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二)

逃生(二)

(一)

大公子的右腳遲疑了一下,重重地落在樓板上。.

他緩緩地走上木樓,魚叉少年冷冷地跟在後邊也上了樓。

大公子撿了張稍微乾淨的桌子坐下,少年雙手緊緊握著鐵條魚叉,冷冷站在他旁邊。

酒保遲疑不決走上來,他不知道該向誰請擾。坐著的少年衣衫太破爛,不像是付得起飯錢的人。站著的少年目光太冷漠,冷漠中透著殺氣,讓人不敢靠近。

酒保遲疑地上了兩杯茶,弓腰站在旁邊,只能無奈地等待。

大公子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望向魚叉少年笑道:「江兄請坐,今晚我請客。」

魚叉少年冷冷哼了一聲。

酒保鼻子內輕輕哧了一聲:連身完整的衣服都穿不上的人,還要請客?酒保的眼睛盯著地板竊笑,他看見了大公子那隻沒穿鞋的右腳,穿著鞋子的左腳也是整個大腳趾露在破鞋外。

大公子裝作無事人般轉身笑道:「小二哥,貴店都有什麼招牌菜?好像你忘記了報單?」

酒保哈腰笑道:「客觀莫怪,不知您想要吃什麼?」

大公子喝了口茶笑吟吟地看著他道:「有什麼儘管上來。」

酒保哈腰應了聲是,又道:「客官只是——,只是小店本小利薄,除了茶水外,其他都是要先付錢的——」,酒保故意放慢了語調瞥眼看大公子的反應。任何人穿成他那個落魄樣子,別人都會冷眼看待的,更何況是本就勢利的小二。樓上幾個桌子都已經發出了酒保剛才發出的那種竊笑。世上又有幾雙眼睛不是勢利的呢?

所以大多人寧願落魄地餓著肚子也要穿的光鮮點。穿戴光鮮自然有人巴結,如果連穿戴都落魄,那就只有等待別人的施捨眼色,甚至看門狗的眼色。

酒保此時正是這種眼色。只是大公子並沒有等待別人施捨,他伸手向酒保笑道:「不知這些夠不夠?」

酒保的話還沒說完時候,他的右手已經伸出,他的手伸出時明明是沒有任何東西,可當他的話說完時,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已經夾了枚薄薄的金葉子,好像那枚金子一開始就捏在他的手中,就等著酒保發話來拿。金葉子雖小,雖薄,可一片完全足夠兩個少年在他的酒樓內飽餐十頓的。酒保是識貨的人,看得出金子的成分和真假。所以他立刻換了付畢恭畢敬的面容,雙手接過這枚金葉子,點頭哈腰地笑答:「多謝公子,夠了,夠了。公子稍後,飯菜馬上就到。」他雙手捧過金子,動作也麻利地去廚房傳菜:「樓上貴客二位——撿可口的全上嘞——」他吆喝聲還沒停頓,就已經重又小跑了回來,手上多了塊乾淨的抹布重又抹了桌子,搭好抹布又給大公子續上熱茶水。直到現在他都以為是自己一時眼花看走了眼,所以續茶時還忍不住往大公子右手內仔細看了一眼。

大公子搖頭微笑,有錢真的能使磨推鬼。

大公子笑向魚叉少年道:「江兄請坐,你不餓么?」,魚叉少年的肚子正發出咕咕的怪聲。

他卻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

大公子笑問:「知道什麼?」

魚叉少年道:「我的姓!」

大公子放下杯子笑道:「江兄莫怪,我也只是剛好知道你叫江小海。那些小販們說你名字時,咱們恰巧經過。」

江小海的目光更冷,殺機更濃,兩人本是一前一後經過樓下這條街,江鮮販子的話自然逃不過自己的耳朵,但是自己卻沒聽到江小海這三個字,而對面這個始終面帶微笑的少年卻聽到。他不得不防備此人的心機和功力。更令他吃驚的是,他也一直在盯著大公子,不光是盯著他的手,可剛才那雙明明什麼都沒有的手上在右手伸出時,手中忽然就多了片不大不小的金子。江小海在最短的時間內看了他渾身上下一百遍,最後還是沒看出來那枚金葉子是從什麼地方掏出來的,當然它一開始時不會就是在大公子的手中。只因他的手太快,快的別人眼神跟不上。要麼就是那雙手有種神奇的魔力,能瞬間變得出金子。江小海是不相信魔力的,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的目光更冷,更敏銳,神經更細緻,殺機也更濃。

大公子本來是微笑著說出江小海三個字,小酒保本來也正微笑著恭敬地倒茶,恭敬地準備離去。他聽到這三個字時,微笑和恭敬立刻全都僵硬在臉上,取代的是面如土色的驚恐,連腳步都有點僵硬,僵硬地顫抖著儘力往大堂飛奔而去。

江小海三字從大公子口內發出時,其他桌子的人也都立刻恭敬小心起來。吃飯時間樓上本就很多江鮮販子。

旁邊桌子的人已站起來想離去,卻又像不太敢離去,他自己已僵持在那。

「坐下。」江小海冷冷的聲音平靜而無語調。

他旁邊的那人只有憨笑著重又坐下。

大公子嬉笑著看他那副憨憨的樣子。

(二)

「你為什麼要走」,江小海此刻已經坐在這個憨販子對面冷冷毫無語調地問。

那人額角已經冒出細汗,起身結結巴巴回道:「沒,沒有走江大爺,沒您的吩咐哪敢動。」,他真的只有站著憨笑。動了,只不過是捧起面前的茶壺恭敬地給江小海倒了杯茶,又恭敬地雙手把茶杯捧到江小海的面前放好,他自己才敢重新坐下。

「滾!」,憨販子如遇大赦般,彈簧般站起,蹬蹬蹬地跑下樓去。

「回來!」,那個販子立刻就哭喪了臉,比下樓更快的速度返了回來。結巴憨笑道:「江大爺,有何吩咐,小的最近並沒剋扣斤兩,也沒欺行霸市,規矩的很。」

江小海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道:「慢點滾。」

小販子臉上方有了喜色,一步步賠笑退下樓去。

「很好笑么?」江小海冷冷地轉過臉來向大公子問。

大公子端著杯子笑回道:「的確很有趣,沒想道江兄有如此的威嚴,比金子還有威嚴。」

江小海冷冷哼了一聲,沉默不語。

大公子笑著喝茶。

江小海的鐵條魚叉仍然緊緊握在手裡。端起面前的杯子也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才冷冷地道:「憑你剛才掏金子的速度,剛才你完全可以動手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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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刀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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