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渡劫(下)
「什麼？竟有此事？」通玄吃驚的回頭問道。
「不錯，當初仙帝就曾因為找不到耀日的神識而大怒，處死了幾個神將。直到最近，他才得知了這一消息。因此，今日才會出現這五色天劫！」
「不好！」通玄忽然大叫一聲。
太陰聞言神色一緊，戒備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什麼異常，回身一臉詫異的看著通玄。
「仙帝既然已知道了這個秘密，必然會派人前來。而此地只你我二人，萬一在應劫時對方伺機搗亂，豈不壞了大事？」通玄一臉憂色的說道。
「呵呵，祖師早已料敵先機。在我下界之前便已盡起人馬，拖住了仙帝，想必仙帝此時正忙於應敵，哪還有閑工夫來管這裡？」太陰說罷，仰天得意的說道。
通玄聽罷，暗暗放下了懸著的心。接著他在心裡又罵自己多事，正一祖師如此對待自己，幹嘛要操這份閑心？
罵歸罵，通玄可不敢真的撒手不管，萬一要是仙帝滅了正一派，那他這個「餘孽」只怕也沒好下場。
「對了，通玄老弟。聽說那耀日在凡界七世，吃盡了女人的苦頭？」說罷正事後，太陰突然語氣一轉，面帶好奇的問道。
「嗯……」通玄不願多說，只得含糊應了一聲。
誰知太陰真君對這個話題似乎很感興趣，一見通玄點頭，立刻興奮又有些妒忌的說道：「哈哈哈，這可真是奇聞啊！想當初耀日在仙界之時，憑著高絕的修為和一副羞煞女子的俊容，引的多少女仙暗自傾心。為了他，恨不得連心都掏出來。可惜耀日卻如著了魔一般，獨獨鍾情於彩荷那個小賤人，結果觸怒仙帝，弄了個身敗名裂！」說到這兒，太陰似乎大是開心的「呵呵」笑了幾聲，然後一臉幸災樂禍的說道：「哪料到我們的『大情聖』一到凡界，卻成了女人的棄物！這要是讓那些女仙們知道，還不得活活氣死……哈哈哈哈」
通玄看了看仰頭大笑的太陰，鄙夷的搖了搖頭，皺眉移開了目光。
笑了好一陣后，太陰才發覺通玄一直沒有說話，不由得有些尷尬。他掩飾的咳了幾下，然後乾笑道：「通玄老弟，聽說耀日的事情一直都由你負責。反正如今時辰還早，閑著也是閑著，你何不說一說耀日是如何度過這七世的？」
通玄聞言緊了緊眉頭，正欲張口回絕。可轉念一想，太陰真君在仙界可是出了名的小肚雞腸，如今自己在正一派前途未卜，犯不上得罪這種小人。左右也不是什麼秘事，就當說個故事吧。
心裡打定主意后，通玄在臉上擠出了几絲笑意，說道：「既然真君興緻這麼好，那通玄只得領命了。」
於是通玄當下就把耀日被貶下界后，在凡界歷經七世所發生的事情略略的說了一遍。
太陰真君自始至終，都手摸下頜，聽的異常仔細，似乎怕漏過了什麼。
「……他最後一世的生母死後，我就趁便將他帶到了這裡！後面的事，就不用再說了吧？」通玄目注太陰真君，問道。
太陰真君並沒有做聲，他低頭凝視著腳邊的一棵剛冒芽的嫩草，出神的想著什麼。
「真君！真君？」通玄見對方沒有說話，奇怪的出聲叫道。
「啊？哦……」太陰真君聽到叫聲，倏然驚覺。沒有理會通玄詫異的目光，他抬頭開口問道：「剛才聽老弟說完后，似乎其中有不少事情很是令人費解啊。」
「哦？真君覺得有何不解之處？不妨一說。」
太陰聞言略一凝神，梳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說道：「耀日七世輪迴，世世為情所困，這原是仙帝的意思，無可厚非。如老弟所言，前五世都極正常，只是在後兩世上，顯得有些蹊蹺。」
「后兩世有些蹊蹺？不知真君所指何事？」
「別無它事，我所疑心的單單在那前世叫謝雅儀，後世名陸思蕊的女子身上。」
「這……」通玄聞言大感猶豫。在這個凡界女子身上，委實有不少的秘密，可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太陰真君。
通玄的這副為難神情甫一入眼，太陰便明白自己所料不差。
「怎麼？瞧老弟的神情，好象有什麼難言之隱？」太陰陰笑著問道。
太陰說的不錯，通玄的確難言！儘管他在仙界一直都充當著殺人工具的角色，可他從不暗地偷襲，也算的上是光明磊落。但在謝雅儀的身上，他卻迫於上命，平生第一次做了違背良心的事情！自那以後，他時常感到有一種愧疚之情憋在胸中，無法宣洩。
如今太陰真君又提起此事，他確實有些難以啟齒。
「老弟，看樣子你不願說？」太陰張口問道，語氣已不復先前的熱絡，聽起來大是陰冷，臉上也冷冰冰的，先前那種虛偽的笑容早已盡去。
「哎……」通玄心中長嘆一聲。既然已經做過了，遲早都會讓人知道，就算自己不說，正一祖師怕也不會替自己隱瞞。索性痛痛快快的說出來，自己也就沒那麼憋悶了。
「真君這是說哪裡話來？通玄與真君份屬同門，有何事不能明言？既然真君想聽，通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通玄苦笑道。
「哼！」太陰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但通玄看的出，他在等自己的下文。
「剛才真君所料不錯，在那女子身上，的確有些問題。其實從第六世開始，耀日在凡界的一切，都是被精心安排過的……」
「被精心安排過的？」太陰聞言一愣，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的，他的后兩世，完全是我們設計好的。」通玄點頭道。
「這麼說，那個女子的死以及情變都是……」
「此皆人為！包括耀日最後一世父母的死，也並非命數所至！」
太陰吃驚的張大嘴巴，愣愣的看著通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正一祖師竟會做出這種人神共憤之事！
「這、這都是真的？」半晌后，太陰結結巴巴的問道。
「真的。所有的事全系祖師吩咐，通玄動手安排。」通玄臉色陰情難定的沉聲道。
「沒想到、沒想到。我居然會聽到這種事情……」太陰懊悔不已的自語道。他恨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好奇，結果卻聽到了這個秘密。不，這不是秘密，分明是一柄懸在頭上的利劍，隨時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不知何時，樹林內旋起了一陣大風，嗚嗚咽咽的在林間徘徊。面對面站著的兩個仙人，絲毫沒有注意到環境的變化，任風吹拂著自己的長衫，獵獵作響，各自默默的獃想著心事。
卻說這邊山洞之內。自通玄、太陰二仙出洞后，付彬便坐於石床上，默運真氣，做渡劫前的最後一次調息。因為心靜如水的緣故，不多時，他便心神合一，物我兩忘了。
付彬將一口純陽真氣自丹田內緩緩提起，一路透經過脈，循環一周后，漸漸歸至泥丸紫府。
通體一陣舒暢后，付彬正待收功起身，不料在他將要開目之時，一陣清晰的人語之聲驀然傳入了他的耳中。
細一辨識下，付彬聽出說話之人正是先前出洞的通玄與太陰。
以為兩人已經回來的付彬正待睜目開口詢問，卻聽到太陰向通玄打問起了自己的事情。
一聽之下，付彬決定暫不開口，且看看通玄能說些什麼。對於前五世的事情，其實自己也很好奇。
誰知不聽還好，越聽越是心驚，越聽越是憤怒!直到通玄說完后，坐於石床上的付彬，業已渾身顫抖，面無人色，一縷鮮紅的血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原來極度憤恨之下，付彬毫無知覺的將一片下唇，咬了個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