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探夏洛克

餐桌邊足足放了八把椅子,如今坐四個人絲毫不顯得擁擠。

林笙沉靜的檢查著華生的手，並叫索爾時不時的拿來了些檢測儀器。

顯微鏡、培養皿、酒精棉球、紗布、消毒水、手術刀片……

「我本以為,你的治療方式會更加的……神奇一些。」

投入了很高期待值的夏洛克看著有條不紊準備著手術事宜的林笙,語氣十分探究。

女孩一邊用鑷子將棉球泡入碘酒中,一邊回答：「神奇的是那位紅髮的委託人，居然能在大偵探面前將蟲子種進來。至於治療方式則很簡單,將繭拿出來就是了。」

就在剛剛的準備時間中,生氣的華生已經將那位不懷好意的委託人的信息告訴了林笙。

「哈。」等待即將手術的可憐病患乾巴巴的笑了一聲：「一定要劃開皮膚嗎？有沒有別的方法？」天曉得,他上一次受重傷進醫院還是在戰場上呢。

「你想用別的方式？那就得等到它孵化以後了。」

聽到這個答案，華生當機立斷的繃緊了手臂肌肉，堅定的平放於桌面上。

「話說……」可能是因為有些緊張，華生有些喋喋不休：「不是應該鋪一張一次性治療巾嗎？為什麼我右臂下邊是一塊案板？等等……這上邊還有片菜葉？」

這實在不能不讓他懷疑林笙的醫療水平。

她冷靜的、視生死病痛（別人的）如無物的樣子的確像是位技藝精湛的外科醫生。但華生不會忘記——通常殺手、神經病變態、罪犯等等也擁有這樣的基本素質。

「放心。」女孩用棉球仔細擦拭著他的手臂,眉眼淡漠：「你現在應該注意的不是案板,而是這裡缺少的一樣東西。」

「哦？是什麼？」他問道。

林笙沒回答，視線轉向一旁悠閑喝啤酒的索爾：「你猜呢？」

「唔？」嘴裡含著一大口，發出個不明音節，咽下去，打個響嗝，愜意舒爽的不得了的雷神殿下完全不在狀況中：「缺什麼？菜刀？匕首？改錐？我去拿。」

「……」於是，無語的華生，看到面前的女孩的表情一剎那間變為了一種類似「母親突然發現自己兒子的滿分試卷其實是拿0分改過的」這樣的糾結表情。

「是麻醉劑。」夏洛克用平直的音調公布了正確答案。

華生這才注意到，桌面上，大堆的瓶瓶罐罐中，唯獨少了這個。

他張著嘴巴，愣了兩秒，喃喃自語：「的確，普通人家怎麼會預備這種東西……」然後抱有一線期盼的問林笙：「不過你並不屬於普通一類，就算沒有麻藥，也會有其他替代的東西吧？」

「催眠行嗎？」索爾問。

話音一落，他發現在場三人全在看著自己，於是不解的攤了攤手：「怎麼了？我在報紙上看過一位催眠師手術前催眠了自己，全程還跟醫生聊天呢。」

林笙點點頭，面無表情的問華生：「你會嗎？」

華生面沉似水，轉頭看夏洛克：「你的記憶宮殿里有《催眠術速成法》嗎？」

夏洛克將眼睛閉上，腦海中搜索了三秒，遺憾的睜開：「沒聽說過。」

……好吧。

你們這群人就是耍著我玩的是吧？！

華生深吸一口氣——比起被這幫人氣死來說，小小的無麻藥手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來吧。」他鎮靜的直視自己的塗滿紅棕色碘酒的部位，然後沖女孩微笑示意。

骨子裡的堅定意志和軍人驕傲讓他無法用閉著眼睛任人宰割的姿態示人。

林笙手握手術刀，讚賞的回視著他的眼睛：「放心，不會疼的。」

自動把這句話當做安慰的華生，正苦笑著等待第一刀的到來。

女孩的手很穩，刀片淺淺沒入了皮膚中，輕輕的向下滑動，彷彿情人嘴唇的輕柔碰觸，轉瞬即逝。

暗紅色的血絲絲縷縷的滲了出來，滑落在了案板上。

一個「J」型的傷口暴露了出來，林笙放下刀片，拿起鑷子，深入皮膚中將那枚硬幣大小的蟲繭取了出來，輕輕的放到了培養皿中。

將被鑷子弄得有點起褶子的皮膚往下按了按，重新貼好（……）后，林笙拿起一罐沒有標籤的噴霧，噴到了傷口上。

然後用紗布一圈圈的纏好。

最後打了個可愛的蝴蝶結。

「完成了。」死魚眼女孩抬頭示意華生今後又可以隨便玩耍了。

華生整個過程中，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的胳膊直到現在都還想沒回神一樣，愣在那裡。

這不是疼痛導致的反應。

連偵探都覺得很反常。

「John？你怎麼了？」他問。

病患這才兩眼發愣的回過神來：「額……沒，我也不知道。就好像神經被阻斷了，我絲毫沒有覺得疼痛，這簡直太神奇了！」

林笙已經站起來，用顯微鏡研究著蟲繭，隨口答道：「都說了不會疼。」

華生排除毒素一身輕鬆的笑問：「你是怎麼做到的？這是醫學史上的重大發現？」

「簡單來說，跟凍傷一個道理。我瞬間冷卻了你手臂的感知神經，阻斷了痛感傳遞。三小時之內，你的右手會失去知覺。」

她在尤騰海姆，和冰霜巨人們學到的小把戲，雖然威力遠不及人家土著居民們的兇殘，但給自己弄杯冷飲什麼的，是綽綽有餘。

華生可不會覺得這是醫學發現了，他充滿疑問的看著自己的同伴，求助的問他：「你看出她是怎麼做的了嗎？」

夏洛克猶豫了半秒，隨即坦然的說出了自己本來最痛恨的幾個字：「我不知道。」

太多的疑問，一直纏繞在他心裡。他最討厭的是無聊，其次則是懸而未決的案子。

而這次的委託中出現的疑問，簡直多的足夠開一次伍斯托克音樂會了。

還是波瀾壯闊的交響樂。

偵探腦中排除了無數種可能，只剩下了最不可思議的一種——超乎植物學範疇的花園，超乎生物學範疇的昆蟲，巨獸的神秘嘶吼，隱藏於別墅中的其他生物，理智到沒有正常感情的女主人（勉強加入不正常範疇）……

還有那個不懷好意，大費周折的將兩人引來至此的委託人。

夏洛克腦海中得出的唯一結論，連他自己都懷疑的猶豫要不要說出口。

甚至，他已經做好決定，只要答案不是自己想的這個，那麼隨便林笙再怎麼折騰，他都會信守承諾，不再追究此案。

只要不是這個答案！

「你和你的那些隱藏的夥伴們，並不是人類，我說的對嗎？」

最先反應的是花生，他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一向理智到沒朋友的同伴——這種科幻的沒邏輯的「玩笑」從不會出自福爾摩斯之口。

索爾「呵呵呵~」的笑著，將手中易拉罐捏成了個小細條，塞進了拉環里。

林笙將頭從顯微鏡旁抬了起來，平靜的注視著偵探。

後者臉上沒有半點玩笑意味，面容冷凝的不放過女孩的一絲表情。

林笙輕吐一口氣：「我真的很喜歡你們兩人。」

的想象力？——華生內心吐槽。

「所以，我不想傷害你們，請你們還是快點離開吧。」女孩朝金髮壯漢投去一個眼神。

索爾隨即慢悠悠的站起身，一米九的魁梧身材，瞬間將一米七的華生襯托的十分嬌小……

華生看了眼被輕易捏成煙捲的易拉罐，鴨梨山大。

他的一條手完全不能使力，而夏洛克的武力值，也顯而易見的低於眼前這位仁兄。

金髮男人笑容和氣的注視著兩人，彷彿像是大人對待調皮的孩童一般無奈和包容。

真該死！這見鬼的想象力！

和忐忑的助手不同，偵探的視線掃過索爾，然後停駐在林笙面上：「這間屋裡的所有奇異生物……暫且稱之為人吧，全都聽從你的指示——一個腳步輕的不像話的成年男子負責替你照料花園，如果不是院中那塊阻路的巨石上的手印，我會誤以為他是個風一吹就會被刮跑的細竹竿。」

林笙聽著他的話，腦海中浮現了精靈王子那美麗英武的面孔，和他那次輕鬆挪動巨石的舉動，精靈的身姿本就輕盈的不像話，和他們的戰鬥力成反比。關於他，夏洛克完全說對了。

「還有一個身帶著旋風的超級巨人，他的長相原始，智商也很低，絲毫不懂得掩蓋自己的行蹤。我在花園發現了它的腳印——緩慢、清晰、有力，就如同你客廳拐角通往樓上的腳印一樣。」

林笙瞄了一眼躲到樓上的三人經過的樓梯，上面的確有一枚沾著泥土的巨大腳印——這次事件過後，她一定要強制那個風暴巨人穿鞋。

女孩的小動作全被偵探看在眼中，他已完全肯定了自己拿天馬行空的大膽猜測：「還用我再繼續說下去嗎？」

林笙緩緩搖了搖頭。

「你應該知道，有一種人就是喜歡刨根問底，希望得到完全正確的答案。」華生試圖讓女孩坦言事實，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密的冷汗，這個推測簡直太出乎意料了。

「哦……」夏洛克有點不自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意外這種時候他還能記得幫自己說話：「謝謝你對我的評價，很到位。」

沒想到華生停頓了一下，用詫異的語氣回答：「抱歉，我是指我自己。」

「……」偵探眉頭卡在了額間皺紋上。

「怎麼？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老是冒著被你數落的風險問個不停？」華生想起了很多打擊自信的過往。

偵探決定這些小事情暫且拋到一邊。

他打了個響指，愉快的將四散各處的注意力們重新聚集回事件本身，然後朝林笙說道：「好了，既然秘密已經被我看破，繼續掩蓋會顯得很愚蠢，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除非你還想讓我找到更多證據。」

女孩不動聲色，在偵探自信的語氣中沉默了一會，將警惕的神雷陛下重新請回了座位。

全程圍觀著精彩發展的索爾如今酒足飯飽，精神物質食糧雙豐收，於是對於林笙將自己視為保鏢打手這件事也沒有什麼不滿，金毛狗狗一般的坐回了原位，搖動幻尾。

「總有一天，你能知道我今日隱藏的是什麼。但是，很抱歉，我現在不能讓你看到。」

林笙的立場十分堅定，語氣不容商量。

夏洛克似乎早有預料，他的唇角輕勾，還待說些話……

這時，樓上傳來了一聲痛苦凄厲的長嘯。

「呃啊——！」

低沉的吼聲將木質結構的別墅弄的微微發顫，隨後，一個龐然大物的倒地聲引起地面的震動，將四個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

華生渾身一個激靈，然後立刻看向聲源處——那是三樓的某個房間。

夏洛克頭部未動，眼睛向上瞟了一下，便得出結論：「你的巨人同伴似乎出了些事情？」

林笙的身形已移至到了樓梯口上，她邊朝上跑去，邊呼喊索爾：「你留在這，看好他倆！」

華生的頭還未來得及轉回，便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鉗制住了。

他試著掙脫，但對方力氣大到驚人。

金髮男人面上的輕鬆洒脫已經完全消失了，他制住華生，然後湛藍色的瞳孔直直的盯著夏洛克，語速一字一句，十分緩慢富有壓迫感：「請不要做出任何不利舉動，畢竟，我並不想傷害你們。」

夏洛克沒有回答，但他背在身後的右手當中，已經在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小巧精緻的手槍。

事情的發展早已經超乎了在場所有人的想象。

索爾不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知道面前的兩人相當可疑！

華生明智的一動不動。

情勢一觸即發。

他們都在等待。

過了沒一會，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林笙不急不慢的，緩步下樓。

她停在了離夏洛克幾步遠的地方，移動目光，回視面帶疑問的索爾。

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華生目視著女孩，敏銳的察覺——她的表情，似乎沒有了剛剛的淡然沉靜。

而是一種凝重，和嚴肅。

夏洛克顯然同樣發現了這一點，他審視著林笙，目光凝固在了她鞋子所沾著的紅色液體上——

「他死了嗎？」直接問道。

索爾聞言手中一顫。

華生清晰的感覺——自己的肩膀快被捏碎了！

「喂，你冷靜點……」他說。

隨後，鐵鉗一般的手終於移開。

「你是偵探。」女孩用陳述的語氣說道。

夏洛克點了點頭。

他揚起了唇角，同樣的陳述句，不同的是，尾音裡帶著愉悅的上揚：「而你這裡，出了樁命案。」

索爾和華生同時想要驚呼並質疑，但是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當前的狀況，將所有的不解吞進肚子里，艱難的選擇沉默以對。

看著偵探流露出的興味，林笙心中沒有半點不滿。

「是啊，恐怕要麻煩您了。命案委託費用大概需要多少呢？」

她居然還有心情談價格？——華生一次次的刷新著對女孩的認知。

偵探煞有介事的考慮了一下，隨即回答：「這要看案件的難易程度，還有……」他意味深長的說：「委託人提供的線索，是否足夠全面。」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敲詐——索爾皺著眉頭死盯著他。

林笙表示贊同：「當然，我現在就為你介紹幾位——你一直想見的小傢伙們。」

樓上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漸漸清晰。

與此同時，冰櫃里的神秘巨獸，也又重新打開了沉重的蓋子，似乎迫切的想要鑽出來。

眼前的少女笑了，笑的不懷好意。

華生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什麼心情，他只能確認自己現在的感覺——就彷彿，正置身於全宇宙的惡意中心。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發現沒發現沒？

原本周更的作者自打入V之後，就變成了隔日更啦！O(∩_∩)O

然後然後！

最近幾天的作者，竟然進化成為了日更超人！！！O(∩_∩)O

大家興不興奮？！激不激動？！

左邊的朋友大聲點！右邊的朋友拿起你們手中的表決器！

作者真是太敬業了有木有！

——有！作者威武！作者好棒！我們愛你！

咳~

so，其實，有件事想告訴你們——

作者三次元家中有事，明后兩天無更新。

揍是這樣！周四見，股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