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再見白虎

()「它是讓我們從這裡進去？」往事如煙看了一會兒自己的寵物寶寶，蹙眉不解。

白虎輕叫一聲，身體漸漸透明，化作一道銀白光芒深入那封印之中。

下一剎那，白虎石雕銀光流轉，狂狼般洶湧而過，那道塵封五千年之久的石門，也在此刻轟然而開。四人猝不及防竟是沒料到石塊消失，腳下微微一空。

石門豁然洞開，江樓月足尖一點，飄然而入。

身後第六感極強的朱雀寶寶都沒有對此產生異議，她便依舊如昔，大搖大擺地向下走著。

幾個騰躍之間，小白虎竟是跑到了她的前面，彷彿在尋找著什麼似的。

「咦？」江樓月略微一怔，連忙加快腳步，跟上漸漸跑遠的白虎。

很快二人便進了那石雕內部——果真，這巨型石雕內部結構紛繁複雜，螞蟻窩似的上下相連，小路房屋多如牛毛，不認識路的話，一不小心就要困死在這裡。

四人緊緊跟著白虎，生怕走丟了。江樓月也急得滿頭是汗，直到那彎彎繞繞的路途有了終點，白虎停在一處高大廳堂的門口。

這一處應該是石雕的最角落——沒有了那層層疊疊，上上下下，溶洞樣的房間，只是一扇巨大的門，聯通了天與地。

「打開這裡，估計要用到如煙了。」逢君仔細看著周圍景況，輕聲道。

「我試試看吧。」往事如煙將那門把手和鎖環處仔細觀察了一下，忽然對著巨鎖一處壞掉缺角的地方用了個治療術，接著，旁邊的白虎也衝上來，對著那鎖頭舔了一下。

一聲「喀嚓」響起，門鎖輕輕彈開。往事如煙小心的將它取下，慢慢放在一邊。

「這麼在意它做什麼，怕被這鎖頭暗算么？」江樓月有些好笑道：「放心吧，他們懶得弄這麼多花樣的，光是那些迷宮似的路，不在這宮裡許多年也是無法熟悉的，這就是最好的機關了。」

「白敖可不是青鴻，他是個多疑的人，小心無大錯。」往事如煙輕聲說。

江樓月不再說話，只是用力推開門，打量著大門內部的景象。

想來這裡應該是白虎城的最大秘密所在。白虎城與青龍城不同，如果說青龍城的建築特點為高大，白虎城便是精緻。眼前這大廳處處以金銀鑲嵌，黃金寶石彷彿不要錢似的鑲在牆壁橫樑每個角落，就連室內的書架畫架一類，也都是非金即銀，陡然進入那屋裡，四人只覺得好像進了傳說中的海盜藏寶之所，被那滿屋子的珠光寶氣晃得差點瞎了眼。

這一次，墨痕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只是一條口水長長直拖到地上。

「別看了，看了也不是你的！」往事如煙橫了他一眼，一臉悲憤難平。

「哇，這要是把這些東西搬出去，能賣多少錢啊……」墨痕的呢喃聲音很快被逢君的話打斷：「想中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話，你就去拿吧，然後變成他們那樣子永遠死在這兒。」

說罷，他的手指微揚，指向旁邊那密密麻麻數百尊金像。

那雕像色做純金，身穿各式衣衫，竟是把這數千年來歷史里出現過的樣式全都積攢個遍。只是那些人面上的神情皆是震驚與不可置信，最後的那個表情定格於臉上，格外的詭異森然。

「他們碰了這裡的東西，所以變成這樣子了？」江樓月很快明白過來，看看地面，臉色忽然一變：「快快，我們快進去，什麼也不看……這裡也是他們設計好的，如果我們在這兒停留太久或者碰到東西的話，等上一會兒那地面就會塌了，下面不一定有什麼東西。」

於是，逢君乾脆直接拉住江樓月，躲著那成山成山的黃金疾步而行，一邊走，還要一邊躲著不要碰到周圍物體，這一路，四個人都是走的心驚膽戰。

一陣碎裂聲自幾人身後傳來，他們不敢回頭，只能盡量加快了腳步。

「門，門在這裡！」逢君忽然喊了一聲，緊接著，腳下一用力便使了輕功暫時浮空，江樓月一記匕首劈下，小木門倒是被她劈成了兩半，她的匕首也黏在門裡，變成黃金。

江樓月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還好她在劈入木門的一剎就鬆了手，不然現在被凍在門上的就變成自己了。

四人滾入另一間密室，形象全無地坐在地上喘氣調息。

白虎低低地叫了一聲，忽然拉住往事如煙的衣襟向前跑去。

幾個人這才辨認出了這門後房間的用途——原來是一個異常普通的小書房，木質書架，各式不同的古籍書本，與外面那金晃晃的大廳簡直是雲泥之別。

「白虎，你要帶我去哪兒？」往事如煙看了看依舊在調息的三人，嘆了口氣，還是快步跟著白虎走入那書架內部。

不一會兒他便出來，手中拿著一個小捲軸，有些疑惑的模樣。

「技能捲軸？」江樓月也有些驚訝：「這東西有什麼用的？」

「我也不知道，剛才白虎寶寶讓我拿的。」往事如煙盯著那捲軸不放，一臉糾結。

「那……要不要用一下試試？」墨痕忍不住輕聲說道。

「還是算了吧，萬一這是個什麼爆炸咒之類的，我們幾個都死回去！」往事如煙搖頭道：「這個顏色的技能捲軸我以前都沒見過，好像不能按照一到五階那樣分類。」

這時，白虎忽然跳起身來，蹭蹭的向書架內部跑去。

眾人雖說不解，卻還是跟著它。在那浩瀚如海的圖書中跑了很遠，直到走入了那房間的最里側，一塊鑲了銀邊的方形石台上。

「這個是……」往事如煙看到白虎在地上刨個不停，連忙蹲□去看，卻是一個細長形狀的六芒星圖樣。

「應該是吧捲軸上的咒語用到這裡吧。」逢君接過捲軸仔細看了看，少頃，又將它丟回往事如煙手裡：「白虎神獸是你的，你來用。」

往事如煙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嘆著氣拿起了捲軸，對著那六芒星輕輕撕開，並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備。

然而，死卻沒死，等到那捲軸徹底撕開的時候，石台忽然緩緩一動，接著，慢慢載著他們幾人向空中升起，穿越一大片書架的海洋，直直向上方厚岩壁處擠去。

「我的媽呀，這不是要把人擠扁了！」墨痕看著那天頂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忍不住趴在地上不敢看了。

江樓月心中存疑，用了個輕功跳高一些，向上一摸。

「別擔心，那上面是空的，石頭天花板只是個障眼法。」摸了一下手心皆空，她笑著向大家解釋了一句。

經過一段黑乎乎難熬的上升，眾人能夠看見光亮時，赫然發現眼前場景幾乎晃瞎人眼，比剛才那個金燦燦的屋子更甚！

這是一處極為廣大的平台，而且……在那不算太高的屋頂上方，他們可以看到外界湛藍的天。

這個巨大平台上，一切能夠想象到的東西，全部由亮銀製成，包括桌子，椅子，地板，酒杯，盤子，還有……棺材。

——鬧了半天，原來這一堆書和一堆金屋子，就是為了掩藏這個位於最頂端的墓室！

這裝置的設計者，究竟有一顆多麼多疑而又扭曲的心。

四人里膽子最大的往事如煙慢慢往平台中心的銀棺走了幾步，微側了眼眸，免得被這滿屋亮銀給晃閃了眼。

那棺材蓋子是合起的，卻在攜帶著神獸白虎的往事如煙走近時，自動打開來。

白虎嗚咽著衝進棺材里，過了一會兒，一點淡淡白光自那棺中騰起。

「你們過來看吧，沒什麼嚇人的，是白敖的屍體，」往事如煙垂頭向內，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額，不是乾屍……」

江樓月擦了一下額角汗水，有些哭笑不得的走近來，忽然覺得眼前這場景有些眼熟。

回頭一看，果然見到對面牆上掛著的，唯一幾件不是銀色的東西——畫。

確切的說，是地圖，其中便有他們去青龍霧谷時幫忙不小的那一張青龍谷地圖。

「原來那張壁畫畫的就是這裡啊！」她稱讚地點了點頭，垂眸向棺中看去，果然看見老態龍鍾，發作灰白的白敖手中，那一枚藍色珠子依然如故。

「玄武城主的珠子么……在統一四城這麼多年之後，他所拿的信物，竟然來自於最早消失的那個國。」逢君剛想將那珠子拿出來，一旁的白虎便一躍跳進棺中，頂開白敖手臂，將那珠子咬在嘴裡，獻寶似的遞嚮往事如煙。

往事如煙面部表情有些抽搐，看了那珠子許久時候，才無比糾結的伸出手，將珠子接過。

忽然，他握在右手中的司南一躍而出，連著那枚珠子緩緩在空中盤旋了一個周天。

璀璨的華光又一次將四人湮沒，而且……十分熟悉的乳白色，又一次籠罩於那光暈之中。

——好吧，又要看人家ＪＱ了！

這是眾人在消失之前，最後想到的一件事情。

白霧散去，眼前銀光一閃。

江樓月條件反射地掏出匕首，用力向前一迎。

金鐵相交，令人牙酸的聲音。對方使的力度不小，她接了一下，只覺自己的手臂都要脫臼了。

對方一擊不成，反手回護。她借著這短短時間迅速後退，卻險些撞上後面的人。

沒等她反應過來身邊狀況，身旁便有幾柄鋼刀同時砍來。

江樓月迅速取琴撥弦，天魔音凌厲的調子響徹四方，混亂了周圍的一片人，也給其餘幾人爭得一點寶貴的逃命時間。

「呼……」她鬆了口氣，召出朱雀寶寶，迅速拖著逢君飛上天去。

兩人在朱雀背上穩住了身體向下看去，但見一片蒼茫血色包圍的戰場上，青甲軍與銀甲軍殘殺不休，看上去應該是陷入了苦戰。

這個場景真熟悉！

剛反應過來，她便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青鴻所在。

然後，霍然明白。

朱離騎著那隻朱雀巨鳥霍然飛來，成功地攫住所有人的目光。

——原來是這個時候啊！

她瞭然地點了點頭。

這回空降地點十分杯具——竟然就掉在了兩軍陣前，好在剛才反應快，沒有在這兒把小命給報銷了。

想到這裡她突然一激靈：逢君是沒事了，可是……墨痕和往事如煙那兩個傢伙呢？

眼前忽然一花，然後，就是「噼里啪啦」雨滴降落的聲音。

指間風雨？

江樓月垂眸看去，果然看見往事如煙和墨痕被一群銀甲士卒圍了個正著。墨痕的血條忽上忽下，扛著少說十隻怪的攻擊，情形要多驚險有多驚險，若不是怪的攻擊只是物理系，不附帶眩暈或者混亂效果，他們早就立斃當場了。

指間風雨的攪局作用十分明顯。逢君一個法術放出，立刻吸引了群怪的注意力。一群隱身在後的弓弩手甚至準備好了利弩，打算將他們從天上射下來。

只不過……形式在朱離出現的剎那卻陡然改變。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殺戮，只怔怔的看向那紅衣女子乘騎巨翩然而降，指尖金芒閃爍不停。

「走，白敖那裡去，他身邊安全點！」逢君低聲道，接著，也顧不上詢問江樓月意見，直接命朱雀鳥掉頭回返，飛到白敖頭頂。往事如煙和墨痕見狀，連忙召出各自的寵物緊隨其後。

「你們是什麼人？」白敖眼光不離戰場對面的紅衣女子，察覺他們近前，連忙厲聲喝止，同時他坐下白虎也擺出禦敵警戒。

說完話他便自察失言——一隻神獸就夠讓人頭痛了，更何況三個！再者說剛才幾人展現出的能力在戰場上幾近逆天，如此人物著實開罪不起。

「自保而已，戰場上刀槍無眼。」逢君站在朱雀背上向白敖作揖道歉：「我們無意捲入其中看，壞了城主的好事，見諒。」

「我問你們，那騎著紅色大鳥的紅衣女子是誰？以前我從沒聽說過青龍城中還有此等女將，莫不是當年嫁與青鴻的朱雀城主？」白敖抬頭看著斜飛而至的朱離，幾乎無法移開目光：「這女子，艷色傾城，果然世間獨一人……」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倘若她真的是朱離，那麼……恨不相逢未嫁時！」

他自覺聲音低微，卻不料逢君等人盤旋於他頭頂，早將他說的話聽了個清楚明白。

「正是，那女子便是現今朱雀城主朱離，亦是青龍城主青鴻的正妻。」江樓月輕聲回答道：「朱雀城這一代只有一女，便將城主之位傳與女兒。」

「原來如此……當真如此！」白敖的目光微微迷離：「佳人難求，吾心魂授予，奈何求不得……」

忽然間，一股威壓迫心而來。

逢君首先反應過來，舉起手中杖，發了個水盾擋於前方，卻不料朱離那傾盡自身功力的一箭實在威力太大，水盾只是稍微改變了一點點箭矢方向，然後，毫不留情地射穿了白敖肩膀。

「唔……好功力！」白敖眉心一蹙，下意識伸手捂住肩膀，目光卻依舊沒有從朱離身上移開。

「城主，您失態了！」一旁副將小聲提醒。

白敖微微一怔，下一刻，眼中迷離之色盡數退去，看向朱離與她身後的紅甲軍士，很快便權衡出利弊，未受傷的左手一抬，冷冷道：「傳令，退兵。」

片刻之後，大軍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地死屍，戰場上一片狼藉。

「也難怪連玄清那小子都著了她的道兒，果真容顏絕世！」白敖臨走之前，四人同時聽見白敖的一聲感嘆。

白敖退去有一段時間，四人才猛然從他那最後一句話中反應過來。

「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