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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和莫天流並不知道葉九柒在陣中遭遇了什麼。
最後一陣乃是憑意識而化的幻象,他們只知道自從葉九柒出陣以來便再沒有什麼表情。
跟他以前那樣的面無表情不同,原來的他即使冷著臉,熟悉的人卻能從他的眼睛里看見他的各種情緒,但是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具屍體,
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
而且因為沒有了聲帶,他無法說話,每日除了修鍊便什麼都不幹,變得很孤僻。
莫天流的身體一日一日的轉好,時常看著葉九柒,但卻什麼也不說,只是跟在他後面一起修鍊。
琉璃的笑容也變少了,她曾去求過蓮青讓他救救她師姐,可是蓮青卻說:「她是心病,只能她自己想通。」
一句話讓琉璃挫敗的離開,於是每天開始想方設法的逗葉九柒開心,但葉九柒除了揉揉她的頭表示感謝,就沒有其他的表示。
「師姐,你變回來吧。」終於有一天,琉璃哭著對葉九柒說,十二歲的小女孩即使再怎麼懂事,也終究只是個孩子。
葉九柒看書的手卻微微一顫,轉過頭,
在桌上的宣紙上提筆寫下
〔琉璃我變了什麼?〕
「師姐你自己都沒注意么?你跟原來不同了。」
葉九柒沉默了,他當然注意到了。
他現在手上握有人命。
他無法用〔那些都是幻象〕來欺瞞自己,因為他發現他現在已經潛意識的不將人命放在眼裡了,這才是最可怕的。
殺一個人可以說是失手,殺兩個人可以說是被逼無奈,可是當一個人習慣了殺戮,他還是自己么?
他可能回不去了。
在那幻境里,最後的幾個世界,他本來可以不殺死那些人的,可他還是動手了,甚至從身到心都開始感到愉悅,
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瘋狂的感覺里。
當他破陣之後,清醒過來開始厭惡那樣的自己。
那不是他!
〔琉璃,如果一個人殺了人還感覺到愉悅,那他還算人么?〕提筆寫下紙條,遞給琉璃,葉九柒的內心無法平復。
「我爹告訴過我,殺人並不一定是錯誤的,所殺之人若是大奸大惡之人,那便當誅,而且,」琉璃看著葉九柒的表情有些落寞,「姑姑也跟我說過,劍修本就主殺戮,只要不違背自己的心和手上的劍,便不是錯的。劍修本就該殺伐果斷。」
琉璃看著葉九柒,滿臉的擔心。
葉九柒知曉琉璃的意思。
是他太過想不開,明明在那陣中,他體悟了許多。
他相信這個愛撒嬌的女孩和那個不善言辭的男孩肯定都比他堅強,他們早就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只有他一人,活在自己的天真中。
沒有人能保護他,在這個世界里,他們逆天而修,天真有些時候是寶貴的,但有些時候卻會讓自己喪命。
他不想死。
他有很多事情沒做。
他要保護好琉璃和天流,他要重建分門,他要成神,他要回家。
〔抱歉,讓你和天流擔心了。〕
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葉九柒閉上了眼睛,再度睜開時已經不是原來的虛無。
他只要知曉,他要守住心,守住劍,他便還是他,還是葉九柒。
即使不願意去面對,但有些事情卻逃避不了。
責任是最沉重的東西,卻也是最不能逃避的東西。
葉九柒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但他開始變得怕血了。
他知道自己的本能在排斥卻也沒有辦法。
我嘞個去有他這樣的主角么←_←還是說他其實穿的是一篇同人,而主角不是他qwq
求不要這麼虐,他做了半年的心裡建設才走出殺人的心裡陰影。
他所殺之人皆是大奸大惡之人,現在想通了,所以他不後悔。
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不是他死,就是他殺死敵人。
他與魔修便是如此。終有一天他會為師尊們報仇,殺光那些害他師門的魔頭。
這麼小開始慢慢接受到了那時應該會好一點吧……
為什麼辣些小說里的穿越女或者穿越男可以對殺人接受的那麼快啊!!
能把這份天賦技能給我好么qwq
「葉九柒。」一個聲音在身後傳出來,帶著少年特有的語調。
轉過身,看著穿著一身玄色練功服的少年,用眼神問他有什麼事。
風塵谷的現任谷主,淑圖。
和那神話中的龍九子的第八子同名。葉九柒暗暗的想。
「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么?琉璃給我講的不多。莫天流那小子完全不會講故事。你們是千年來唯一闖進谷里來的人。」少年坐在他身邊,撐著下巴,看著遠方。
〔知道的不多。〕用紙條寫了出來。接著又寫了一張〔你為什麼想要知道外面的事情?〕
「因為自我有意識以來從來沒有到過風塵谷的外面。」少年悠悠的說,「你知道自我有意識以來已經過了多久了么?」少年轉過頭看著葉九柒,黑色的眸子閃爍。
葉九柒搖了搖頭,他也在奇怪這少年的年齡。
而且,他居然叫那個青蓮仙君蓮青為「師弟」……這輩分要有多高?
「已有一萬年了。」少年搖了搖頭,而葉九柒則是目瞪口呆。「不過我一有意識看見的第一個人便是師弟。『師弟』這個稱呼也是他讓我叫的。」少年慢慢的回憶,他忘了很多東西,唯獨沒有忘記,
當年他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那個一身藏青長袍,黑髮披散及腰,瑩白如玉的肌膚,彷彿水中皎月,空中浮雲,可觀而不可碰。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形容詞,但他還是知道這些詞是最適合他的。
他說〔我叫蓮青,是你的師弟,你是風塵谷的谷主,你叫淑圖。〕
然後將他抱了起來,為他穿好衣服。
這麼多年來,除了不讓他出谷,滿足了幾乎他所有的願望。
唯一的不好便是老愛在他耳邊念叨祖訓。
〔你很喜歡他。〕葉九柒用的是句號,這個少年每次提起蓮青就會有一種小孩子的情緒透露出來,
「恩,他是最重要的人。」少年大方的承認,沒有一絲扭捏害羞。
淑圖是個很複雜卻又很簡單的人。
有些時候他天真,單純,不知善惡,只是憑著自己的心情來玩,而且有了蓮青的縱容就更無法無天……說白了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小孩子。
但有些時候,卻又冷酷的讓人心寒。
葉九柒在這半年裡親眼看過他是如何笑著看著那些闖陣者死去的。
風塵陣只有第一陣是安全的,其他陣都有喪命的危險。
而每個人闖的陣都不一樣。葉九柒也見識了其他的陣法,其中第四十三陣讓葉九柒想起了他師尊的劍陣。
心中又是一頓翻滾。
誒他覺得他最近越來越多愁善感了,是因為沒有網了,太無聊瞭然后容易想的多麼qwq
他又不是女孩子!這麼婆媽真的大丈夫?!
是男人就要有擔當,拿得起,放得下!
總有一天,他會重建分門,然後好好祭拜那些死在魔修手下的弟子和長老。
〔你自己為什麼不出去?以你的修為,出去也幾乎不會有危險。〕葉九柒清楚的知道這個谷主是個返神期的修士。
「蓮青會生氣,然後會很久都不理我。」少年哭喪著臉,「而且,蓮青說了,等我到了大乘期我便可以出去了,他說要帶我去大世界看看。」少年滿臉的嚮往。
就這樣兩人一個說話,一個寫字,交流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天漸漸黑了,蓮青黑著一張臉來找淑圖時,對話才結束。
「葉九柒,你師弟的傷還有一個月就能完全根治,你們可以準備走了。」蓮青不悅的說,葉九柒眨了眨眼睛便是明白,
總感覺蓮青是在嫉妒他啊腫么破233
他也本來打算走了,他馬上要十四歲了,距離他娘死的日子快到了。
他想要去查查害死他娘的真兇,順便救下他娘,他只見過他娘一次,就是那一次的見面讓葉九柒絕對不相信他跟他娘的感情有多深……而且辣個感覺很神秘的女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被殺死←_←
但其實促使他想救他娘的最大的原因來自那生陣中的母親。
雖然很想吐槽他是男孩不是女孩這一點……
但他第一次感受到母愛便來自那個母親,即使只是幻想,可還是沉溺其中,那幻境中的母親因為女兒自殺了,所以他一直愧疚著。
想著對這個殼子的母親好一點吧,再怎麼說,虎毒也不食子啊。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三人離開了風塵谷。
臨走時葉九柒已經和淑圖成了很好的朋友。
為此蓮青對葉九柒的臉色一直不怎麼好。
〔琉璃,天流,我要回家一趟,你們要跟我一起么?〕他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宗門已經沒了,三人除了葉九柒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裡。
「師姐,我要回家告訴我爹他們我姑姑的消息。」琉璃搖搖頭,每次說起朱璃,她都會變得很失落。
「我亦然。」莫天流表示他也要回家向他家人報備。
〔那我們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吧。〕葉九柒點點頭,回想著,〔五年後,不論什麼修為,就在我們當初離開宗門採買用品的那個城池賀蘭城見面吧。〕
「一言為定。」琉璃和莫天流同時答道,同時轉身。
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