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別離莫悲

()「哇哦，這才叫美女呢，太太太帥了！」墨痕又一次痴獃狀，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緊了那位女神般陡然降臨的女子。www.ｎｉｕｂｂ.ＮＥＴ

一剎那過後，朱離便飛快地展翅於青鴻身後，金箭根根射出，乘騎的火紅巨鳥，爪喙間不斷生成火焰團團，毫不留情炙烤著地面上銀甲的兵卒。

朱雀鳥護住了朱離本人的安危，而她卻似在慢慢聚氣，不同於方才的出手如電，那一張弓竟是極為緩慢。

沒有用箭。

隨著她一點點張開那朱紅巨弓，一抹淺淺的紅色氣息流轉於弓弦之間，幾成實體。

當那雕弓挽如滿月，纖細手指輕輕鬆開。

只是那一支箭的氣勢，便使得戰場中的所有人動彈不得，有些不通真力的士卒甚至被那巨大威壓迫得口吐鮮血。

那驚天一箭直奔白敖而去。

白敖早有警覺，雖被她的真力威壓迫得半刻鐘無法動彈，卻依舊微微躲閃開了那一箭的攻擊。

卻還是沒有完全逃脫，一抹殘餘的真力之箭洞穿他的甲胄，將他左肩刺了個對穿。

「哇塞，太狠了！」墨痕已經看得呆了，只是口中喃喃地說個不停。

「她把自己全身的力量全都凝在這一箭里，能不狠么！」逢君滿不在意地笑了笑：「不信你看！」

江月轉頭看去，果然看見在射出那驚天一箭之後，朱離的身子瞬間委頓，匍匐在朱雀脊背，吐血不止。

「能夠這般耗費力量拯救青鴻，他們兩個……關係當真不錯啊！」墨痕終於回過神來，敬佩地喃喃。

「或許！」江月依舊有些不敢相信。

再看向戰局對面的白敖，顯然是被那一箭傷得不輕，只緊緊捂住受傷的肩膀，臉色慘白，那雙冷而厲的眸華，卻絲毫不離場中那璀璨如火的女子。

其中，倒是閃爍著幾許痴迷。

「我覺得，有可能要開始狗血了！」江月凝視著白敖停戰遠去的背影，有些猜到了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方向。

隨著朱離力量的衰退，朱雀鳥也漸漸沒了力氣，身體緩緩縮小，再縮小……

眼見得朱離便要從高空中摔下，逢君和江月迅速駕馭朱雀沖向那一方向，那一抹紅色如驚電，恰恰好托住了朱離下落的身子。

「呼……總算趕上了！」江月笑著說道，垂頭看著神色痛苦的朱離。

「城主，青龍塔一別，近日可好？」逢君也笑著說了一句，但見朱離的神色微微凝定，話音也趨向和緩。

朱離剛剛使盡全身力氣發出一箭，此時體內一點力氣也無，還受了不輕的內傷，只是點了點頭，不勝疲憊地睡了過去，鬢間滿是淋淋虛汗。

「咦，這是什麼？」江月忽覺不對，小心扯出一條用紅繩綁著的項鏈。

「我好像見過這東西，」逢君皺著眉頭仔細查看，少頃，雙手一敲，豁然開朗。

「這不是玄武城主玄清那法杖上裝著的琉璃珠嘛！」

「好像是的誒！」江月點點頭：「這麼說的話，玄武城就是已經被青龍城給打敗了，收服了么？也難怪這東西會出現在白敖手裡。」

「是啊……」逢君點了點頭，看向下方腹部被刺中，因失血面色蒼白的青鴻。

「我們要不要把他們夫妻倆運到營地里去？」江月看看朱雀背上昏迷不醒的朱離，再看看下方站立不穩卻強自支撐的青鴻，忍不住輕聲問道。

「這種事情還是讓青鴻自己來。」逢君嘆了口氣：「朱雀，降下去，我們把你的前任主人送去診治。」

朱雀鳥歡快的鳴叫一聲，極為輕巧地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慢慢下落至青鴻眼前。

待得那朱雀鳥離地面尚有三米左右的距離，江月翩然而下，手中抱著依舊昏迷的朱離，踩了輕功走到青鴻面前。

「夫人無生命之虞，只是內傷甚重，需要調養一段時間。」她垂頭做了個揖，眼見青鴻蒼白著臉將朱離擁入懷中，方才微笑說道。

「這位女俠，謝謝了……雖然不知你為何有朱雀神鳥，不過……對於你這一次出手相救，青鴻感激不盡。只是我現在身受重傷行走不便，能否請你去我後方軍營中傳遞消息，並帶一包傷葯過來？」

江月笑著點頭應了，和逢君二人乘坐朱雀鳥，軍營瞬間便至。

很快她便從軍醫那裡帶來了傷葯和口信，眼見得前來救援和清掃戰場的兵卒們都已啟程，終於放心的離去，前去前線方向探視已受傷的青鴻和朱離。

二人飛到原處，卻見青鴻將已受傷昏迷的朱離擁入懷中，八尺武將，竟是虎目含淚。

情景在這一剎那動蕩。逢君和江月連忙互相攙扶坐穩，迎接下一處不知是怎樣的畫面。

少頃波光凝定，二人互相扶著四下打量，卻不料這裡竟是青龍城王宮中的一處後花園。

「這是……」一旁墨痕的聲音響起，往事如煙察覺情形不對，立刻將他的嘴堵得死緊。

「我看到青鴻了，在那邊！」江月輕輕扯一下逢君的衣袖，小聲道。

「嗯？」逢君轉過頭去，愣了一愣：「他蹲在那做什麼？」

眾人順著江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見青鴻做賊一樣蹲在一叢矮灌木後面，悄悄看向花園中的一處小亭。身子微微有些顫抖，看上去似是頗為生氣。

「這是怎麼回事，堂堂青龍城主怎麼成了聽牆角的……」墨痕小聲說了一句，頗有些好笑。

「我估計是為了撞破JQ！」江月凝眸細看那亭中景象，不由得怔在當場。

果不其然，那小亭位於青龍城王宮一個很不惹人注意的角落，亭身已經有些破敗了。而在那青苔密布的小亭之中，正有兩個相擁的人。

其中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看不大分明，但是，那一襲刺目的紅衣卻再明顯不過，不是別人，正是這位青鴻城主的妻子了，朱離是也。

此時亭中二人身形微微顫動，身體相交呼吸相聞，看模樣似在纏綿。

青鴻握拳的右手已布滿了青筋，臉膛泛了血紅——也確實難怪，被老婆戴了頂綠帽子，不管哪個男人都得氣上一氣。

「朱……離！你這個賤婦！」四人躲在後面，只能聽見青鴻用氣得發抖的聲音小聲說了句。

緊接著，竟是站起身來，想要衝過去「捉姦在亭」。

下一刻他就將心動化為行動，衝上前去欲要挑破二人情事。

江月心中一動，只覺地沖了出去，用力拉住青鴻的手臂，阻止他如此衝上前去。

「城主，請再看一分鐘。」她淡淡說道。

青鴻被人拉住剛想發火，卻不料後方忽有幾支銀針倏然射出，直接釘中了他身上的啞穴和麻穴，使得他頗有些無力地跪倒在地，全身使不上一分力氣。

仇恨蒙蔽了他的心智，青鴻轉過頭去，見得江月平靜如昔的臉，赤紅雙目如同食人猛獸。

江月也不看他，只是淡淡抱臂，看向亭內那一雙糾纏著的人兒。

沒有幾秒鐘那「偷情事件」便有了結果，朱離似是真的動了氣，猛然一推將那黑衣男子推離身邊。亭中茜紗揚起一角，那一剎，亭外所有人都看清了那男子的樣貌。

——竟是白虎城主白敖！

距離甚遠，亭外眾人聽不清亭中他們究竟在說著什麼，只見得朱離雙手握拳，模樣悲憤欲泣，幾次揮拳砸向白敖，卻似投鼠忌器，有些猶豫不定。

白敖卻平靜依然，彷彿毫不介意她的怒意向她抱去。

朱離拚命反抗，掙扎不休，那踢打中驀地便用了幾分力道，右臂一甩，竟是將白敖推離數步之遙，猛然撞在石欄之上，茜紗染上一縷殷紅。

「原來……如此，」青鴻早已沖開穴道，緩緩閉上眼睛，握緊的雙拳悄然放鬆：「原來是白敖那廝，難怪阿離她會被……」

「城主，請多看一分鐘，只是……如此而已，否則，您可能會鑄成大錯。」江月微微垂眸，輕聲道：「大錯一成，再無補救之餘地。」

「多謝姑娘提醒，青鴻感激不盡。」青鴻解開穴道站起身來，倒是頗為正式地向江月做了個揖：「蒙姑娘二度相救，我欠你良多。」

「沒關係，分內的事。」江月也不願細說，只是起身離去。白衣袂翩然如雪。

「我想……應該就是這裡了。」走到逢君與往事如煙兄弟二人身邊，她淺淺而笑：「我的直覺一向很准。」

逢君讚許地點了點頭，忽然道：「那接下來究竟發生什麼了？如果你沒有上前阻止……」

眼前場景再變，如同放電影一般倏然流淌。

第一個場面便在當前。青鴻猛地衝出去，拉開亭中正在纏綿的白敖和朱離。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給了朱離一個耳光。

「朱離，你這個賤婦人！你瞞著我與他人私通，你……你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朱離只是垂眸，捂著被打腫的臉頰，默默無語，不知心中想的究竟為何。

「青龍城主，我與朱雀城主兩情相悅，哪來偷情之說？有道是勝者為王，前幾日你大敗於我白虎軍旗下，朱雀城主移愛於我，當真是如此不可接受的事情么？」反倒是「姦夫」白敖頗有些自在之態，甚至輕輕扶起委屈的朱離，為她理好散亂的鬢髮，卻被朱離默不作聲地避開來。

「朱離，你這與人通姦的不貞婦人！從此以後，你我夫妻恩斷義絕，帶著你那小雜種，給我滾出青龍城！」青鴻瞪緊了朱離，雙目血紅，咆哮聲震動了半邊王宮。

朱離只是沉默地捂緊面頰，沒有任何解釋便離開小亭，那流霞般燦爛的背影，在夜色中格外孤寂，帶著一絲令人心碎的決絕。

畫面一變，便成為那一片不住廝殺的戰場。

依舊是青甲與銀甲軍隊的對峙，青鴻與白敖二人相對而立。

朱離靜靜站在白敖身後，眸華寧靜地投射於青鴻身上，帶著一絲淺淺淡淡的傷感與無奈，一瞬凝眸之後，重又移開了目光。

青鴻與白敖二人都沒有號令大軍廝殺，而是緩緩驅策神獸走到陣前，相對而立。

青鴻的目光中恨意深深，白敖的目光中冷定依然。

幾番對視過後，廝殺驟起。

大軍先行得了二人號令，不敢動手，只得觀望一旁。但見二人斗得千招不漏破綻，彼此力道卻鬆懈了少許，藍色與銀色光暈交替而生，將那纏鬥的身影包圍入濃密真氣之間，再不得見。

朱離一直靜靜立於一旁，沉默旁觀。

白敖天生巨力，手中長刀劈砍揮斬靈活若無物；青鴻招式紮實，雙劍攻守結合毫無破綻。眼見得又是千招，二人氣力漸竭，脫手便是殺招，只求速戰速決。

眼見得那爭鬥轉為苦戰，兩方士卒都有些擔憂鬆動。唯有朱離依舊寧靜旁觀，唇角帶了一絲平和微笑，聲色不動。

電光火石之間，勝負將分！

青鴻的雙劍斜劈，斬向白敖腰際；白敖的長刀怒吼，砍向青鴻頭頂。二人皆是空門大開，狀如瘋顛，赤紅雙目相互瞪視，竟是同歸於盡之相。

「啊！」目睹這場景的兵卒們皆驚叫出聲，站於前方的人甚至闔上雙目，不敢再看。

下一刻，白敖兵陣中竟是有一絲銀光閃過，想著青鴻背心空門直射而來，如一道銀虹飛過天際，燦亮了所有人的眼。

驚叫聲不絕於耳，卻在那一抹艷紅血簇綻放時猛然停止。

場中情勢驟變！

紅衣女子緊緊從背後抱住青鴻，在最後的一剎，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住暗箭。那隱含貫穿之勢的銳利劍芒，亦深深刺入她后心，濺起一簇小小的血花。

所有人都忘記了驚叫，只瞪眼看著那個曾經馭一隻朱雀，今日卻后心中箭，奄奄一息的絕世女子，臨死前一刻，她只是緊緊抱住青鴻的身體，目光如水，凝在他背後，悲傷哀婉。

青鴻手中的雙刀掉落在地，白敖劈下的長刀驀然鬆動。

交戰的二人，目光皆是落在那為青鴻擋下奪命一劍，即將死去的女子身上。

「阿離！！！！！！」

一聲暴吼響徹整個戰場，凝結了那聲音主人所有的真力，半生的愧疚！

青鴻回身抱緊了漸漸滑落在地的女子身體，狠狠將她擁入懷中，虎目中淚光充盈。

那一刻他的心神大動，根本我下估計周遭情況。

自然也沒注意到，身後那把劈斬而來的長刀。

白敖不知何時已拾起長刀，雙手微微有些顫抖，面色亦多了些蒼白。但……劈向青鴻后心的刀刃卻冷定如昔，一刀穿透對手心臟。

青鴻喉中發出一陣似哽咽，又似愧悔的呻吟。

接著，身體緩緩滑落，竟是擁著那將死的女子，與她倒在一處，血液交融，青甲與紅衣交疊，艷美刺目。

與此同時，蒼穹之上兩顆極亮的星辰，寂然無聲地粉碎成千片萬片，化作道道流星，墜落。

青龍與朱雀二城，一夕陷落。

……

畫面定格在那慘烈的一刻。

江月四人都被那景象震得呆住，有半晌時間，忘記身周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要寫完了，雞凍哇……

一直在忙著新坑的構思，這邊險些就又沒了思路，不管怎麼說，只有10章左右就能把這文完結了，謝謝一直陪我到現在的親們(*^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