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宣傳

一隻大頭大眼大嘴巴的黃色小鳥，在林立的水管中向前飛，飛了沒幾下，一頭撞死了……

再來，這次飛的稍微遠了那麼一點點，然後撞死了……

第三次，剛出門就撞死了……

「靠！」

隨着一聲感慨，遊戲畫面關閉，出現一個穿着棕色沙灘褲的年輕人，他光着膀子，頭髮蓬亂，相貌普通，身材微胖，旁邊打出字幕：小薛，25歲，程序員。

小薛丟到手機，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洗漱用品，走了出去，鏡頭一掃而過，顯示他住在一間不足20平米的出租屋裏，一張單人床，一個小衣櫃，一台電腦桌，一個小風扇，僅此而已，窗口的晾衣架上隨風飄蕩著兩件白襯衫和一條西褲。

在髒兮兮的衛生間里，小薛對着鏡子刷牙，同時響起了方曉的歌聲。

「……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鳥

想要飛卻怎麼樣也飛不高

也許有一天我騎上了枝頭卻成為獵人的目標

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

……」

隨着歌聲，小薛穿上白襯衫，背起單肩包，走上街頭，擠進地鐵，走入招牌光鮮亮麗的公司，在狹窄仄小的隔斷間里工作，在咄咄逼人的經理面前沉默不語，在歡聲笑語的同事之間獨自進餐，在冷冷清清的辦公室拚命加班，在夜半時分到街頭的快餐店吃三明治。

「那個，你去看F&Q演唱會嗎？」

「那天我要上班。」

「……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睡不着

我懷疑是不是只有我明天沒有變的更好

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

……」

在歌聲中，在黑夜中，在小小的出租房裏，小薛抿緊嘴，瞪着眼，神情專註的打着《小小鳥》，死了再來，再來又死，一次又一次，最終他把手機用力一丟，對床上一躺，仰天喊了一句：

「方曉，我操你大爺，你有沒有一點誠意！」

「……

我是一隻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飛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

歌聲結束之後，小薛撿起丟在被子上的手機，珍而重之的擦了擦屏幕，打開短訊，顯示出兩張《F&Q演唱會》的取票通知。

8月1日中午12點，《F&Q大電影》第一首宣傳MV正式發佈，很快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這是都市小人物的國歌！」

「哪怕《F&Q大電影》真的一無是處，有這首歌，也足夠理由去看了。」

「方曉你又騙人，在發佈會上明明說好了是一部喜劇片的，結果MV就讓我哭了，說好了不煽情的！你有沒有一點誠意……」

「當我嘗盡人情冷暖，當你決定為了你的理想燃燒，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重要……看完MV，我在Eye&Me上給公司所有同事預定了電影票，創業艱難，與君共勉！」

「方曉，你有沒有一點誠意！F&Q六個人，整支MV只有喬雅丹露了個額頭，這不是電影宣傳MV，是《小小鳥》的宣傳MV吧？」

「這歌寫的好，原諒你用《小小鳥》折磨我兩個月的罪惡前科了，去定張電影票。」

「短短2個小時，《我是一隻小小鳥》MV在多藝網上播放量就突破了千萬，方曉勢頭更勝F&Q時期……」

「在《F&Q大電影》宣傳MV發佈的同時，Eye&Me和易趣商城以及多家票務網站合作，開通了電影門票預定功能，此舉或另有深意……」

「『有沒有誠意！』成為最新網絡流行熱詞，榮登尋覓網搜索熱詞排行榜榜首……」

「方曉在Eye&Me上公佈《小小鳥》的下載量已經破億，日賺近30萬美元……真是老天不公，兩三天做出來的練手小玩意，毫無誠意的作品，居然能風靡全球，讓我們這些有誠意又正規的手游公司顏面何存……」

「兩款小遊戲+一首足球歌，讓方曉一舉成為世界級的流行偶像，他在錄製《原創新人王》淘汰賽時，更是邀請到了美國金牌製作人，十次格萊美獎獲得者Mr-Caviar前來助陣，他或許是國內第一個真正走向世界的音樂人……」

……

三天之後，8月4日中午12點，第二首《F&Q大電影》宣傳MV發佈，這次是許可的歌——《當時的月亮》。

「……

當時我們聽着音樂

還好我忘了是誰唱誰唱

當時桌上有一杯茶

還好我沒將它喝完喝完

誰能告訴我要有多堅強

……」

和第一首MV變幻很多場景不同，許可的MV只有一個場景，沒有字幕顯示身份，只有無數個不同裝扮的她在一個有全景玻璃天窗的房間里做着各種動作，發獃、看書、聽歌、吃零食，喝飲料，打電話、玩電腦、在地板上打滾，在窗口前跳舞……天窗外面，始終亮着一面圓潤明亮的月亮，和演唱會上的那個月亮一模一樣。

在MV結束之後，所有的人影都消失了，只有一張《F&Q演唱會》的門票留在地板上……

「小可女神太漂亮了，不愧是QoQ，連打滾都可愛到爆！」

「看，當時的月亮，曾經代表誰的心，結果都一樣，看，當時的月亮，一夜之間化作今天的陽光……這首歌明顯是呼應演唱會上那首經典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同樣的月亮，不同的心境，再次感慨方曉那無與倫比的音樂才華……」

「每隔兩天，端一杯咖啡，開着蜻蜓音樂，在中午時分，靜靜期待方曉的新歌，然後感覺一天都是美好的，真希望能永遠這樣……」

「有人拿《月亮代表我的心》類比《靜夜思》，那這首《當時的月亮》就是《月下獨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我是一隻小小鳥》主打都市小人物，《當時的月亮》主打文藝和小資，這兩種風格很難調和，從目前發佈的兩首MV中，看不出任何《F&Q大電影》的故事情節和敘事風格，我很擔心方曉貪多嚼不爛，把一手好菜炒成了大雜燴……」

「谷歌宣佈《F&Q大電影》預售票房過6000萬，成功收回了全部拍攝成本……」

「8月18日是星期一，《F&Q大電影》選擇在這天首映，要面對8月16日上映的荷里活科幻大片《太空戰艦2》的強大壓力……」

「有院線的經理表示很看好F&Q的市場號召力，會在排片時多加考慮……」

……

8月7日，第三首電影宣傳MV如約而至，這次是藍小溪的歌，和方曉的MV一樣，她也沒露面，只出現了類似電影片段的鏡頭。

一個戴着墨鏡，穿着紅色風衣的女人，駕駛着敞篷跑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車載音樂聲音開的很大，車後座上放着亂七八糟的雜物，旁邊打出字幕：阿美，29歲，企業高管。

「……

她說她找不到能愛的人

所以寧願居無定所的過一生

從這個安靜的鎮到下一個熱鬧的城

來去自由從來不等紅綠燈

……」

濃妝艷抹的阿美在鏡子面前發獃，然後走出衛生間，進入一個喧鬧的酒吧，她隨手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口，走到舞池中央，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中，在湧來散去的人群中，跳起了放肆的舞蹈。

「……

酒吧裏頭喧嘩的音樂聲

讓她暫時忘了女人的身份

放肆搖動着靈魂

貼著每個耳朵問

到底哪裏才有夠好的男人

沒有愛情發生

她只好趁著酒意釋放青春

……」

在歌聲中，阿美跳完舞，推開搭訕的男人，走出酒吧，在街頭飛奔，跑過天橋，路過大廈，穿過路口，經過公園，最後跳進跑車，飛馳而去，灑落一張《F&Q演唱會》的門票……

藍小溪的這個MV中規中矩，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在結尾的時候，出現了一行字幕：特別鳴謝朱琳琳

的創意和客串。

沒錯，這首MV的創意是朱琳琳寫的，阿美其實就是她以前的生活狀態，除了跳舞那一段用了替身之外，其餘場景都是她本色演出。

朱琳琳從世界五百強跳槽到名不見經傳的谷歌，短短几個月公司市值膨脹了數萬倍，有人說她幸運命好，有人說她眼光獨到，但無論如何，她被媒體認為是F&Q最初十一個合伙人中和許可並重的人物，《We-are-the-champions》的大熱，也讓她當初搬著音響堵門口的無奈之舉變成了一樁傳奇故事，在各種職場雞湯文中頻頻出鏡，所以知名度頗高，MV一發出，就引起了新一輪的劇情猜測和商業討論。

「不會是歌舞片吧？」

「《F&Q大電影》難道是谷歌十一個合伙人的人生故事的合集？」

「據說當初朱琳琳就是在酒吧見過方曉之後才跳槽的，這個MV大概是影射那段往事……」

「三部MV完全沒有共通點，一點情節都不露，到底在宣傳什麼呀？……莫非是小薛追小喬，失敗，再追小可，失敗，然後遇到了飆車的朱琳琳？」

「方曉又在玩音樂大放送了，放眼全世界，也找不到像他這樣宣傳電影的怪物……」

「《F&Q大電影》很有可能是一部MV大雜燴！」

「即使是MV大串燒我也準備去看看，一張電影票才30塊錢，就當去看個大銀幕版的演唱會。」

「《F&Q夢想秀》放了幾十首歌，結果演唱會時只用了兩首，這次要放六首MV出來，估計電影里一首都沒有……」

「谷歌宣佈《F&Q大電影》預售票房成功破億……有院線經理預測，按照這個勢頭，如果上映后口碑良好，最終票房或許會過5億……」

「Eye&Me這次電影預售聯合了多家團購網站和網絡票務公司，全國共有2000多家電影院參與，9天預售了1.1億，按票價30元計算，等於每家影院提前賣掉了1800多張票，如此熱賣，當《F&Q大電影》正式上映的時候，各大院線必然會加大排片計劃……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朱琳琳不聲不響之間完成了一場精彩的商業營銷演出……」

「發行一部電影，傳統的方式是發行公司一個院線一個院線的談放映計劃，大家拼的是人脈和關係，而網絡預售發行直接給了院線經理真實可靠的市場數字，不需要預測，不需要擔風險，孰優孰劣，一目了然……博利電影集團總經理牛春城在松江電影節上說過，未來電影公司都會成為互聯網企業的打工仔，《F&Q大電影》成功的網絡預售，或許正在預示這種趨勢的到來，當發行渠道被網絡公司搶佔之後，電影公司只能做打工仔……」

……

8月10日，麥潔心的宣傳MV《那年的情書》發佈，和許可的一樣，沒有任何情節，也沒有字幕，只有她一個人，拿着信箋在房間里徘徊，時而微笑，時而凝思。

「……

手上青春還剩多少

思念還有多少煎熬

偶爾經見用過的梳子

留下了時光的心跳

你的世界但願都好

當我想起你的微笑

……」

這個MV是麥潔心和林慧慧聯合拍攝的，回歸了《F&Q夢想秀》早期的風格，畫面乾淨而又唯美，和許可的清冷不同，但又有些神似，同樣是回味感情，許可是寂寞和茫然，麥潔心是溫馨和悵然，在MV結束之際，當年的情書化為一張演唱會的門票，夾入書本中。

等到了8月13日，施麗琳的宣傳MV《愛像是昨天》發佈，這次再度變成了電影情節，男主角方曉出場了，他站在一間小超市的冷飲櫃前，挑挑揀揀的選飲料，旁邊字幕：小方，21歲，學生。

挑了一罐啤酒，方曉走到收銀台前，又要了一包煙，然後走出了小超市，在夜色中點燃了一支煙。

「……

站在夜幕吞噬前的一瞬間

記憶點燃一支煙

想想最後誰還會在誰身邊會是誰誰誰還會不會

那些愛過的人傷過的人哭過的人恨過的人在哪裏

一路上還有多少雨水淚水等我去回憶

……」

在MV里，方曉和《重慶森林》裏的金城武類似，做着各種無聊而又重複的動作，要麼在教室里發獃，要麼在馬路邊發短訊，要麼在操場上跑步，要麼在天橋上抽煙……

隨着歌聲，方曉很快就消失了，然後出現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子，坐在馬桶蓋上，目光獃滯，看着一塊香皂，旁邊字幕：小青，24歲，外貿跟單員。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瘦了很多啊？以前胖嘟嘟的，現在整個都扁了，何苦呢？要對自己有信心嘛。」

在自言自語聲中，音樂繼續。

「……

有時世界彷彿只剩一半

有些驕傲隨着時間流走被沖淡

有人站在曠野獨自呼喊

有些憂傷不知何時會消散

有人站在心底停滯不前

有人站在原地等著一切再出現

是我的愛情自我欺騙

像是昨天像是那昨天

……」

隨後又出現了很多不同的人，有的對着高樓吶喊，有的對着酒瓶說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一臉憂傷，有的面無表情，而每一個人，粉絲們都能從當初的《F&Q夢想秀》中找到影子，在MV最後，所有人化為一張張照片，凝聚在一起，化為一張演唱會門票……

這支MV發佈過後沒多久，《F&Q大電影》的預售票房達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1.8億！

8月16日，最後的宣傳MV出爐了，方曉和喬雅丹聯袂演繹的《愛情電影》，MV的場景是一間電影放映廳，全場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他們背對着鏡頭，只能看到後腦勺，大銀幕上打出「3、2、1」的倒數，然後音樂響起。

「……

（喬）是虛構的電影，卻看到淚翻滾

如果愛不那麼深，結局是不是就不會傷人

（方）在別人的劇本，演自己的緣份

如果愛要我犧牲，我不怕夢裏沉淪或變笨

（喬）換成我在愛情的角色里

再孤單再多餘我也不會忘記入戲

（方）換我在曲折的世界裏再空虛再別離

不到落幕不會離去

……」

隨着歌聲，大銀幕上播放出各種老電影的愛情片段，從三四十年代的《馬路天使》《小城之春》一直到2014的最新電影，其中有國產有國外，有古裝有現代，多姿多彩，不足而論，而那對男女直到MV結束也沒有轉過頭，只是坐姿從最初的正襟危坐變成了最後的互相依偎，同時大銀幕上出現了《F&Q大電影——愛情森林》的電影票。

這最後的MV，成功把預售票房推過了2億大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