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大結局 最後一戰

164 大結局 最後一戰

「這個,就是上一任聖主留下的封印?」

看着眼前如水一般緩緩波動的透明屏障,眾人神色各異。

明明只有薄薄一層,但卻將三條元素之脈牢牢護住,讓他們可望而不及。想當初晝無為費盡了心思也沒能將它破開,不知道今天他們是否能夠成功?

「漓清。」君卿側首,輕輕喚了一聲。

「嗯。」曲漓清沖她點了點頭,走了出來,在距離那屏障只有半步之遙的地方站定。

他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來,瑩瑩白光自他指尖閃現,最終擴散到了他整隻手臂,如同羊脂玉雕。

「你們做好準備。」他開口道。

眾人自然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當下紛紛調動體內魂力將自己護住,同時君卿和夜滄璕又聯手布下一道魂力結界,以防萬一。

「你自己也小心一些。」君卿眸光深沉,看着他的背影說道。

「我知道。」曲漓清並未回頭,但是語氣聽上去卻是十分輕鬆。

可即便如此,君卿一顆心還是沒有辦法安定下來,她雙唇抿成一條線,籠在衣袖裏的雙手緊緊握住。

四周的氣氛變得無比凝重,彷彿連海水都靜止不動了。

曲漓清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的將右手探向那透明屏障。

眾人一顆心霎時提到了嗓子眼,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不過氣還沒到底就已經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打擾到他。

就在他的手碰觸到透明屏障的那一瞬間——

刺目的金光爆射而出,眾人只覺眼中像是有千萬根針扎來,劇痛難忍。一個個猛的轉過了頭,緊緊閉上雙眼。緊接着,腳下劇烈的搖晃了起來,有尖銳而又酸澀的摩擦聲自耳邊傳來,令人汗毛直立。

君卿心中挂念著曲漓清的安危,饒是四周金光強盛,很容易落得個失明的下場,她還是眯縫著睜開了眼睛。

好在——

四周金光已經弱了下去,雖然依舊明艷萬分,但已無法對她造成影響。她這便徹底睜開了眼睛,朝着曲漓清先前所在的位置看去。

只是那那裏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曲漓清的影子。

人呢?

「看那上面。」就在她疑惑擔心之時,夜滄璕的聲音傳來,原來他也已經睜開了眼睛。

君卿趕緊抬頭往上看去,這才發現曲漓清竟是盤膝坐於整個透明屏障的最頂端。他嘴唇翕動,右手手指不停地在身前描畫。一個個閃著金光的奇異字元在他指下誕生,轉而飛入透明屏障之中。

他這顯然已經是在破解封靈神咒了。

看他面色如常,動作有條不紊,君卿一顆心這才安穩了不少。

「都睜開眼睛吧,沒事了。」她轉過身,對着眾人開口道。

「這就沒事了?」妖蓮睜眼,眨了眨眼睛,倒是立刻就發現了曲漓清,笑道:「這小子還真是厲害!」

「是啊。」夜滄璕點了點頭,「好了,大家快按著先前我們商量好的站好,替漓清護法吧。」夜滄璕道。

這是一次豪賭,雖說一切看天意,但有些能做的他們還是要做到。

「嗯。」眾人點頭,當下快速就位。其中無霜一人站在北面,妖蓮和万俟珍站在南面,休斯和連珏站在西面,蘭臨風和雪聽樓站在東面,算是將整個透明屏障都圍住了。

至於君卿和夜滄璕,則是退到了一邊,因為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君卿看着躺在手中的兩個芥子空間,眉頭微微皺起,「一定要這樣嗎?」

「難道你還能想出比這更好的辦法?」夜滄璕也不逼她,只是實事求是的說道:「晝無為已經吞噬了兩條元素之脈,就算你我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你只有和他一樣,吞噬了這兩條元素之脈,對上他的時候,才能有一戰之力。而且你有先天優勢,吞噬起元素之脈來,會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輕鬆容易。」

君卿垂下眼眸,倒不是她做作,實在是一旦她邁出這一步,就意味着如果這次她們成了,那她就不僅僅是這一任的聖主,更是創世神。到時候,她肩頭的擔子會更重,而且完全由不得她推諉。

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所以早在天外天的時候,雖然夜滄璕已經和她提過此事,但她一直都在遲疑。只是到了現在,她卻是不得不做出決定了。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抬頭看向他:「好,就這麼做吧。」

見她答應了,夜滄璕眸中湧出一抹複雜的情緒,但最終,他也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替你護法。」

此時海底已經恢復了平靜,君卿直接坐了下去,素白的手指將芥子空間打開,霎時,一綠一紫兩道光芒自其中飛出,盤桓在她的周身。

似乎是元素之脈之間有着感應,就在這兩條元素之脈現身之後,不遠處的那三條元素之脈散發出的光芒也越發強盛了。

君卿收斂心神,玉手在胸前一攏,兩條元素之脈就像是聽到了召喚一般,飛速沒入了她的眉心之中。

「嗯~」她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異常奇怪,一半綠一半紫,看的夜滄璕緊張不已。

不過好在並沒有出別的狀況,就連她的臉色隨着時間的推移也逐漸恢復如初。

天生聖體果真是上天給予的賞賜!夜滄璕心中不免感慨道,如果這一幕叫晝無為看到了,不慪的吐血才怪。

而無霜等人雖然守在透明屏障四周,卻還是不忘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見君卿確實無恙,他們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了幾分。

只是這些,君卿自己是不知道的,此時的她,已經完全的陷入了一方與世隔絕的天地里。

到處一片雪亮,唯有一綠一紫兩條瀑布似是從天而來直掛而下,她就站在兩條瀑布的盡頭,任由那湍急的水流衝進自己的身體。

痛嗎?倒也是痛的,但是對於她而言,那痛卻也在她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只是有一股子酥癢猛然竄起,不多時便已深入骨髓經脈,直達五臟六腑,當真噬心難耐。

君卿的咬緊了嘴唇死撐著,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連兩頰上的皮肉都一抽一抽的跳動着。

夜滄璕一直看着她,明明已經平安無事的過了十幾個時辰,可是這會,她臉上的表情卻是變得越來越詭異,他下意識的就要衝過去詢問,然而腳下步子剛一提,就又頓住了。

誰也不知道她現在處於什麼狀況,萬一被打攪了,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儘管焦急不已,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而且,為了不叫無霜他們擔憂,他還必須做出一副輕鬆無事的樣子來。

他深吸一口氣,讓眉眼完全舒展開來,站着的姿勢也擺出十分輕鬆的樣子,唯有籠在衣袖裏的雙手越收越緊,迫的手上的青筋都一條條暴了出來。

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的流逝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君卿面前的兩條瀑布已近枯竭,體內的酥癢也逐漸消散了。她的意識正在從這方天地里退去,已經能隱隱感覺到外界的動靜了。

三股強大浩瀚的力量正在不遠處醞釀,彷彿不斷積蓄的洪水,只待達到某一個峰值就會衝破阻攔它們的堤壩。

君卿瞭然,看來漓清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她心中振奮,精神力驟然外放,向著那三條元素之脈鋪成而去。

而夜滄璕等人,早就先她一步感覺到了這般的變化。一個個神情興奮但又含着幾分凝重,默默地等待着即將到來的重要時刻。

終於——

「咔嚓——」

萬般寂靜之中,一道裂紋自透明屏障北面延伸而出,緊接着,無數條裂紋以它為中心,如同千年老樹上向外生長的枝椏,快速佈滿了整個透明屏障。

「快散開!」曲漓清的喝聲傳來,就見原本盤膝而坐的他已縱身躍起,但是並沒有離去,而是以頭朝下腳朝上的姿勢懸立在透明屏障最頂端的位置。

圍在四周的無霜等人也不託大,聞言紛紛往後退去,倒是君卿和夜滄璕依舊紋絲不動,不過以他二人的修為,也確實不需要動。

曲漓清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口中念念有詞,探出的右手掌心光芒大作宛若嵌了一顆星子。驀地,四周平寂安定的海水再一次涌動了起來,呈旋渦狀將整個透明屏障包裹其中。

「封靈神咒,破!」曲漓清大喊一聲,攜萬千之勢狠狠拍了下去。

「嘭!」如同玻璃碎裂,透明屏障瞬間分崩離析,無數尖銳鋒利的碎片飛濺而出,呼嘯著射向四周。

夜滄璕長袖一甩,在自己和君卿面前鑄下一道屏障。他雙目如炬,直直盯着前方,並沒有去看其他人,因為此時此刻,已經到了最關節的時候。

待到透明屏障全部碎去,那三條元素之脈就像被困了許久終於得到自由的巨龍一般,拔地而起,直飛衝天。

「快!」夜滄璕忍不住喊了出來。

君卿卻是早已有了準備,她一雙眸子驟然睜開,兩道銳光自她眸中迸射而出,瞬間釘在了離她最近的風元素之脈上。

她素手一拍地面,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向著三條元素之脈奔去。

待到她離得近了,那風元素之脈就像是聽到了召喚一般,開始自發的往她體內涌去。她心神兩分,一部分仔細的牽引著風元素之脈,以免出現什麼岔子。另一部分則是落在了其他兩條元素之脈上,將它們死死困在原地,只待吞噬完風元素之脈,再將它們吞噬,便是大功告成。

眼見那風元素之脈就要被她吞噬乾淨,眾人已經隱隱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呼~」妖蓮是最藏不住心思的一個,他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了下來,「謝天謝——」

「不好!」誰知,他話還沒有說完,站在一旁的夜滄璕就面色大變,瘋了一樣向著君卿沖了過去。

原來,無聲無息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君卿面前。

墨發白袍,竟然是晝無為!

那樣的眉眼,那樣的修為,絕對不會有錯,就是晝無為!

「我還沒到你們就已經開始了,真是——」他眼尾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讓人不高興啊!」

說着,他右手伸了出去,輕飄飄拍向君卿。

君卿瞳孔瞬間收縮,這樣近距離的攻擊,她根本無法躲閃,只能硬碰硬接下。倉促之間,她便也提掌拍了出去。

就在她的手離晝無為的手只有寸許的時候,另一隻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側面插了進來,以一種堅決捍衛的姿態對上了晝無為的手。

是夜滄璕。這個時候,也唯有他可以做到。

君卿被他擋在身後,縱然心急如焚,卻也只能抓緊時間將最後一點風元素之脈吞噬掉。

兩隻男人的手掌緊緊貼在一起,無風無浪,無波無瀾,平靜到了極點。可是君卿知道,這第一次的交鋒,夜滄璕已然敗了。

果然幾息后,就見一縷血線自夜滄璕嘴角溢出,襯着他潔白無瑕的下巴,異常的刺眼。

好在這時君卿終於將風元素之脈吞噬乾淨,便立刻對着晝無為揮出一掌。

晝無為眼神一變,尚自空閑的左手猛然對上了她的手掌。

這一掌,完全不同於先前那和風無聲的一掌,二人手掌快速一碰,就各自向後倒飛了出去。君卿趁機一把撈過夜滄璕,將他帶離。

下一秒——

「嘭!」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先前二人所在地方的海水竟是轟然炸了開來,形成一方足有十多米的真空區。這還沒有完,巨大的衝擊力繼續擴散,直衝向海面,在海面上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四周的海岸上,奪靈的人和璇璣兩族還有君卿這方招攬的其他高手混戰在一起,刀光劍影,魂力飛散,殺聲震天。

海面上的動靜,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焚天、冷如火還有璇璣藍三個人湊在一起,面色沉得都能滴出水來。

奪靈的人在這裏,那麼不用說,晝無為一定也來了。這動靜,定然是君卿她們和他交手弄出來的。

「怎麼辦?」焚天沉聲道。

冷如火視線掃過四周,奪靈的人實力強於他們,但在人數上卻是遠不如他們,如此一來,雙方倒也算是勢均力敵。他捏了捏手,道:「我們下海!」

「可是——」看着自己人一個個倒下,璇珈藍心中總是不忍。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冷如火道,「你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嗎?如果最後君卿不敵晝無為,那我們幾個就要——」

「我知道了。」還不待他把話說完,璇珈藍就點了點頭,道:「我們走吧。」

當下,三人向璇族大長老打了聲招呼,就縱身躍入了虛妄之海中。

彼時,君卿這方九個人正同晝無為一人對峙。

晝無為一臉的閑適,視線掃過眾人,這才對着君卿笑道:「你倒是好福氣,有他們陪着,想必黃泉路上也不會覺得孤單。」

「是啊。」聽他這麼說,君卿也不生氣,她轉頭看了看站在自己兩側的眾男,目光輕柔而又滿足:「我的確是好福氣呢。」

見她這樣,晝無為眸光瞬間轉冷,面色陰寒如鐵。

他和她都是一樣的人,可是她就算要死,也有這麼多人陪着,而他,卻是始終都是一個人。雖然他渴望永生,渴望自己可以締造一個新世界,但同時高處不勝寒,他也期盼有人能夠陪伴在他左右,分享他的成功。正是因為這樣,當初他才會讓璣族人去幫他尋找那個和他來自於同一個地方的人。

可是那群蠢貨,居然連這麼一件事情都沒辦成!

想到這裏,他心裏竄起一股火,對着君卿冷聲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你這人有病吧!」看他前一秒還不緊不慢的笑着說話,后一秒便冷著臉喊打喊殺,如此快的變臉速度,救連妖蓮都覺得甘拜下風。

晝無為本就心情陰鬱,又聽妖蓮說了他最忌恨的那兩個字眼——「有病」,當下,便再也忍不住,直接衝殺了過來。

見狀,君卿毫不猶豫就迎了上去。她們這方能夠和晝無為一戰的也就只有她和夜滄璕,而夜滄璕先前已經受了傷。

晝無為和君卿碰到一起,立刻揮臂翻掌戰在了一起。修為到了他們這個程度,武器和魂技顯然已經起不了多少作用,所以二人便都採用了最原始的赤手搏鬥。

晝無為修為遠遠高於君卿,不過好在君卿在吞噬了兩條元素之脈之後,修為又有了提升,這才可以和他戰在一起,短時間內不露敗像。

看着晝無為被君卿纏住,夜滄璕快速對着無霜使了個眼色。

無霜心領神會,手一翻,就拿出了兩個芥子空間來。他將其中一個賽給離自己最近的雪聽樓,道:「快點!」

雪聽樓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晝無為橫空殺出,打斷了君卿的步驟,所以此刻另外兩條元素之脈還被困在原地呢。

當下,他也不廢話,直接拿着芥子空間和無霜一左一右,朝着那兩條元素之脈飛去

不同於君卿的全力以赴,晝無為此時其實還分了一絲注意力出來盯着眾人,以防他們有什麼小動作。所以雪聽樓和無霜一動,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哼!」他冷哼一聲,手指快速彈動。隨着他的動作,周圍的海水驟然向著君卿擠壓而去。

君卿又哪裏會不明白他的意圖?當即單手成刀,將圍過來的海水狠狠劈開一個大口子。只是她忘了,這裏是海底,最不缺的就是海水,那大口子豁然裂開,凝固了幾秒后,就被後繼湧來的海水填滿了。

而晝無為,也已趁著這個時機出現在了雪聽樓的後方。

眾人自然不會由着他動作,當下顧不得其他,全都一股腦的祭起魂力向著他攻了過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晝無為挑眉譏諷道,衣袖輕輕一揮,難以匹敵的磅礴力量便已湧出,狠狠撞上了攻過來的眾人。

眾人只覺有萬頃巨石砸在了自己的胸口,紛紛口吐鮮血倒飛出去。唯有夜滄璕依舊沖了過去,同晝無為交上了手。

雪聽樓看着在自己身邊大動干戈的兩人,臉色慘白但卻始終保持着一份鎮定。這個時候,他不是不能自己退開,只是一旦他這麼做了,就會喪失一次得到元素之脈的機會。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樣的機會恐怕就只有這麼一次了。

所以,他堅定的站在那裏,手中動作不停,只希望夜滄璕能夠撐得久一些。

然而,天不遂人願。儘管夜滄璕已經拼盡了全力,但是他本就實力不如晝無為,又有傷在身,所以當晝無為也發了狠,他便是難以支撐。

晝無為一腳踢在他的胸口,那巨大的力道,使得他胸口在一瞬間竟是凹了進去。他口中噴出一團血霧,整個人向後栽了出去。

「滄璕!」君卿心臟狠狠一揪,體內魂力不要命一般洶湧而出,竟然迫得她四周那一層層緊逼而來、綿延不絕的海水有了暫時的停頓。她眸光雪亮,抓緊時機抽身而出。

眼看着夜滄璕的後背就要撞上一塊堅硬嶙峋的礁石,她速度發揮到極致,搶先一步將他攬到了一邊,然後二話不說將幾顆丹藥塞進了他的嘴裏。

「我沒事。」夜滄璕想要讓她安心,不料剛一張嘴,就是一大口血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先別說話。」君卿急聲道,同時抬頭望前看去。

就見晝無為站在雪聽樓的身側,一隻手斜斜探出,扼住了雪聽樓的脖頸。

「放開他!」君卿道。

「好說。」晝無為道,說着,他視線掃向站在另一邊的無霜,「把那條元素之脈給我。」

方才他制住了雪聽樓,卻是叫無霜趁機把另一條元素之脈收走了。

「你休想!」雪聽樓眼神一凜,死死盯着無霜:「不許給他!」他好恨,自己怎麼救這麼無能!

「給不給,可不是你說了算。」晝無為好整以暇的看向君卿,「怎麼樣?一條元素之脈換你一個男人,你應該不虧。當然了,如果你覺得他可有可無,那我就只能代勞把他處理掉了。」說着,他扼住雪聽樓脖頸的手又緊了幾分。

君卿如玉的面龐隱隱泛著青色,早在他奔向雪聽樓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元素之脈對於她來說確實重要,但——

「無霜,給他!」她沒有任何遲疑的說道。

雖然早就知道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當那四個字真的從她口中說出時,眾男心中還是不免一震,緊接着就被一股炙熱的情感充斥的滿滿當當。

沒有一個人責怪,也沒有一個人埋怨,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此時此刻換做他們任何一個,她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無霜重重的點了點頭,將拿着芥子空間的右手舉了起來,「把人放了,這就歸你!」

晝無為的眸子眯了起來,他們之間默默流淌的那種氣氛讓他很不舒服。不過也沒什麼,很快這些人就會從他眼前徹底消失,他也犯不着和他們計較這些。

只是——

他微微側頭,向著自己的斜後方看去。因為被他打斷,雪聽樓沒能將那一條元素之脈收走,所以此時它還被困在原地。

略一合計,他決定先將這條元素之脈吞噬了,免得再出岔子。

他吞噬元素之脈的方式和君卿迥然不同,只見他提氣深吸,那條元素之脈就已順着他張開的嘴巴鑽進了他的體內。

他的面色在一瞬間變得猩紅。不過很快,就又恢復如常。

他滿意的笑了笑,這才對着無霜伸出了另一隻空閑的手:「拿來吧!」

看過了剛才那一幕,無霜心中震蕩不已。不過他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道:「你當我是傻子嗎?先把人放了。」

「無霜,我們兩個好歹也是老相識了,你就這麼信不過我嗎?」晝無為貌似有些感慨的說道。

「少和我攀交情,放人!」無霜卻是眉峰一提,絲毫不領情。

「你們這一個個的,還真是——」晝無為說着,扼住雪聽樓脖頸的手快速鬆開轉而抓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起吧。」

聞言,君卿等人立刻掠到了無霜身旁,這個時候,真是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好。」無霜應了一聲,「我數數,三時我們同時放手。」

「一——」

「二——」

「三!」

話音剛落,芥子空間就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而晝無為那邊,也依言放開了雪聽樓。

雪聽樓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這邊掠來,同時君卿也朝他迎了上去。

誰知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晝無為抓住了芥子空間,並沒有退回自己的位置,而是繼續向前,單手成爪直直朝着雪聽樓抓去。

不好!君卿面色再變,一把扯過雪聽樓將他朝着眾人扔去,同時自己從他身側滑過,接上了晝無為的攻擊。

好在她身形異常靈敏,晝無為那一爪也只是落在了她的手臂上,並沒有傷著要害。只是即便如此,那傷勢也十分的嚇人。

五道血肉模糊的凹槽從她肩膀處一直延伸到手背,原本白色的袖子破破爛爛的糊在上面,看上去觸目驚心。

尖銳的疼痛傳來,君卿卻是連看都顧不上看一眼,因為晝無為的後繼招式已經鋪天蓋地般向著她壓來。

她身形快速旋動,裙擺飛揚開來,如同一朵在狂風暴雨中桀驁綻放的碧霄花。

「我去幫她!」夜滄璕一咬牙,就要站起。

「你傷成這個樣子能幫她什麼?」無霜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說着,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蕭瑟,「看來,我們不得不走那一步了。」

雖然他沒有明說那一步到底是哪一步,但是眾男心中早已瞭然。

「是啊,我們沒有選擇了呢。」夜滄璕唇邊溢出一抹苦笑,不過很快,那苦笑就被堅定所替代,「只要能讓她活下去,又有什麼是我們不能做的呢?」

「那還等什麼?漓清,動手吧!」焚天道。

其他幾男雖然沒有開口,但臉上的表情早已表明了他們的決心。

曲漓清深吸一口氣,走到了眾人中間,「好,開始吧!」

說着,就見他掌心金光再起,那樣子,分明是要佈置陣法了。

其實在君卿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就已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要保護好她,讓她活下去,哪怕這代價是,他們的性命。

然而就在這時,海水波動的聲音突兀的傳來,眾人立刻轉頭去看,就見一襲灰衣的男子自遠處穿行而來。

他的眉眼,眾男皆不陌生,曾經的璣族少主,璣元稹。只是收服璣族的那一晚,他已經帶着璣中天離開了,如今又怎麼會來這裏?

眾男神情變得嚴肅,正在進行的事情也不得不停了下來,全神戒備的看着他由遠及近。

到了近處,還不待眾男詢問,璣元稹卻是已經開口大喊了起來:「大人且慢!破解那九宮魔方盒的人——」

晝無為雖然在和君卿酣戰,但是對於周圍的動靜,他依舊有所察覺。此時聽到璣元稹口中吐出「九宮魔方盒」五個字,他先是身子一愣,緊接着,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他的心頭。

果然下一秒,就聽璣元稹繼續道:「那個人就是君卿啊!大人,你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她現在就在你的面前!」

「轟!」璣元稹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晝無為和君卿二人的腦海中,極有默契的,二人同時收了手,分別退向兩邊。

二人震驚的看着彼此,心中浪潮迭起。

那個做出九宮魔方盒的人,是他?

那個解開九宮魔方盒的人,是她?

也就是說,他和她,其實是——

晝無為絲毫不懷疑璣元稹這話的真假,因為他從君卿的眼神里看到了和他一樣的情緒。

「你——」他嘴唇動了動,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原來自己心心念念一直在找的那個來自於同一個世界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多麼巧合,又多麼的諷刺!

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眸光幽沉的像是浸了墨汁一般。

夜滄璕等人全都不解地看着他二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二人這分明是第一次見面,可是聽璣元稹的話,他二人之間好像有着某種特殊的關係,只是這樣的事情,她為何從來都沒有對他們說過?

不過現在,到底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更何況不管怎樣,他們始終都相信她。

君卿本就心思細膩,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當下,她轉過頭看向眾人,給了他們一個心安的眼神。

其實這一會的功夫,她就已經坦然接受了這一事實。在她看來,她和晝無為其實根本就算不上是來自於同一個世界的人。晝無為確實可以稱得上是那個世界的人,但她,本質上卻是這個世界的人,那個世界於她而言,就是一個曾經呆過一段時間的地方罷了,哪怕呆的時間有點長,也不能和真正的故土相提並論。

而晝無為,他既然想要毀掉這個世界,那麼就是她的敵人,沒有任何的疑問!

而且這一刻,她不禁有些好奇,他的目的,到底是重新創造一個世界,開啟嶄新的篇章,還是在成為創世神後用自身的大神通,再次回到原來的世界,成為那個世界的主宰?

只是,不管是哪一個,和她的目的都是背道而馳,所以,戰吧!

她深吸一口氣,眸光明亮而又犀利,就好像放在烈日底下的鏡子折射出來的光,刺得人不敢直視。

晝無為一直緊緊注視着她,見她這樣,他心臟不由得狠狠一跳,再也顧不上什麼,當着眾人的面直接開口道:「我們之間沒有必要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你若是願意,這茫茫天地,浩浩宇宙,我們可以一起分享!」

「他說什麼?!」還不待君卿有所反應,那邊妖蓮就已經尖叫出聲。不怪乎他如此失態,實在是晝無為這番話,讓他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我是認真的,你不用着急,好好考慮考慮再回答我。」晝無為不管妖蓮他們的反應,只盯准了君卿一個人。

「沒什麼好考慮的,我拒絕。」君卿沉聲道,她明白晝無為的用意,是,他的確是會像他所說的那樣,同她一起分享這天地宇宙,但是夜滄璕他們,他卻是一定會斬殺乾淨。她誓死護衛這個世界,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他們,如果他們不再了,那她做這一切又有什麼用?

聽到她如此快就做出了決定,晝無為眉頭一點一點收緊,但是他還是耐心的再次開口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他們——」說着,他指了指夜滄璕等人,「但是,他們只不過是你人生里的過客罷了,根本就不可能是你的歸宿。只有我,才是你永遠的伴侶!」

「你個不要臉的臭男人,你閉嘴!」聽他說的越來越過分,妖蓮等人哪裏還忍得住,當下全都掠到了君卿的身邊,將她眾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

「主人,不要聽他的,我們不是過客,我們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啊!」妖蓮抓緊了君卿的手,急切的說道。

「我知道。」君卿突然就笑了,像是午後的池塘上驟然飄落一片花瓣,帶着難言的溫柔和美好,「我不會聽他的,不管發生什麼,我們總是要在一起。哪怕死——」說着,她頓了頓,視線掃過眾男,「也要死在一起!」

這一番話落下,眾男竟是覺得眼眶發熱,就算死亡近在眼前,聽到這樣的話,他們也覺得滿足了。

「你看上去也是個聰明人,沒想到竟然會做出這樣愚蠢的選擇!」晝無為冷蔑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求。你想和他們死在一起,我成全你就是了!」說着,他衣袖翻卷而起,再一次向著這方攻來。

「你們快退開!」君卿說着,雙臂張開往後一推,將圍在她身邊的眾人推開,然後她雙手在前,快速撥動了起來。

霎時間,海水如同煮沸了一般劇烈翻滾了,夜滄璕等人紛紛使出千斤墜,腳掌死死扒住海底,這才堪堪穩住身子。

璣元稹站在一旁看着,他本以為自己帶來這個消息,會讓情況有所好轉,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君卿身若蛟龍,在翻滾的海水中穿行,上一秒她還在晝無為的正前方,下一秒,就已竄到了他的後方,迅速莫測,讓人無法捕捉到她的軌跡。

晝無為眸底涌過一抹奇異的色彩,她好像還不到五十歲吧?雖然她是天定的聖主,這一路修鍊而來,奇遇多多,但是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世間第二的高手,這樣的天賦,只能用妖孽兩個字來形容。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他們雙方都沒有吞噬元素之脈,那麼他絕對不會是她的對手!

但是,這世上哪裏有這麼多的如果呢?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她執意要和他為敵,那他也只能親手斬落這世間最耀眼的一顆星子了。

修為越往上,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差距,便已是難以逾越的鴻溝。更何況,君卿和晝無為,一個是魂圓高階,而另一個,早已邁入半神的境界。所以哪怕君卿毫不畏懼,視死如歸,也是處處受制,不多時,身上就又落了幾道傷。

「漓清!你還在等什麼!」夜滄璕一扯曲漓清的衣袖小聲道。

曲漓清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君卿二人的戰鬥,被他一扯,瞬間回過神來,「大家都記得要怎麼做吧?」

「嗯。」眾男齊齊點頭。

「那好,我要動手了!」說着,他掌中金光再次亮起,開始繼續先前未完成的動作。

他嘴唇快速翕動,片刻后,右手迅速探出,食指自夜滄璕開始,依次點過眾男的眉心,也包括他自己在內,在那裏留下一個金色的圓點。

那金點越變越大,幾個呼吸就已蔓延至他們全身,十二個人,已然變成十二座金色的雕塑。

與此同時,有一個聲音在君卿腦海中響起:「君卿,做好準備,我要帶你回你曾經呆過的那個世界。」

什麼?

君卿整個人頓時愣住了,直到晝無為一掌毫無保留的落在她的后心,將她打飛了出去,她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心臟就像是被誰一層層剝開了一般,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僵硬的轉過頭去,看向原本夜滄璕等人站着的位置。

晝無為顯然也了意識到了不對勁,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就是瞳孔一縮,愣住了。

「怎麼會?怎麼會?」君卿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他們人呢?那十二個毫無生氣的塑像是什麼東西?她不要看到這些,她要他們,她只想看到他們!

「君卿,這都是他們自願的,讓你平安的活下去,是他們最大的心愿。」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所以——」

「不!」歇斯底里的叫聲從她口中發出,她目眥欲裂,痛不欲生,「你騙我!你騙我!你這個騙子,你給我出來,出來!」

璣元稹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個樣子,一時間,也覺得心如刀割,不忍直視。雖然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看那樣子,好像是那幾個男人為了她而選擇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想他自詡愛她至深,可是和這幾個男人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夠啊。

君卿覺得有一把利刃從她頭頂劃下,剝去了她的皮膚,割斷了她的經脈,剮幹了她的骨髓,海水晃動着輕輕擦過她的身體,她根本無法支撐,猛的向下栽去。

突然,一隻蒼白到了極點,甚至帶着幾分透明的手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

君卿楞楞的抬頭,順着那隻手看去。

「彌元!」只是,還不待她出口,晝無為就像是見鬼了一般,厲聲喊了出來。

「是我。」彌元輕輕撫摸著君卿的頭頂,她身子顫抖如篩,就像是只破碎的布娃娃。他眸中劃過滿滿的心疼,卻在轉目看向晝無為之時,消失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片如天空一般的蒼茫,「無為,我們又見面了。」

「你沒有死?」疑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不,我早就已經死了。」彌元道,「現在的我,不過是一抹殘留的混沌之氣所化罷了。」

「那你——」晝無為眯起了眸子,「你這是要阻攔我?你應該知道,我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攔得住!」

「你變了。」彌元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輕嘆了一聲。

聞言,晝無為一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這哪裏是變了,分明就是這具軀體里住進了另外一個人!

一種難言的恐慌襲上心頭,他狠狠一揮手,「你既然已經死了,那又何必再出來作怪!她今天必須死在我的手裏!」說着,他以一種將要毀滅萬物的姿態沖了過來。

「我們走!」彌元神色一變,一隻手在空中一揮,霎時,那十二具金色塑像就化作了十二道金光,飛入了君卿眉心。

君卿瞬間感覺到一股強大浩瀚的力量從眉心處湧出,奔騰向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這是——

她再也忍受不住,淚如雨下。

「我不走!」她一把推開彌元,搖晃着站了起來。

同心祭情咒!他們竟然以自身為獻祭,佈下了同心祭情咒,為她換來這強大的力量,好讓彌元可以將她平安送到另一個世界。

只是他們不懂,如果沒有了他們,她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啊啊啊啊啊——」她仰天大吼了起來。

難以匹敵的力量自她體內湧出,她一頭青絲驟然散開,卻又在一瞬間寸寸成雪——

驀地,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冷冷的看着和彌元站在一起的晝無為,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

他們都不在了,那她自然也沒必要繼續活着。所以,玉石俱焚好了!

她眸中閃過一抹血光,下一秒,她已縱身而出,單手成刀橫空劈向晝無為,同時,有一道瑩光從她手上的九幽靈戒之中飛出,然後懸浮在了半空。

不是別的,正是當初從奪靈之中拿到的通訊石台。

這石台,拿回來之後,曲漓清和無霜各處搜刮寶貝,又做了一個。一個被她帶在身上,另一個則是——

通訊石台上亮起一片金光,金光散去,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影來。

那男人的一張臉,和晝無為一模一樣,赫然就是金聯!

眼角餘光看到金聯出現,晝無為臉色大變,心思一晃,後背就挨了君卿一掌——

她得到了眾男用生命為她換來的力量,再加之又有仇恨這個世間最強大的武器,同先前早已是天差地別。

晝無為吃痛,立刻抽身退到一邊,眼神陰鷙的看着君卿,「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彼此彼此。」君卿道,說着,她猛的指向金聯,「晝無為,你不認識他了嗎?當初被你從身體里硬生生逼出去的那個人格,你不會早就已經忘了吧!」

「你——」晝無為臉色鐵青,早已被他塵封的記憶在這一刻破封而出。

他本是一個孤兒,因為喜歡做菜,所以長大后就做了一名廚師,日子雖然過得不怎麼富裕,但也算是有滋有味。

可是後來,一次偶然的體檢,他竟然被查出得了尿毒症。

這對他而言,無異於是晴天霹靂,從此以後,他的生活就徹底的變了。一次次的透析,使得他債台高築,卻是根本就無濟於事,唯有換腎,他才有機會繼續活下去。

但是,那樣高昂的手術費是他根本無法承擔的。每一天,他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在這種無孔不入又無法抗拒的死亡的恐懼下,他實在承受不住,便自己了斷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誰知道,自殺之後,他的靈魂竟是奇迹般的來到了這樣一個地方,附生在了那個因為走火入魔而突然死去的名叫晝無為的男人體內。

生命的再續讓他欣喜若狂,緊接着他發現自己如今竟是處在一個異常神奇的地方,而他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竟是位於這個世界金字塔頂端的人物!

死亡的恐怖在他心裏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尤其是現在,這樣好的條件之下,他就更不能死去了。所以,他的心裏便有一個念頭——成為創世神,擁有永無止境的生命。

只是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難於登天。首當其衝的,便是他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他心裏一直有兩個「他」在不斷的爭吵,一個說,去吧,去做吧,去成為高高在上的創世神,從此再也不受生命的限制;另一個說不要去做,以你現在的修為,可以活很久很久,這就已經足夠了,沒有必要為了自己的私慾,就毀掉一個世界,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

他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聽從第一個「他」。但是他知道,第二個「他」一定會成為他的心魔,時時刻刻糾纏着他,所以,他就將那一個「他」從自己體內逼了出去,然後覆在了當初創世神所煉製的一具人偶上。

而那個人偶,本就是難得的寶器,「他」覆了上去之後,就有了意識,變得和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區別,這便是後來的金聯了。

他將金聯腦子裏有關他的記憶完全剔除,只留下他喜歡做菜的那一點,便將他送到了天外天,同時派人暗中看着。而這個派去的人,正是玄武護法扶雲。

後來扶雲愛上了金聯,這卻是已經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他眉心緊緊蹙起,臉色晦暗難明。

「無為,收手吧。」就在這時,金聯開口道。

晝無為身子一僵,緊接着,猛的轉過頭朝他看去,「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金聯一臉憂色,這幾天,扶雲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他,所以現在看着晝無為,他只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你收手吧,憑你現在的修為,和永生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閉嘴!」晝無為厲聲打斷了他,他現在這樣,終有一天還是會死,可是一旦得到了永生,就再也不會死了。

「無為,難道你真的要為了自己一個人的永生,就害死這世上這麼多的人嗎?他們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只想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你,你的良心就不會不安嗎?」說着,金聯的語氣也重了起來。

「良心?呵,我的良心不就是你嗎?」晝無為道,「你少在那裏給我廢話,等我殺了他們,下一個就是你!」

「你,你簡直冥頑不靈!」金聯忍不住罵了起來。

「哼!我——」晝無為正要再說什麼,卻是突然意識到,他和金聯說了這麼久的話,君卿和彌元竟是一直沒有動靜,難不成——

他猛的轉頭四下一掃,果然,就看到兩道魂力一前一後貼著海底游移而來,攀上了他的腳踝。

見他發現了,君卿神色一凜,對着彌元快速一點頭。彌元會意,二人同時用力,那兩道魂力就像是線一般瞬間綳直。

晝無為咬緊了牙關,雙腿綳直,死死定在那裏。

彌元心中漫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若是以前,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收拾了晝無為,可是現在,他的修為也堪堪只有魂圓高階罷了。

雙方很明顯陷入了僵持之中,君卿眯起的眼眸中劃過一道冷光,緊接着她右腳狠狠一跺地面,在收回手中魂力的同時,朝着晝無為狠狠逼近。

七彩的魂力自她體內湧出,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她的雙眸中燃燒着兩把小小的火焰,看上去竟是有種要焚燒一切的瘋狂。

她這是,要自爆?!

晝無為心中一驚,他雖然修為高於她,但她若是真的自爆了,他也難以脫身。當下,他單手成刀,對着束住他腳踝的魂力砍去。

彌元看着君卿那不顧一切視死如歸的模樣,緊繃的臉上突然就露出了笑容來,罷了,既然要死,那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如此一想,他整個人飛躍而起,瞬間出現在晝無為的身後。

危急關頭,晝無為為了要脫身,自然使出了全部的手段。他雙手快速揮出,霎時間,只見漫天掌影鋪天蓋地的向著彌元襲去。

彌元卻是已經打定了主意,哪怕那掌印一道道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毫不退後,依舊咬緊了牙齒靠近晝無為。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晝無為大吼了起來,彌元卻是笑着,任由鮮血從口中溢出染紅整個下巴。

終於——

他成功的靠近了晝無為,他伸出手,牢牢將他抱住。

與此同時,君卿也已趕到——

當時的情景,早已無法形容,唯一的一個目擊者璣元稹,在那聲巨大的爆炸聲中失聰了,緊接着,強悍的衝擊波襲來,將他直接推了出去。

整個虛妄之海像是被人用一隻巨大的瓢舀了起來,然後狠狠潑在四周,總之,那一刻,還在四周酣戰的人們,都被漂泊大雨一般從天而降的海水澆了個透徹。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待到反應過來,璣元稹第一個又扎入了再次傾覆下來的海水之中。

離海底躍進,他的心就跳的越快,恐懼像大手死死捏住他的心臟,他很想就此停止,但還是強打起精神,穿行而去。

近了,更近了……

就見遠處的海底,出現了一個叫人瞠目結舌的大坑。白衣的君卿閉着眼睛躺在那裏,早已消失的夜滄璕等人竟是奇迹般的又出現了,和她一樣胡亂的躺在四周。而晝無為,則是化作了一灘肉泥灑滿整個大坑。唯有那個叫彌元的白衣男子,消失不見了。

緊隨而來的璇族大長老等人看着這一幕,在呆愣了幾秒之後,快速上前檢查了一番君卿等人的身體。發現依舊還有氣息,他們臉上全都露出燦爛的笑容。

贏了,他們真的,贏了!

……

十年後。

璇璣大陸。

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內,一條瀑布自山壁上垂掛而下,落到地上,化作一條溪流蜿蜿蜒蜒流向遠方。

瀑布不遠處,是一排整齊的木屋。仔細數過去,竟是有十五座之多。

此時,有汪汪的狗叫聲傳來,緊接着,一個穿着素色長裙的女子從遠處的林子裏走了出來,她手中挎著一隻竹籃,籃子裏面裝滿了鮮花。

女子施施然走來,坐在了石凳上,拿出一個花瓶,開始仔細的將花插到裏面。

驀地,有風聲傳來,女子抬頭去看,就看一抹白色的高大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君卿。」來人臉上帶着柔和的笑,對着她輕聲喚道。

原來那一場大戰結束之後,她就真的如同她所說的那樣,找了一個安靜的世外桃源,過起了普普通通的生活。

「坐吧。」君卿指了指她對面石凳。

「嗯。」璣元稹坐下,正要說什麼,視線掃過那一排木屋,便是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他們,還沒有要醒的跡象嗎?」

君卿不語,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大戰之後,不出半年,她就已經醒來了,可夜滄璕他們,卻像是睡不夠的孩子一般,一直沉睡着。

就算她修為無敵,煉丹術出神入化,也是無濟於事。

一開始,她着急不已,瘋狂的嘗試着各種能讓他們醒來的辦法,可是慢慢地,她也就習慣了。雖然他們只是躺在那裏,不能微笑,也不能說話,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以前,都是他們緊跟在她的身邊,只為等到她的回眸,現在,也該換做她等他們了。

「那彌元呢?」璣元稹又問道。

他本以為彌元消失了,沒想到,當璇族大長老他們打開君卿的手掌時,卻是發現有一團潔白的泛著瑩光的氣體偷偷藏在那裏。

不用多說,那是彌元在最後一刻將抽出的自己的一縷分身。來日,只要將那分身潤養長大,他就又能出現了。

「他的情況倒是不錯,那日我同他說話,我好想感覺到了一絲波動。」君卿道。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璣元稹高興的說道,他這並不是強裝出來的,在目睹了那最後一戰之後,有些事情,他就已經徹底的看開了。像現在這樣,能偶爾來看看她,和她聊聊天,她就已經很滿意了。

「是啊。」君卿放下了手中的花瓶,這麼多年過去,她就像是瓷器一般,時光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的痕迹,反而為她鍍了一層層更加美麗雅緻的釉。

「你最近有回過天外天嗎?」璣元稹拿起一支花摩挲著上面的葉子,道。

「上個月回了一趟。」君卿道,「外公他們都很好。」

為了防止天外天被奪靈攻擊,她當時做了詳細的安排,沒想到,晝無為卻是根本就沒有派人去那裏。想必在他看來,只要得到了那三條元素之脈,再除去她,其他的就都不是問題了。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不知不覺中,已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璣元稹起身告辭。

君卿目送他離開。

片刻后,她站起了身子,目光溫柔的看向那一排木屋。

你就打算這樣一直等下去嗎?

是。

那萬一——

沒有萬一。他們一百年不醒來,我就等兩百年;一千年不醒來,我就等兩千年;一萬年不醒來,我就等兩萬年。反正我這一生,就只有這一件事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一定會醒來!

------題外話------

此時是晚上三點零十分,這樣一個時刻,這一本小說,畫上了她的句號。

這一本書寫的很是坎坷,我已自掛東南枝五百次,不過好在,始終有讀者一直陪伴着我,謝謝你們,真的謝謝。

用這樣一個方式結尾,並不是偷懶,只是得到什麼,總是要付出相應的,甚至更多的代價,君卿她們贏了,自然也是這樣。另外,正如君卿自己所說的,以前一直都是他們在等她,現在也該她等他們,儘管感情之中沒有公平這一說,但我想既然是小說,既然是我心中的一個夢,那麼就不妨讓她更理想化一些。

當然,後續他們醒來乃至於小包子的故事,我都會寫在番外里。

現在,脫衣,上床,睡覺,迎接新一天。再次感謝各位支持冥河河的親們,無以為報,唯有夢中撫摸一段,嗷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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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魂印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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