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

宿舍

周邊,有零星的男學生在「噔噔瞪」地跑着,急着回宿舍。他們兩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走着,緩緩地走過漫長的磚路。有吵鬧聲,陡然響起,林林揚起了頭向前望去,8號,在月色北風中不可一世地矗立着,像遠古的戰神。大軍有意無意地向8號掃了一眼,眼睛裏霎時閃過一絲光亮。

轉過彎,向西走就是7號,其隔壁是女生廁所6號。

他們漫步到這裏時校園已萬籟俱靜人影全無,此情此景,他們可以暢快的說話了——說那些一直憋在心裏的話。

林林眨巴着眼睛道:「哎,問你件事?」

大軍道:「呵呵,問吧!」

「你是不是還喜歡著心靈,老實交代?」看她笑嘻嘻的模樣,似是無意間提出來的。大軍不能理解她這話中最深層次的含義,他先是一怔,隨後道:「有你在,我怎麼還敢想別人呢?」林林滿臉狐疑地看着他,還不等心裏樂開花,大軍畫蛇添足道:「其實,我有那麼一點喜歡她。」說完這句話,他立馬察覺到林林的手冰冷了下去。他在驚慌中馬上解釋道:「我是說,我只是喜歡她。喜歡和愛不一樣,我愛的只是你。可我喜歡的人很多,比如李長梅、呂啟梅……」林林輕輕抽出了小手,她只覺得心裏彷彿有個什麼東西在噬咬着自己的心臟,彷彿有個東西在切割著自己的心房,傳來一波一波鈍重的痛。但面上她還是假裝着沒事人般的「恩恩」點着頭。淡然道:「還有楊銀業吧?」聽到這個名字,大軍這才醒悟了過來。

這可是他的初戀,他自認為一次很隨意的戀愛。而此時,叢林林口中冒出來,他立刻察覺到不妙。他連忙轉頭去看她,只見她的臉色十分的平靜,靜得像是一汪井水,古井無波。只是她的嘴唇緊緊地閉着,閉成了一條線,一條剛毅的薄線。那一條線里彷彿透著幾份倔強,幾絲冷艷。

林林強壓住心裏的痛,繼續問道:「那喜歡和愛有什麼區別嗎?」大軍聽到話題轉到這一方面,釋然了很多,自以為高明地道:「喜歡就是對一個人的舉手投足,嬉笑怒罵看着順眼,看着舒服,看着可愛,比如說,我喜歡胡彥斌,我喜歡李若彤。愛的話,就是很深的那種,比如說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林林反問道:「愛一個人不是從喜歡開始的嗎?」大軍語塞,不知該怎麼說,只是「語焉不詳」地解釋道:「這不一樣,愛更多的是感覺,更多的是一見鍾情。」一見鍾情,說到林林的心坎上去了,也揭開了那段過往歲月的神秘面紗。她想起了開學的幾個星期,她想起了那時處處表現出叛逆的那個男孩——那個穿着綠色襯衣的男孩。那時的自己不就一眼「愛」上他了嗎?可是他呢,整天圍着心靈轉,有事沒事就跑到心靈那邊去,叫她好不傷心。林林深深地呼吸,強壓着心裏的波濤,問道:「那你對我呢,可是一見鍾情?」大軍撓了撓頭,不知該如何作答。說真的,讓他一見鍾情的只有心靈。他當時還看着林林不順眼呢?他腦海里還清晰的留着那一畫面,那時的林林一下課就跑到男生堆里去,打鬧個不停,尖叫個不停。最重要的是當時她留着短短的發,短的比自己還遠遠不如,還一頭的捲髮夾雜着少許的白髮,頗為的怪異甚至有些醜陋,可在往後的歲月里,就是這隻醜小鴨,令它牽腸掛肚茶飯不思魂牽夢繞。曾一度,大軍斜眼看着林林,暗暗罵着,這醜丫頭怎麼這麼調皮,真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可是,很多天以後,在他最煎熬最難過的時候,是她出現在他的面前噓寒問暖。大雪天還跑到外面給他買包子吃,這些細水長流的東西大軍又怎麼能夠視而不見無視了呢?而那時,他一直喜歡著的心靈,對他們親昵的舉動看不見,不聞不問。從那以後,他才漸漸地對林林有了好感,才漸漸地試着去喜歡她,他也就真的喜歡上了她,愛上了她。而在某一天,精心打扮過後的林林出現在大軍面前時,大軍才對「天下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這句話有了切身的體會,以後的歲月里,這句話更是在大軍的世界裏大放光彩。

說着說着,他們說到了開學的那幾天,很多塵封的往事被不經意地提起了。先前空氣中漂浮着的淡淡傷感、窘迫、尷尬消散了。

林林撅著嘴巧笑嫣然道:「你當時好霸道啊?」

「恩,怎麼說?」

「當時,我跟我姐妹那麼早到學校,佔了第二排靠牆的座位。結果,下午我看到桌子裏塞著本書,當時也沒怎麼在意,就一屁股坐在了那裏,可是你一進來,就不由分說地把我們趕了出去呢。」經林林這麼一說,大軍震驚地張大了嘴,不住地道,「原來是你,原來是你。」聽到這話,林林,有些失望,暗自想原來那時他一點都沒在乎過自己。但還是耐心的道:「是我呀,你沒想到吧!」大軍拍了拍額頭,歉然道,「我冤枉,我不知道你們那麼早就到了。當時,我看到桌面上什麼都沒有還靠着牆,就選定了那個座位。」

「哼哼,誰知道呢?也許吧。」林林說道。

大軍連忙道:「真的就是這樣,不騙你。」暗自在想:「難道冥冥中老天爺就已為自己安排了這一出,難道是天賜良緣?」想到這一層大軍心裏樂壞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來回在這裏走了三遭。而在他不曾注意的角度,林林揩去了眼角的淚水。

夜深深,夜靜謐。大軍和林林,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女生廁所,差一點大軍就迷迷糊糊地跟着林林踏進去了。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察覺,喊了一聲「啊」這裏可是女生廁所啊。」大軍一聽一旋風地從台階上溜了下去,一頭衝進了男生廁所。

大軍窸窸窣窣地趕緊溲完尿,走出來時,只見林林也剛出來,夜色朦朧中,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回宿舍而去。

而就在林林快到宿舍之際,她猛然想起自己忘了說正事了,從而苦惱不已!

林林踏着月色,躡手躡腳向宿舍走去。昏黃的燈光流瀉在地面,將她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林林的心裏說不上喜滋滋,樂呵呵。但是能與大軍打開心扉說說話,她就覺得很滿足覺得很開心,可是他的有些話,儘管是真話卻還是刺痛着她,一想到這裏她的神色就變得很憂傷。

一路上沒有人影,沒有喧囂,整個校園沉浸在靜謐中,像是沉入了夢鄉。宿舍就在她一步一步地行走間露出了溫馨的面目,熟悉的感覺湧上了林林的心頭,彷彿在這充滿靜謐,被昏黃包圍的環境裏人會特別嚮往一些東西。

宿舍像亘古的戰神沐浴在夜色里,只是今晚的宿舍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說不出的異常。一絲不安緩緩爬上了林林的額頭衝進了她的腦海。她放慢了步子,以小心翼翼的姿態步步挺近。

等到走到了平房時,林林身子緊貼起牆來,等到了牆的犄角處,她探頭縮腦地喵了一眼宿舍門口,眼前的景象把她嚇壞了,只見幾個值周老師站在門口,低聲議論着什麼,看樣子好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她有些緊張地嘀咕道,莫不是在等我吧!想到這裏,她趕緊捂住了嘴,將頭立刻縮了回來,只覺心撲通撲通地跳將起來,像是有一頭野獸在心裏橫衝直撞。須臾,她拍了拍胸口深深呼吸,在這間隙里,她心裏轉過了千百個念頭:假如我就此過去了,少不得被她們劈頭蓋臉罵個狗血噴頭。足夠倒霉的話,說不定還會挨上幾個耳括子,這可怎麼辦?倘若我在這裏耗著,等到他們走人再過去……想到這裏她的臉上綻放開了笑意,只是這笑有些勉強。她又嘀咕道,顯然他們在等我,如果我不過去說不定他們等得不耐煩了就拍拍屁股走了人,可明天呢?誰又能保證他們一定不會給我一個徹夜不歸的罪名,那我豈不是完蛋了,以後還怎麼見人?

風呼呼吹過,夜涼如水。林林的身子打戰着,牙齒咯咯碰撞。她習慣性地將校服的拉鏈拉滿,翻上領子將自己下頜包裹的嚴嚴實實。矮松在風中顫抖著,顫慄搖晃。遠處樹濤陣陣,楊樹葉子在風中稀里嘩啦地響着像是在響應她不安分的心。

時間緩緩流過,夜越發的深了。林林急的直跺腳,她暗罵這該死的風。同時,她在心裏詛咒著,詛咒那些值周教師突然拉肚子,突然感冒。咒罵教師今晚睡不到好覺,祈禱值周老師回去忘了關窗戶,電熱毯突然斷電。

許久,她咬着嘴唇,又探出了頭。心裏大喜,恓恓地笑了出來。嘟囔道:「蠢貨,就這點能耐,這麼快閃人了!」她三步兩步跑了過去,跑到門口時,她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卻也沒細想,就「蹬」的跳過了門檻,像一隻歡快的小白兔。臉上笑意還掛着,嘴角綻開還沒隴上。

高床上,一雙雙眼睛不期然齊刷刷望向了林林,有疑惑的、有偷笑的、有做痛苦狀的、有竊喜的。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她的笑容頃刻間僵硬了,她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的趕緊怕了拍臉頰,搽了搽臉。攤開手掌看了一眼,掌心裏很乾凈。可以確定自己臉上什麼都沒有后,她鬆了一口氣。可那些目光還是在看着她。於是,她的臉「刷」的紅了下來,她有些氣惱了,便喊道:「你們看什麼呢,我臉上張花了?」然後避開了那些眸子,兀自向自己的床位走去。眨巴着眼睛一疊聲地嘀咕道:「真奇怪,怎麼回事?」正當她走到床位時,有個聲音煞風景般地飄了過來,「林林這麼晚去哪兒了?」這聲音對於林林來說不啻於午夜的凶鈴,她面上頓現苦色,眉頭緊縮了起來,心裏大呼不妙,大叫倒霉。她費力地轉過了頭,只見班主任正黑著臉站在門口,兇狠狠地瞪着自己。她低下了頭,弱弱地回道,「沒去哪兒!」班主任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出來!」林兒努著嘴「哦」了一聲,邁起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身後有人在竊竊私語着些什麼,但她無心在乎這些了。(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卻說大軍,剛躺下,燈「破」的就熄滅了。不一會兒,黑暗中只見一人「簌簌」地穿上了衣服,「噔」的從高床跳了下去。而後,那人輕手輕腳做賊般地走到了門口,伸出手將門輕輕地拉開了一線,向外望了望。而後,又躡手躡腳地走了回來。熟練地爬上了對面的高床,低聲低氣地喊起大軍的名字。其實在那人跳下床的時候大軍就已經在注意他了。「恩,什麼事啊?」大軍的牙齒縫裏崩裂出一句直截了當的話。「嘿嘿,有好事。」「林輝,有什麼好事啊,這麼晚了才說?」「嘿嘿,你下來就知道了。」然後他縮了下去,大軍有些狐疑的摸黑穿上了衣服。

兩人踏着貓步極有默契地走了出去,直奔8號——那個男同學眼中天堂與地獄的結合體,但對大軍,林輝這類人而言,自然是天堂了。

8號里的點燈泡在散發着微弱昏黃的光芒,將林輝那嘴臉照的一片通紅。他從「凸洞」向外貓了幾眼,然後神神秘秘的從衣兜里掏出兩根煙,湊近眼前看了看煙蒂,似是想要再次確認一下它的高貴。對邊的大軍看着今晚神秘兮兮的林輝,已然明白了幾份。不消說,肯定是好煙。看着林輝愛不釋手地動作,大軍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垂涎的笑容,大軍激動地搓着手問道:「什麼煙啊?」林輝沒有說話,直接將香煙遞了過去,撇著嘴說道:「你自己看吧。」而他自己則猴急地點起了手中的煙,須臾,吸鴉片般地抽了起來。大軍瞥了一眼,眼睛一亮,驚呼道是x玫瑰,20元的嬌子。下一秒,忙問道:「哪兒弄來的?」這時林輝已長長吐出了一口煙,看看裊裊飄散的煙氣,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根的煙。有些心疼地說道:「你別管了趕緊抽!」而後露出發黃的牙齒,瞟了瞟大軍,嘿嘿笑着。

等到他們抽完煙,放完水后。兩人便大搖大擺地撞進了宿舍,宿舍里靜悄悄,與往日大為不同。沒有聒雜訊甚至沒有床吱呀的呻吟聲,只有每個人「呼呼」的呼嚕聲低沉的回蕩著。大軍覺得有些奇怪,預期中不該是這樣的。平日價里,只要值周老師查完寢,幾乎所有人免不了要嘰嘰喳喳一通。

兩人徑直走向自己的床位,然後「分道揚鑣」各自爬上了床。大軍還沒有來得及脫光躺下去,幽幽的聲音從黑暗不知名處響了起來,「西門軍歌,你出來!」聲音很小,而對大軍來說不啻於驚雷。那邊廂的林輝也是瞬間變了臉色,衣服都不及脫栽進了被窩,下一秒,全身縮進了被桶里。

外面月色慘白,黑夜帶着冷氣如洪水將大軍淹沒了。他站在班主任身前,低垂著頭。心裏暗自慶幸還好是班主任,假如德育處的人自己今晚絕對吃不了兜著走,免不了挨一頓暴打。許久,老師悠然問道:「去哪兒了?」大軍馬上回話,「上廁所。」「我是說在前面!」老師的聲音拔高了一些。大軍一驚一怔,漸漸想起自己和林林約會的事情。心裏暗忖道,「這件事在老師面前是萬萬不能說的,不然我們兩個都要完蛋。」便扯謊道:「前面向高二的林明請教了幾個問題,恩……是關於歷史方面的。」(林明,公認的奇才。尤其在歷史方面表現出了妖孽般實力,幾乎每次考試90分不下。對於他很多老師都期望甚大。也許唯有他能給文科班帶來希望,學校將近五年文科班裏沒有出過重點生了!)老師沒有說話,但他的臉色暗淡了。他想不通的是,為何林林會坦然向自己交代,而他卻遮遮掩掩呢?為什麼,這孩子老對自己不說實話?想到這裏他有點痛心疾首,要知道他們兩個都是他的愛將。自己對他們的期望都很大,可這孩子就是不走正路。其實,對自己說了又如何呢?自己又不是領導,你們十六七歲的人了,談點「尕戀愛」(老師們口中一貫的說法)也是很正常的,又關我屁事!他嘆了口氣,說道:「好了好了,你回去吧!」大軍如遇大赦,再不遲疑,一旋風跑進了宿舍,幾下躺了下去,瞬時打起了呼嚕。卻再無機會留意老師意味深長地嘆息聲。

教學樓,整個宿舍里的燈終於次第熄滅了,沉寂的黑夜像一張巨大的網套住了這個學校,而後將它緊緊地攫緊,包裹起來。只有,廁所里散發着死氣沉沉的弱光猶如傳說中的鬼火,又好比是小說中巨獸的瞳孔注視着什麼?

耳語聲以最具撩人的曲線極富動態的曼姿,正在一齒一齒地撕咬着這張密不透風堅不可摧的網,「呲呲……」經過幾番努力終於將黑夜的沉寂撕開了一道裂口。接下來,以一傳二、二傳三的速度拉攏了更多的死黨將這個網撕咬的傷痕纍纍,支離破碎,頓時宿舍里熱鬧沸騰起來,沉寂無奈地散去了,喧囂普照大地。雖然有些人,震天價地抱怨著怒罵着,「不要吵,閉嘴等等的話語,」但一嘴難敵八舌甚至十舌,面對眾人的回敬也只能不甘的葳蕤了下去,自認晦氣,自認倒霉不該和這些夜貓同處一個屋檐下。卻不知其他的宿舍比這有過之而無不及,益發的瘋狂不羈。這當然不能責怪那一撮人(抱怨太吵之士),只不過她們(以學習為主的人,學習有好有壞。但不能否認的是她們都很用功)今夜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她們忘記了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四,這周她們在學校的最後一個夜晚,最後一次的受罪。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明天的晚飯絕對鮮美可口,明天就能和家人一起看電視,談天說地,可以睡在寬闊舒坦的炕上,再也不用擠了,正是這些像是糖果蜂蜜在一點一點的誘惑着她們,使她們躁動不安。正在這時,「撇咋撇咋」的聲音從不知明處悄然「綻放」,原先嘰嘰嘎嘎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弱了下去。

前者們個個轉着眼珠子凝神靜聽,似是要抓住些什麼?有些人則「咕嚕嚕」的咽了一口涎水,有些人的肚子還咕咕地叫了起來。

黑暗中有一個身影慢慢地從被桶里露出了一截頭,而後緩緩地將整個腦袋滑出被面。然後秀手一點點地掀開被窩,身子爬在床上向四處張望,掃視起來,就像是一條正在蛻皮的巨蟒,有些不安地窺視着周圍。不一會兒,似是眼珠子鎖定了什麼?便噗嗤地輕聲笑了起來,喃喃道:「是文秀是文秀……」然後此人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滑了了床。黑暗中許多的目光轉向了她,每人的目光中都有幾分迷茫、疑惑、不解。有些人悄悄地說着,「好像是林林,也不知鬼鬼祟祟地要幹嘛?」另一人回道,「笨啊,肯定是要上廁所!」前者搖了搖頭,說道,「好像不像,我看她是要……」說着努嘴將頭轉向了繼而發出聲響的地方,另一人會意,點了點頭。然後她們從被窩裏探出整張臉手肘撐起半邊身子,目不轉睛地凝視起來。此時的林林吊在扶桿上一會兒(不是扶梯,還沒有扶梯。所謂的扶桿就是在木床的一條腿上訂個踏腳處,供人上下。),又張望了一會兒,得以真正確定是文秀在吃東西后嘴角一揚,吊著身子,用腳尖摸索著找到了鞋,將腳嫻熟地滑入后,慢慢地走了過去,下一刻,凜然站立在李文秀床前,粗聲粗氣地道:「李文秀,大半夜的你在幹什麼?」此時的文秀正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咀嚼著餅子,想着些小心事,聽到聲音嚇壞了,哦……哦打了個寒噤,驚呼了起來。「啊……」手裏的餅屑散了一床。林林早在那裏笑彎了腰,咯咯地笑個不住。李文秀知道是林林在扮老師嚇唬自己,一時間氣惱不已。便坐起身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噗噗……呼呼……本想破口大罵的,但想起林林與自己的交情,氣就散了。只是抱怨不已,「你幹嘛呀,不好好睡覺,像鬼魅似的,想嚇死人啊。」林林靠攏了幾步,低聲道:「切,還問我不好好睡覺,是你存心不讓人睡!」其餘人十有**又喧嘩了起來,不再理會這邊的情況。「哎,你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我存心不讓你睡了,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啊。」林林笑了起來,「哎呦,還裝文雅。到這般田地,還不從實招來,更待何時?說,你在吃什麼吃得這麼香,嚼得這麼響。」聽到這話,李文秀眉毛一挑,眉色飛舞地道:「嘻嘻,我媽今天給我送來的餅子,你還別說還真好吃!」林林咕嚕嚕吞了一口唾沫,期期艾艾地說道:「你還……有……餅子嗎,我餓了?」這次是李文秀笑了起來,「怎麼林二小姐沒吃晚飯?」林林不好意思地回道:「老實說,我還真沒吃。」「咦咦,你沒吃真是稀奇啊,我記得每次吃飯你都是最積極的呀。」林林,苦笑着說道:「我沒錢了,我現在只有車費!」這一次,李文秀吃驚更不小,擎著餅冷冷地瞧著,左一眼右一眼,很不解的樣子。而後,她打了個哈欠,嘆了一口氣。將手裏的餅子不舍地遞了過去,說道:「no,就這麼多了,給你吧。」林林欣喜地奪過了餅子,也不說聲謝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風捲殘雲了一番,急得李文秀直在那邊不住口地道:「慢點吃,小心噎著!」隨後,林林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拍了拍肚子嘿嘿一笑,快速迅捷地爬上了床位。和身邊躺着的張菊蘭喋喋不休起來,聊了一會兒林林才步入正題,道:「蘭蘭,我沒錢了,你有不?」「哦,還有點。」林林一聽來了精神馬上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支著頤,歪著頭看向她,說道:「那我明天的早飯就靠你接濟了!」蘭蘭恍然後,吃了一驚,「你的錢去哪兒了?」「我……花了。」「什麼,你連飯錢都花了?」「恩恩。」蘭蘭沉吟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不對,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會做這種無頭腦,這般荒誕的事情的,好好說,你到底幹了什麼!」「沒有,你別亂想了,我是真的花了,」在說花了時,林林的眼中閃爍著明亮歡愉的光彩,這是不是只因為她把錢花在給大軍買橘子吃上了?她抿了抿那瓣倔強的嘴唇,「砰」的倒在了床上。而後,轉過身背對着蘭蘭,呼呼打起了呼嚕。蘭蘭,看到她生自己的氣了,急壞了,急切地道:「林妹妹別生氣了,明天我給你打一頓飯就是了。」話音剛落,林林「嘩」地轉過身,抱住了她,不停歇地道:「謝謝姐姐,就姐姐最好。」說的蘭蘭一陣鼻酸,差點哭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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