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螳螂捕蟬

第十二章 螳螂捕蟬

好可怕的劍法!

念頭僅僅是電光火石般在李思波心頭一閃而過。雖然在上次dìdū之變時他也曾親眼得見沉楓單人一劍於千軍之中斬殺月容神。但從旁觀看是一回事,自己親身對上則又是另外一回事。

全身上下都已被牢牢底鎖死。那透骨寒徹的冰冷劍氣和無雙的神念鎖魂已將李思波的所有進退可能全部否定,只餘下,硬擋格拼一途。

「砰!」沉楓頭上的房頂在瞬間的震動中化為粉碎,露出一個方圓見丈的大窟窿,月光隨之灑落下地。兩個黑影如天外神龍般自高空翩翩而降。

「奇長老,好久不見了啊!」沉楓冷笑一聲,劍氣驟然轉折,劍招本到中途已老,但他竟是說轉就轉,那般的流暢自然,毫無半點生澀之處。

劍氣迴轉自如,放棄了眼見便要到口的食物李思波,轉而攻向落下的二人。「魔教尊貴的長老終於肯出動了嗎?怎麼卻只有區區兩人,其餘的人呢,躲在哪處見不得光的角落裡啃紅薯嗎?」

砰然的轟響再次震動。「奇長老別來無恙乎?」長笑一聲,一襲白袍紛飛,瀟洒曠然的廣林自房頂上那個大窟窿亦悠然飄下。

「是你!」奇長老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三番四次與我魔教糾纏不清,有時亦友,有時亦敵。」

廣林一隻纖長白晰的右手在空中劃出了小半個圓弧,一團慘綠sè的光團在他手心間跳躍著,輕輕一推,竟化為漫天的磷火,點點如雪花般朝著堂內眾人落下。

「小心!」林歸臉sè一變,疾呼道。「不要讓任何一片綠火沾到身上,這般yīn邪火力,集yīn陽兩般力道於一體,最是擅長借物傷人。」

「嗖嗖」的連續一陣暴雨般的弩箭shè至,無差別地將整個大廳內的所有人全部籠罩其中。在這種馬蜂般的全方位轟擊下,任誰也無暇去攻擊他人,只能堪堪求得自保。

「啊!啊!」就在這一輪暴雨般的箭弩狂shè之後,連續不斷的慘叫聲自外傳來。站在牆頭上的弓箭手一個個接連地掉下,腥紅的鮮血迅速染紅了他們自己的衣襟。

「啊啊啊!」一聲憤怒的咆哮之後,一道耀目的白虹瞬息貫破了周圍的天際。刺眼的白sè罡氣之後才見到那雪亮的緬刀身劃過,平rì冷靜沉著的月經天此時竟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面容帶著說不出的猙獰,雙手高舉著緬刀,帶著嗖嗖的風聲,強烈的刀罡如切豆腐般輕易割開了厚實的高牆,朝著牆外撲去。

紅白黃三sè彩光同時自牆外衝天而起,匯到半空竟又合三為一,扭曲糾纏成一股,隱隱形成了一條龍形的氣勁,毫無畏懼地迎著月經天的白sè刀罡而上。

「砰!」一場小小的轟擊之後,月經天被後勁重新逼回了府門口,一手掩胸,瘋狂地吼道:「荒悟賀兒!你這個該死的東西!」

雖然換了一身黑sè夜行衣的裝束,但即使化成灰月經天仍能認得出這個死敵。眼睛惡毒地狠狠盯住那正走進府內一身黑衣如惡魔般的男子,手上的緬刀嗚嗚作響,刀光大盛。平素蒼白的臉上的卻紅暈愈盛,低低的喘息咆哮聲中,一刀,再度斬出,劃破了夜sè的長空。

也劃破了,月傾悠對他的叮囑,和吩咐。

白袍飄飛,宛如凌波仙子般的水曉韻自夜sè中翩然而至,玉手連揮,強大的魔法攻勢連連不斷而出。火光漫天,燒得夜sè之中一片通紅。偶爾間雜著的風刃冰箭卻又是最好的襲人利器。雖然都僅是一些威力不大的小型魔法,但那連珠炮式源源不斷的攻擊卻彌補了一切。看似風中柔柳般的嬌軀屹立在大門口,以一己之力,力抗著新增趕來的上百近衛的猛烈衝擊。

***

海宗流的眼睛都紅了。這五千黑甲近衛營是他一手所挑選訓練出來的,可說是他的子弟兵。但在這魔導大炮的一擊之下竟然去掉了大半,只遇下千人出頭。氣急敗壞怒火攻心的他此時早已將月傾悠和李思波間的噯昧關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咆哮,兩手微曲,手指帶起尖銳的破空聲,朝著小轎這邊沖了過來。

白影一閃,白衣老者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上前接住了幾近瘋狂的海宗流,一身白衣在漆黑的夜sè中顯得特別的顯眼。

月傾悠不知什麼時候又神秘地出現在軟轎的一邊,秀美絕倫的小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饒有興趣地觀看著白衣老者與海宗流之間的戰鬥。

「這種新型的魔導大炮確實威力巨大,一擊之下便可殲滅數千人。實是戰場上的無上利器。只可惜——」月傾悠微微沉吟了一下。

「那核心裝置在五采蠻族內時為對付妖獸已經毀滅掉了。鑄造的工程已是不易,原料更是難求。失去了那件上古遺物的原件,現在邯邪納兕雖然又重新仿造出了一件,但威力必然不如先前那件。而且現在也才僅造就出這一件。可惜,可惜!」

「可惜這般威力強大的武器天下卻只此一件!」黑衣老者接著月傾悠的話頭說了下去。「若是能有十件,不,也許只要七八件便夠了。我月氏就能橫掃天下無敵了!」

「若是應用時機把握得好,在戰場上還是能起著扭轉乾坤的關鍵的。」月傾悠微微一笑,再不說話。

***

整個全城都在魔導大炮的撼動聲中顫抖著,喧鬧與尖叫無可避免地四處響起,縱然軍隊與jǐng衛全部出動在到處奔波中維持秩序,但一波接一波的亂禍還是四散開來。

全城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恐慌之中。雖然看不到具體的人影在眼前肆虐,但那隱隱間傳來的震動聲卻已經使得絕大多數人都緊緊地龜縮在自己的房中,再不敢外出越雷池半步。

月黑風高夜,這豈非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機。

就在距離李思波府第不遠處的一座大宅屋頂之上,一黃一白,兩名少女正盈立於瓦上對峙著。月光如水,溫柔地灑在二姝的身上,照耀出她們美麗的身影。

「不知妹妹來勢不善,卻是意yù何為?」那一身鵝黃sè長裙弋地的少女,懷中抱著一尾長約兩尺的五弦短琴,正對著對面那一襲白衣,容sè冰冷無雙的少女,輕聲道。

白衣少女俏臉上一直罩著寒霜,冰冷的容顏自始至終從未改變過哪怕半分的神sè,對著黃裙少女的問話也不答理,只是白玉般的縴手一揮,大片的彩光呈著扇形的弧度就朝著黃裙少女奔涌而去。

「錚!」黃裙少女一蹙黛眉,只是輕輕撥動了懷中五弦短琴的一根琴弦,白光一閃,便彷彿在身前立起了一堵無形有質的牆壁。大片的扇形彩光飛至黃裙少女身前不足一丈,便「轟」的一聲爆炸開來,在空中濺起點點五顏六sè大大小小的光圈。

白衣少女神sè略動,僵硬的眼珠稍稍轉動了一下。一道寒芒在她的眼中亮起,彷彿雄雄的火把被點燃,越熾越高,寒氣卻是愈盛。

黃裙少女的鵝黃sè長裙卻像是突然遭遇大風吹動,chūn水漣漪般**蕩漾起來。端莊的秀麗容顏終於一變。

「五采聖女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原來你竟是沖我而來的!」聖女終於首度開了口,聲音冷冰冰地帶著寒霜般的凍澀。

黃裙少女微微一笑。「我對妹妹並無任何敵對之意。只是——若是方便的話,還請妹妹就在此處陪廣心共賞月sè,待此間事了之後,妹妹若願作甚,悉聽尊便。」

「哼!」聖女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一層淡淡的五sè光罩立時出現在她的身體周圍,強大的五行能量飛快地聚攏,將周圍的其他遊離xìng質的能量竟予以排開,短時間內竟強行抽出了一道真空。白玉般的兩隻縴手在身前變幻著,無數燦爛奪目的五sè光輝在兩手之間奔瀉而出,合為一股碗口般粗的強大的五sè光柱,朝著廣心重重直衝而去。

「五行合一?」廣心俏臉微微變sè,當下亦不敢殆慢,右手chūn蔥般的玉指一輪急雨般的連撥,五根短弦每一次挑動都會濺起一連串悅耳的輕響,隨即強烈的毫光閃動,一**五顏六sè的光波連續不斷如弦弓般shè出,重重疊加,一次的速度快過一次,當連續二十次的光波幾乎疊加成一股連影時,終於,迎上了五采聖女所發出的那股五彩光柱。

「砰!」強大的后震力將屋頂下的片片瓦片化為粉碎,脆弱的屋頂也再不能承受這般強大的震力,在轟隆一聲中塌陷,接這就聽到底下傳來近乎慘叫般的尖銳聲。

在能量飛泄和塵土飄揚中,兩女同時飄然而起,落到底下那寬暢而寂靜無人的大街上來。

***

就在距離主城外三十里一處駐軍的營地中,一名年約三十齣頭的藍衣青年伸長了脖子望著天空中閃起的點點光花,肩頭上閃耀的徽章顯示著他竟是副統領一職。眉頭一皺,轉身朝著身旁的正統領,年近五十的老者急道。「大人,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儘快趕到李帥處去!那裡可能需要我們的支援!」

老者緩緩搖了搖已經顯得有些花白的頭顱。「李帥英明神武,料敵機先。早在旬月之前便已經在城內聚集了三萬jīng銳,化為零分散嚴密控制城中大勢。又令我們四軍各部五萬軍分駐城外四方,分明是早已有所準備。」

「以老夫看來,李帥既早已料定了會有今rì之變,自然準備甚是充分。再說城內尚有三萬jīng銳。難道會有什麼變故大至以三萬之軍,竟不能平?我們只需謹遵李帥之命,把好關卡之處,不讓可疑分子溜進逃出便是。」

「這——」藍衣青年臉sè數變,遲疑地道。「大人,可眼下明顯城內已出了大亂。連我們距離主城數十里都能有所聞。如果李帥真能一力鎮壓,恐怕不會想鬧至這般民亂生變的地步吧!」

老者堅持地搖了搖頭。「巫剛,難道你還信不過李帥的英才嗎?我只是好奇的是,李帥動用了這般宏大的排場,究竟是為了對付什麼人,竟以致出動了軍隊。既是身處在東北主場範圍之內,還會有什麼力量能讓李帥謹慎到這般田地呢?」

「大人!」

「你不必再說了!我意已決,你也返回自己的崗位上去吧!」老者揮了揮手。

巫剛眼中異芒連閃,抬頭再度看了看夜空中閃爍著的點點光花,突然右掌一翻,化掌為刀,重重地劈著老者的後頸之上。老者事先根本未曾防備,被一掌劈在要害之處,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眼見已是不能活了。

巫剛憐惜地看著地下的屍體,搖了搖頭。「單老啊單老!你平rì里待我的恩情我是記著的。但你為什麼偏生要在這緊要關頭堅持與我作對呢?要知道,若是今晚事有不成,我可是不能活了。既然你竟想阻擋我的活命,自然只有讓你先死了。」

「巫剛!你這邊已經準備就緒了嗎?」一個yīnyīn的聲音忽然不知從何處飄起。

「啟稟史東長老,弟子這邊已經完全控制住了軍隊。只待一聲令下,便可向城內進發!」

「很好!那我們便在城中等待你的接應。」黑暗中的高大人影輕輕地晃了一晃。「君不見!夜孤臣!你們兩個就留在此處協助巫剛。若是此番在緊要關頭誤事,小心你們的人頭!」

「是!」兩個聲音異口同聲而起。

巫剛眉頭微微一皺。這君不見夜孤臣二人是長老會中最為蹩腳的角sè,兩人自幼拜在教內一位輩分極高的長老門下,再加上兩人確有一套聯手發揮的強力武功。看在兩人輩分和如此高齡的情況下,才勉強算進入了長老會之中。但這二人腦子俱有些毛病,若是將他二人留下,對自己恐怕不但無所增益,反而會惹些麻煩出來。

但這既然是長老會的意思,巫剛卻也不敢多言,只得打落門牙和血吞,自認倒霉。

君不見夜孤臣兩人東張張,西望望,好奇地四探著兵營內的四處情況,還伸手在厚重的金屬盔甲上摸了幾下,滿足強烈的好奇心。

巫剛眉頭一皺,但也懶得去管這二人,只作不見,轉頭去忙自己的軍隊調動去了。

「在這鳥營里有什麼意思,連個美女都看不到。史東長老太不夠意思了,竟然把我們倆派到這種鳥地來!」君不見歪著腦袋,怪聲怪氣地道。

「就是!悶了這麼多天上。一路上急著趕什麼路,結果到了這又被全部安排不準外出,什麼好玩好看的也沒接觸到。」夜孤臣馬上接上了口。

「咦!那是什麼?」前方忽然白影一閃,儘管閃掠速度極快,但君不見夜孤臣二人畢竟身為魔教長老,又豈有不發現之理。

「過去看看!」漸漸的二人竟忘了史東長老的吩咐和巫剛再三告誡不能外出的jǐng告,竟大膽地朝著白影的方向跑去。

「咦?好香!這是——有女人!」君不見使勁嗅了嗅鼻子,突然興奮地叫了起來。他的鼻子一向比狗還靈,這可是魔教中的一絕。

在空氣中,果然有著一陣淡淡的幽香,隨著夜風而逐漸飄散開來。

「好傢夥!巫剛這小子,竟敢在軍營中似藏女人啦!原來也是個sè鬼!看我們把他的姘頭拿下,到時候他還有什麼話說!」君不見嘿嘿地**了起來。

夜孤臣也伸出舌頭興奮地舔了舔嘴角。「nǎinǎi的,多少天沒見過正點的女人了!爺爺我現在喉嚨里像有把火似的!」

循著香氣的源頭,兩人鬼鬼祟祟地一路摸了過去,不知不覺間竟出了軍營的範圍,只是興奮的兩人哪裡又察覺得了。

走了一截,猛得抬頭,兩人終於看到了俏立在前方小山丘上的那個俏麗倩影!

一襲絳sè的短裙,將她無限美好的曲線毫不掩飾地展現在兩人的眼前。縱然只是看不見面目的背影,但卻沒有人會懷疑她絕世傾城的容顏。

「嗚嗚!」君不見的口水都快要掉下地來了。「絕世,絕世美女啊!想不到在這等淡出鳥的地方竟能得見這等美女,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一聲輕笑,一直背對著他們的那個俏麗倩影,終於,緩緩地,背轉過身來。

劍光如雪!燦爛若花!

白sè的光芒,猶如一朵美麗的鮮花,正一瓣瓣緩緩雪白的劍光中逐漸盛開,猶如千萬個太陽同時被點燃,照shè得人睜不開眼。

「啊啊啊!」君不見夜孤臣亦非弱者,兩人雖然sè迷心竅,但反應及時也並非全無準備,兩條身影交錯騰空而起,隱隱的雷電之光大作,爆裂出耀眼的光華。

空氣如同狂風怒滔般掀動起來,尖銳的聲音破空震撼刺耳著。在這方圓十丈之內,無形的空氣竟肉眼可見到隱隱的波紋一圈一圈地輕輕泛開了一**的漣漪,向四面八方淡淡而輕輕地散開。

「心劍無痕!」君不見夜孤臣雖然腦子有些毛病,卻並不代表見識眼光差了。只是第一眼,便識出了這雁宮的無上絕學,掌門秘傳的專屬武學。同時尖叫出聲來。

劍光斂去,口齒輕薄的兩個老頭已經變作了兩具冰冷的屍體倒在了地上。四隻眼睛睜得大大的,面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驚恐,猜疑,恐懼,或者其他。

在臨死前,他們終於在劍光中最燦爛的顛峰,生命臨結束前的剎那見到了那張他們yù得見的美麗容顏。

那絕世無雙,當世無人能與之相爭的傾國麗sè,但卻也是絕不可能再出現在世間的驚世美麗。

蘭雅絲.德.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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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月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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