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米斯里
?「吉爾伽美什？」
格林腦袋嗡地一聲，不覺語氣加重。
「——米斯里?吉爾伽美什？」
如果不是他迅速清醒反應過來，險些把「混沌領主」也脫口而出。
金髮黑瞳的雙劍男聽到格林重複自己的名字，臉上露出訝然的表情，「你認識我？」
只是片刻的思索，格林打算隱藏自己的身份。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笑容，「不，但在我的家鄉，『吉爾伽美什』是英雄王的意思。」
米斯里看著他的眼睛，把格林看得心中惴惴，才忽然咧嘴一笑，「……看來我還需要多多努力。」說完身子一軟塌拉下來，喘了幾口粗氣，爬到格林身旁與他並肩而坐。
摒著一口氣的少年公爵，終於放下心來。但緊接著，他又開始激動起來。
自己一時起意，救下來的人，竟然叫做「米斯里?吉爾伽美什」——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或許還有重名的可能，但既然自己身處於前輩戎裝之子的記憶當中，那麼毫無疑問，這一位「米斯里」，顯然就是那最初的戎裝之子，哥諾迪亞世界的唯一一位征服之王，混沌領主米斯里！
盧納在上，這可是戎裝之子的始祖！
一念及此，格林偷偷瞥向旁邊渾身是血的雙劍男，險些忍不住就要納頭便拜。早在追隨神跡的遊戲當中，格林就非常崇拜這位平定了天下、終結了神祇左右世界時代的偉大王者，那時他根本不知道還有戎裝之子這回事，只是覺得在那個黃金白銀遍地的時代，能夠有勇氣和它們對抗已經很不容易，向高高在上的神祇宣戰？若是自己活在那個年代，恐怕連想都不敢想。
可米斯里不僅做了，而且還做的極為徹底的，不僅擊殺金頂諸王中近半數，封印、驅逐若干，還獲得了其他善良陣營神祇的認可。被它們共尊為王者。如果不是他打破了神祇的鐵律、解放了青銅的生靈，又在戰後將大部分黃金生靈和白銀生靈放逐到異界，哪裡會有現在青銅遺民和黑鐵裔民自由自在的生活？儘管在格林所了解的歷史當中，米斯里當政的前後十年行事作風大相徑庭。可瑕不掩瑜，他的豐功偉績，是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
只是……
格林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混沌領主」，雖然心裡相信他就是那位米斯里。可實在太過年輕，怎麼看都不像是未來那個叱吒天下的無敵霸王。
「你對如此狼狽的我很感興趣嗎？」米斯里注意到格林的視線，抬頭看向他，「那麼，我之前的提議，你是否也一樣興趣盎然呢？」
格林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立刻應承。
他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也有些信息需要傳達給米斯里。
「在我給你回應之前，我有些事情需要告訴你。」格林說著，從腰包里摸出一枚金幣。遞給米斯里，「認識嗎？」
那金幣是當世通用的適值金幣，米斯里當然不認識。他看了看，疑惑地搖了搖頭。
「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格林接過米斯里遞迴的金幣，放進腰包收好，「我生活在另一個空間。」
「異次元的旅者？」米斯里眉毛一揚。
格林心裡一喜，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騙你。
「也不算是旅者，只是喜歡冒險而已。」格林輕咳一聲，謙虛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經過傳送門的時候。我遇到了一點危險，沒來得及設定錨點，結果隨機傳送來到了這座樹林當中。」
「錨點？」米斯里疑惑地問。
格林一愣，隨即想起現在並沒有與魔法有關的概念和理論。這些知識還是到中古紀元末期，成立了魔都的第一代魔導法皇恩底彌翁編撰了《以太巴爾魔書》之後，才在整個大陸流行開來。
那會兒混沌領主都死了近千年了。
「就是針對傳送門目標的一種信號，是我的世界的說法。」格林隨便解釋了一下錨點的意思，把這個話題遮過去，「我們萍水相逢。何況我也不知道我會留在這個時間多久，就算是這樣，你也希望我成為你的同伴嗎？」
米斯里笑了笑，「這樣說來，你我二人的相遇便是彌足珍貴的緣分了。」說著，他再一次向格林伸出了右手。
少年公爵看了一眼米斯里被王選之劍劃破的右手，傷口還流著鮮血。
「既然如此，過分推辭就是我的不是了。」
格林同樣伸出右手，也不管米斯里滿手是血，和他緊緊握在一起。
「請多指教了，米斯里。」
未來的混沌領主眼睛一亮，對於格林的應答喜出望外。
「與你相交，這份榮譽當屬於我。」
格林心裡感嘆，米斯里這份謙虛，和對初次相識的異世界之人的信任，還有那種隱晦的求賢若渴，雖然看上去是年輕人的低姿態，但那毫無疑問也是他能走向未來的關鍵，此類氣度，絕對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達到的。看米斯里的年齡，大概也就是二十齣頭，這和歷史上他直面金頂諸王、走上自己的巔峰還差了好些年歲，然而或許他現在還很稚嫩，可能都比不上這個時代的某國之君，但世界之王的雛形，已經在他的身上顯現出來。
嘖，為毛總覺得我眼裡的米斯里應該渾身放金光才對。
格林默默吐了個槽，現在的情況毫無疑問，自己最終被初代的記憶所選中，那麼眼前的米斯里自然就是這份記憶的主角，沒能親眼目睹主角光環的具象還真是有些遺憾呢。
兩個人靠著石頭並肩坐著，休息了整整五分鐘，才稍微緩過勁兒來。在這個過程中，兩個人也不是就靜坐冥想，格林並不知自己怎麼學會了古代人類語種，不過既然能夠和米斯里暢通交流，當然要好好詢問一下前後情況，結果得到的信息解開了他心中很多謎團。
有關於米斯里的身世，前世的官方設定並不清晰，不過由於許多支線任務都和這位偉人有關。不少玩家根據線索猜測他是被遺棄的混血生靈，也有人猜測他出身於太古時代最強大的人類家庭，最誇張的，則是一位玩家通過長篇累牘的敘述后。言之鑿鑿地表示混沌領主米斯里乃是神子。這些猜測神乎其神，把米斯里說的就好像是真主的化身一般，可通過米斯里本人自己的敘述，格林才愕然了解，米斯里既不是什麼高等血脈。也不是神祇之子，他出生在一個偏遠的村莊，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諸神之戰戰火綿延，整個村莊都毀於一旦，他的父母為了讓他能夠存活，將他藏在了遞交當中，後來多虧了一位路過的老兵聽到嬰兒米斯里的哭聲，才把他救了出來，並從此帶在身邊。傳授給他武藝和戰鬥技巧。
當然，聽到這裡，格林已經心知肚明，那位老兵，也就是米斯里的授業恩師，就是羅梅卡教宗曾提起的賽格萊特。傳說中，第一本世界古典就是他進行主體編撰的，想來戎裝之子的這些技巧——甚至可能包括秘奧，都要和他脫不了干係。只是米斯里沒講，顯然如格林一般。都把戎裝之子的事情當做了心底最大的秘密，他不說，格林也絲毫不會怪罪他。
畢竟換成自己，恐怕捂得還要更嚴。
在米斯里十四歲的時候。他的老師因為事情遠行（格林猜測是去『寫書』了），師徒二人告別後，米斯里踏上了自己的旅途。或許是嬰兒的遭遇刻入骨髓，米斯里一直極度反感諸神間無休止的戰爭，幾個月的世間修行，讓他首先認識到這時間的艱難悲苦、愛恨情仇。而當他來到當時由黃金生靈主宰的巨大城市時，本打算找個工作安心生活的他，竟然因為身上的血脈而被守衛毫無緣由地抓走去充當了奴隸。
——提到這裡，米斯里竟然擼起袖子，給格林看自己當時被烙下的奴隸印記。那雖然是不一樣的圖案，但大體上的輪廓格外清晰，少年公爵只看了一眼，心裡就是一驚，幾乎不用去查看，他就清楚知道，那就是自己胳膊上黑色荊棘花紋的雛形。
是為了銘記這段恥辱的歷史嗎？
格林默默地想，沒有開口詢問，畢竟現在就算問也不會有答案。
米斯里放下袖子，接著敘述。
三年的奴隸生涯，讓米斯里深深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扭曲不公，作為青銅生靈就要被黃金和白銀生靈當做奴隸，每日如牲口般勞作，時不時就要挨上一頓毒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而那些女性更為凄慘，有些姿色的會被套上項圈，整日如母狗般生活在高等血脈的**陰影之中，作為性奴隸不斷遭受凌辱。這種非人的待遇，讓年輕的米斯里感到了屈辱和怒火，他逐漸萌生了反抗高等血脈、推翻神祇統治的念頭，於是在暗中的策劃下，他結識了一批同為奴隸、但卻值得信賴的夥伴。在苦苦忍耐了近半年之後，他終於抓住了機會，趁著高等血脈慶賀他們的神祇戰勝之際，殺死了醉酒的奴隸監工，帶著那些奴隸夥伴一路殺出重圍。儘管高等血脈很快驚覺奴隸造反，憤怒的守衛毫不留情地將大部分奴隸屠殺，但米斯里早在半年裡，通過委曲求全暗中將每一條道路的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帶著那些奴隸夥伴，最終逃出了城市，流竄到深山之中。
就如格林現在看到的一般，這個年代的深山極度危險，強大的魔獸比比皆是，所以當時的城市守衛也認為這些奴隸必死無疑而放棄了追殺，誰也不曾料想，米斯里竟然帶著一眾奴隸成功活了下來。他們在山裡建築了聚集地，並經過米斯里的激情演說擺脫了對自己奴隸身份的認知，重新成為了自由人。在這之後，米斯里組建了反抗軍並被推選為首領，初期靠著機動優勢埋伏、偷襲高等血脈的商隊或是巡邏隊，到了後來隊伍逐漸發展壯大，米斯里便帶領部隊突襲高等血脈管轄的村莊、小鎮，將其中被當做奴隸的青銅生靈解救出來，吸納其中願意反抗的人們。久而久之，他的隊伍越來越強大，以至於到了後來，高等血脈不得不放棄「小毛賊」的認知，將他放到等同於一隻大軍的重視程度，雖然屢屢圍剿卻總是被米斯裡帶隊逃離，用計謀誘捕也被他險之又險地避開。到了這時，事態已經逐漸走向失控，解放奴隸的米斯里大名已經傳遍了半個大陸，越來越多的奴隸開始反抗高等血脈的壓迫，出逃或是加入到米斯里的陣營當中，時至今日，米斯里的反抗部隊遍布大陸各地，林林總總，也要有近百萬人的規模。
高等血脈雖然有意將米斯里的軍隊摧毀，但青銅生靈本身就極具戰鬥天賦，而且原本身為奴隸時的衰弱已經在這段時間裡得到了修正，即使是正規的軍隊輕易都奈何不了米斯里的反抗大軍，最終他們想出了一個辦法。
青銅生靈善戰，那是因為金頂諸王們製造青銅血脈的時候，為的就是讓他們代替數量稀少、血脈珍貴的黃金裔和白銀裔。然而由於繁衍能力的增強，青銅生靈的潛力便隨之降低，雖然幾乎是人人都能上戰場，可拔尖的高等戰力卻極為稀缺。與之相反，高等血脈雖然數量處於劣勢，但實力不凡者比比皆是，像是泰坦族、龍族等等更是其中翹楚。所以高等血脈的辦法，就是組織一隻強力刺殺小隊，對米斯里進行後方斬首。沒過多久，高等血脈得到情報，米斯里的軍隊會為了食物而進行捕獵，身為首領的米斯里，則會以身作則定期參與到隊伍的捕獵當中。沒有大軍相伴，這無疑是刺殺米斯里的最佳時機，高等血脈立刻派出刺殺小隊，全速潛入山林之中，勢要將米斯里就地襲殺。
「然而他們再一次失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