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玉敏見傷難得真話玉勤懷子易聽虛言

四月初九,早飯過後,玉勤為雙雲雙紅擦了嘴,又告訴世明怎樣讓她們吃飯,怎樣哄她們睡覺,接著便帶了備好的東西去了劉家井。母女二人已有三個多月沒見了,都有滿腹的話要說,難免相對而泣。可巧玉敏算著工期到頭,玉勤會來,便也趕了過來,順手應了家裡的大小事。玉勤更得了空與劉雲氏一起細聊,一個晌午,娘倆不是哭了這個就是哭了那個。劉正農玉梁和田丫過來見了,都知玉勤的難處,沒有近前解勸,都恐她把許多的事和話憋在心裡傷了身子,只是一家人除了三個孩子,都不帶多少笑色。

至中午,玉勤終於在劉雲氏面前止住了淚,知道哥嫂去后只玉敏一人忙著做飯,於是洗了手臉過來幫著。玉敏見玉勤哭了好一會兒,眼比來時更紅,也就沒問,只說:「玉勤,這裡我都能做,燒鍋有爸呢,你還是去歇一會。」玉勤這會兒哭的多,眼更泛紅,心裡的疙瘩卻小了很多,因此說:「姐,還是我們兩個一起吧,快得多,雙雲雙紅都在家裡,我放心不下,早吃了早回去才好。」玉敏笑說:「世明在家多看一會也是不要緊的,都能吃飯了,不像原來靠著奶水。」兩姐妹一起熬了稀飯,又做了劉雲氏劉正農最愛吃蔥香餅。她們多日不見,又不輕易在同一個廚房做飯,都十分開心,說笑間便做成了。

午飯剛過,田丫過來幫著洗刷了碗筷,又給劉雲氏熬藥,端給她服下。玉勤操心雙雲雙紅,正要說早回的事,這時天卻不解人意,忽而一陣涼風吹過,幾堆陰雲壓了過來,又伴隨著初夏的轟隆隆的雷聲,風雨將要大作的樣子。她心急如焚,恐雙雲雙紅淋了雨受了凍,生出病來。玉敏和田丫見玉勤著急,風雨若作即會難止。田丫上前勸慰:「玉勤,先別急,雨還是能停下的,即使路不能走,今兒在這裡歇也都有地兒。這樣的天要是趕著回去,萬一淋在半路,沾風惹雨的,對身子不好。雙雲雙紅都十六個月了,世明也在家,他們又都能吃飯了,不用擔心的。」玉勤如何能靜下來,口上說孩子大了,可心仍如貓抓般難受。不一會,雨嘩啦啦下個不停,一個多鐘頭,才停下了,可仍有幾堆烏雲壓在空中。這時雨雖停了,可時間已來不及,山腳下經前些天的陰雨,路剛能走,今天又下大雨,不能立刻走人。玉勤走也不能,留也不安,只能幹著急。劉雲氏知道玉勤的心思,只說幾個月沒有來,與玉敏一起留下,兩人好久沒有在一起了。玉敏也說難有這樣的日子。玉勤心頭滋味百般,卻沒再說,只得留了下來。

晚飯後,玉敏玉勤服侍劉雲氏服了葯,劉正農已經支好了她們以前一起睡過的床。玉敏從上午來時就忙的最多,有些累了,端燈回屋,想女兒采菱已經懂事,兒子石頭有婆婆帶著,不用擔心,脫了衣裳安然躺下了。玉勤念著家裡怎能安心,坐在床邊,淚在眼裡打轉。玉敏見狀很覺怪異,以前兩姐妹睡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今天竟完全變了樣,忙催說:「玉勤,不早了,早睡了吧。」直待她催了三回,玉勤才勉強答應,脫了鞋和褲子,上了床,又把褂子脫了。正要拉薄被蓋上,玉敏趁著燈光竟見她脖子下邊胸口處異樣顏色,忙上前扯了一下玉勤的襯衣細看,差點叫出聲來,只見胸口處竟烏紫一片,周圍都腫了,又恐屋內動靜被爸媽聽見,壓低聲問道:「我的天哪,玉勤,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世明?」玉勤忙躲了玉敏的手,拉上被單遮住了胸口,忍了淚,吞吐說:「是——是——我不小心磕著了。」玉敏很覺蹊蹺,忙又問道:「磕著?那怎麼能,幹活跌倒磕著額頭膝蓋,怎麼也磕不著胸窩,快對我說到底是怎麼了?」「姐,沒什麼,就是磕著了」,玉勤忙又說。玉敏見她不肯說,沒再追問,想早上時與劉雲氏哭訴的模樣,知她還有說不出的心事,即使不說,也能料出大概的情理;她扯了薄被蓋上,與玉勤並肩依枕躺著,輕聲說:「世明對你有什麼不好了,跟我說說,我不讓媽知道。」玉勤並不答話,側身熄了燈,才說:「真好好的,沒有什麼,姐,早點睡吧,明兒還要給媽抓藥除了病根才好。我要早回家,那些事就交給你了。」她說完,淚即湧出了眼眶。玉敏再不說話,仔細聽著玉勤的氣息。

第二日一早,玉勤早早起了床,洗了手臉,挽了頭髮。玉敏昨晚聽著玉勤的泣聲,一宿沒睡,早上睏倦,多睡了一會,醒后見床上只自己一個,忙起床疊被。她梳洗過了,卻見不到玉勤,回劉雲氏的裡屋問:「媽,玉勤呢?我起來還沒見到她。」劉雲氏答道:「回家了,一早就回家了,我叫她再晾一會路再走,她說放心不下雙雲雙紅,要早點回去。」玉敏聽了,又說起了昨晚的事。劉雲氏哪裡知道有那麼嚴重,哭了一回。玉敏悔不該讓她再跟著難過,也就不再多說,到廚房做飯去了。

早飯過後,玉敏給劉雲氏熬了最後一和葯,正要問劉正農要抓哪些葯時,卻不見了他,到裡屋問:「媽,爸呢,你不是說他知道要抓哪些葯嗎,我這就去抓回來吧。」劉雲氏笑說:「不用了,還是等你爸去抓吧,他都知道,這會去你爺奶和玉柱墳地上墳去了。我早說清明都添過墳了,不用再去,可他說今兒是正祭日,一定要去。他們都餓死幾年了,清明年關去兩回也就罷了,可他不願意。」玉敏明白,說:「媽,爸要去就讓他去吧,八成又是想二哥了,用不了多大會就回來了。」劉雲氏又說:「你爸每次去上墳都是在那裡發獃,沒一個時辰回不來的,不用著急就等著吧。」玉敏怕劉雲氏又想起那些事,坐在她旁邊說些小田莊和甜水溝的趣事,不需詳述。

玉勤離了劉家井到何家灣時,日頭剛出半竿子高。她心下惦記著雙雲雙紅,進了村步子越發快了,路過田妹家的門口時,見她挺著肚子在院里餵雞,聽自己屋裡還沒動靜,便轉身推門進了去。田妹吃了一驚,忙笑說:「嫂子,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雨那麼大,等日頭出來再晾一個時辰的路,才好走呢。」玉勤也笑說:「路晾了一夜,能走了,我放心不下她們倆,還是早回來一會好。」田妹接著便把昨兒的事說了:「嫂子,她們還真的離不開你,天剛落了黑就哭鬧了,我哄不好,還是回來了。二哥招不住她們鬧,就訓了幾句,可哭聲小一會又大了,那時太晚,我也沒再去。可能昨兒鬧的累了,這會還沒什麼動靜。」玉勤又笑說:「只要沒別的事就好,她們還小,鬧人是常有的事。我哪夜不被鬧幾回,也多虧你幫著操心了。」「嫂子說什麼呢,那一點事就累著了?以前我們在一起,你幫我的零頭也不只這一點」,田妹說,「你回屋看看吧,她們醒了見不著你,又要鬧了。」玉勤又笑說:「那我就回了。」說畢,出了院子回自己的屋去了。

時光飛度,希望仍在。何程氏每天嘮叨,世明也朝訓暮罵不斷,然而玉勤仍是照顧雙雲雙紅為重,日日疊加也算熬了過來。轉眼兩個丫頭都已過了四歲半,盛夏過後,立秋漸涼,玉勤每日覺得體乏難支,胃口也大變,腹中翻作只是想吐,想想劉雲氏說過的話,欣喜一回,真的料定自己是真的懷孕了。她每天除了照顧雙雲雙紅是大事外,其次就是晚上看肚子大了多少。這樣又過了兩個月,果然看得出比以前大了很多,只是穿上衣服不顯而已。玉勤難耐欣喜,揀空把她懷孕的事說給了婆婆。哪知何程氏並不覺喜,只是想過了三五年才懷孕,胎穩不穩還不一定,說不定又是像上次一樣,盼了幾年生了兩個,卻全是丫頭,還是只等生了現成的小子才可放心。可她既得知有喜,對玉勤還是有了很大的改變,又把玉勤有喜的事說與了世明,叫他留意。世明對此雖有心思,每日只想村裡爺們自來也沒有三十歲才得子的,上一胎心焦的等了四年,生了兩個全是丫頭,這回等的更長,莫非又是丫頭,每想到那些,心底都冰涼一片。然而玉勤畢竟又有喜了,他訓罵再沒有了,還不時教訓雙雲雙紅不要每天那麼鬧著,要玉勤好好吃飯睡覺。玉勤有喜,家裡人沒一個對外說的,村裡人連鄰居田妹跟何二媽都沒有在意。孫婆子見了玉勤兩回,倒是看出來了,只是時候尚早,看不出是丫頭小子,便沒有擅自對外人說。

玉勤見世明和公婆都平靜如常,也就沒有過多驚喜,依舊每天照顧好雙雲雙紅,依舊每天與家人一起家裡地里幹活,所幸的是她們倆都四歲多,衣食都能自顧,只要在面前不到河邊跑,不用操太多的心。雙雲雙紅很有靈氣,都知道玉勤的生活不同往日,不但世明的訓罵少了,而且別人也不能鬧,有事沒事的在玉勤身邊嚷要抱小弟弟小妹妹了,直至被玉勤厲聲喝斷,才不情願的止住。

轉眼又過了年,玉勤懷孕已有六個多月。她自來不太顯身,家裡除雙雲雙紅外都知道離生的日子不遠了。村裡人這會也都知了,可最有經驗的婆子娘們見了,哪怕是接生過很多的孫婆子,也都不敢明言玉勤懷的是丫頭還是小子。還有的背地裡說,等了那些年,才有了,三十一歲才下,到頭來別是一個寡蛋。玉勤也知村裡人有那些話,然而無心理會,只一味養胎理事。

玉勤要生的日子將近,世明卻犯了難,兩三個月後孩子生下,雙雲雙紅就沒地兒睡了。四年多來四個人在一張床上,她們兩個小,能勉強睡得下。這一回玉勤再生,她倆漸大,一張床是睡不下的,公婆的西屋不能再睡人,更不能讓她們睡到廚房裡面去,他早前就曾想過,只是玉勤沒懷孕時沒心勁,去年發現懷孕后就秋收忙了,接著就是隊里分工,然後又趕在寒冬,沒空入手。世明思量了三日,便與玉勤說要趁村裡任務分下來之前為雙雲雙紅造一間房子,以後她們就睡在一起,長大也好有個照應。生下小的先三個人住堂屋裡間,以後另做打算。玉勤也為這個事操心,自然願意。世明不日決定了下來。

雖然離玉勤生的日子還有幾十天,蓋一間房子也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然而世明定下就要動手。村裡不知什麼時候修路的任務又要分下來,年年都是如此,因此日子是不能拖的。過了元宵,雪剛化盡,路才幹,世明便借了拉車,買了兩車轉,又到山腳下拉了十幾車石頭回來。世明造房因他家至他已經是兩代單傳,連一個近門的爺們也沒有。他自己挖好了地基,在正月二十這天先後到程朱村和劉家井將自己的舅舅程有糧和雙雲的舅舅玉梁請了過來,且程有糧會一手很好的木工;玉梁自己就會造房子。他倆一到,都齊備了。

幾個熟手干起活來的確是快的,世明和玉梁忙著和泥砌牆,程有糧忙著做門窗檁梁。從早到晚除了飯時,幾乎是難停手的,到晚上吃了飯,玉梁和程有糧都不回去,只在廚房裡支了兩塊門板睡。何程氏一邊顧著何老栓一邊又要到地里常看莊稼,造房子的活卻幫不上手。玉勤大著肚子,可家裡事忙,一刻也閑不了,一邊照看雙雲雙紅兩個,一邊給他們幾個洗衣做飯燒水,有一點空閑還要幫著世明和泥。玉梁見玉勤忙這些難免心疼,可又想自己造房時田丫也是這麼幫著的從未出事,也就放了心。何程氏見了也不好多說,家裡人手本就少,自己又幫不上什麼,多一個比少一個好的。玉勤白天忙累,晚上都是腰酸背疼,想想是為了雙雲雙紅兩個,就少了許多的淚。

轉眼十多天了,二月初四,房子上了瓦后大體造好,玉梁見世明能應所余雜事便回了。程有糧又用剩的木料做了一張四尺半寬的床,幫世明把屋裡的地鋪墊好,也回了。玉勤本想讓世明先丟開手頭的雜活帶些東西到程朱村和劉家井去看看,可時候實在太緊家裡又沒什麼可拿的,也就只好作了罷,待以後另去一趟。

二月初五,屋裡牆上的泥在這晴好的天氣很快就幹了,世明清理了院子,造房的尾聲才算忙完了。玉勤滿心歡喜,看房子造好不僅身子覺著輕很多,與來看房的榮嫂李嬸聊天也多了平日沒有的笑色。何老栓與何程氏也是十分趁心,只唯一不足的是仍怕玉勤再生個丫頭,來的娘們也沒一個對他們說一定看出是個小子,老兩口在人前的笑色都似變了樣。

二月初六,世明從鎮上買了砂紙和鎖,把門窗糙擦一遍鎖也上好,把鑰匙交給玉勤,又安排:「屋裡能睡了,最好早把她倆安排進去,等生了再讓她們去只怕不習慣。」玉勤答應了,又開門來看,見屋內牆地門窗都妥了,只顯空得很,除了一張床別的都沒有。她又找世明商量,「雙雲雙紅屋裡都好,只是太空了些,什麼東西都放不了,不如讓爸那間屋裡祖爺用過的桌子移過去吧,她們再大些也有個玩的地方。」世明想很是,就回西屋立刻搬了出來。何程氏雖不如意,卻也沒攔,只說:「搬過去也好,這裡也沒什麼用處。多年沒動,屋裡又潮,腿都短了一節了,挪一個乾的新地方更好。」玉勤聽了,竟是幾年來聽到何程氏說的最稱心的話。

二月初七,離鎮上廟會還有兩天,然而世明卻沒了去燒香求子的空,村裡任務分了下來,在金簪河邊的一個集邊墊引橋鋪路,何家灣分了三里多,且都是空窪沒有一點基礎的,要從半里以外的山腳下拉土石墊上,比去年春秋兩季的哪一回都多,沒有將近一個月完不成的。何世理各家通知過,世明並村裡所有的精壯勞力都帶了衣被扛著鐵鍬鐵杴去了。

今年的烏窪鎮廟會一往如常,何家灣的婆子媳婦們像聽了命令似的,吃過了早飯便三五一群的去了。玉勤身子到了這時候怎麼能前去?她守著雙雲雙紅在家,還要給何老栓端茶遞葯。何程氏照例與村裡幾個婆子一起前往,想玉勤就要生了,帶的香和草紙比生雙雲雙紅以來的任何一年都多。她到了廟會上,在彩虹娘娘像前燒了香紙,別事都不做,先請了一座彩虹娘娘。一起來的李嬸見了,笑說:「嬸子,你得跟娘娘許好,玉勤要是生兒子,一個可是不成的,一定要像雙雲雙紅一樣的雙胞胎,我看玉勤的肚子不比上次小,又是兩個吧?」何二媽也說:「老弟妹,別看我這老眼不中用了,兒媳這次懷的頂十成是個小子,我三十歲那年懷一個時,肚子跟她的是一樣的。玉勤生的要不是小子,你都能掌我的老臉。」何程氏笑說:「老嫂子,別說了,兒媳要是生個小子,我讓你掌我的。」何二媽笑說:「世明媽,你真要是這麼說,我掌你是定了的。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玉勤懷頭一胎,我怎麼沒這樣說呢?」何程氏聽了這句,尤如掉進了蜜湯里,只怕在彩虹娘娘面前說了造次的話。李嬸聽了,笑對何二媽說:「大媽,你眼光那麼好,能看我能再生個什麼?」何二媽笑說:「凡是結了扎的,別說是姑娘小子,連個耗子也是生不出來的。」幾人聽了都大笑。

幾個媳婦婆子又逛一會,何程氏因聽信了何二媽的話,急著回去供奉彩虹娘娘,別的東西都沒心思再看,先她們一步擠出人群回了。她抱著彩虹娘娘一路快步不停的到了家,擦抹了后條幾,擺上香簍,把舊的破損的那個請下來,把新請彩虹娘娘擺供在上面,點上香,深作三揖,又祈禱許願;接著把玉勤從裡屋叫出來,也讓她拜。玉勤自知離生的日子不過數十天,原不想那樣,可還是依了,拜了幾拜。何程氏見玉勤拜罷,樂滋滋的回西屋向何老栓說了何二媽的話。兩人素知她和孫婆子看的很少會錯,這才將往日的憂心放下了一些,專等世明回來后玉勤能生個小子。不幾天何程氏又聽孫婆子說玉勤懷的八成是個小子,因此更加確信,只盼著早一天足月生下。

眨眼又快到春末,今年雖然家裡有忙不完的事,地里有干不完的活,又加上懷孕,玉勤卻覺得比往年過的都舒心。這些日子村裡爺們一起鏟土拉石,直待屬他們的工幹完,來了正式的工程隊才能回家。世明天天惦記玉勤肚子里的孩子,巴不得一口氣幹完自己的工,回去探個究竟,雖然每隔十天八天能從村長嘴裡知道些村裡的事,可他自己終究沒有在家,總覺不踏實。

眼下水熱正好,山腳下河灣里的莊稼正值旺季,可莊稼長的瘋,草也跟著旺,過十天八天不料理,那勢頭要趕超莊稼了。玉勤雖然懷孕八個月有餘,然而世明不在家,何程氏上了年紀,眼神又不好,沒能很好料理,頭茬草趕在家裡造房子,這會草一茬接一茬往上竄,又要在家照顧著,何老栓眼前不能離人,雙雲雙紅又要照看。玉勤是家裡唯一一個有空閑且能幹活的人想家裡就那麼幾畝薄田,只怕因草荒了莊稼,以後一年添個小的,日子更不好熬。別人不好說道,罪總要自己受的,一家四個大人三個孩子,飯總是要吃的。玉勤想這會累不過是她一個人,莊稼長勢好了,一家人吃飯可一年不用操那麼多的心。自世明去工地以後,她有空便去地里除草。何程氏見玉勤在地里忙,雖然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一家人的日子是不能不過的,一個春天都是她撐半個家,這會也只有這麼忙。村裡媳婦婆子們見了,也只嘆只有玉勤才撐的起這個家。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金簪河邊的女人之甲午精華版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金簪河邊的女人之甲午精華版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