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最初的起點

悲傷逆流成河，不落神壇化為凄涼之地，秦天的暴走，湮滅了日月星辰，神界天驕宛若雞狗不知被斬滅了多少，封神者亦難逃厄運隕落了半數之多。

但是，輝煌已過，他現在淪為了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月姬從來都是斬草除根沒有留下後患的習慣，縱然此時的秦天已是一介廢人，甚至可以說是活死人。但對於月姬來說，沒有區別，唯有道消的敵人，才能讓她心安。

點點月光綻放，在廢墟之上，顯得那般唯美，宛若一隻只美麗的小精靈在翩翩起舞，然而，對於昏厥中的秦天來說，這是催命符。

「娘親手下留情！」

就在月姬美眸轉寒欲將秦天徹底扼殺時，一道欣長的身影從遠處疾掠而來。那是一名曲線驚人的貴女，身材之火爆讓萬千女子無顏以對，她身著華衣手提一柄乳白色的靈劍，此時嬌顏上寫滿了凝重與憂慮。而從那略顯凌亂的青絲上，可以看出其主人有些日子沒有打理過了，有些憔悴。

「身為月宗天女，你要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月姬以訓斥的口吻說道。

「其他事無所謂，但此事不行。」女子搖頭。

「這是威脅嗎？」月姬冷語。

「不敢，只是……在塵域時，他曾幾次救我於水火中，我不能坐視不理。若娘親能就此拂過，那聯姻之事便全憑娘親做主。」女子低垂螓首。

「哦？既然如此，吾便放他一馬，不過，你不用妄想吾會庇護於他，他終究難逃一死。」月姬拂袖，將女子捲起。而後一起消失在滿目瘡痍的陸壤之上。

斷壁殘垣，煙灰漫天，在滾滾濃煙中，一道道修長的身影若隱若現。一雙雙猩紅的眸子亦閃爍其中。

狂妄北風咆哮而過。頓時間，飛沙走石。濃煙高揚，神界諸雄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若沒有主神的存在，他們將無一倖免全部折腰於此。

對於心高氣傲的神才來說。這是天大的屈辱，唯有血與火才能夠洗刷一切污點，肅殺之氣充斥滿蒼宇，在時間定格的一剎那，空爆音頓響，他們攜著無盡怨氣宛若潮水般洶湧而來，而秦天。卻靜躺廢墟之上不醒人事。

萬千攻伐並起，千鈞一髮之際，秦天的胸膛處猛然爆出一陣璀璨豪光，轉眼之後。光華逐漸黯淡，變得柔和，散發出乳白色的光暈。

宛若垂天之雲的光幕中，小不點威風凜凜的睥睨四方，雪眸眨巴眨巴，瑤鼻皺成一團，它對著如狼似虎的神才們張牙舞爪。待眾生猙獰的面目清晰可見時，雪白的小爪子輕揚，一朵白色荷花憑空浮現並將它與秦天包裹住，花瓣飄舞，再看廢墟，早已空無一人。

然而，它太稚幼了，也過於天真了，這裡是神界，與塵域截然不同，可以說是雲泥之別，這裡強者如雲，大能不計其數，且不論武祖那位恐怖的存在，僅憑諸多封神者，它也是插翅難逃。

百萬里，凡人不食不眠窮其一生也難以逾越，但對於大神通者，卻宛若咫尺，舉步即至。小不點剛剛落腳，眾靈便追趕了上來，無奈之下，它唯有再次挪移。

但是，無論它遁向何方，逃到哪裡，都擺脫不了陰魂不散的封神者們，它早已力竭聲嘶，但依舊在咬牙堅持，只可惜，神域雖大，卻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最終，在一處山水相依、雲霧環繞的仙境，小不點頓下了瞬移的身形，它無以為繼，已經幾度透支，此時活潑不在，盡顯萎靡。

哧！哧！哧……

蒼宇裂開，十數位封神者滿身煞氣破空而來，冷冽眸光灑落，將小不點死死鎖定。

「汪汪汪！」

小不點目眥欲裂，奮力揮舞著小爪子，但空間再無波動，平靜的宛若一灘死水，讓人絕望。

「此獸尚處幼年就擁有如此驚人的神通，若以後成長起來那還了得？既然事已至此，唯有一起磨滅了啊……」

嗡！

天穹激蕩，一隻銀色大手破開雲霧扼壓下來，封神者害怕留下後患，故而欲將秦天連同小不點一齊魂滅。

「汪汪汪……」情急之下，小不點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舐著秦天的面頰，似乎想喚醒他，然而，睫毛不顫，手指不動，雙眸依舊緊閉，秦天毫無反應。

「嗚……」小不點悲鳴，一股奇異的波動瞬間從它的身體中擴散開來，銀色大手臨落，結果卻是湮滅於空。

「這……」封神者們臉上發木，數息之後，神力暴虐，他們不再藏拙。

神輝遮天蔽日，仙光耀舞長空，一眾封神者的暴動，絕對堪稱一場末日浩劫，而就是如此恐怖的神威，小不點卻視若無睹，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汝確定要救他？」

一道若有若無的仙音響起，仿若跨越時空之門從遙遠的太古傳來。

「汪！」小可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若吾出手，你的靈魂將會徹底消逝，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飄渺道音回蕩在空曠的山水間。

「那便讓我消失吧……只可惜，小可愛不能繼續陪伴在哥哥的身邊了……最終，誰會陪哥哥走到歲月的盡頭呢？好羨慕她呀……」天籟之音徐徐蕩漾開來，小不點明亮的雪眸逐漸黯淡，直至最後，徹底歸於黑暗。而在此時，諸神的攻伐也一齊力壓了下來。

就是此刻，小不點通體發光，一股恐怖無邊的威壓隨即從它的身體中蔓延出來，金色光輝閃爆天穹，一眾封神者唯有以手遮目，不敢直視。

「這股氣息……」在遙遠的天際邊緣，一名身著龍袍的男子靜風而立，他面色凝重，瞳孔緊縮，仿若看到了對他而言都是極端可怕的事物。

他身為主神，自然知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辛，此時的異象，讓他想起了一個足以讓天地都為之顫慄的存在，不過，關於那個禁忌存在的傳說太過久遠了，應該早已泯滅於歲月長河中才對。

當璀璨金光暗淡下來時，秦天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封神者們的眼帘中，不過，此次有所不同，秦天完全消聲滅跡了，大神通者爆發全力，以神識掃過千萬疆域，結果卻一無所獲。

「都散了吧，那名少年已經不在神界了……」

大道沉浮，帝尊之音縈繞於封神者們的耳畔，待他們舉目望去時，天際邊緣徒留下一道道虛弱殘影，武祖早已絕塵而去。

…………

塵域，極南之處。這裡雖然人煙稀少，但勝在佳木蔥鬱，山青水碧，實在是一處安享晚年的風水寶地。

秦武洲畔，綠草如茵，此時正值晌午，天上驕陽似火，光輝傾瀉下來，落在波光粼粼的洲面，泛起一條閃光的水帶。

一朵荷花在洲畔悄無聲息的綻放，宛若春雨潤物，無人能察覺。待荷花完全盛開，金色花瓣緩緩垂落，一名少年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

微風拂過，金色荷花隨之搖曳，當一名身著金色寶裙的女子從其間舉步走下來時，荷花隨風而逝。她冷艷、高貴、不可直視，金色眼眸開闔間，天地失色，星辰黯淡，日月無光。

該怎樣形容這雙眼眸呢？好似一壇雪藏多年的美酒，仿若連歲月都會沉醉其中，裡面寫著滄海如何化為桑田。然而，無論她多麼驚艷，多麼動人，多麼完美，都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不點了。

「我還是她，而你，卻不是他了……」

眼帘低垂，她凝視著瞬間蒼老了許多的秦天，許久許久之後，一聲幽嘆成為了句號，金色衣袂展動，她轉身離去，沒有一絲塵埃相隨。

月傾夏魂滅，小不點消逝，最愛的女人與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同時離去，秦天如何獨活？莫說英雄無畏，莫說男兒無淚，莫說少年無悲。

天氣大好，可謂風和日麗，但洲畔卻是盡顯蕭瑟。濤聲依舊，江風蕩漾，歲月靜靜流淌，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名老婦從遙遠的地方蹣跚行來，在她臂彎上，挽著一隻竹籃，幾件樸素的衣裳靜躺其間，顯然是打算來到江邊清洗衣物了。

「這……」待老婦走近發現渾身血跡的秦天時，竹籃墜地，衣物散落一地，她也險些駭破心膽坐在地上，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仔細打量半晌后，老婦取來一根樹枝躡手躡腳的走到秦天身畔，這裡戳幾下，那裡搗騰一番，見秦天毫無反應，老婦這才舒了一口氣。

手指放在鼻下，發現秦天還有氣息，心善的農婦卻糾結了起來，見死不救她會寢食難安，但那染紅的衣襟又讓她心生不安，猶豫片刻后她還是伸出了援手。人命關天，她沒有時間在來回渡步了。

然而，無論她如何賣力，秦天的身形都是紋絲不動，嘗試多次后，她急步離去，眾人拾柴火焰高，她呼朋喚友找來了數十名老人。這裡曾經有過一次大遷移，年輕力壯的人兒都出去闖蕩了，唯有些老人戀舊，不願顛沛流離遠走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