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後

第二十一章 前後

半獸人的腳步,在太久的時間之後,又一次踏上了納斯大陸的中央。年輕的半獸人的戰士,興緻勃勃的邊走邊望,太多在半獸人狹小部落中沒有見過的情景讓他們感到好奇。

在半獸人大軍的中央,則是葉楓率領的直屬軍團。這支已經擴編為五萬人規模的強大軍團,在伊達婉兒的精心呵護之下,擁有着全東海最精良的武器裝備。單純以戰力而論,直屬軍團已經和鳳凰軍團不相上下。

葉楓加入東海軍以來,原本就有些刻板木納的他,由於七彩城戰役以及炎舞陽的刻意安排,葉楓與大多數東海軍將領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情。反倒是伊達兄妹,卻因為伊達婉兒經常和葉楓在軍團軍需補給方面聯繫,逐漸成為了葉楓在東海軍中為數不多的朋友。

自從孤獨家族主動歸順之後,炎舞陽先是任命孤獨破軍為葉楓的副將,隨後又乾脆從直屬軍團中劃撥了一支一萬人規模的部隊,交由孤獨破軍率領。這支精銳中的精銳,不單單是炎舞陽身邊最親近的力量,更隱隱中帶有着軍中之軍的味道。

由於孤獨破軍來自冰雪,並時常一身白衫,東海人便很自然的將這支隊伍稱為「雪軍」。

即便如此,夜蕭,拓拔無鋒,阿多,前田久益四人率領的萬族守護,卻不曾放鬆絲毫,這些從各族中萬里挑一,對炎舞陽忠心不二的高手,如影子一般日夜跟隨在炎舞陽左右。

即便是東海軍的軍容如何強盛,防衛工作做的如何嚴密。炎舞陽此刻的心情卻依舊沒有任何輕鬆的成份。

「蒼龍軍團在塔西雅克城外遇伏重創,全軍傷亡二萬八千人三百人。伊達將軍重傷,現在部隊由宇喜多秀安將軍率領,退至塔西雅克百裏外重新結陣待援。」斥候帶來的戰況,讓炎舞陽着實大吃一驚。

伊達承宗自從跟隨炎舞陽起兵以來,一直都是炎舞陽最欣賞的將領之一。其出色的軍事才華和指揮能力,與炎康可以並列算作東海諸將之首。與炎康的正統穩健不同的是,伊達承宗更多的是狠辣和迅速。但是現在,東海最優秀的將領卻在初陣就被寧素雅所重創,這樣的結局是炎舞陽想都未曾想過的。

寧素雅所在的地域,以東南西北的方向分別有四處要地。它們是塔西雅克城,佑水城,肅寧城,和黑龍渡。其中塔西雅克作為寧素雅和吉拉要塞連接的唯一通道,重要性不言而喻。除此之外,黑龍潭渡口由於是佑江上游唯一可以供大軍渡江的渡口,也成為了兵家必爭之地。佑水城和肅寧城,則是一左一右的護衛著寧素雅的側翼。

四處當中,以佑水城最為堅固,黑龍渡最為險要。塔西雅克城和肅寧城都是十分狹小不堪,易攻難守。

塔西雅克作為寧素雅大軍的補給基地,以及寧素雅由陸路向帝國內陸撤退的必經之地,加之距離吉拉要塞最進,早就成為了炎舞陽眼中的重中之重。由於過分的重視塔西雅克,炎舞陽才會派出剛剛從冰雪歸來,補充了不少新兵,休整還未過半時日的蒼龍軍團為先鋒,其目的就是能夠一舉奪取塔西雅克。

但如今伊達承宗都慘敗在寧素雅手中,讓炎舞陽頓時對即將面對的這個敵人,又多了幾分的警惕和擔心。很早之前,炎舞陽就聽過寧素雅的名字。那時候,炎舞陽還是頑皮的少年,作為整個東聖帝國都為之傾倒的唯一一位女元帥,當年還對其有過憧憬的少年,卻萬萬沒有想到今日自己會親自和她對陣疆場,更不會想到,寧素雅會將他最器重的將領擊敗,阻擋自己前進的道路。

現在,炎舞陽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將柳若水帶來。倘若柳若水在,想必自己還會多一個可以商量的人。

將蒼龍軍團戰敗的消息,簡單而秘密的向眾將交代過後,炎舞陽依舊命令大軍按原計劃向塔西雅克與伊達承宗會合。之不過,現在東海大軍的行軍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本已年久失修的塔西雅克,當炎舞陽看見的時候,只有熊熊燃燒的大火等待着他。一擊過後,寧素雅的非但早已了無蹤影,塔西雅克的軍需補給,已經被帝**運走了大部,剩下的,也在烈火中化為了灰燼,沒有讓東海軍得到一分一毫。

激戰過後的伊達承宗,雖仍然保持着冷峻嚴肅的面孔,可每一個在場的人都看的出,此刻從他虛弱不堪的身體上所散發出來的憤怒和不甘。

「殿下。。。」

炎舞陽輕輕的按下伊達承宗掙扎而起的身形,輕聲說道:「伊達,不必介意,也不用多說,你安心養傷,餘下的就交給我好了。」

「我辜負了殿下的重託啊。」伊達承宗痛苦的自嘲著。

炎舞陽嘆了口氣,轉向帳內的眾人,「以伊達之能,且受此重創,倘若易地而論,即便是我與諸君,想必也都要遭此磨難。」

聽過了宇喜多秀安的報告之後,眾人早已沒有了一絲輕視寧素雅的念頭。如此詭辣的用兵,並且還是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讓這些東海豪傑們,紛紛感到有些冷意。如果說當時聽聞列加慘敗的時候,還是一個遙遠而無關痛癢的消息,那麼現在眼前自己強悍的戰友,虛弱的倒在了寧素雅的計謀之下,就是一個生靈活現,令人無法遺忘的劇痛。

伊達承宗的失敗,是其自己的,也是東海所有人的。自從東海起兵以來,大小也經歷了數十上百場硬仗,惡仗。其中令人傷痛難忍的有不少,付出慘痛代價的也有不少,可如此傷亡慘重並且從頭至尾完敗的,這還是第一次。

伊達承宗,平日即便是冰冷拒人,可其用兵在東海眾將當中,也是得到了一致認可的良將。無論是帝都,倭族,還是冰雪叛軍,無論形勢如何嚴酷艱難,這個冷酷不近人情的男人總是可以取得一系列驕人的戰績。可是現在,一個女人,一個帝國唯一的女元帥,卻將他重重的擊倒在了病榻之上。

炎舞陽和眾將交代完畢,輕坐在病榻前,挽著伊達承宗的手臂說道:「伊達,這次是我急功近利,讓寧素雅抓住了漏洞而害了你啊!不過我們來日方長,我一定會和你親手,將寧素雅送給你我的痛苦,加倍送還給她。」

伊達承宗點點頭,口氣平穩冰冷的說道:「主公,寧素雅用兵非比尋常,還請要多多留意才是。」在外人看來,伊達承宗僅僅是無顧炎舞陽如此厚情慰問,再次表演了一下冰冷的嘴臉而已。可只有炎舞陽自己知道,伊達承宗的手,抓住自己的時候,用的力氣非常着力。

炎舞陽用力的反抓了一下伊達承宗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相比還沉浸在失敗氣氛下的東海軍而言,他們的敵人,由寧素雅所率領的二十萬帝國孤軍,此刻卻享受着來之不易的勝利喜悅之中。這些四面守敵,孤立無援的士兵們,此刻僅能憑藉着最後一絲對於主帥的信任而不至於崩潰。

與其說寧素雅擊潰了伊達承宗,成功的將塔西雅克的軍需補給轉移,倒不如說是寧素雅用這次塔西雅克的伏擊戰,為二十萬帝國孤軍們注入了一針鎮定劑。凌亂不堪的軍心,勉強穩定了下來。

在寧素雅的對面,列加重傷未愈的臉色依舊蒼白如臘,多日來雖然傷口在緩慢癒合,可列加畢竟人過中年,受傷之後的身體狀況早已大不如前。

哥薩得在旁邊一面攙扶著列加在帳內慢慢的渡步,一面報告著最新的戰況。

「寧素雅果然名不虛傳,竟然讓我那精明狡詐的愛婿也受此重創,哈哈。。。」剛剛笑了兩三聲,列加又因為牽動傷口不停的咳了起來。

調整了一下呼吸過後,列加再次微笑着說道:「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東海小兒欺我兵敗趁機坐大。寧素雅這次反倒是送了咱們一個順水人情。」

哥薩得搖了搖頭,心中嘆道:想必此刻軍侯殿下正悶悶不樂,而王爺卻因為軍侯的夫婿新敗而笑的如此開懷。

「王爺,現在寧素雅的部隊,已經被我們團團包圍住,我們是否要催促一下其他各路人馬,加緊收網防止寧素雅渡江北上?」

列加笑道:「不必多慮。雖說寧素雅與佑江近在咫尺,可如今正是佑江降水高漲之時,寧素雅想渡江而上,豈非比登天還難。何況塔西雅克,佑水,肅寧和黑龍渡之間,方圓不過幾百里,大多數都是人跡罕至的不毛之地,她四面受敵糧草不濟,就算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最後也只有肅手就擒。計劃不必改變,給各路人馬的信函調令照發。我軍明日啟程繼續向肅寧進發。」

「那炎侯那邊,用不用派個人和軍侯聯絡一下。多少也讓軍侯透露給炎侯我們的關心?」

「多此一舉。炎舞陽受受挫折,豈不是很好的事。況且鳳凰兒那邊,說多了,反而會讓炎舞陽平添戒心而已。」列加瞪了一眼哥薩得,徑自躺回了椅中。

東聖帝國建國七百餘年以來,帝都的信使從未向最近這般頻繁的往來於各國之間。短短月余時間,禮部和兵部擔當使節官員已經迅速擴充了十數倍之多。而各國駐留在東聖的使節們,也從未敢想過自己的架子和面子可以高高的抬到如此程度。

由於形勢急轉直下,原先對東聖禮遇有加稱兄道弟的諸國首腦,幾乎在同一時間得了重病或是外出不便定奪。除了與東聖帝國唇齒相依的奇摩和大秦之外,北邊雷族早就對東聖這塊肥肉望眼欲穿,數十萬大軍磨刀霍霍蠢蠢欲動。南邊,倭族由於在東海新敗,加之內戰不暇根本無力插手。鷹國自從與東海有了貿易往來之後,多多少少真真假假的早就沒把帝都放在眼裏和東海穿起了一條緊的不能再緊,貼身的已經不能再貼身的短褲。而儉國向來都是利益比任何友情都更加重要,自然只在意於自己能從這場巨變中賺取多少利潤,根本不太在意這個和自己遠隔千里的古國由誰來當權。

外力借不了多少,帝都將眼光轉向了國內的諸侯們。雖說幾百年過後,諸侯和皇室的關係早已名存實亡,血緣中波特大帝的成分也早就不知所蹤,但畢竟從名義上,諸侯與皇室之間還有着千絲萬縷,共護其主的責任和聯繫。

可傳回的結果卻證明,奇怪的病症並非只在各國的統治者之間流行。就連東聖帝國自己的諸侯們,也紛紛巧合遭遇了侵襲。

內憂外患,生死決戰之際,帝都的當權者們又開始為了派誰統兵犯起了頭疼。

當初的帝國四大主力軍團當中,如今只剩下了寧素雅還在為帝都奮戰。而多年以來,由於吏治**,軍隊中真正有才能的將領根本無法得到升遷。能夠身居高位的基本都是貴族或是富家子弟用金幣換來的。

加上派系爭鬥異常激烈,康太后現在看誰都不怎麼順眼。權衡再三之後,康太后最終否決了所有人的建議,堅持派塞亞擔任討伐軍的統帥。康明丁失去信任以後,塞亞已經成為了康太后最信任的人。在帝都和皇宮中生活了這些年之後,康太后也十分清楚那些貴族子弟的模樣。欺行霸市,貪污受賄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可到了真正用人的時候,那些貴族子弟比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自然強不到哪裏去。思索許久之後,康太后終於下了狠心,抱着與其將自己的命運交給那些敗家子手裏,不如交給塞亞,交給這個讓自己着迷而英俊的年輕人手中。

於是沒過多久,在有着東聖帝國數百支勝利之師的影子,以及他們勝利光輝籠罩下,號稱帝國第一校場的帝都東郊校場中,塞亞成了最後一個使用他的帝國元帥。

雖然幾乎看不到任何勤王護駕的隊伍,但此刻帝國最大的皇家校場之內,遠遠望去依然是人頭攢動,旌旗招展。

情急之下之下,帝都已放棄了最後一絲偽善的外衣,不顧原本早已已空空蕩蕩的帝國金庫,強行在各地抓募新兵。各地的官員為了完成分配給當地的新兵配額,早已不顧一切,大量年輕的社會底層子弟,被源源不斷的猶如貨物一般運抵了帝都。

三十萬人,三十萬眼中充滿了不安和恐懼的普通百姓,就這樣匆匆忙忙的被集合了在一起。他們當中,甚至有大量連揮舞長矛都十分吃力的孩童,有白髮蒼蒼的老者。他們的身後,是數倍於他們的親人在流淌著淚水。

東聖帝國最後兩顆殘破的獠牙,就這樣拼湊在了一起。

短短不過月余的時間,司徒元朗率領着司徒家族的大軍和東海叛軍,已然奪取了帝國三省一百四十一縣。叛軍所到之處,如若無人之境。各地原先還在為帝都歌功頌德的官員們,一個比一個迅速的投降到了司徒家族和列加的麾下。

眼看半壁江山已經盡數淪陷的康太后,只好不甘心的派出了自己的情人,率領着帝都最後的力量來拚死一搏。

臨危授命的帝國第一統帥塞亞,此刻用他那並不嘹亮的嗓音,生硬的朗讀著太后以及帝君的意旨。如此內援不足,外援不濟,彷彿將塞亞所有的底氣都抽走了一般。

他這個帝國第一統帥,雖說當的是風光無限,此刻又正是權傾帝都,平日裏擺擺將軍的威風給黎民百姓,皇親貴戚,帝君太后還可以。真的讓他帶兵打仗,他自己連一點把握都沒有。明明知道打仗不比和太后賞花**那樣輕鬆舒心,但事到關頭,倘若自己臨危懼陣,想必太后必然會對自己的平日苦心經營的感官印象一落千丈。每想到此處,塞亞的心裏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

幾乎除了太后敵軍之外,沒有誰再能聽清塞亞的發言。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誓師大會,就這樣如鬧劇一般草草收場。三十萬新軍,加上東聖帝國最精銳的三萬近衛軍,環繞帝都一圈之後,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在塞亞的對面,則是由司徒元朗,炎康,東方朔等人率領的二十萬司徒東海聯軍。雙方在人數上,帝都方面佔據了一定的優勢,但士兵的戰力以及質量上,帝都的軍隊卻完全落入了下風。

東聖帝國遼闊的戰場當中,南面是列加軍團,東海軍團,司徒軍團,以及魯西安軍團共計七十萬聯軍對陣寧素雅率領的二十萬帝國孤軍。中央則是司徒,東海二十萬聯軍對壘塞亞三十萬大軍,而最北方,還有司徒元成所率領的十餘萬守軍,憑藉着谷關天險,牢牢的將奇摩以及大秦的聯軍阻擋在帝國之外。

帝都最後的希望,寄託於奇摩大秦聯軍能夠在列加擊敗寧素雅之前,突破谷關天險;或者是寧素雅成功率大軍突圍而出,與塞亞合兵一處。

在如此最後的瘋狂當中,將近兩百萬將兵,不約而同的為了各自的目標進行着最後的衝刺。可能在不久之後,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將永遠的命喪他鄉,而又不知將有多少孤兒寡母流下可讓佑江泛濫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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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天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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