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緣分是種很玄的東西

尹曉萌在莫家的那頓晚餐吃得很彆扭，憑直覺，莫非的父母親對她各方面的條件不太滿意。這也難怪，她跟莫非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是人們口中的灰姑娘，他是許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尹曉萌從來就沒有想過去釣一個金龜婿，只想找一個踏踏實實的男人，好好過日子。說得文藝一點就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所以，她壓根就沒有打探過莫非家裡的情況，只知道他曾經留美多年，家裡條件很好。卻沒有想到，莫家光是房產就有好幾處，還有一些租出去的商鋪。莫非開的那間貿易公司只佔莫家總資產的一小部分。

莫爸和莫媽時不時向尹曉萌投過來的審視目光，讓她如坐針氈，非常不自在，只想快點結束晚餐，好早點回家。

「我吃飽了，叔叔阿姨你們慢吃。」尹曉萌吃到半飽的時候，放下了碗筷。

「飯菜不合你胃口？」莫非輕輕皺眉，看著尹曉萌，印象中，這丫頭是比較能吃的。

「沒有，菜很好吃，我真的飽了。」尹曉萌說著站起身坐在了餐桌旁邊的沙發上，雙腿併攏，隨手拿起一份雜誌，漫不經心的翻看著，那樣子一副淑女范兒。

為了莫非的面子，尹曉萌盡量在莫非父母面前表現的大方，得體。

「我也吃飽了。」莫非放下碗筷，打算去陪尹曉萌。

莫太太睨了兒子一眼，嗔怪道，「莫非你多吃一點，看你最近都瘦了，我去陪曉萌說會兒話。」

莫非回頭給了尹曉萌一個安慰的眼神，繼續陪莫爸爸吃飯。

「曉萌啊，你跟我來，陪阿姨聊聊天。」

「好的。」尹曉萌放下手中的雜誌，跟在莫太太的身後來到了書房。

書房很大，是那種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幾個古典的花盆架子上擺放著茂盛的綠植。幾乎佔滿整面牆壁的書架中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落地窗前放了兩張藤椅和一個小巧的玻璃茶几。書架的旁邊，還有一個白色的吊椅。

「這是莫非的書房，這孩子是個書獃子，只要一有時間就坐在這裡看書。」

莫太太從書架中取出了一個精美的相冊，放在小茶几上，說道：「曉萌，坐吧，來看看我們家莫非小的時候。」

「好。」尹曉萌挪了挪藤椅，跟莫太太坐在一起。

「你看，這是我們家莫非五歲上幼兒園時候的照片，這孩子小的時候就特別乖巧，特別文靜，鄰居們都說他像個女孩子。」莫太太眼中滿是慈愛，指著一個穿著短袖白襯衫，留著西瓜頭，站在幼兒園門口的小男童說道。

尹曉萌看著照片微笑，「嗯，莫非小的時候蠻可愛的。」

莫太太翻了一頁，又指著一個稍大一點的系著紅領巾的男童說道：「你看，這是我們家莫非上小學時的照片。這孩子從小學到初中的學習根本就沒有讓我們操過心，很自覺，小小年紀就懂得自律，一直是老師眼中的乖孩子優等生。」

尹曉萌點頭微笑，「是，莫非的確很優秀。阿姨，您真是有心了，在莫非成長的每一個階段都拍照留念，您真是個好母親。」

「我就只有莫非這麼一個兒子，他就是我的心頭肉。當時我就在想，我要把這些值得紀念的瞬間拍下來，等將來兒子大了，再拿給他看，會是一份美好的回憶。」

莫太太說著，又翻了一頁，指著一個站在C市一中門口的少年說道，「瞧，這是我們家莫非初中畢業時候的照片，十六歲的莫非，那時候已經是個帥小伙了。」

尹曉萌仔細看了看莫非的那張老照片，陽光下，英俊的少年，穿著雪白乾凈的白襯衫，面帶微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做著敬禮的姿勢，身後的背景是C市一中的大門口。

尹曉萌想起自己的初中也是在市一中上的，緊盯著十六歲的莫非看了片刻，她的腦海中忽然跳出了一些遙遠的記憶。

這個白衣少年她見過！當年並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沒錯，在她十二歲剛上初中的時候，在小巷子里追著她跑的男孩子，就是莫非！

尹曉萌頓時眼眶一熱，有種想哭的衝動，難道，她跟莫非之間的緣分是上天早就註定好的？

「曉萌，你怎麼了？」莫太太看見尹曉萌在失神，眼眶泛紅，擔憂的問道，「是我說錯話了嗎？」

尹曉萌吸了吸鼻子，把眼淚逼了回去，微笑說，「沒有，沒有，我很好，阿姨，謝謝你給我看莫非小時候的照片。」

莫太太嘆了口氣，接著說：「哎，我們家的莫非就是太乖了，太老實了，以至於到了29歲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女朋友。在他25歲之前，他一心撲在學業和事業上，耽誤了大好的年華。我這個做母親的都快急死了，我希望他找的老婆，能夠跟他有共同語言，在事業上幫助他，在心靈上撫慰他，讓他得到真正的幸福！」

尹曉萌試探性的問道：「阿姨，莫非從25歲到29歲之間的那段時間，他的感情一直是空白的嗎？」

「曉萌啊，我不想隱瞞你，在那段時間，莫非喜歡過一個女人，不顧一切的追求那個女人，很遺憾，最後還是沒有得到圓滿的結局。你會介意這件事情嗎？」

尹曉萌搖搖頭，「不介意，莫非跟我提起過，他說那段時間是他人生中度過的一段美麗日子，他會把那段時光用心珍藏起來。單方面喜歡一個人，雖然心裡很苦，但他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怎樣去愛一個人，也是一種收穫。」

莫太太欣慰的說道：「你能這麼懂事，阿姨很開心。我們家莫非是個重感情的好孩子，這些年，他的內心很孤獨，我這個當媽的很心疼他。阿姨在擔心一個問題，你的成長環境跟我們家莫非截然不同，現在你們倆熱烈中，感情是很好，以後難免會出現磕磕絆絆的事情，將來你們能好好過日子嗎？」

尹曉萌馬上說：「我會努力對莫非好的。」

「阿姨覺得吧，你倆先不要著急結婚的事情，畢竟你們相處的時間還太短，再處處看，好嗎？」

尹曉萌訕然一笑，「我也是這樣打算的，我還小，才25歲，我還有很多理想沒有完成呢。」

「嗯，女孩子就是要自立自強，不能拖男人的後腿。」莫太太又問，「曉萌啊，你家裡姊妹幾個呀？父母的身體狀況怎樣？」

「我是獨女，父母剛過50歲，身體非常健康，沒有不良病史。」

「我不是這個意思。」莫太太尷尬的笑笑。

「沒關係，我理解您一個做母親的心，替兒子考慮，替將來的孫子考慮，那是應該的。」

「行，你跟我們家莫非先處處看，結婚的事情以後再說。」

此時，莫非端著水果盤走了進來，「媽，您跟曉萌聊什麼呢？」

「也沒聊什麼，就是讓曉萌看看你小時候的照片，了解了解你小時候的生活。」

「是啊，沒想到你小的時候還挺萌的。」尹曉萌站起身，對莫非說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今晚上就住我家吧，睡我的房間。」莫非對尹曉萌曖昧的眨眨眼，放下果盤，握住了她的手。

莫太太輕咳了兩聲，表情有些不自然。

尹曉萌明白老太太並不想留客，果斷的說：「不了，我回家，我喜歡一個人住。」

「真的？」

「真的！我想早一點回家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尹曉萌說著，就要往外走。

「好吧，我送你回去，真是個倔強的丫頭。」莫非見尹曉萌語氣堅決，只好答應了她。

尹曉萌禮貌的跟莫非的父母道了晚安，換了鞋子，出了客廳。

走向車庫的路上，莫非拉住尹曉萌的胳膊，湊近她耳邊問道，「你跟我媽在書房裡待那麼久，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呀，就是說讓我做好你的賢內助。」

「如果我媽說了一些讓你難受的話，你別計較，老人家都是這樣的，挑媳婦的眼光都很挑剔。」莫非邊說邊摟住了尹曉萌的腰，在她臉上親了親。

「你媽真的沒說什麼。討厭，你又肉麻了！」

尹曉萌惡作劇的捏了捏莫非的臉頰，還撒嬌似的在他膝蓋上踢了一腳，莫非佯裝很痛，抱腳跳起來，「哎呀，好狠的女人，想讓你老公殘廢啊！」

「德行，有那麼痛嗎？你可勁的裝吧！」

兩人一路打情罵俏著坐進了車裡，莫非開起他的白色路虎揚長而去。

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的莫太太，看見了兒子跟尹曉萌調情的那一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老莫啊，你都看見了嗎？咱兒子的魂兒都被那個女孩子給勾了去了。」

莫世坤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哎，這個女孩子要文憑沒文憑，要家世沒家世，莫非怎麼就看上她了呢？」

莫太太失望的說：「誰說不是呢？哎，怎麼越找越差勁了呢？之前的暮如煙，好歹是老董事長沈風的女兒，有文憑，有氣質，莫非喜歡她情有可原。可是，你看看現在的這位，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表面上很淑女，其實啊，骨子裡有顆不安分的心。瞧她剛才踢我兒子的那個樣兒，多潑辣呀！咱兒子跟她在一起鐵定要吃虧！」

「孩子他媽，等莫非回來，你跟他好好談談，深入的了解一下這個叫尹曉萌的女孩子各方面的情況。我們莫家在C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找媳婦當然要找一個拿得出手的。」

「那是肯定的！你說莫非這孩子到底什麼眼神啊！他貿易公司的秘書安悅是我一個朋友的女兒，是我介紹那姑娘去工作的，本來想讓她跟莫非湊一對的，怎麼就出了岔子了呢！」

莫世坤想了想說：「別急，有時間我們親自去了解一下尹曉萌這丫頭的情況，最好去她的老家看看，跟她的父母好好談談。」

「那是肯定要去的，我是怕我們家的莫非太寂寞了，根本就不在乎找什麼樣的女人了。」

莫世坤眼睛一瞪，「瞎說！咱們的兒子那麼優秀，還不至於到了那種飢不擇食的地步，你好好把把關就是了。」

莫太太篤定的說道：「那是肯定的，我的兒子，只有找個對他一心一意的好女人我才能放心呀！」

莫非送尹曉萌到了樓下，停穩車子，眨著眼睛，曖昧的看著她，「要不，今晚上我還住你家？」

「不行，我累了，想一個人睡。」尹曉萌果斷拒絕，看這男人的炙熱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看，簡直就像是一頭飢餓的大灰狼，跟他在一起，哪還能睡得安生呀！

「乾脆我明天直接搬過來住得了，省的我們倆漫漫長夜長相思。」

「這樣是不對的，我不想未婚同居。」

「你這丫頭還跟我矯情？昨晚上咱倆把該做的都做了，跟同居還有什麼不同嗎？」

莫非的臉緩緩湊到尹曉萌的跟前，打算吻她，卻被輕輕推開了。

尹曉萌很認真的問：「莫非，你仔細的想想，你在16歲的那一年，是不是幫助過一個女孩子？」

莫非開玩笑的說道：「我幫助過的女孩子可多了，你給點提示唄，怎麼忽然想起了這個事情？」

「在一個狹窄的小巷子里，有幾個女孩子一起打一個柔弱的小女孩，你正好經過那裡，趕走了那幾個壞女孩……」尹曉萌回憶起那件久遠的事情時，不由自主的眼中泛起了點點的淚光。

莫非看出了尹曉萌的異樣，根據她的提示，他回憶了一下，在遙遠的記憶里，還真有那樣一件事情。

他好像記得當初那個被打的女孩子非常倔強和堅強，她的身材很瘦小，臉上和身上出了血，一點也沒有喊疼，一溜煙的在他眼前跑掉了。

莫非盯著尹曉萌仔細打量了片刻，驚訝的握住了她的手，「曉萌，難道那個挨打的瘦弱的小女孩就是你？」

尹曉萌眼中噙淚，哽咽道：「沒錯，那個小時候經常被同齡人看不起，因為成績一直排第一，經常挨同學打的瘦弱女孩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