭,語氣清冷淡漠,「倒不必了,張家最近也忙,我去了不過是添亂,將來去了京城,聯絡的日子多了,也不急於一時。」

容永清一怔,復想起書房裏的邸報,張軫和他一起調入京師,家中大約也要收拾,便點了點頭,「也罷,不急於一時,你且記住就是了。」

提也不提鄭氏安排的跟着馬車的那些人。

容昭心中瞭然,不管是否心甘情願,容永清還是維護了鄭氏,這幾句「軟」話,大約就是容永清對她的歉意了,也是容永清對鄭氏的警告,要擱在以前,別說幾句話,連個眼神她也得不到。

在這樣永遠沒有公正的環境中待了十年,別說容昭本來便不是容永清的女兒,就算原身在此,怕也早就心冷了。

既如此,她做事更不用顧忌什麼了。

她怎麼可能只在香爐里下點葯,萬一容永清今天沒有歇在鄭氏房中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所以,早在丫鬟捧著那碗湯進入屋內的屋角,趁著丫鬟低頭上台階的一剎那,便被隱身等在那裏的容昭下了葯,等四周沒人了,容昭才出來,轉過小徑和等在那裏的玲瓏匯合,慢悠悠往正房而去。

如此簡單粗暴,卻又直接有效,任誰也想不到,世上還有給自己親生父親下絕育葯的女兒!

都說聰明的女人對付男人,那麼,聰明的女兒,又何必在後宅苦逼兮兮地斗繼母斗姨娘斗庶姐庶妹?直接對上渣父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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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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