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國少之旅&尾聲
第七十二章國少之旅
國少隊的邀請是直接傳真到天津隊的，註明要在三日內給予答覆。已經習慣了天津隊生活的鵬翔宇第一次發現在自己的圍棋之路上還有另一種選擇。換作別人自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進京，國少隊可以說是每一個少年棋手嚮往的地方，絕大部分的一流現役棋手都經過國少隊的洗禮，說那裡是冠軍的搖籃毫不過分。可是，如何融入新的集體，如何和新的隊友交流，這些在別的棋手看來根本不算什麼的問題對鵬翔宇來說卻像一座大山一樣，生理上的缺陷讓他不得不有些瞻前顧後。
在天津隊，他是核心，是招牌，是全隊的希望，隊友和教練都很關照自己，更重要的是，來天津隊之前他沒有更好的選擇。如今，是否離開這個自己熟悉的集體去迎接陌生的挑戰成為一個艱難的選擇。
整個上午的訓練鵬翔宇都有些心不在焉。午飯的時候，甘強突然塞給鵬翔宇一個紙團，鵬翔宇打開一看，上面是甘強的筆跡，寫著：「翔宇，去國少隊看看吧，不習慣的話再回來，我們始終都會支持你！」抬頭望去，是隊友鼓勵的眼神，原來，他的心事早就看在隊友的眼裡了……
兩天後，鵬翔宇回到了熟悉的家鄉，國少隊的訓練地點就在離鵬翔宇家不遠的中國棋院三樓，不過，這天是鵬翔宇第一次走進這間全國少年棋手嚮往的房間。帶著一點拘謹，一絲期待，在母親的陪伴下鵬翔宇來到了這個對他來說充滿神秘感的地方。
「呦！世界冠軍來了，歡迎！歡迎！」鵬翔宇母子倆一進門就受到了國少隊教練范玉林的熱烈歡迎。迎著范玉林親切的笑容，鵬翔宇緊張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同屋還有另外十幾個孩子，大的不過14歲左右，小的也就12歲上下，全是這個年齡段的佼佼者，這時他們的注意力全都被鵬翔宇吸引了過來。昨天他們就知道今天會來這麼一位特殊的隊友，大家也都很想見一見這位傳奇人物。在大家打量鵬翔宇的時候，鵬翔宇也在打量大家，一個個陌生的面孔，帶著好奇，帶著稚氣，有的帶著友好或者不太友好的微笑，有的帶著一絲警惕。這些人將成為他的隊友和勁敵。
初來這裡的感覺和剛到天津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在這裡，每個人的前途都靠自己，鵬翔宇的到來固然使他們有了新的陪練，也讓他們多了新的對手，棋手的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今天兩人還友好地研究棋藝，明天兩人就要在賽場上爭個你死我活。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種話不過說說而已，用一位日本超一流棋手的話說，輸棋的結果就是老婆孩子餓肚子。當然現實沒有他形容得那麼慘，可殘酷程度也差不太多。
雖然屋子裡都是十來歲的孩子，但是，每個人都是從無數天才棋手中九死一生拼殺過來的，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對勝負世界的弱肉強食有著深刻的體會。對於鵬翔宇這位未來的勁敵，多少都有些敬佩，警惕，惺惺相惜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感情。特殊的經歷讓鵬翔宇對肢體語言非常敏感，很容易就從大家的表情和動作上感受到小隊員們的心態，儘管早有準備，不過這種氣氛還是讓他有些不適。
「馬樺，你來和他下一盤。」寒暄過後，范教練馬上叫過來一個帶眼鏡的男孩子，他知道，讓鵬翔宇適應國少隊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訓練。見到鵬翔宇就要一試身手，好幾個小棋手都忍不住湊過來看熱鬧。
「訓練去，訓練去，沒什麼好看的，以後有的是時間看。」為了不給鵬翔宇太大壓力，范玉林毫不客氣的把企圖圍觀的小棋手趕開了。在他驅趕小棋手的同時，鵬翔宇和馬樺已經交上了手。
這經過猜先，鵬翔宇執黑先行，以星•；無憂角開局，馬樺則應以二連星。布局伊始鵬翔宇就擺出一副穩紮穩打的架勢，馬樺則有些咄咄逼人，第37手，面對馬樺稍嫌過分的一手，鵬翔宇沒有給予還擊，應得有一點軟，白棋開始領先。不過，慢慢進入狀態的鵬翔宇在中盤通過對白棋弱棋的進攻扳回了局勢。官子階段下得波瀾不驚，鵬翔宇牢牢地把握住了微弱的優勢。
一切都很順利，不過，復盤研究時卻遇到了一點麻煩，馬樺對於剛剛練習的手語顯然還很不熟練，加之輸了棋，心情不好，在幾次溝通不太順利之後就失去了復盤的熱情，只是在鵬翔宇談自己看法的時候隨便敷衍一下了事。幸虧范玉林及時加入了討論行列，才避免了鵬翔宇唱獨角戲的尷尬。
這次的不順利只是一個開始，隨後的時間鵬翔宇越來越感覺自己和國少隊的氛圍格格不入。雖然范玉林竭力鼓勵大家在有鵬翔宇參加的討論上加上手勢，不過，大家對此顯然很不習慣。慢慢地，有一些棋手開始有了怨言，覺得不應該讓十幾個人遷就一個人。
儘管這種怨言並沒有直接擺到桌面上，但是，不滿的情緒卻很快在隊伍中蔓延開來。在表面的客氣下，鵬翔宇也能明顯地感覺到很多隊友對自己的疏遠。更糟糕的是，不知道誰把隊里的情況透露給了媒體。很快，鵬翔宇在國少隊的狀況就成為了棋迷們的熱門話題。
這真是應了紙里包不住火這句話，不管國少隊的領導、教練如何「闢謠」，大部分棋迷們還是相信「無風不起浪」這句話，棋迷們也為國少隊的隊員該不該配合鵬翔宇吵得熱火朝天。正方認為鵬翔宇是千年難遇的奇才，是中國圍棋的希望，國少隊應該盡量為他創造最好的訓練條件。反方則認為，沒有人有義務為了別人犧牲自己，不論這個人是誰。雙方各執幾見，吵得不亦樂乎。做為漩渦的中心，鵬翔宇自然最不好受，連帶著戰績也一落千丈，在中國棋院組織的各個比賽上史無前例地來了個六連敗。
與此同時，被風暴波及的國少隊其他隊員的比賽成績也多少受到了影響，不論孰是孰非，國少之旅的失敗已是明擺著的事實。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體面的退出的問題。最終，還是陳天瑞想出了一個辦法，以備戰圍乙之名把鵬翔宇招回了天津隊。儘管對真實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也算給了大家一個體面的結果。
於是，鵬翔宇匆匆結束了國少之旅，回到了熟悉的天津隊。儘管只分別了不到一個月，但是在他看來如同分別了十年一樣。當再次見到熟悉的隊友，熟悉的笑臉，他知道，自己的職業生涯已經很難離開這裡了。
尾聲
為了讓鵬翔宇的才能得到充分的發揮，程天瑞特地制定了以鵬翔宇為核心的訓練計劃。除了日常的下棋、打譜，還讓天津隊的隊友利用軟體搜集、整理比賽中出現的各種新手、新型加以整理，然後以鵬翔宇為核心進行研究，讓鵬翔宇隨時緊跟世界形勢，以免比賽中中了對手的飛刀。另外，鵬翔宇下的每一場比賽都是隊里重點探討的對象。
大家的付出很快就得到了回報，在當年的圍乙比賽鵬翔宇終於和兩位超級外援聯手把天津隊帶到了圍甲。4年後，又以14歲的低齡捧得春蘭杯，成為最年輕的世界圍棋職業大賽的冠軍。
之後，隨著鵬翔宇棋藝的精進，天津隊其他選手也嘗到了和頂尖棋手朝夕相伴的好處，水平有了長足的長進。因為留戀隊里的環境，甚至有入選了國家隊都不願意走的。一時成為棋壇美談。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