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的沉睡

第十二章 他的沉睡

剛才架著顧裄之進屋來的幾個男人見他居然站起來了,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分明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不動聲色地將那藥粉灑在他身上了啊。不過只是片刻,他們就都反應過來了,一齊向顧裄之攻了上來,他們卻都沒有武器,靠的全是鐵拳快腳,顧裄之怎會將這群烏合之眾放在眼裏,他臉上泛起輕微的笑意,繞是這幾個男人很有一股韌勁兒,也只是幾分鐘工夫,便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你……」唐季白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隨即自嘲地一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還以為自己是那隻黃雀,沒想到後面還有一隻老鷹啊。」他搖了搖頭,沖着孟念雪道:「罷了,罷了,侄女兒,二叔認輸了。」

孟念雪卻是笑了笑,「認輸?二叔以為這是在玩遊戲嗎?」她走了一步,將那支手槍貼緊了他太陽穴的皮膚,「如果二叔把你腰間插的那把手槍拿出來,給侄女玩一玩,侄女或許可以信上你幾分。」

唐季白身子一顫,她竟知道!他深有意味地看了孟念雪幾眼,看來這個女孩兒不簡單啊。不過,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女孩,自己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都多呢。唐季白眼神一睨,身子驀地一動,往後仰去,那速度快得驚人,他隨即伸手一抓,想要奪去孟念雪手中的槍。孟念雪卻是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圖,在他初動之時,芊手輕移,將手中的槍對準了他的雙手,不做絲毫猶豫,便是兩槍。

「啊……」唐季白悶哼了兩聲,釀蹌了兩步,倒在地上,兩隻手上卻已經多了兩個小窟窿,在緩緩地滲血。孟念雪快步走上前去,將他扶起,一邊將槍抵在他太陽穴上,一邊柔聲說道:「小心點,二叔,可別摔痛了。」

原本跟在唐季白身邊的那幾個青年男子見此情況,都愣了一愣,這是什麼情況?唐季白不由得怒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上!」

那幾個男子相覷一眼,都不知該不該上,他們主子的腦袋可是正被指著呢。孟念雪也是一笑,對着唐季白道:「怎麼,二叔以為我不敢開槍嗎?」她瞧了瞧唐季白的兩隻血手,「還是,二叔其實已經活得很累了,希望侄女盡一盡孝心,送您一程呢?」

唐季白手上的傷疼得讓他有些難以自持,卻依舊綳著,聽了孟念雪這話,臉上浮出一絲複雜的笑,對着顧裄之道:「你說得很對,我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我不該小瞧女人。」他又對着孟念雪重重地道:「你,很好。」

孟念雪笑道:「二叔謬讚了。走吧。」說着,就拉着唐季白一齊往門外走去,手槍依舊還是緊抵在他頭上。走到顧裄之身邊時,他與孟念雪相視一笑,也跟上了。唐季白的那幾個手下不敢輕舉妄動,害怕一個不好就害了他們主子的性命,只能隔了一段距離小心翼翼地跟着。

下了樓,孟念雪發現賭場里剛才那些賭客與荷官們都不見了,卻有上百個凜氣颯颯的男人正站在外面,他們本是待命要衝進去的,這會兒見到唐季白被一個女人用槍抵著頭走了出來,不由得都有些傻眼了。

見他們依舊堵在那裏,唐季白怒道:「杵在這裏做什麼,都想讓我死嗎?」

那些人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多少也是見過些事兒的,都默默地往兩邊退去,給孟念雪幾人讓出了一條道。擒賊先擒王,果然是對了!孟念雪看了看走在自己右邊的顧裄之,見他臉色愈發蒼白了,心裏猛地一怔,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出了那條地下的又黑又長的樓梯,便像入了另一個世界,那般不真實。夜總會裏的男男女女依舊在瘋狂著,台上兩個一絲不掛的美麗女人正在迷醉地嗑藥,盡情地展示着她們年輕的身體。底下一群紅男綠女們也在盡情地搖擺着,笑跳着。

幾個站在較外面一些的女人見了一個人被槍指著從廊道中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一群拿着刀槍的男人,禁不住尖叫了幾聲,驚醒了陷在**中的男女們,黑夜頓時亂了起來,除了幾個已人事不醒的,皆都抱頭鼠竄。大門頓時無了秩序,孟念雪三人出去后,那群唐季白的手下卻被堵了一些在門內,他們擺脫混亂不及,只得開了幾槍。響起了幾聲驚叫后,人群卻更亂了。

出了「臨淵」的門,門外正在混戰,孟念雪看見方清手裏拿着一把刀,正將一個墨衣男人砍倒在地。她心裏有些異樣的感覺,縱然自己在青盛山上接受了三年的訓練,早已經體會到了殘忍的感覺,也知道人世有些事情實在是不由己的,可今晚卻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性命相搏的黑道拼殺。

「走吧。」顧裄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孟念雪笑了笑,點了點頭。人生啊,就是這樣,善良是什麼呢,當別人要來害自己時,自己卻依舊堅持着善良,縱然被害也無怨無悔嗎?不,不是的,她心裏有恨!所以她活過來了!恨意讓她復活,卻收穫了愛!人生啊,你到底在欺瞞些什麼,又給予了些什麼呢?

坐上方清他們早已備好的一輛車,司機是龍門的一個下層兄弟,孟念雪並沒有見過。車子一直行駛到博海醫院……旁邊的精神病院,直到將唐季白關押進了一間牢不可破的病房,孟念雪才鬆了口氣。

「怎麼樣?」醫院廊道上,孟念雪將顧裄之扶到長椅上坐下,關切地問道。

顧裄之用所剩無幾的力氣撐起一個笑容,「這一點點藥力,還不能把我怎麼樣。」

孟念雪依着他,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傻瓜,那些人我可以應付的,你明明中了葯,逞什麼強呢,這樣胡來,把身體弄壞了怎麼辦?」

顧裄之一笑,「我怎麼捨得把身體弄壞呢,我可還記得你今晚在床上跟我說的話呢。」

孟念雪一窘,有些無語,「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

顧裄之很認真地看着她,「我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

孟念雪心裏一暖,「嗯。」

顧裄之卻只靜靜地倚靠着她,不再說話了。孟念雪不由得有些擔心,唐季白既能使出那種毒辣的春藥來,這種作為後手的葯又不知會是什麼。感受到顧裄之越來越虛弱,她握緊了他的手,想要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他。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他可以這樣安靜地依著一個人,不用擔心她會對自己不利,不用擔心她會離開自己。顧裄之靜靜地感受着這份溫柔,漸漸地入睡了。

……

七天後,孟念雪回到了魏家。據柳瀟瀟說,魏雲坤已經出遠門好幾天了,只是不知去了哪裏。孟念雪卻是一笑,他既已拿到了流雲佩,自然是去了蜀川。這些年唐門雖隱,可唐季青為了尋找孟吟秋,也特意留了些痕迹,若有心,自然可以尋到,不然孟念雪當初也不會在黑網上得到戚飛揚的回復了。只是不知,等魏雲坤到了青盛山,會受到唐季青怎樣的「款待」呢?

第二天,孟念雪也收拾好了行裝,坐上了去蜀川的火車。下了火車,孟念雪想起上次陳伊婷在這裏接自己時的情景,已是滄海桑田了。大學畢業后,陳伊婷便去了北方工作,若不相約,再見面也不知是幾時。

到了青盛山下,依舊還是來到那個亭子中,來接孟念雪的人卻不再是戚飛揚,而是他的大孫子戚興鵬。孟念雪心裏湧上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上次她臨走之時,戚飛揚曾說下次一定還會來接她的。

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孟念雪想了一想,還是問道:「戚長老最近好嗎?」

戚興鵬嘆了一口氣,「爺爺病倒了。」

孟念雪心裏一怔,「他身體不是一向很硬朗嗎,怎麼會?」

戚興鵬苦笑,「再是硬朗的身子,也抵不過心傷啊。自從那天季白先生被送上山來,爺爺知道了他在山下的事,一氣之下,便病倒了。」

孟念雪點了點頭,卻不再說話了。她當初只想着唐季白畢竟還是唐門的人,便打電話給唐季青,將那件事告訴了他。唐季青第二天就派了人下山,到北都將唐季白接上山去了。只是她卻沒有想到戚飛揚竟會因這事而鬱郁病倒,不由得有些內疚。

到了唐門的門口,戚興鵬大喊一聲:「小姐回來了!」孟念雪心裏一窘,有必要這麼高調嗎?戚興鵬卻是嘿嘿一笑,頃刻間,唐季青就已經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大群人。

孟念雪見了唐季青,心裏也是一暖,「爸爸。」唐季青輕輕抱了她一下,又很快放開,「回來了?」

孟念雪笑着點頭,「嗯,回來了。」

自上次從唐門下山,去到北都,不過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孟念雪卻彷彿覺得已經過了很久,發生了太多事情了,先是張琴的背叛,又遇見了視自己為仇敵的岳江陵,最後一切事情的幕後之人竟是從未見過面的二叔。而且他也……他……

「爸爸。」忍住心中的千言萬語,只化為了這麼一句輕輕的呼喚。父女連心,唐季青卻也感覺到了女兒的苦楚,待身後那群人紛紛表達了歡迎之語后,他便讓人群散了,之後便攜著孟念雪去了他的書房。

相談了一會兒,孟念雪終於開口道:「爸爸,我想見見那個人。」

唐季青一愣,「是魏雲坤?還是唐季白?」

孟念雪眸中暗含了一抹感傷,道:「唐季白。」

唐季青皺了皺眉頭,「看來顧裄之在你的心裏很重要啊。」孟念雪在唐門待了三年,父女兩個也談了些話,他是知道她有多恨魏雲坤的。可為了顧裄之,她首先想見的人,竟然是唐季白。

孟念雪堅定地點了點頭,「是。」

唐季青見女兒如此堅定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擔憂,他站起身來,到她的身前,「念雪,你可曾想過,如果他醒不來呢?如果他醒不來,你怎麼辦?我是不會讓我的女兒為了等一個男人而孤獨終老的。」

孟念雪看着唐季青,靜靜道:「爸爸,你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呢?」

唐季青一怔,苦笑了一下,是啊,自己既可以為了吟秋而終身不娶,女兒為什麼不可以為顧裄之而守候呢?自己是糊塗了。這時孟念雪卻又道:「他會醒過來的,我相信的。」

唐季青看着眼前的女兒,看着她略含着苦澀卻充滿希望的笑容,心裏一軟,點了點頭。愛情,愛情是什麼呢,有時候它是甜得怎麼也化不了的糖,有時候,卻是朦朧似霧的一場劫難啊。世間男女,度過此劫的,便成了眷侶,若度不過,不過只是一場平平常常的勞燕分飛,誰又能多看上幾眼呢。但願的女兒的姻緣不要似自己與吟秋這般,情深緣淺啊,唐季青饒是不信佛,此時也暗自祈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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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窈窕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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