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慕離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她借著燭火的光芒睜著眼睛看著周圍的裝飾，和蜀山一樣與自然融為一體的風格，卻也是全然的陌生。

不是她所熟識的地方。

身體在躺了過長時間后酸痛異常，她用手撐著床榻緩緩坐起來，眼睛里還是初醒的迷茫霧氣。

「你醒了？」端木蓉走進來把碗放在桌子上，轉身看著慕離語氣冰涼：「也好，自己過來把葯喝了。」

慕離茫然地看著端木蓉，神色懵懂。

端木蓉看著茫然的慕離，放柔了語氣：「把葯喝了，你的病才能好。」

微微清醒了過來，慕離抿了抿唇，乾澀的聲音裡帶著沙啞：「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暈倒在了鏡湖醫庄門口，有人把你送到了我這裡。」端木蓉好脾氣地解釋，端著葯碗走到榻前。

遞到眼前的葯碗中盛著棕褐色的液體，熱氣氤氳，透著微微刺鼻和苦澀。慕離皺著眉頭別過臉，「我不喝，好苦。」

端木蓉愣了一下，低聲哄她：「乖，良藥苦口。」

「我不喝。」慕離還是扭頭，端木蓉拿她沒有辦法，只好把葯碗放回桌上，問慕離：「那，你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慕離不說話，沉默地屈起雙腿把下巴擱到膝蓋上沉沉發獃。

端木蓉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她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熬的稀爛的小米粥，她用小匙舀了吹涼遞到慕離嘴邊，輕聲道：「多少吃一點吧，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再不吃東西會撐不下去的。」

「我自己來。」慕離不習慣不熟悉的人靠自己這麼近，僵硬地推開端木蓉的手，拿過她手中的湯匙和碗。

「怎麼，怕我下毒？」端木蓉見女孩子只是看著手中的碗發獃，聲音不由得冷硬起來。

「……沒。」慕離抿了抿唇，在蜀山的人面前談下毒簡直就是笑話。

而且最關鍵的是，她知道端木蓉，不會這麼做。

「……」端木蓉收了手，看著慕離小口小口地舀粥，動作秀氣斯文，舉手投足都是完美的貴族儀態，顯然不是普通人家。

即使高漸離說她是荊軻的女兒，但是想起她那一身繁複華美的衣飾，端木蓉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

持湯匙的手頓了一瞬，額前的黑髮垂下來，端木蓉看不清她的表情。

「既然你不想說，那算了。」端木蓉有些尷尬。

「我叫慕離。」

當端木蓉起身去端葯碗的時候，身後傳來女孩子清泠的聲線。

她把頭枕在床頭上，緩緩道。

「我的名字，荊慕離。荊軻的荊，思慕的慕，離殤的離。」

端木蓉笑了，清麗淡雅的面容被這個笑容襯托的格外柔和。

「你好，我叫做端木蓉。」

我當然知道你叫端木蓉。

慕離默默腹誹了一句，面上還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蓉姑娘，她醒了嗎？」外面似乎在下雨，高漸離收了雨傘走進來，看到榻上的慕離立刻驚喜：「阿離，你醒了？」

「小高……叔叔。」

久違的稱呼了啊，慕離看著和從前並無多大變化的高漸離，終於微微笑了起來。

「嗯，阿離，你回來就好。」

蜀國被滅族后大哥曾多方尋找阿離的下落，如今阿離找到了，大哥在九泉之下也應該會安心吧。

端木蓉已經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高漸離和慕離。

之後高漸離又問了一些瑣碎的問題，無非是這幾年慕離在哪裡過得如何之類的問題，慕離笑的乖巧一一作答，只是隱去了其中的一些細節。

畢竟，有些事情，不應該是讓他知道的。

最後高漸離摸了摸慕離的頭，溫聲道：「以後阿離你就在這裡住下來吧。」

「可是小高叔叔，我現在肯定會被嬴政通緝的，待在這裡不會連累你們嗎？」

慕離看著高漸離，眼眸琉璃般清澈淡漠。

「墨家這麼大，還不至於連一個孩子都保護不了。」

慕離微哂。

墨家這麼大，你們卻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

而他，才是你的大哥的親生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