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血脈覺醒

287血脈覺醒

「他要來了。」

吞天獸伏蟄,眸里儘是滄桑,它的擔憂成真,此刻也不知是想些什麼。

「仙祖是誰?」陌陽問道。他真身被困神界,對仙元修真界的事一知半解。不知道為什麼提到仙祖不只是齊國沉默,就連眾妖也沉寂了,甚至不可一世如吞天獸,也儘是悲觀。

這問題,所有人無語。

「修真界的主宰。」陌戟耐心回答,「這些年來能與魔修相安無事,正因為有仙祖在。」

曠世神戰起因不明,但罪魁禍首卻是魔皇,可偏偏唯有魔族保全了下來,直接導致了修真界與其不死不休。

戰後魔皇身隕,仙尊消失,仙域被封,上古五族除魔族外全都死傷慘重,妖神鬼皇也都隕落了,鬼域,妖域分崩離析,整個仙元大6混亂不堪,大道近乎崩塌。

這段黑暗動蕩紀年被歷史斬去,究竟持續了多少歲月不得而知,後世無人知曉。真要算起來,神戰的具體時日,極有爭議。有人說是幾百年前,有說千年,有的覺得加上黑暗紀年少說也過萬載了……沒人能準確說出。

好在修真界有仙祖,魔域又有個魔尊橫空出世,換得了千年的和睦共處。

「其實就是個古板、嚴厲、不開化的死老頭!凡事都按律令,違抗者必死。」

吞天獸憤憤然,「當年不過是大戰一回,硬說本座玩忽職守,一次過失就直接流放,想不到這麼多年了他還沒死!」

何等強者得由仙祖親自流放,這一戰到場得究竟都是些怎樣的大人物!世人驚嘆。

誰知話音剛落,突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把吞天獸龐大的身軀被劈得外焦里嫩。

姿勢實在搞笑,陌陽哈哈大笑。氣氛壓抑得可怕,齊木沒心請苦中作樂,背脊隱隱作痛,體內有些古怪。

背脊處的蠱蟲就像不定時炸彈讓他時刻腦弦緊繃,完全超出掌控卻能左右生死的未知物潛伏在體內,已經是他能忍受的極限,比起丹田破碎,這種無力感更殘酷。

雷霆墜落的剎那,黑暗的識海中刺眼白光一閃一閃,像多了什麼東西,內視下卻什麼也沒有。

吞天獸疼得齜牙咧嘴,頭上黑煙直冒:「讓你見好就收還不信,這下完了完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

齊木置若未聞,像陷入魔怔般審視全身上下,骨中蠱半醒啃噬骨髓,每一下都是鑽心之痛,他不禁蜷縮了下。體內突然再次白光大盛,躁動的骨中蠱瞬間沉寂,一道裂紋遍佈的菱形之物在識海邊沿現形,無形波紋盪出撫平躁動。

那是一塊古令牌。靜靜地浮在識海中,一動不動。

雷電劃破蒼穹,雷霆滾滾,剎那間烏雲密佈,滔天神則化為上萬道秩序神鏈如瀑布垂下,沖着浮空島而去!

「不好,快退!」

神則秩序萬不得沾,一道神鏈就能破萬法,浮空島本就受損再受一擊必毀!

妖龍古塔當機立斷,催動神級星紋圖,不惜耗盡千億靈石,恐怖空間波動激蕩,在神則瀑布降落的剎那,龐大的島嶼巨震,空間扭曲,下一刻出現在千里開外。

天地初光,神跡盡顯。

八十一座上古戰車駛出,數之不盡的光影巨人佔據四方天空,承載了萬年歲月滄桑,每一道都有毀天滅地之威,神輝由萬靈源氣匯聚而成,傳說中的母氣一絲一縷就能壓斷山嶽,而今隔着虛空,就有不少弟子肉身崩碎。

血霧瀰漫,腥臭刺鼻,慘厲的哭喊聲如厲鬼,臨死前猙獰的模樣令人汗毛倒豎。

當真是仙祖親臨么?剎那間,就連外界觀戰的所有道修也下意識屏息凝神,睜大了眼,不願遺漏分毫。

「違反盟約,擾我界域,當誅!」齊國皇祖對着虛空俯首,「還請仙祖決斷。」

無盡威嚴臨世,仙祖真身未出,但誰都知道重雲之上,那位無上恐怖的存在屹立在那裏,正冷眼看着下方。

除陌戟,皇祖,吞天獸等,其他萬靈僅僅是被掃了一眼,便神魂巨震,氣息萎靡百倍不止。令入侵的妖魔絕望。

齊木額上佈滿細密的汗珠,想把發光之物拿出來卻怎麼也做不到。

那道古令滿是歲月滄桑,此刻正泛著柔和的白光,一下一下,堪堪抵住了刺骨的疼痛。他記得很多年前石人師父交給了他一塊古令。

無論是殘缺黑劍,還是石人煉體法,那些上古奇珍萬年古葯,親自生火為他淬鍊體質,教他下棋……石人師父真的存在啊!齊木不禁哽咽了下。

……師父。

桃源秘境消失后,所有與石人有關之物都不見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連淵落都說那是假的,甚至毀了石人軀,漸漸的就連記憶都淡了。

石人師父尤擅推演之法,這預示着什麼。

齊木望着接連死去的地府弟子,熟悉的妖獸,心在滴血。

識海中古令猛烈震蕩,白光在腦海中越閃越快,擋住了視線。

突然間眼前蒙上一層血紅,彷彿看到一則則畫面清晰而迅速地在眼前浮現又消失——光影人降世,摧枯拉朽般將所有入侵者全部殺害,禁空禁地,逃不出去,逃無所逃!他眼睜睜地看着熟悉的人一個個慘死,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比噬骨鑽心還要難受。

又一閃,恢弘的信仰玉塔源源不斷的信仰驚天,齊國死去的人在皇祖號召下化為戰奴重新醒來,祭奠的鐘音浩蕩,奏響輓歌……

齊木一聲怒吼,眼前條然恢復如常。

齊國皇祖話音剛落,虛空雷雲還在匯聚,仙祖還未完全降臨。齊木喘著粗氣,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有人擔憂地扶了他一把。他猛地甩開,嗓音沙啞。

「撤退!所有弟子及妖獸退回浮空島,不準回頭!催動神級星紋圖離開,浮空島自爆毀滅整個古國!地府不敗!」

齊木渾身蒙上淡淡白光,面目猙獰:「堂堂上古皇朝又如何,敢做不敢當,被小輩逼到如此地步,就連攻陷城池也只敢讓主宰出面,妄為人皇!」

「走!」陌戟想帶他走,卻發現根本扯不動,有人禁錮了虛空,偏偏不準齊木離開。

「放開!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齊木眸光充血,終於吼出這句話,陌戟愣住了,吞天獸也猛地停下,驚異地看着他。漆黑短劍上下沉浮,恐怖殺伐劈開下方殘垣,將停住腳步的地府弟子掀飛出去。

「全給我滾,不準回頭,否則殺無赦!」

逆天到最後,震驚大世又如何,終究是敗了,一時間只覺悲涼而可笑,並不是他弱,只是天不容他。

一旦失敗,骨中蠱反噬,必死無疑。滅國也罷,被蠱蟲折磨生不如死也罷,他的命似乎從不在自己手中。

這一戰於他而言只有兩個結果,要麼輝煌,要麼隕落。

亡者夠多,殘存的人歷經了生死,他何德何能,能有這麼多人為他捨生忘死,足夠了。不該與他陪葬。

齊木不能動彈,數道閃電砸下,陌戟返回只來得及擋住兩道,剩餘四道觸身卻被淡淡白光抹去,那一剎那,青年如同九天仙人,聖光降臨,萬法不侵身。

陌戟驚呆了:「齊木,你……」

九天雷霆落地,無數人成了劫灰,龐大的妖獸肉身洞穿血染大地,來回救人的狻猊等仙脈境凶獸渾身染血,慘不忍睹。這根本不算戰爭,修真界無上主宰親臨殺戮,只是最殘酷的屠殺,反抗無用,掙扎無用,面對天與地的差距只剩死亡。

齊木雙目充血,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心如刀絞。他聽到齊國殘存臣民在朝拜在驚呼,自己卻只能無聲嘶吼。

「都別死啊,救救他們,師父……別只救我一個,沒用的……」

他竭盡全力想祭出古令,雙耳流出血來,識海動蕩,古令終於脫出,如長虹貫日般直衝上天,正中漩渦中央!

仙霧奔騰,滾滾而出,凝成一個不大的古字迅速變大,強大無敵的意志截斷天穹!

浩瀚氣浪如狂風般,肆掠大地。

「這是什麼東西!」不少齊國強者掀翻而出大口吐血,就連皇祖也別過眼,猛力咳嗽了下。

「咦?」

一聲輕咦彷彿在天際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卻在一瞬間靜止。

同時,虛空重雲滾滾,旋轉,閃電騰空,全部停止。飛掠而下的光影巨人停駐,又重新回到虛空,滾滾黑雲緩緩消散。

「仙尊有令,因果緣由,恩怨相消,一國俗事,不足為外人道。」

古老的語言似有歲月滄桑,無聲無息傳入方圓千里內所有生靈的識海,而後一聲長嘆,在黑雲完全消散,天空湛藍恢復平靜后,響起。

「吾不該插手。爾等好自為之。」

所有人震驚,方才說話的的確是仙祖!這是,走了?

原以為逃過一劫的齊皇族面面相覷,齊皇重傷未愈,猛地吐出一口血。

「妖域來襲怎會是一國俗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仙祖竟要棄我等於不顧么。」

一直淡然的羸弱男子,齊國皇祖望向上空,瞳孔微縮,在那淡去的古字上凝視許久,再也無法淡定。

地府弟子逃走了大半,剩餘的不到萬人,已是重傷之軀,但強大的仙脈境妖獸霸主卻出奇地留下了。禁制消失,齊木失了支撐,尖銳疼痛襲來,差點暈厥。被陌戟扶住。

去而復返的吞天獸大驚失色,迅速縮小,第一次幻化人身,猛地衝到近前,把齊木給吼醒了。

「至尊仙令!你怎麼會有仙令!怎麼不早點拿出來,就這麼讓那老混蛋走了,你完全可以讓該死的仙祖給你磕頭賠罪!」

什麼令?齊木被吼懵了,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它不受控制。」

皇祖臉色又蒼白了幾分:「雖見令如見仙尊,但似乎已不在你手裏。恕我不能行禮。」

舉世皆驚。

「天意,這是天意!齊國不仁,國運已至盡頭!」吞天獸氣吞河山,殺氣騰騰,現出原形,嘶吼間山搖地動。

「敢那樣對仙族天女,也好意思說忠於仙尊,不過是屁話!活該被仙尊遺棄,府主,滅國有我等足矣!齊國必敗,只在今日!」留下的仙脈境霸主怒吼出聲,踏平皇城,餘一地殘骸。

地面上死去弟子的屍骨未寒,妖獸的殘屍如同山嶽般堆積,觸目驚心,方才喋血的情景歷歷在目,說不恨怎麼可能。

近千仙脈境妖獸霸主殺氣逼人,重回巔峰,對付這些的確已經夠了,齊木目露驚狂之色,厲聲下令:「摧毀信仰之源!凡反抗者格殺勿論,深入皇宮密地,開皇陵!」

「遵命!」

「殺!」

昔日的上古皇朝,高貴不可一世的皇族子弟,沒了高人一等的傲氣,沒了後路。所有皇族浴血而戰,在嘶吼在咆哮,看着這片賴以生存的聖土如今滿目瘡痍,戰出了血淚。

骷髏傀儡壯大了又虧損,倒下後站起來了數次,至今早已不是最初的那批。

道妖自身肢解數次,又動用逆天手段涅槃,血氣萎靡了許多,許是被雷電波及將死一次,沒來得及離開,而今也成了不小的助力。

皇城血腥味濃郁,戰火硝煙刺眼的發光將血染的戰場映照得如同白晝,死去生靈殘屍堆積,轟隆巨響聲中,白骨碎屑揚起。

這一戰是地府自建立以來打得最為艱難,覆滅成天殿的一戰都遠遠比不上這次。

好在最後浮空島並未完全崩塌,帶着重傷的弟子安然回歸,也算是萬幸。

妖域部分勢力,流放之地,地府,青冢古山聯手,上古神山青冢甚至傾巢而出,仙祖清場大殺四方,而後離開。到現在足有三天三夜。

民之不存,國將傾覆。

瘦弱的男子像是蒼老了百歲,眸里儘是滄桑:「錯了嗎,究竟哪裏錯了。」

他一動不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陌戟立在他對面,靜靜地對峙,一直到最後這位開國老祖都沒有任何動作,雙目渾濁,空洞地守着信仰玉塔。

這座不朽的神塔屹立千萬載,歷經輝煌盛世,護佑古國國運昌盛,亘古不滅。如今卻已逐漸暗淡。

「尊於仙尊卻殺了仙族天女,瞞天過海毀了一代人皇,而且至今死不悔改,這還不算錯!?」陌戟冷哼,實在懶得跟這些人廢話。

古國戰將氣勢低糜,節節敗退。眾凶獸以齊木為首,深入腹地,一直殺到禁地皇陵附近。

「住手!」

開國皇祖終於動了,撕裂虛空硬是使用逆天手段,將齊木等人與皇陵的距離生生拉開了千丈!隨即一口血噴出,臉色不自然潮紅,只手抵住陌戟等人。

「皇陵重地不能擅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齊國敗了,你娘的骨灰要放就放進去吧。」

這場曠世之戰終將落幕,而戰敗一方卻令整個修真界任何人始料未及。沒人有資格評判,直到這一刻,整個修真界都沉默了。

身負重傷的諸位仙脈境皇族長老來不及療傷,聞言像抽空渾身氣力,嘭地一聲,跪在那瘦弱男子面前。半晌說不出話來。

「……皇祖保重身體!」

上古皇朝最兇險的莫過於皇陵,倒不是說裏頭有多可怕,而是皇陵莊嚴之地不容褻瀆,守備森嚴。

其外哪怕是一花一草一木一石也是陣法,外族擅自闖入只可能魂斷身殘,若強勢摧毀則很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方圓萬里生靈同歸於盡。

這是齊楓所言,換言之娘親執著於把骨灰放入皇陵,正因為這是一國核心。唯有歷代帝王及有大功績的王侯族老,經過嚴格的儀式后,才能葬進皇陵。聚集信仰,積陰德,真正安息。若是合葬,下輩子才能還在一起。

「本就是一國恥辱,卻越抹越黑,再守下去也沒了意義。」

皇祖一揮手,陵墓打開一道一人高的門戶,靈氣冰冷滾滾而出卻並不刺骨,他道,「進去吧,裏頭並無危險,有一個守墓人,會告訴你墓穴在哪裏,壁上有記載,做不了假。立血誓為證。」

齊木背脊疼得麻木,他面色蒼白,看着那個門戶,明明觸手可及,心裏卻完全無法平靜。他咬緊牙關,磨出血來。

「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等到國破人亡落到這種下場了,才肯低頭嗎!為什麼!」

「那得去問你娘了。」

皇祖目光複雜,看了他一眼,輕嘆道,「我老了,就不陪你進去了。裏頭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等你出來真相也將公諸於眾。」

門戶大開的剎那,無形金芒蔓延而出,空間扭曲,但凡異族被隔開至一里開外。不許靠近。蒼老沙啞的嗓音從裏頭傳出。

「讓他進來。」

「是。」皇祖恭敬地行了一禮,讓眾妖大驚失色。

吞天獸緊張道:「千萬小心。」

齊木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事後他曾不止於此地想着,如果他沒有進去,而是選擇直接合葬,也許什麼也不知道,結局也許也大不一樣。

未知的東西往往能撩撥人的好奇心,以至於越好奇越無法自拔,以至於一步走出,萬劫不復。

齊皇祖的確言而有信,門戶在身後並未關閉,腳步聲略顯空曠,濃濃白霧散盡,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祠堂,上可通天,下無底,每一處隔間擺放着不同的靈位,進去又是不小的空間。

「隨老朽來。」

說話的是一位鬚髮盡白的老者,領着他輕車熟路地穿行,瞬息來到那位大皇子的陵墓,跨過重簾,前方是一處水鏡,映出兩人的模樣。

草地上有一口白玉棺木,靜靜地安放在那裏。周圍綠草如茵,枝繁葉茂,有靈泉汩汩,睡蓮浮着,如仙境般少了墓穴的陰森。

是這裏。

一到這地方,他體內的蠱蟲停止躁動,有種前所未有的安逸閑適。

齊木拿出骨灰罈,玉質的小壇泛著青綠的熒光,放在棺木之上。手一頓,小壇傾斜滾了一圈,差點落地。齊木趕緊把它扶好,眼皮直跳。

老者捏訣,超度古咒化為金字在空中現形,凝成巨大的法陣,正好將棺木和骨灰罈團團包裹。地面凹陷,棺木緩緩下沉,無盡金光勾勒出實體的玉石碑,這是延續上古最古老的合葬禮儀。需要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合葬之後,你體內的蠱蟲也會脫離,日後與齊國再無半點關係。」

齊木猛地瞳孔微縮:「你怎麼知道我體內有蠱蟲!是你們做的?」

「老朽眼睛沒瞎,這事與齊國無關。」白眉老者神色如常,道,「我等給你植入神蠱,然後讓你立死誓來滅國,來與齊國不死不休?是誰逼你立誓就是誰下的蠱,你在達成誰的心愿,就是誰把你害成那個樣子。」

「廢我丹田,斷四肢,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不正是齊國,與我娘有什麼關係,亡者不能言,不準詆毀!」

齊木道,「總之,我不信你。」

「看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可悲可嘆。那女人何等自私,勾結魔域亂賊,未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虎毒還不食子,她不止逼死道侶,禍亂皇宮,還對嬰孩下手,就是死了也不讓兒子好過。這種人體內流着罪惡的血液,沒資格葬進皇陵。」

老者望向逐漸成型的合葬陵墓,道,「可憐了這小兒,到死也不能解脫。轉世投胎了也不能安生。」

「你說什麼?」齊木條然睜大了眼。

「皇子天賦驚人,原本能繼承皇位,但擁護他的十大族老,整整十族旁系被屠盡,也就與皇位無緣。但凡與他相近的男男女女包括叔侄在內,都被殺了個乾淨,那時候你正要出生,那女人與嬰孩的你換血……不是親眼所見,任誰也不會信。」

老者默了下,幾分悲愴,「你能想像瘋了似的佔有慾,不準道侶接近包括親友在內的任何人,那段時日皇宮慘死萬人,全是被那女人所殺。但唯一仙族身份尊貴,哪怕血刃皇族,皇祖也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對,怎麼越聽越像是……

齊木面無波瀾的臉快要崩塌了,他搖頭道:「仙族生性淡薄,我娘是仙族天女,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老者嗤鼻,難得怒氣不加掩飾,說出的話卻讓完全顛覆了齊木的認知。

「誰跟你說她是仙族!那女人是魔族,純血魔族!」

轟地一聲,恍若晴天霹靂。

齊木兀地僵硬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白眉白鬍子老者一說起來就憤憤然,「當年就是亂傳謠言,才使得魔族妖女有機可乘,整個修真界被蒙蔽了整整十多年,那時候她仙族遺孤的身份舉世皆知,其實是個魔族冒名頂替!不知她從哪弄來的半罐仙血隱匿了魔氣,就連仙祖都沒看出倪端。」

「不對,這不可能,那我是……」齊木顫了下,臉白如紙。

脊椎處有些發癢,血脈通暢無阻,似有使不完的氣力,氣息漸漸增強,比之巔峰更甚。可他卻覺得渾身冰涼,幾乎無法思考。

「你也是魔族。」

白眉老者冷聲道,「上古皇朝經歷了神戰及黑暗亂世至今,最容不下魔族。你娘知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她生你只為了換血,把魔血全注入你體內,剝離出齊皇族血脈,並用僅剩的仙血涅槃。只可惜你出生伴有異象,驚動老祖,事情敗露。可是已經晚了,那時候你已被植入神蠱,又被注入了成年魔族之血,整個已經瘋魔,只得強行鎮壓。」

誰能相信,仙族天女是個魔族,還生了個逆天的瘋魔兒子,出生便殺了好幾位極境強者。

整整十多年在齊皇眼皮底下這一身份都未曾暴露,堂堂上古皇朝,竟然讓個魔族妖女在皇宮重地橫行了整整十多年!

這段不堪的真相被封塵,不準提起。

有各方面原因,這孩子陰差陽錯活了下來,有骨中蠱吞噬魔氣,一身魔血隱匿了個徹底,廢了丹田之後倒是成了個普通人。

念這魔族年幼沒有殺已是動了惻隱之心,至於對魔族欺□罵鞭笞,這也在所難免,齊國欣然見之。

「她都死了,你們就把所有罪名全推到她身上,反正也死無對證。她提醒我要復仇要滅國,怎麼不是為我好。」

齊木渾身血液翻滾,如伏蟄的古獸蘇醒般,有節奏地共鳴。

「既要滅國,又要把骨灰放進皇陵,這本就自相矛盾,連國都沒有了,哪還有皇陵存在。之所以要你滅國,是因為不這麼做,她的目的絕無達成的可能。齊國追隨仙祖,尊於仙尊,與魔族不共戴天,齊國皇陵不葬異族,魔族沒了魔血也是一樣。魔族間沒有親情可言,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自私而已。」

合葬之墓已成,神光頓掩,清風拂過,齊木頭皮發麻。

他看到一隻指甲殼大小的紅紋晶石狀蠱蟲從手背爬出,微弱空間波動蕩出,蠱蟲就要從中遁走。

白眉老者猛地抓住神蠱,拿到齊木眼前,後者皺眉後退一步。

「別說了!」

老者蔑笑道:「神蠱不會再威脅你的性命,這座合葬墓也不必存在了。據說魔君養蠱成痴,此物就是從他手裏拿來,你娘那時候還與魔族勾結,就憑這些齊國也容不下她。害你生不如死的娘是魔族,而你是魔族純血,你和齊國沒有半點關係。」

「閉嘴!不要再說了!」齊木渾身血液翻滾,翻手間似有無盡巨力,能溝通天地,就連數年毫無異動的修為瓶頸也鬆動了。巨大的落差讓他幾乎崩潰,瘋了似的催動黑劍,地面轟然裂開,恐怖殺伐脫手而出,比以往流暢了千百倍,神火焚天,毀滅萬物,劈開合葬墓!

「全都是假的!我不是魔族,我不是!」

不遠處老者後退一步,一臉悲憫地看着他。

「不準這樣看着我!」至尊神器發威,齊木席捲滔天神焰,殺向老者。

經過水鏡。他側目看了一眼,頓住,像被人扼住咽喉,無法呼吸。

鏡中的男子渾身被魔焰包裹,黑髮傾瀉而下長了近一倍,雙眸是鮮艷的血紅色,眉心魔紋倒豎,熟悉的臉冰冷而決然,有種令人窒息的陰暗美感,正驚懼地與他對視。

純血魔族的樣貌,正是齊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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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賤受逆襲[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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