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愚昧

我叫王小明，我正打算做一件不太好的事,在這途中,我總有一種我成為了惡婆婆的錯覺。而我所欺壓的小媳婦,卻是人類部落。也許我曾經生為人類不應該這麼做,可是現在我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

我也不知道這是對是錯,只是照着自己的直覺走。

仔細想來，雖然想放開我家鳳兄讓他好好長大,到頭來還是將他養在了搖籃里。

他是很強大，上古鳳凰，可卻還並不是無敵的。

若真是無敵,滿天神佛又怎麼會敗於人類之手。

回到山上后,鳳兄還沒回來，樹屋邊只有贏魚跟白馬。我帶着龍妹去了房間,看了看孩子，才開口：「你用什麼救了那個人。」

法力也分類別，是有能治癒的法術，但龍妹絕對不會。妖怪天生癒合力強，基本用不着那種法術，只要不受致命的傷，大部分都能自己好，或者去吞食別的妖怪讓自己的身體癒合。而龍妹這種級別的，根本沒幾個能傷得了他，而且我了解他和鳳兄的法力都是攻擊系，根本就不會治療別人。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有這一問。

龍妹也沒隱瞞：「最近龍鬚有點長長了。」

這欠抽的孩子！

看來龍妹很明白自己身體的「妙用」，對妖怪來說吞吃強大的妖怪能治好自己的傷，甚至能讓自己的法力變得更加高強，自然也明白強大的妖怪的身體有什麼用，所以才會那麼積極的自相殘殺。只有很少的妖怪會自己默默修鍊，不會用這種殘酷的能力提升能力。

我身邊的妖怪，除了贏魚，大多都是這種類型，會躲在一邊默默修鍊的妖怪，我還真沒見着幾個。大概是因為這還是洪荒初期的原因？大多妖性難改，而人類修仙還沒有佔據主流。

人類見多了妖怪自相殘殺，又被妖怪壓迫，怕是很快就會明白其中關竅。

「好了，這次就算了，下次，娘發現你身上少了一塊鱗片或是一根毛髮，饒不了你。你聽着，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麼做，如果有遇見相似的情況，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對自己的身體動手。」

龍妹乖乖的聽完，突然伸手揉了我的腦袋一把，嘆息道：「我已經長大了，知道該怎麼做，有些事，你不說我也知道，不要再把我們當成孩子。你想要趕走那些人，直說就是，那隻破鳥絕對不敢反對。」

我剛想開口，龍妹又搶在我前面說：「你就是想太多了，老想着保護他，就算再怎麼沒用，那隻破鳥也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

「你覺得我做錯了嗎？」我開口問。

龍妹想了一會兒：「娘怎麼會做錯。」

我突然笑了，我是錯了，我犯了大部分母親都會犯的錯，明知故犯。

撿到這兩個兄弟的時候，他們還是兩顆蛋，我雖然已經在洪荒度過了多年，心性卻並未多長大。我寂寞太久，就算他們那時對外沒什麼反應，卻總是跟他們說話。也許正是這樣，出生后他們才會這麼依賴我。

我想他們就算還呆在蛋里，卻明白，了解我的心情。或許我的一部分心情還傳達給了他們，身為母親，我的確從他們出生前就影響着他們。

他們出生后，我總是想對他們好，怕他們以後會離我。我不想變回一個人，在這個世界遊盪。我想要家人，想要有人陪着我。不知不覺，總是寵着他們。我沒有做過母親，完全不知道該該怎麼養孩子，怎麼教育孩子。

只知道要對他們好，照顧他們，保護他們。

我還沒有做好接受他們長大的準備，他們就突然長大了，雖說他們成長已經足夠緩慢，顯然對我來說還是太意外了。等到發現不能再一味的寵著孩子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該怎麼不寵，怎麼讓他們自己長大。

還好，龍妹一直很明白，也因此我不太擔心他，但卻非常擔心從小到大都聰明得不明顯的鳳兄。他明顯比龍妹更依賴我，也更長不大。我想嚴厲的對他，趕他下山，但心裏卻還是沒有改變的寵著已經長大的鳳兄。

已經寵成習慣了，心裏的想法總是從寵愛出發，一時怎麼改得過來。就算心裏明白不能這樣下去，要讓鳳兄自己成長，卻總是忍不住要為他想。其實現代很多母親都是這樣，明白不能一直寵著孩子，這對他們的成長不利，到頭來卻還是一味的寵著。

就算孩子長大后越長越歪，卻還是對孩子一味寵愛付出。

我以前可沒想過我也會成為這樣的一員，可有了孩子后才知道，這樣的心理想改還真不容易。

「或許我應該跟鳳兄好好聊聊。」

見我這麼說，龍妹的眉頭鬆了松。

看到他的樣子，我有些安慰，雖然看起來一直很討厭鳳兄，其實龍妹早已經把鳳兄當親兄弟了吧，看，這不護着他嗎？破鳥破鳥的叫，也不代表就真的討厭，只是他對鳳兄脾氣惡劣習慣了。

龍妹被我看得有些不耐煩，轉身面對着牆，開口：「那些人不久后應該就會上山求救。」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這點。

現在不像現代，搬家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更何況他們不止是幾戶人家，而是一個部落。要他們從山下搬離，只恐嚇是沒用的。不到萬不得已，我想他們絕對不會搬走，就算沒有見過鳳凰，可傳說還遺留着，我想他們在短時間內絕對會上山求救，就算獲救的可能性並不大。

龍妹明知道恐嚇是沒有用的，卻還是這麼做，一是激那些人上山向鳳兄求救，讓他們明白鳳凰的存在，不再冷落鳳兄，同時，也是給我提個醒吧。我家龍妹從小到大都更有責任感，也非常聰明外放啊，跟鳳兄完全是不同類型。

不知道找媳婦兒的眼光會不會也一樣呢？我想着想着，不小心就歪了一下樓。

在我們這邊的話題剛告一段落，贏魚就提着裙擺慢吞吞的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她這種春風蕩漾的樣子，還真是讓我不習慣。

從前那個大大咧咧的笨魚呢？揮着翅膀兇殘的沖向比她厲害百倍的妖怪那爽利的大魚呢？雖然有些遺憾，有些感慨，但她還是我的那個好夥伴，那個跟我爭執着想要摸蛋的小夥伴。如果不是她，就算那個人類死在我面前，我想我也不會認同兒子犧牲自己的龍鬚救人。

贏魚對我們來說都是不同的。

她站在我面前，有點彆扭，不像上山時那麼利落。

「大王回來後年你跟他說一下，我要回湖底睡覺了。」

「你睡覺就睡覺，沒什麼還要說一下。」我有些不理解。

贏魚臉紅了紅：「你也知道每天跟大王粘在一處，這都不懂嗎！不睡覺我會時時都想着下山，你又讓我不能跟他見面，我不睡個五百年這日子怎麼過。我已經習慣呆在他身邊了，都呆了好幾年了。」

真是簡單粗暴的答案。

之前我看贏魚能這麼爽快的答應我的要求，並且利落的頭也不回就上了山，看也不看那個男人一眼，我還以為她對那男人的感情沒有多深，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

想起贏魚之前說的話，難不成這幾年贏魚時時刻刻都跟在那男人身邊，沒有離開過？深入想了一下，雖然此行為深情，但總感覺有一點點痴漢啊……

那男人上廁所和洗澡的時候發現有個大眼睛的姑娘在看他嗎？

我摸了摸下巴，腦洞一不小心就開了，想關都關不住。

說完想說的話，贏魚眼神飄忽的走了，看樣子是非常想去看一看那個男人，但卻冷靜的控制住了自己。我懷疑她這種狀態就算沉進湖裏上百年也睡不着。

算了，也許笨妖有笨福呢？也不是所有人類都是壞蛋，也會有深情的男人，就把事情往好的地方向吧。

如此安慰好了自己，我變化出了桌子，將之前摘的果子擺好了，靜等我家老公和兒子回來。

沒等多久，天上就傳來了熟悉的壓力，我家老公巨大的身體出現在了上方。見我看向他，他果斷變回人形回到我身邊，並且順手抱了抱我。我積極又熱情的回抱他：「請來了嗎？」

窮小奇驕傲的恩哼了一聲，示意我朝山下看。

我牽着我家老公朝下走，很快就看到蜚正慢慢朝山上走。它走路比從前更慢了，它經過了人類所呆的地方，帶來了讓人類絕望的災難。江水枯竭，寸草不生，綠意以最快的速度從大地上消退，土地乾裂，水分流失，就連空氣也變得乾燥，給人不能呼吸的感覺。

見它帶來了這樣的災難，凡人不敢靠近他，他們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里，不敢上前驅趕，只能讓這個妖怪奪走他們生活的土地。沒有了水，人類無法存活，就連樹木也瞬間枯萎了，想啃樹皮過活都不行。

動物也離開了一片荒蕪的土地，再也不會在此逗留。

凡人繼續留在這裏，只有死亡。

環境惡劣不能生存，他們才會想要離開。

遠遠的離開這裏，尋找下一個能好好生存的地方。

這便是我一開始的打算，可真看到這樣的畫面，我卻忍不住有一些鬱結。他們其實並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可為了還不存在的危險，我卻要殘酷的趕走他們。即使我沒有開口，他們失去生存的土地，也是因為我。

凡人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被如此對待，伏在地上號啕大哭，用粗糙的手掌去摸已經乾裂的土地，曾經有過河流的地方。若是接下來下雨，枯死的草木會醞釀出可怕的瘟疫，而這些人裏面還有一些傷者。

若他們執意不肯離開，結局絕對會是超過他們想像的殘酷。

災荒，瘟疫，會讓他們明白自然的可怕。這些年他們過得太幸福了，大概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絕望來得太突然，沒有人做好準備。

看見這樣的場面，我心裏並不痛快。

天上突然傳出一聲鳴叫，是鳳兄回來了。他以鳳身出現在凡人頭頂，那些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不住跪拜，求鳳凰收回懲罰，拯救他們。他們卑微的乞求，瘋狂跪拜，可鳳兄卻只是稍微停頓，接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些凡人。

鳳凰從來就沒有懲罰過他們。

雖然他們先前遺忘了鳳凰，並且認為不該給並不存在的鳳凰奉獻。他們會認為着是鳳凰帶來的懲罰，多是因為這一點，他們曾經忘記了先祖受到過鳳凰的保護，忘記自身的安慰與幸福生活是在誰的保佑下，在災難過後，鳳凰卻突然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蠢作者卡文了，還在碼，可能會很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