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十八章

第八六十八章

回到北平,見過燕王,稟報德州之事後,孟清和又病倒了。

趙大夫已被召入王府,雖未授職,憑一身本事和洪武朝的資歷,王府醫正也要讓他三分。

在邊塞多年,趙大夫早已沒了爭名奪利的心思,除了隨軍出征,每日捧著王府收藏的醫書手不釋卷。總結前人心得,摘錄下來,同自己的行醫手札放在一起,打算日後傳授給徒弟。

「醫術此道,不可敝帚自珍。昔日張機著傷寒雜病論,老夫不敢自比醫聖,只望一生所學傳於後人,造福於民。」

趙大夫這樣教導徒弟,也這樣做了。在王府醫正和良醫面前,更是從不藏私。

王府醫正和幾名良醫對趙大夫發自內心的尊敬,紛紛拿出自己的手札和行醫心得,利用工作之餘共同探討,相互糾正,一同進步。

「此症可用此法?」

「咦,老夫如何未能想到?」

「傷口可如此處理?」

「大善!」

「劉兄擅長針炙?」

「不敢言擅長,尚可與諸位探討一二。」

「如此,便要請教……」

幾輪醫術研討會後,王府良醫們發現,醫術博大精深,聖人曰三人行必有吾師,可謂至理名言。

理論有了,就要聯繫實際。

王府里的良醫們求知若渴,每日都要向典寶領取腰牌,到城外軍營中去醫治傷兵,運氣好的還能碰上打噴嚏發熱的軍漢。

被這些雙眼冒綠光的大夫盯上,軍漢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明明一巴掌就能拍死,怎麼會讓人頸後生寒?

「不用害怕。」王府良醫笑呵呵的打開藥箱,取出一個布包,「很快就好。」

不幸被拉住的軍漢想說,他只是著涼,沒有大礙。

「諱疾忌醫要不得。」王府良醫攤開布包,展示出裡面的兩排銀針,抽—出一支,「快,躺好,保證幾針就好。」

銀針閃著寒光,軍漢噔噔噔倒退三大步。

一碗薑湯就能解決的毛病,竟要如此?

這是治病?當真不是害命?

「馬上就好。」

「好個X!」

軍漢轉身撒丫子就跑。

王府好醫舉起一條胳膊,迎風焦急喊道,「別跑啊,兩針,一針就好!」

軍漢撒丫子的速度更快了,他腦袋被驢踢了才不跑。

什麼尊重大夫,尊敬老人,全都去死!

自此之後,王府良醫再到城外大營,軍漢們都是如臨大敵。不緊張不行,誰見過這樣的大夫?王府良醫們也很無奈,不過是想追求一下進步,怎麼就這麼難呢?

老天不負有心人,就在王府良醫相對無奈,長吁短嘆時,終於有人送上門了!躺在床上的孟十二郎就此落入虎口。

看著擠在床前的大夫,孟清和眼角直抽。

診脈需要三個人嗎?

開藥必須研究上半個時辰嗎?

他只是身體虛了點,渾身無力有些發熱,這位拿銀針做什麼?!

刀子?更不行!

他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需要這樣嗎?

「趙大夫,借一步說話。」孟清和靠在床邊,臉上的表情有點僵,「孟某不過小病,勞煩諸位,我心中著實不安。」

不過是燕山後衛僉事,病一場連王府醫正都出動了,傳出去讓別人怎麼想?

居功自傲?

絕對是活夠了。

趙大夫領會了孟清和話中的暗示,同王府醫正商量了幾句,「如此,還是我等考慮不周。」

一陣腳步聲之後,室內只剩孟清和同趙大夫兩人。

孟清和總算鬆了口氣,不容易啊。

趙大夫突然拱手,「孟僉事,老夫代同僚向你賠罪了。」

「使不得!」孟清和嚇了一跳,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趙大夫,千萬使不得!」

趙大夫執意要賠禮,孟清和死活不讓,片刻功-夫,兩人都出了一頭的汗。

「咦?」

孟清和發現,出汗之後,身上輕鬆了許多。雖然一樣沒多少力氣,胸口卻不再堵得難受。

「趙大夫,您是故意的?」

見孟清和明白過來,趙大夫直起身,說道:「僉事的病並非全因勞累,心中鬱結也是其因。」

心中鬱結?

「僉事擔憂為何,老夫不便過問,但長此以往,怕會引發僉事的舊疾。」趙大夫打開藥箱,取出一瓶丸藥,「世間事沒有十全十美。僉事不若暫時放下,先把病體養好。」

「趙大夫所言甚是,清和受教了。」

鄭重謝過趙大夫,孟清和接過丸藥。重生之特工嫡女

「每日兩丸,溫水送服。」趙大夫合上藥箱,「老夫明天再來,僉事早些休息吧。」

送走趙大夫,王府宦官送來熱水,孟清和簡單洗漱之後服了葯,躺在-床-上,拉起被子,舒了口氣。

德州一行,只要不出意外,孟氏一族的性命應是保住了。不過,燕王不因泄露北平城防一事追究孟氏族人,孟重九等族老卻不會輕易放過孟清海。四堂兄留在德州,不只為了功勞,也是為了能在族老面前為家人說幾句話吧?

前往德州之前,孟清和又回了一次孟家屯,從孟重九口中得知了族老們的想法。

事情有一就有二,這次放過孟清海,難保下次再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未必能讓孟廣孝和孟清海感激,恐怕還會招來他們更大的怨恨,生出報復之心。如果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孟廣孝一支註定與族人離心,又讓孟清江如何自處?

孟清和不是聖人,對他來說,家人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但在邊塞時,多虧兩位堂兄的照顧,他才能熬過最難的日子。

險些將一族帶進死路,孟清海死不足惜,可他到底是孟清江的兄弟。

孟清海要罰,卻不能讓孟清江徹底寒心。如何處置這件事,孟清和心中有幾種想法,具體採取哪一種,必須等孟清江從德州平安歸來再與族老商量。

揉了揉額角,頭有些疼。想太多果然不好,卻沒法不去想。

從只想保證家人的生活到開始為整個宗族考慮,一點一點,孟清海的思想和行為逐漸融入了這個時代。

一家一戶,一姓一族。

生活在這裡,註定脫離不開。

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註定是個奢望。

閉上雙眼,孟清和很累,累得不想動。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不想起身,直接道:「請進。」

房門推開又合上,門軸發出吱嘎的聲響。

腳步聲很輕,從屏風后繞過,停住了。

睜開雙眼,緋紅的衣袍映入眼底,「指揮?」

孟清和想要坐起身,卻被按住肩頭,不見用多少力氣,又把他按了回去。

「躺著別動。」沈瑄坐到床邊,掌心覆上孟清和的額頭,熟悉的冷香湧入鼻端,「可好些了?」

「卑職……」

話到一半,沈瑄收回手,黑色的雙眸驟然逼近,額頭相觸,餘下的話頓時被咽回了喉嚨里。

「不發熱了。」沈瑄退後了些,手指擦過孟清和的下巴,「服過葯了?」

「是。」孟清和的喉嚨有些發乾,「指揮……」

「私下裡,十二郎可叫我的字,子玉。」

笑容文雅,語氣溫和。

沈指揮氣勢全開,孟清和表示有點撐不住。

美人當前,果真是要命。

黑眸又近了些,手抵在孟清和頭側,身體沒有接觸分毫,卻似將他整個人困住。

孟十二郎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

怎麼辦,他有點興-奮了……好吧,不是一點,是非常。

如果現在對這個人做點什麼,會不會被一刀砍死?

只是親一下,安全過關的可能性有多大?

廂房裡很安靜,漸漸的,兩人似乎都忘記了之前在說些什麼。

修長的手指掠過孟清和的頸側,輕輕的撥開領口,一塊白玉從領口滑落。

沈瑄眼中帶上了笑意,「貼身帶著?」

孟清和沒出聲。他知道這種戴法不對,可讓他光明正大的掛在身上,的確做不到。

「這樣也好。」沈瑄的聲音變得愈發低沉,兩人的距離又近了些,「十二郎。」

溫熱的呼吸拂過鼻尖,隱沒在唇角。

有些癢。

孟清和閉上雙眼,環上沈瑄的肩膀,指尖觸及發尾,絲滑,冰涼,像最上等的絲綢。

早想摸摸看了。

唇上的觸感很輕,如蜻蜓點水。

微涼的指尖在眼角滑過,牽起一縷散落的發,「趙大夫的葯。」

孟十二郎睜眼,不解。

沈瑄抬起頭,指腹擦過唇角,「一樣的苦。」

孟清和:「……」

他該怎麼做?去漱漱口,然後再繼續?

明顯不可能。

難得的機會就這麼放過了?實在不甘心。

再不甘心,之前的氣氛也沒了。

「我已向王爺稟明,這次出征你不需隨行。世子留在王府,郡王和公子從軍。」

「指揮……」

「忘了?叫我子玉。」白洋

一隻大手突然覆上孟清和的雙眼,黑暗中,鼻尖似被啄了一下。

「玉隨身帶著,若世子有令,拿不準的暫時推了,一切等我回來。」

眼前的手移開,孟清和卻沒動,直到腳步聲消失在屏風后,才緩緩睜開雙眼。

舉起掛在頸項上的白玉,他是不是也該送沈瑄點什麼?這塊玉明顯是沈瑄隨身多年的,該送些什麼才能襯得起對方的心意?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拉緊被子包住自己,先睡覺,身體養好再說。

接下來的幾天,孟清和一直以養病的名義宅在房間里。世子和高陽郡王分別派人前來探望,送了不少東西,孟十二郎算是發了一筆小財。

養病期間,孟清和聽到了不少新鮮事,有一個名字出現頻率極高。

奉建文帝之命使燕的高巍。

「南京來的那個老匹夫當真是氣人。」

北平保衛戰之後,朱高熾的世子之位愈發穩固,跟著他的王安也揚眉吐氣一回,腰桿都比以往挺直了不少,用鼻孔看人的時候不在少數。對待孟清和卻愈發的親切,奉世子之令來探病,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高巍?近日總聽人提起,可是南京來的?」

「就是他!」王安用力一拍大腿,咬牙道,「那老匹夫是先帝時的太學生,來了北平就沒幹好事……」

從王安口中,孟清和清楚了解到了高巍的生平,雖然只有寥寥幾語,卻對高巍此人有了大致的印象。

侍母至孝被授官,因工作勤勉又屢次提出好的建議被洪武帝誇獎。可惜好景不長,很快因「決事不稱旨」獲罪,罷官去職,發配貴州關索嶺充軍。

「說是孝順耿直,浩然正氣,我呸!」王安顯然對高巍有相當大的怨氣,「咱家就不明白了,既然耿直,怎麼許他以弟侄代役卻不推辭?自己躲回老家讓別人替他去戍邊,還君子,還正義?」

「以人代役?」

「孟僉事不知?」王安見孟清和不解,忙解釋道,「高老匹夫曾被旌為孝友,才由死罪改為戍邊,結果戍邊都是由家人替代。新帝登基之後還赦免了他的罪名,辟入吏部,參贊軍務。」

「他來北平是奉命朝廷的命令?」

「可是,還是主動請纓。」

小宦官來請人時,王安差不多把高巍的事情都說清楚了,孟清和不得不為他探聽消息的能力咂舌。

身為世子身邊得用的聽事,得意是得意,做起事來一點也不含糊。

骨頭輕了幾兩不要緊,只要能辦事就行。

在這一點行,朱高熾和朱棣一樣,都是務實派。

王安離開不久,王全又帶著東西上門了。

孟清和只得規規矩矩的謝過高陽郡王好意,同王全再侃上幾句。讓他驚訝的是,王全同樣是三句話不離高巍,話里話外暗示高陽郡王正琢磨著該怎麼收拾他。

「這個高老匹夫當真不是東西!」

等到王全罵夠,起身告辭離開,孟清和的腦子開始飛速轉動。

王安和王全的言行,肯定也代表了世子和高陽郡王的態度。

這位高老先生到底是有多招人恨,讓燕王父子都這麼不待見,隨時隨地都想砍了他?

故意在他跟前提這個人,應該不只是為了過一過嘴癮。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主動點省得上級下命令?

可為什麼是他?有道衍和尚在還用得著別人?

孟清和不相信,能用十年時間成功-鼓-動燕王造反的和尚,會拿一根筋的高巍沒辦法。

比口才,比見識,比膽量,哪樣不是和尚遙遙領先?

論起大明王王朝的奇人,除了被洪武帝宰了的劉文成等人,道衍和尚絕對是一騎絕塵。

是旁人沒想到,還是和尚主動躲開了?

那他該不該出這個頭?孟清和想不明白。

正猶豫不定,鄭和代錶王爺前來慰問了。話說了不到三句,高巍的大名再次出現。孟十二郎抬頭望天,好吧,看來這事,他不想出頭也不成了。

承運殿暖閣內,燕王與道衍和尚正在對弈。

棋盤上,黑子與白子廝殺得難分難解,幾步之後,白子漸漸開始佔據優勢。

「和尚這步走得精妙。」

「阿彌陀佛,貧僧只是取巧罷了。」道衍和尚宣了一聲佛號,捻動著佛珠,「王爺同晉王殿下可已商定何日出發?」

「兩日後。」論及軍事,燕王神情變得嚴肅,「孤派人在大同附近演一場好戲,李九江得到消息必定按捺不住,派兵起來,到時候……」

有力的手指捻起一粒黑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之上,「任他試探也好,怎樣也罷,孤必令其有來無回!」

「王爺英明。」

燕王擺擺手,對戰事顯然很有信心。比起打仗,他還沒怕過誰。

好心情沒有維持多久,想起王府中的高巍,朱棣又是一擰眉。他打著老爹的旗號靖難,這老小子卻專門給他挑刺。把人關起來終非長久之計,朝廷必定會想方設法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與其被他整日氣得冒火,不如一刀殺了!

同樣都是惹麻煩,至少自己還能痛快痛快。重生之錦好

「王爺不必擔心。」道衍和尚說道,「不出三日,此事必能解決。」

「大和尚這麼有信心?」

「自然。」道衍和尚笑得很是高深,「貧僧徒兒的手段,王爺不也是讚賞有加?」

「徒兒?」燕王睨著道衍,哼笑了一聲,「答應拜師了嗎?」

道衍被噎了一下,艱難的保持住了高人姿態,「阿彌陀佛,貧僧相信,總是會有那麼一天的。」

燕王:「……」

他突然有點同情孟清和。被這個和尚纏住,自求多福吧。

高巍不知自己即將面對一個多麼「可怕」的對手,仍在抓緊時間奮筆疾書。他堅信,燕王再頑固不化也會被他的誠心所感動,自己的忠義之舉必將名留青史!

想到這裡,高老先生再一次靈感迸發,文思如泉湧,下筆如有神助。

一片衣擺寫完,再撕。

手指的血跡淡了,再咬!

站在窗外觀察對手的孟清和目瞪口呆。

這位果真不是一般人,佩服!

見孟清和呲牙,帶他來見高巍的鄭和問了一句,「孟僉事可是想到了什麼?」

孟清和轉過頭,十分認真的說道:「難度太大,不然還是讓王爺把他砍了吧,說不定善後還容易些。」

鄭和:「……」

大同城外,馬蹄陣陣,喊殺聲震天。

李景隆派出的探子只敢從遠處張望,硬是不敢靠近,讓尾隨他的燕軍斥候都開始著急。

這個距離能看清楚個X,膽子小成這樣,還敢做探子?

幾個燕軍互相使了個眼色,沒辦法,山不來就我,只能我去就山。

南軍的探子不動,殺得難解難分的兩支邊軍開始向他們移動。好歹讓他們看清楚兩支隊伍的衣著,聽清楚口音,也好回去報告。

可讓燕軍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移動,南軍的探子竟然也在移動。

打死不靠近一射的距離之內。

這怎麼辦?

交戰雙方的主將只能下令,扯開嗓子喊吧。絕對不能因為對方的不配合壞了王爺的大事!

於是,沈瑄帶領的燕山後衛同楊鐸假扮的晉軍一邊吆喝著打仗,還要一邊比嗓門。

南軍探子擦了把汗,「看情形,是燕王和晉王起了內訌?」

跟他們身後的燕軍也擦了把汗,總算是看明白了,當真是不容易啊!

南軍的探子自認得到了重要情報,必須儘快返回德州報告。

一小隊燕軍緊隨其後,一路護送,確保他們不會迷路,也不會被在雪原中溜達的狼群叼走。

直到這幾名探子安全進入山東,尾隨護送的燕軍隊才鬆了口氣,若非上官有令,打死他們也不做這麼麻煩的事!簡直比和韃子互砍還要命。

德州的李景隆得到情報,果然坐不住了。

「上天助我!」

燕王和晉王起了齟齬,簡直不能剛好!

出兵,必須出兵!打不過燕軍也沒關係,只要到大同附近走一趟,他再給朝廷上一封奏疏,表明心跡,皇帝必定還會重用於他!

李景隆很是激動,當即升帳,召來軍隊將領商議出兵一事。

眾將議論紛紛,都督瞿能最先對此事表示懷疑,燕王和晉王不是一直在眉來眼去,晉王明擺著支持燕王造反,怎麼會突然翻臉?

「此事必有蹊蹺,還請主帥三思!」

李景隆根本聽不進去,就算事有蹊蹺又如何?他派兵的意圖又不是真刀真槍的打仗,不過是給朝廷擺個樣子,保住他的帥印和官位。

但這話不能當面說,連心腹都不能透露。

「瞿都督不必多言,我意已決!」李景隆大義凜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等效命朝廷,討逆以來未盡寸功,得此良機,怎可放過!豈可怯戰!」

瞿能被氣得直瞪眼。

未盡寸功?這都是因為誰?

如果不是李九江貪功,他早就攻破了北平城!

瞿能還想出言,卻被站在一旁的盛庸拉了一下。盛庸搖搖頭,主帥主意已定,再爭執也沒用。

李景隆下令指揮滕聚領兵一萬向大同進攻。

領命之後,滕聚嘴裡發苦,他多少能猜到李景隆的打算。

不論燕王和晉王翻臉的消息是真是假,這一萬人都是實打實的炮灰。回來可以,不回來也罷,在李景隆呈送朝廷的奏疏上,不過是「破陳衝出」和「為國盡忠」的區別。

要是李景隆再無恥一點,把作戰不利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用他的腦袋說不定還能換到朝廷的嘉獎。

離開大帳,滕聚沒同任何人說話,呼嘯的北風之中,背影都透著一股悲涼。

自己怕是要成為另一個陳暉。

陳都督還能活著投奔燕王,自己的前路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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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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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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