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九十八章

122第九十八章

平南侯長子的滿月宴,雖然算不得大宴賓客,卻也請了不少的親友,熱熱鬧鬧坐了滿堂。

顧嫣然悶了一個月,總算可以痛痛快快洗個澡,換了鮮亮的衣裳,抱著終於被定下大名叫做周肇元的兒子,滿面笑容出來見賓客。

因周鴻怕孩子受風生病,元哥兒的洗三隻請了幾位至親,故而今日小傢伙還是頭一次在這許多人面前亮相。落地一個月,元哥兒已經早不是當初那紅通通皺巴巴的小模樣了,個頭大了一圈不說,且又白又胖,因剛吃過了奶,也不想睡,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見了這許多人也並不哭,引得一干夫人太太們嘖嘖稱讚。

韓綺也在座中,看著顧嫣然面含微笑地抱著孩子眾星捧月一般,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顧嫣然生產之後,這個月子坐得好,身材略豐腴了幾分,面色卻紅是紅白是白的,說不出的潤澤,且眉宇之間都帶著不自覺的笑意,那分明是生活過得極如意的人才會有的。

韓綺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顧嫣然穿著洋紅襖子,頭上烏鴉鴉的青絲只戴了幾朵寶石珠花,渾身上下甚至都有些素凈之嫌,但看起來就是帶著說不出的雍榮華貴之感。相形之下,她知道自己今日衣飾富麗,但每每在鏡子里梳妝之時,卻總能看見自己眉宇之間一道細紋越來越深,就是這會兒坐在酒宴之上,看著顧嫣然光潔的額頭,她便疑心自己的眉頭大約又擰在了一起,那道細紋大約又深了些。

「表姐——」孟玫看過了孩子,一臉笑容地跑回來坐在韓綺身邊,「你看了元哥兒沒有?又白又胖,真是可愛。」

「看過了……」韓綺勉強笑了一笑。旁邊便有位夫人笑道:「平南侯夫人這都生了兒子了,宜春侯世子夫人幾時有喜信呢?」

旁邊便有人附和著說笑起來。不知是誰有幾分酸溜溜地道:「平南侯對夫人真是情深意重,聽說前幾日,還把家裡的姨娘發嫁了呢。」

說到此事,眾人都嘖嘖起來。在座這些夫人太太們,有不少人家裡都有幾個姨娘妾室的,若生下一子半女的,就更不得了。如平南侯家這般,生過兒子的姨娘也能發嫁,委實少見。這些人心裡都有幾分羨慕,嘴上卻是酸溜溜的,雖不敢明說,話里話外的便有人暗指顧嫣然嫉妒,只是雖這麼說,各人那眉眼間的羨慕卻是藏不住的。

韓綺眉頭不由自主地就又想擰到一塊兒去,強撐著含笑敷衍了兩句,便借故起身走了出去。

已然是十月底,外頭的風帶著寒意,吹拂著院子里早開的幾枝臘梅花。韓綺走到花下站著,假做欣賞花朵,心裡卻覺得被這寒風直吹了進去,也是涼涼的。

宜春侯世子的事兒,是她跟著母親出去應酬時聽見人議論的,只聽說前頭妻子沒有留下嫡子,宜春侯世子本人又是性情溫和一表人才,雖說家裡人口多些,但也算得乘龍快婿的人選了。當時她聽了也並沒十分往心裡去,只是那日韓老夫人帶她們去上香,她才知道祖母居然替她尋了鄭家那麼一門親事。

當時看見鄭老太太樸素的衣飾,她真想大聲叫罵出來——把她嫁到那麼個家裡去,她將來可還有什麼好日子過!想到孟瑾雖是側妃也有從四品的誥命,更想到顧嫣然那個一品侯夫人,她就覺得有團火在胸口燒得難受,及至聽說宜春侯一家也來上香的時候,她就在一瞬間決定了:她要嫁宜春侯世子,決不嫁到鄭家去!

跌倒在宜春侯世子懷裡的時候,她曾慶幸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等閑太太姑娘們出遊,身邊都是丫鬟婆子一堆,宜春侯世子身邊也有小廝陪同,她能直跌到宜春侯世子懷裡去,不得不說真是老天保佑,或許是上天也看好她的這樁姻緣呢?只可惜祖母竟不替她思慮,硬生生的氣病了。直到她出嫁,看祖母氣息奄奄時日無多的模樣,心裡也又是忿恨,又有些心虛。

誰知道宜春侯府里的日子,並不如她想像的那麼如意。富貴是夠富貴了,可宜春侯很有幾房姨娘,時常要鬧些事出來,惹得宜春侯夫人不痛快。她不痛快了,韓綺這個兒媳自然也痛快不起來,每日立規矩不說,時常還要被遷怒,逮著些小錯兒就訓斥幾句,事兒雖不大,卻叫人總不能平安喜樂地過日子。

這些也就罷了,做人媳婦的,哪裡能不受婆婆的氣呢?可恨的是回了自己院子,竟也不能稱心如意。宜春侯世子與前頭的妻子居然情意頗深,就連如今娶了新人,也還留著亡妻住過的屋子不許人動。已故的世子夫人與韓綺不同,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故而宜春侯世子見了韓綺愛說愛笑,便總覺得她不大穩重,並不多接她的話茬兒。於是夫妻二人在房中,常常是韓綺有說有笑,宜春侯世子默不作聲。

這樣的日子,韓綺一開始還能自己找話來說,日子一長就綳不住了。憑你說什麼,夫君也不知聽見沒有,這樣的日子,是個人都過不下去,於是韓綺也只能沉默了。

夫君並不如意也就罷了,偏前頭留下的那個繼女也不安生。那丫頭今年已經六歲,正是說懂事又不大懂事,說不懂事又鬼靈精的年紀,韓綺總覺得她時時在窺視著她,不定什麼時候就細聲細氣在宜春侯夫人面前告個刁狀,都不是大事,卻總叫人心裡不舒坦。

就這樣一件件小事堆積起來,叫韓綺覺得日子過得沒味兒,倒是整日里提心弔膽,不知哪一件做錯了便要招得婆婆不喜。這樣的日子,也難怪她照著鏡子,總覺得眉間的紋路越來越深。

為什麼一樣嫁的是侯府,顧嫣然的日子就比她過得好那許多呢?就連那個庶子死得不明不白的,竟都絲毫沒有影響平南侯對她的喜愛,居然還把那姨娘發嫁了。單看平南侯親自從前頭過來抱孩子的時候,對顧嫣然笑得那樣溫存,這笑容,卻是她從未自宜春侯世子臉上看見過的……

長房的滿月宴十分圓滿。送走了賓客,周鴻回房來看孩子,帶了一身酒氣,得意地歪到床上:「元哥兒膽子大得很,今日我抱他到前頭去,見了那許多人,竟是一聲也沒哭過。」

顧嫣然捧了碗解酒湯給他,一邊吩咐準備熱水讓他沐浴,一邊好笑:「不過是去見見客人罷了,算得什麼大膽。」

「你哪裡知道。」周鴻笑起來,隨手扯開衣領,又在兒子的小臉蛋上輕輕戳了一下,「軍中的兄弟們,多有滿面鬍鬚甚至有傷疤的,別人不說,當初李校尉的兒子滿月,我們也去吃滿月酒,孩子一抱出來,見著我們就嚇哭了——哈哈哈。」

元哥兒到底是小孩子,一天要睡□□個時辰的,這時候已然閉著眼睛昏昏欲睡了,忽然被爹戳了臉不算,耳邊還傳來大笑之聲,頓時不高興了,哇一聲咧開小嘴就哭。顧嫣然哭笑不得地把兒子抱起來哄著,一邊用腳輕輕踢了踢周鴻:「快去洗洗吧,別人沒嚇著元哥兒,你倒把兒子嚇哭了,真好本事。」

周鴻也沒想到會把兒子弄哭了,尷尬地嘿嘿一笑,進凈房沐浴去了。等他出來,見兒子已經不在房中,忙問:「元哥兒呢?」

「自然是乳母抱去睡覺了。」顧嫣然拿了塊干帕子替他擦頭髮,「他還小呢,這會兒早該睡了,莫再吵他。」

屋子裡已經籠了炭盆,暖融融的。顧嫣然只穿了家常的水紅色小夾襖,舉起手來的時候袖子褪下幾分,便露出半截手臂。她坐這個月子,齊媽媽精心照料,不單飲食上注意,還要注意讓她保持身材,不致補得太過。因此如今看著腰身倒未大變,不過手腕卻圓潤了一分,且比從前還白了一層,被水紅色袖子一襯,真如半截嫩藕一般。

周鴻眼睛看著,鼻端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地道:「過幾日,陛下要到北山獵場圍獵。」

圍獵乃是皇家例行的活動,不過先帝對此並不熱衷,北山獵場一度閑置。倒是今上繼位后,因為被人說不擅武功,對圍獵倒是特別積極,隔個一兩年總要去北山獵場一次。前幾年因太後過世,皇帝也就息了這項活動,如今又要去北山,也是正常。

「都有誰隨行?」不用想也知道,周鴻大約是要去的了。

「不少人。」周鴻有些遺憾,「可惜不能帶你去。這樣天寒地凍的,你又是剛出月子,齊媽媽說是不宜出門的。」

如今有了元哥兒,雖說有乳娘帶著,但顧嫣然只覺得一時不見都想得慌,哪肯拋下兒子去什麼北山,抿嘴笑道:「你自己去吧,我和兒子在家裡等著你。」

周鴻也捨不得妻兒,嘆道:「這一去少說三五日——也罷,等我獵幾隻好狐狸,回來給你做領子手筒。」

三日之後,皇帝帶了不少官員及衛軍,宮裡妃嬪和公主皇子也帶了幾個,浩浩蕩蕩往北山去了。

顧嫣然不出門,就在家裡看著兒子。因孟節和齊大爺都隨行,林氏無事,就帶著孟玫過來幫她照顧元哥兒。

孟玫今年十三了,自己還有幾分孩子氣,故而看著元哥兒特別喜歡,只要元哥兒醒著,她就能趴在床邊上逗著元哥兒玩半個時辰,絲毫不嫌厭煩。林氏看得直笑:「元哥兒還小,精神短,要多睡些時候,你少逗他。」

孟玫不舍地輕輕捏一捏元哥兒的小胖手,眼巴巴看著乳母把他抱走了,才走回到母親身邊笑道:「怎麼釗哥兒就能玩一兩個時辰呢。」

林氏好笑地戳戳她的腦門:「釗哥兒多大,元哥兒才多大,也不想想。」

孟玫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又搖晃著母親:「娘,我們幾時再去晉王府看看姐姐?好容易這會兒能跟釗哥兒多玩一會兒,我們多去幾次嘛。」

顧嫣然連忙看著林氏,林氏便笑道:「晉王妃跟著晉王爺去了圍場,把釗哥兒交給瑾兒養幾日。」說著,臉上笑容就淡了,輕嘆道,「孩子也不小了,也就這幾日能跟瑾兒親近些——也算是王妃厚道了……」

一時屋中寂靜無語。自釗哥兒記在晉王妃名下,自然就抱到晉王妃院子里養著。晉王妃對他倒是極上心的,孟瑾為了避嫌,除了每日去請安,絕不往晉王妃院子里去。晉王妃倒體諒她母子分離,隔一日也抱釗哥兒出來給孟瑾瞧瞧,這次跟著晉王去圍場三五日,便叫孟瑾住到她院子的廂房裡去,好照顧釗哥兒。說起來這也算是厚道了,可如今孟瑾母子分離。也是晉王妃當初一句話求了孟瑾做側妃之故,倒真叫孟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半晌,顧嫣然才勉強笑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釗哥兒了,舅母若是去,帶上我可好?如今元哥兒還不能出門,待他再大些,也抱去見見他表哥。」

顧嫣然說這話卻是真心的。釗哥兒明明是孟瑾生的,卻只能管晉王妃叫娘,就連顧孟兩家親戚,也不好去多探望,難得有這幾天的工夫,顧嫣然也委實想去看看那孩子。

如今周家長房都是顧嫣然做主,周鴻和孟節都跟著皇帝去了圍場,林氏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叫人給孟老夫人送了個信,幾人就去了晉王府。

雖說晉王妃讓孟瑾住到她院子里去,孟瑾卻也並不逾矩,林氏等人來了,也先請到她院子里去,讓乳母抱了釗哥兒,到她院子里來相見,並不就大刺刺的在晉王妃的正院待客。

釗哥兒果然是個好精神頭兒,他如今一歲多,已經走得很穩。不知是不是血脈相連,雖不常見,可他見了林氏卻毫不怕生,才一進屋就撲上去抱著林氏的腿,咧開了小嘴嘿嘿地笑,惹得林氏又是歡喜又是傷心,抱著他親了又親,眼圈卻紅了。

孟瑾依舊還是那樣從容的態度,見母親傷感,便含笑道:「娘別這樣,既見了就歡歡喜喜的豈不是好?釗哥兒還小,別叫他心裡疑惑。」

林氏忙抹了抹眼角,抱釗哥兒坐在自己腿上正要說話,外頭便有個小丫鬟變顏變色地跑進來,杜若就在門口站著,連忙攔住道:「這樣著急忙慌的做什麼?仔細衝撞了客人!」

小丫鬟忙扯著她道:「姐姐,可不好了!王妃讓人用車送回來了!」

孟瑾在屋裡聽見,也不由變了臉色,一面起身一面道:「王妃怎麼了?你倒說清楚些!」

小丫鬟跑得氣喘吁吁,臉色卻是發白,喘著道:「奴婢看見王妃是讓人從車上抬下來的,那被子上都是血!」

出了這樣的事,林氏等人自是不能再呆下去,連忙告辭。孟瑾也來不及相送,便直奔正院去看晉王妃了。

顧嫣然回到家裡,卻見元寶已經回來了,一見她便急道:「夫人,良表少爺讓人送回來了,侯爺說,讓夫人在庫里尋些人蔘當歸,快送到舅老爺家裡去!」

顧嫣然剛才從晉王府出來,心裡就懸著,此時聽了元寶的話,心裡就不覺的砰砰亂跳,連忙叫丹青開庫房門,一面親自去挑選,一面急問:「到底怎麼回事?聽說晉王妃也被人抬回來了,到底圍場出了什麼事?」這才不過去了三天,怎麼就鬧成這樣,「侯爺可受了傷沒有?」

「沒有沒有,侯爺無妨。」元寶連忙先答了這句話,才將圍場之事慢慢講來。

原來皇帝到了圍場,頭一日射了些羊鹿之類,興緻大發,第二日又親自下場,誰知這一日就躥出三頭猛虎來。

兩頭猛虎撲到皇帝馬前,侍衛們都擋不住。當時晉王夫婦就在眼前,晉王是文弱之人,晉王妃卻是將門出身,眼看情勢不好,親自執弓去射那虎。她箭法頗好,一箭射中了一頭虎的右眼眼。誰知那虎發了狂性,倒棄了皇帝撲了她去,侍衛們救護不及,晉王妃就被從馬背上撲了下來,雖然晉王帶著侍衛們拚命從後頭刀劍齊下將虎斬殺,晉王妃卻也受了重傷。

還有一頭虎,卻是奔了兩位公主去。景泰公主也想下場射些野兔野羊之類,寧泰公主不好此道,卻也只得陪著她。彼此這虎一出來,群馬皆驚,兩位公主都被馬顛了下來。景泰公主摔傷了腿,但到底是離虎遠了些,寧泰公主卻落到了虎口前頭。

呂良跟著齊大爺去圍場,充做守衛,聽見虎嘯就趕了過去,見此情境,操了把短刀就撲了上去。也虧得那頭虎小些,不過是頭兩歲多的半大老虎,呂良憑著一把刀,自己固然挨了幾爪子,卻將那虎趕跑了,將寧泰公主救了下來。

顧嫣然聽得臉都要白了:「圍場里的虎,怎麼就能直闖到皇上和公主面前去!」

莫要以為圍場里的野獸就是亂跑的,但凡皇家圍獵,之前好幾日,管圍場的人就要將這場子全梳理過一遍,那羊鹿之類溫馴野獸自然多多益善,狐狸之類小獸也無妨,到了狼這樣的畜生就要斟酌,更何況虎熊之類,若無上意是萬萬不敢隨便放出來的。能來圍獵的都是貴人,若是受了傷,管圍場的有幾個腦袋經得住砍呢?

元寶看庫房裡只有丹青一個心腹丫鬟在,便壓低了聲音道:「夫人不知道,那兩虎到了陛下眼前,侍衛們都忙著驅虎,卻有暗箭往陛□上射呢!如今晉王妃和公主送回來醫治就鬧得天翻地覆,其實旁人都不知道,陛下也受傷了!跟去圍場的太醫們都去顧陛下了,才把王妃公主都送回京城醫治呢!」

顧嫣然手一抖,剛拿起來的一盒子人蔘險些全翻到地上去:「這,這是真的?陛——如今怎樣?」

元寶苦著臉搖了搖頭,把聲音壓得更低些:「夫人也只當不知道罷。」

顧嫣然聽了這話心裡更沉。如此說來,皇帝定然是傷得不輕,以至於太醫都顧不上醫治王妃和公主了,且還要這樣瞞著,不就是怕有人知道消息會起了心思么?那突然出現的猛虎,還有那枝暗箭,無不是風雨之前兆。

「這兩枝人蔘一盒當歸都是好的,這裡還有一盒龜膠,我聽說也是補血的,你都拿了,快送過去!侯爺若來不及就不必回來,一會兒我自會叫人送飯過去,若表哥好些了,你就回來與我報個信。」

元寶應喏一聲,急急跑了。顧嫣然便覺得腳下有些發虛,讓丹青扶著才慢慢走回房裡。若是皇帝重傷,這朝里必然亂了。

皇帝尚未立太子,若依著從前,齊王似比晉王略有優勢,可晉王卻是中宮嫡出,王妃如今還有了救駕之功。相形之下,晉王妃搏命救駕,因而重傷,那麼這想置皇帝於死地的幕後黑手到底有誰,不得不讓人疑心到齊王頭上去。如此一來,此消彼長,究竟誰更能成為太子,倒不好說了。

周鴻是許大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加上顧孟兩家的淵源,自是晉王一派了。若是從前,齊王縱然被立為太子,為了面子情也要善待晉王的。可如今儲位未定,兄弟兩個要爭起來就只得撕破了臉,若晉王能上位還好,若是不能,反被齊王居上,那晉王這一派只怕都保不住,京城裡頭,說一聲腥風血雨也不為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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