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先天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先天

這位前暗衛統領退役的獄官第一次知道啥叫蹬鼻子上臉!

想見貴妃,貴妃是你一介階下囚想見就能見到的?

獄官和提出此過分要求的那緹默默對視,獄官那一身血煞凶戾之氣能令小兒止啼,卻絲毫沒能讓對方動搖自己的荒謬想法。

問他敢不敢把那緹的這個要求上報給皇上,他不敢。

誰不知道璟貴妃娘娘是皇上宮裏的第一人,自己也是一位宗師,他就這樣大刺刺地為個「外男」傳話,這是要把皇上和貴妃一起得罪的節奏?

「抱歉,下官沒有面見皇上的資格,也沒辦法為你傳話。」獄官木著臉,睜着眼說瞎話。

那緹眯了眯眼。

「你還是去問問的好,秦帝若是要我死就不會千里迢迢冒着風險把我帶到京城。我若是在你看守的地盤上出了什麼事,想必秦帝也不會輕易放過破壞他計劃的人!」

獄官沉默——卧槽,這人是千年精怪了,怎麼就知道皇上沒有殺他的心?

這妥妥兒的智商碾壓,他擔心自己若是再和這個人說下去,還不知要被這人套進去多少次。

他是可以完全不理他,只是,皇上也吩咐過,但凡這兩人有什麼他解決不了的不靠譜要求,他應該如實向上面報告。

只是,他若是報告了,皇上真的不會將他弄死么?

養心殿裏,獄官彙報著治下唯二兩個犯人的基本情況以及主觀要求,當吐出那緹那個荒謬絕倫的要求時,他明顯地感覺到,上面原本平靜深沉的氣勢陡然發生了變化,就好像寶劍出鞘,霎時掠過一道凌厲的光芒,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壓迫如怒濤翻湧,瞬間就把獄官拍翻在地,獄官就著翻倒的姿勢俯身趴在地上,雙股戰戰,一頭冷汗。

「那緹說他想見貴妃?」秦瑄似笑非笑地道,「還不死心?也罷,朕倒要看看,這次他又有什麼詭計。」

詔獄最底層,秦瑄和那緹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盤膝坐在地上。

「我要見的是她,又不是你。」那緹嫌棄地道。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還想打什麼主意?那緹,你是聰明人,當明白,朕不殺你,是不願激起南疆人的瘋狂反擊,導致兩國再生戰亂,並不是怕了你,你若是再這般下去,朕弄死你再找個替代品供著也不是什麼難事。」秦瑄冷靜地開口,並沒有在意那緹的態度。

那緹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牛頭不對馬嘴地道,「你這麼不情願容昭見我,是對自己沒信心?你可以放心,那毒丫頭我是不敢招惹了,只是,有事要詢問她。」

秦瑄蹙了蹙眉,沒有說話。

那緹笑嘆道,「你就不好奇,當年你明明廢了我的丹田,為什麼我還能成為宗師?後來再次根基受損,又迅速恢復,你就不想知道這個秘密?」

「朕想知道,你就會說?」秦瑄掀了掀眼皮,「除了見昭昭,其他條件儘管提,饒你一命也不是不行。」

那緹卻道,「除了見容昭,其他條件一律不談,你若是不想知道就算了,反正我已經是廢人,南疆已經不歸我操心了,我也無所謂。」

秦瑄長眉一擰,冷冷地瞪了過來,那緹豈會示弱,挑挑眉挑釁地看回去,他不想說的話,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良久,牢門外突然傳來了李連海充滿驚訝和為難的聲音,「貴主兒……」

容昭婉轉悅耳的聲音在這陰森的地牢中宛若一股潺潺的清泉流淌,「讓我進去吧,我來和皇上說。」

她去養心殿找皇上時,得知皇上離開了,便順口問了一聲,留下守殿的梁松如今基本上是不會隱瞞容昭什麼的,便毫無隱瞞地複述了那獄官的話,容昭這才知道了皇上的動向。

不過,因為梁松的這次多嘴,事後被皇上賞了二十板子,還被李連海足足嘲笑了一年,這就是后話了。

不過容昭聽了梁松的話,心情卻平靜不下來了,那緹已經下了詔獄了?

那麼,她是不是也該去看看他了?

容昭眯了眯眼,皇上不想她見那緹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是想到因為那緹的陰謀而到現在睡覺還不安穩的可憐的小元泰,她心中的戾氣局止不住地外泄——世人都以為喬清池死了,她就已經報了兒子被擄的仇,可在她看來,還不夠,喬清池不過是一把執行的刀子罷了,真正執刀的罪魁禍首還逍遙在外,算什麼報完仇了?

好在容昭很清楚,秦瑄不會放過那緹,她總有報仇的機會,才按捺住了心頭的恨意。

而如今,那緹居然還有臉指名自己去見他?好,見便見,她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有多無恥!

「得了,不過是見一面罷了,還能讓我少塊肉不成?」容昭看到秦瑄臉色不欲,一點也不擔心,勾唇一笑,道,「我也很好奇,那緹怎麼就能恢復了功力,他當初受的傷可不是假的。」

她的到來,對這個並無半點血腥味卻陰森幽暗的地牢而言,就仿若修羅場上綻放的曼珠沙華,無比地令人驚艷。

那緹卻注意到了她那和往日有着細微卻本質差別的精神,那種自然而然的內斂和深沉——他臉色微微一變,「你又突破了!」

這真是個讓人嫉妒的消息!

這夫妻兩個,難不成是老天的寵兒不成?秦瑄這廝雖然和他爭鬥這麼多年有勝有敗,但總體而言卻是佔了大便宜的,至於容昭,才習武短短几年,就有如此驚人的成就,真是讓人不嫉妒都難!

想到自己起起伏伏的人生,那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不過是轉瞬即逝,並沒有讓人察覺,反而調笑道,「我本是想見你,詢問一些問題,誰知你這相公卻是個大大的醋罈子,連這點小事都不相信你。」

秦瑄和容昭壓根不在意他的挑撥,就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秦瑄上前一步,將她拉到自己的椅子上,順便一腳將一個炭盆架勾到容昭身邊,邊責備道,「這裏雖然燃著炭盆,卻陰氣逼人,你怎麼穿這麼少便下來了?不過是個瘋子的胡言亂語,何須你巴巴地走一趟?」

容昭漫不經心地笑道,「此次見面后,只怕後會無期,那緹國主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但我們也不好痛打落水狗啊,他有什麼要問的,看在他將死的份上,我們就滿足他罷了。」

她雖然是笑着的,可眼神卻冰冷,看向那緹的神情中也失去了慣常的輕鬆和溫度——如果說以前她對那緹本人的亦正亦邪氣質頗有三分欣賞因而並不那麼敵視他的話,如今卻是將這個人恨之入骨了。

那緹瞳孔微微一縮,他從容昭的態度中察覺到了冰冷的憤怒和滔天的恨意,心頭沒有因為敵人的恨意而欣喜,反而覺得澀澀的,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瀰漫在他心間。

他從未體會過如此苦澀的滋味,彷彿才知情愛滋味,便又失去,還來不及細細品嘗,留在舌尖上的,只餘下苦得完全感覺不到其他的滋味。然而,如今這反目成仇的局面,卻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卻怪不得任何人。

秦瑄輕蔑地看着他,他心裏知曉昭昭是多麼恨製造了這一切事端的那緹,偏偏那緹卻認為自己依然魅力猶存——他難道不知道為母則強這句話嗎?

若說之前他還擔心那緹憑藉自己的個人魅力打動昭昭的心,如今卻是半點這種擔心也沒了,他不敢說天下的女人都會視子女如命,但顯然,在昭昭心裏,他這個愛人的地位都要比元泰退後一射之地,他當爹的想親近昭昭,有時候還得討好這個可惡的臭兒子!

那緹卻是向天借了膽子,一邊暗戀容昭,一邊卻指使人綁架她兒子,如果元泰不是自己的兒子,自己也要忍不住同情那緹這個情敵了。

南疆的確是強者為尊,女人們更崇拜實力強大的男人,但大乾的女子卻更加傳統,哪怕昭昭的武力值遠超尋常女子,可在她心中,同樣是以孩子最重!

誰動了她的孩子,比動了她還要觸怒她,可惜,那緹的想法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還是昭昭說得對,不過是一個看不清事實的失敗者而已,他的確不用和他計較太多。

「我真不知道,」容昭繼續充滿惡意地道,「你怎麼還有臉這般輕鬆愜意地和我們說話,在你綁架了我兒子,意圖顛覆我夫君的江山,甚至弄死我之後,還以為我們能和平相處?那緹,做夢一向是女人的權利,因為女人軟弱,只能依靠做夢在虛擬中滿足自己的各種慾望,你堂堂一國國王,卻有這種詭異的怪癖,實在是讓人說什麼好呢!」

那緹皺着眉頭道,「容昭,兩國交鋒,向來如此,你可以問問秦瑄,若是他有機會向南疆發難,他可會饒過我南疆的百姓?文瑪不過是出使一趟,便被算計走了三十萬兩白銀、五十根百年野參、十支百年靈芝的賠償,我雖然出手了,但自問無愧於心。」

容昭輕蔑地道,「難道我按着你的頭強逼你道歉了?你愧不愧疚關我什麼事呢?我只知道,我的兒子元泰才一歲,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娃娃,也有人狠心朝他出手,冠以大義去傷害他,說什麼家國大義,不過是自私自利人面獸心的畜生罷了。文瑪公主的事情能相提並論?文瑪公主沒有管束好手下,讓他們在大乾境內就不顧大乾律法胡亂刺殺人,難道不是事實?說來說去,你不過是為了擴張自己的權勢,而喬清池則是為父報仇,都與大義無關。

倘若秦瑄的想法和國主你一樣,那文瑪公主能走出大乾回到南疆嗎?可見,有的人心黑,就將所有人的心都想黑了,可有些人天生寬和,這卻是有目共睹的,也不差你一個外人的否定。」

那緹深吸一口氣,知道若是論起口舌功夫,自己遠不及對方,且也不願意再看對方冷嘲熱諷的臉,側了側頭,「也罷,既然你是這麼認為的,那喬清池已死,我亦被廢去武功,你可解恨了?」

容昭斜睨了一邊寵溺看着他的秦瑄一眼,哼笑道,「那是自然,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既然如此,我是否能問你一個問題了?」

那緹擔心容昭不肯回答他,直接將問題問了出來——

「你為何功力升得如此之快?是因為之前那種藥水?」那緹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容昭微微一頓,「我也想知道,你在大戰前,是如何恢復功力的。」

到了如今那緹也不用再隱瞞什麼,「還記得當初那個暗衛么?你不是給了他一瓶藥水么?我不過是給他下了點暗示,讓他轉送給我,事後你們解了蠱毒,他卻沒想起來這件小事,我服了藥水后,才知道它的功效竟比我初次服用到的天才地寶還要驚人,想必,也是極難得的天才地寶煉製的了?」

容昭解了惑,倒沒什麼反應,只覺得自己還是大意了一些,若自己小心點,那緹就沒法再恢復功力,不能再恢復功力,他就再也蹦躂不起來,也不可能引發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一旁當着沉默佈景板的秦瑄,卻在心中暗暗惱怒,下定了主意,回頭非得給尹若東好好派幾個任務磨練磨練不可,他竟是歷代以來出紕漏最多的影衛,真是不靠譜的傢伙!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麼可問的?」容昭漠然反問。

那緹眼神微微閃動着光芒,心中一個猜測越來越清晰,他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如果藥水能夠提升功力,讓你這麼快從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變成宗師,那麼,它自然也可以讓宗師變成大宗師,」說到這裏,他看了秦瑄一眼,才轉回容昭身上,「甚至也有可能,讓大宗師,變成——」

世人皆知,大宗師乃是武學的最高境界,成為大宗師,便是泰山北斗,天下再無人可匹敵,可是,千萬年來,竟無人達到大宗師境界,自然也就沒人想過,大宗師之上,是不是還有境界?

如果大宗師之上沒有境界了,那大乾的護國宗師秦昊閉關這麼久,打底是為什麼呢?

容昭看向那緹,從他那變幻的神色上猜出了他此刻所想,她心念一動,絕艷的面龐上露出了一個十足惡意的笑容。

「是呀,學無止境,武道自然也是如此,大宗師是後天武道的巔峰,而在它之上,自然還有層次,想繼續追求翻江倒海的強大實力,那就打破桎梏,進入先天境!那時候,你自然會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渺小的凡人——先天境,可是踏破虛空飛入仙界的起手式!」

而你,根基被廢,此生再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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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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