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不會再等你
慕奈喻強行要求蘇以漾留院幾天.蘇以漾為了安她的心也就沒有拒絕.卻沒有想到慕奈喻是別有用心.
她總會把悠悠一起叫出來.等她來的時候.慕奈喻就會以各種借口把她手裏干好一半的活交給她.於是不明白的人就誤以為悠悠每天會熬粥煲湯.陪他下棋.陪他去醫院的小花園散步.至少歐承謙和薛美萱來看蘇以漾的時候.薛美萱就有把悠悠單獨拉到一旁去問話.他們的關係也沒到每個人都知道的地步.歐承謙無意開玩笑時三個人臉上都格外難看.
除了粥湯彌子楓不信.其他的事情看在眼裏也格外礙眼.
「慕奈喻你什麼意思.」
終於在這樣的情況持續三天後.他發現慕奈喻奇怪地舉動.忍不住把她堵在了醫院的長廊里.慕奈喻眉眼一挑.看着彌子楓陰鬱的臉色.強逼着自己不要暴露內心快要崩潰的情緒.淡淡的說：「你不覺得他們才像真正的一對情侶嗎.」
彌子楓冷眼看她.末置可否的說：「她是我女朋友.」
慕奈喻眼底含笑的看着他.她捕獲他墨黑瞳仁里一絲慌亂.她早就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裏了.不單單是只有悠悠一個人不確定他們在一起.連他也是.他也不確定他們能不能走下去.可在悠悠面前.他不能和她一樣.就好像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撐著這份感情.他也很累.
慕奈喻狠狠的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后抬眼對上他的眸子.開門見山的說：「不適合也要勉強嗎.你確定悠悠喜歡的是你.」
他怔然.
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克制自己想要掐死她的衝動.彌子楓落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他不動聲色的看着慕奈喻冷笑着說：「你想讓我們分開.然後你有機可乘.」
慕奈喻輕眯着眼.隨即淺淺的笑着.打破他心裏唯一的堅定：「彌會長你想太多了吧.我承認我以前是喜歡過你.可我現在都要出國了.我讓你們分開我什麼好處都得不到.我只是出於對你還有一點在乎.我才想讓你看清現實.一開始她喜歡的人就不是你吧.」
慕奈喻的指甲幾乎要插進肉里.她咬着唇一把就推開他.大步往小花園走去.遠遠的就看見在小亭子裏下棋的兩個人.腳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有陽光射進亭里.光影錯亂.周圍綠栽密密.蘇以漾扯了扯嘴角看着她落下的棋子.滿臉黑線地問她：「用圍棋下五子棋真的好嗎.」
被他戳破這麼正經的謊言.悠悠蜷起手指輕咳一聲.很認真的說：「這樣顯得我們比較有文化.」
「……」蘇以漾想起她剛才去和老人團混得這副棋的時候.他以為最起碼她的棋藝應該和彌子楓不相上下.結果她完全不會玩.蘇以漾嘴角淺淺勾起弧度.把最後的一顆棋子落在棋盤上.「我又贏了.」
「……」
其實.她五子棋都是剛看着別人玩的……
亭里兩個人收棋的動作略微有些笨拙.卻恰恰是這樣的統一的步調刺激到她.心裏像是被活生生撕扯開一樣.慕奈喻蹲在柱子后捂著臉眼淚就從指縫裏流出來.如果他以後要感謝她的話.她能不能要求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就像那天夜影綽綽.他站在拂柳湖前對她說的一樣.
「以後離我遠一點.」
最好再也不要靠近我.
……
把棋子都收進盒裏.在陽光下顯成棕色的瞳里靜水無波.蘇以漾皺着眉低低道：「悠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捏在手中的棋砰地落在地上.她怔了下.彎腰撿起鞋邊的棋.悠悠看着他：「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也知道我做這些意味着什麼.讓我陪你不好嗎.」
蘇以漾抿緊著唇默不作聲.悠悠勉強笑了笑.低着頭把棋子重新放在棋盤上.「好像大家都這麼認為的.」
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忍下被突如而來的意外打破心裏那份平靜.淡淡的問她：「那楓呢.你就不顧及他的感受嗎.」
被刻意忽略的事情一下子又挑明.心裏難受起來.她說了一句她都覺得可笑的話.「他不會誤會的.」呵.自欺欺人都到這個地步了嗎.沒有誰是徹徹底底了解你心的人.除了你自己.你自己都不明白.怎麼強求別人明白.
「悠悠你這樣做讓我很苦惱.最近我都不能再交女朋友了.」蘇以漾忽然沒頭沒腦的和她說了這樣一句話.她紅着眼眶看着他的時候.蘇以漾不急不緩的和她解釋.「我都會誤會.他為什麼不會.就憑你覺得楓一直都是喜歡你的嗎.悠悠.就是因為他覺得他太篤定了.所以也太容易不確定自己.就和你一樣.」
彌子楓和她一樣嗎.
她總覺得不一樣.在聖櫻的時候她確定她喜歡他了.可在這份感情里總還缺乏什麼.是兩個人同樣的堅定嗎.還是兩個人一起的努力.她不懂.就下意識地去逃避.蘇以漾伸手把那顆突兀的棋子給撿回去.忽然又問她：「你喜歡我嗎.」
她一怔.
蘇以漾翹著唇角漫不經心地看着她.悠悠定定和他對視幾秒鐘后反應過來.像咬着舌頭一樣：「喜歡是喜歡.是不討厭那種喜歡.不是那種喜歡.」或許在她遇見他的第一面是有那種喜歡的好感.可后來這種喜歡的好感被另一種強烈的情感取代.
要不是理解她情商和智商不成正比的話.他覺得他都要被她給繞暈了.蘇以漾噗嗤一聲笑出來.「那不就是了嗎.為什麼不敢和楓講明白.悠悠不會是害怕吧.」
她其實就是害怕.
害怕無事生非.可她不心虛.
蘇以漾微垂著頭.淡淡的說：「這裏有很多人照顧我.我不需要你陪我.」悠悠怔然的看着她.蘇以漾抬起眼帘彎著嘴角說.「所以聽到了嗎.從現在開始到今天結束.我都不希望看到你再在我面前晃悠了.」
眼睛一瞬乾澀得很.她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悠悠抿著唇笑了一下：「你是在嫌棄我嗎.」
蘇以漾好不給面子的點了點頭.
悠悠也不惱.咧著嘴蹦蹦跳跳地跑離小涼亭.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發短訊.身後坐在亭子裏的人嘴角的笑容終於垮下.他說不清楚現在是開心還是難過.他為什麼就不能自私一點呢.既然註定這麼可憐.那他為什麼不裝成好人得開心.
薄唇微微抿出一個弧度.看着乾淨的棋盤他自己下起來.
……
她一個人不方便.找了薛美萱和她一起佈置.薛美萱格外用心的在草坪上放了彩燈.擁在地墊周圍.濃稠黑色背景里有燭光搖曳.悠悠把訂好的蛋糕提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薛美萱坐在燭影光中朝她得意地揮了揮手.
悠悠小心翼翼地好不容易才走到她身邊.看她眼中星星點點的興奮.冷汗涔涔地看着她：「這樣真的好嗎.會不會太誇張了.」
薛美萱挑着眉眼看她：「哎呀.告白嘛.沒有深刻的印象怎麼能有好的效果.」
悠悠乾笑着自言自語的問：「是嗎.」
這也不算告白吧.畢竟他們都在一起了.那就算是……約會加秀恩愛了嗎.
想到這裏悠悠沒出息的紅了紅臉.好在薛美萱低着頭認真的在拆蛋糕沒有看她.薛美萱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盒給拿出來.她撅著小嘴說：「真是挺浪漫的.過幾天我和承謙也試試看.」
悠悠聽到她的話.半開玩笑的說：「所以我們是實驗小白鼠.」
被人看穿心思.薛美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張口想欲蓋彌彰的時候頭頂若有若無的被水珠擊中.她蹙著眉頭擔心看着燭火四晃說：「會不會下雨啊.」
她這麼一提醒.悠悠也有些意識到起風.她瞟眼手機的上的時間.舒了一口氣：「應該沒事.還有十幾分鐘他就應該到了.」
「那我要快點走了.」薛美萱連忙抓到包包就起身離開.走出彩燈外的時候調皮的沖她吐了吐舌頭.悠悠忍俊不禁的看着她走遠.望着周圍暖暖的景物.臉上的笑容怎麼也停不下來.
她不怕了.不怕那些不自信.不怕那些誤會.只要她能和他說出口.他也能放心下來了吧.
手機短訊提示音響起來.她帶着笑打開去看卻是天氣預報.心裏微微有些失落.悠悠揚起笑容看了一眼提醒的大雨預報.刪除信息后重新給彌子楓發了短訊.握着手機看着地上的蛋糕.心也像被湧進甜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風起得更大.搖得樹枝四擺.地上的蠟燭早就被吹滅.有小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打得蛋糕面目全非.她坐在草坪中間一動不動.亮着的一幕手機照在臉上.多像鬼故事.
一個等不到愛最後化成無盡恨意的女魂.
她扯了扯嘴角.把亮着的手機掉到一邊.伸手捋了捋凄涼細細雞皮疙瘩的胳膊.
雨冷.心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