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城之王

姐姐，姐姐……」

彷彿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呼喚，我忍不住伸出手去。

「芊笙，你怎麼了！」

這不是弟弟的聲音，我一下子驚醒，眼前，白熾和那個短頭髮的女孩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啊，沒什麼，你們吵完了？」

「我才沒有和他吵，是他太過分了！」

短髮女孩撅著嘴，一臉嫌棄地將頭扭向白熾不在的另一邊！

「死丫頭，你不想活了！」

白熾揮舞著拳頭，惡狠狠的沖著短髮女孩比劃著。

「白熾，你不介紹一下？」

我在心裡長嘆一聲，趕緊出聲制止了兩兄妹的爭吵，這樣下去，再吵三天也不會有結果的。

「我妹妹，白瑩。」

「你好！」

我向白瑩伸出手。

白瑩看了我一樣，猛地撲上來抱住了我。

我有些不習慣與人接觸，剛想掙開，白瑩已經退開，在我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這個姐姐我喜歡！」白瑩一巴掌重重拍上白熾的肩膀，疼得他呲牙咧嘴，「哥哥這次的眼光總算進步了！」

「怎麼樣，哥哥這次沒有走眼吧！」

我摸了摸臉頰，殘存了些溫熱，我側頭細細地打量著白瑩，很普通的一個女孩，十四五歲的樣子，短髮，黃色連身裙，個子有些高，眉目間與白熾有五六分相似，眼睛很明亮，只是沒有她哥哥那樣輕佻，而是帶著一股活潑歡快，讓人很有好感。

這時我們身邊有兩個人起身走了出去，白瑩忙拉著白熾坐到了我的身邊。

「芊笙姐姐剛來城裡，肯定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哥哥你趕緊告訴姐姐吧！記住，詳細點。」

「死丫頭，從來沒見你這麼熱心過，」白熾嘟囔了兩句，看著白瑩作勢欲打他腦袋的手，急忙望向我，「你想知道什麼！」

這下好了，我總算不用絞盡腦汁地想著怎樣套信息了。

「休戰期是什麼意思？」

「我還以為你第一個問題是問我為什麼要搭訕你呢。」白熾故作苦笑地撓了撓頭，接著說，「要說休戰期，就要先說一下現在魔罪之城的社會現狀。魔罪之城，顧名思義就是充斥著犯罪者的城池，但是這也不僅僅是個城，它的面積要比一個中等國家還要大上許多。為了方便管理，城被劃分為東南西北四區，每個區都有一個罪犯進入的門，因為你是從西區城門進來的，所以你現在所處的就是西區。」

「那這四區是由誰管理，警察嗎？」

「不！這裡全由犯罪者自治，四區的管理者分別被稱為青龍王，朱雀王，玄武王，白虎王，對應上古四神獸，而我們西區的王就是白虎王。因為是自治，所以這裡的一切都不受城外干涉，王的選擇也是如此。」

說到這裡，白熾地眸子沉了一下，放在吧台上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

「我想，你們肯定不會用民主的方式投票選擇吧！」

我輕抿了一下口中的酒，漫不經心地開口，目光卻落到了他無意識握緊的拳頭上，眼前的少年很明顯有追逐上位的野心。

「不錯，這裡選擇王的方式是強者為王，優勝劣汰。我們用武力決定誰可以成為王，武力最強的是王，稍低的則是王手下的四柱臣，柱臣協助王處理日常事務，在他們手下又分眾多小部門，同樣是以實力劃分大小。總體來說就跟古代帝王的統治方式一樣，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在這裡完全用實力說話，不管是明打，暗殺還是用毒，只要能將比自己強的人幹掉，就可以上位。王也是如此，只要有人殺死他，那個人就可以成為新的王。」

「這樣豈不是很危險？王的四柱臣也只是比王實力稍遜的強者，如果他們四個人聯手，王應該很快就可以換人了，這樣王豈不是每天都要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我有些為王抱不平，一旦成了王，就成了眾矢之的，每個人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多累啊！

「所以就有了休戰期！」一邊從坐下起就抱著啤酒沒鬆口的白瑩插了進來，「老是這樣打來打去，突然有一天，大家發現他們只能去啃樹皮挖樹根了。」

「嗯。」我沉思了一下，「大家都去打殺了，沒有人種田，也沒有人經商，沒商店，酒店，沒吃的，沒穿的，是該要去啃樹皮挖樹根了！」

「所以每個區出了一套自己的規則，就好像我們西區，每個月上半月為休戰期，下半月為爭奪期。同時，被送到這裡的人如果不願意參加戰鬥，只想要平穩的生活也可以，只要他放棄參加戰鬥的證明就可以退出戰鬥。但是同樣的，這一生他也沒有了爭取上位的機會。此外，有很多罪犯也會結婚生子，他們的孩子只要未滿15歲之前，也是不在鬥爭之列的，當然被送進城裡的少年犯除外。另外，歲數在60歲以上的老者也不允許參加爭鬥。這些人都受到王的庇護，為了這些人，便設立了同警察一樣的機構，有了警察。同樣也有了像我這樣的賞金獵人。」

真諷刺，明明是犯了罪被送進來的犯罪者，在這裡竟然還有能成為警察的存在，而且只有狠角色才能成為警察，還真是可笑，我在心裡冷笑。

「這樣，魔罪之城也就變成了出乎外人想象的地方，這裡沒有無休無止，永不停歇地戰鬥，反而變成了像城外一樣的社會，有著與城外相似的機構。在每個月前十五天大家按部就班的過著自己的日子，積累著物資，金錢和實力，下半個月在廝殺中度過。」

「當然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哦！」白瑩噴著酒氣湊上來，臉上全是崇拜和嚮往，「南區的朱雀王就不是這樣的，自從五年前他當上南區的朱雀王之後就沒有被人擊敗過，要不是夜王這幾年不知所蹤，他說不定可以打敗夜王，成為魔罪之城裡最大的王者！」

「死丫頭，注意你的語氣，夜王可是魔罪之城的神，小心被崇拜他的人聽到，殺了你！」

白熾緊張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周邊沒有人注意這邊，這才狠狠警告了一下白瑩。

「安了，安了～」

白瑩話音剛落，「碰！」的一下趴在吧台上睡了過去。

「這個臭丫頭！」白熾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白瑩往自己這邊靠了靠，輕柔的動作，眼角的寵溺，一點都不像是剛剛吵架時暴跳如雷的男人。

「你不要聽她瞎說，夜王大人是魔罪之城最強的人，是像神一樣的存在，四王都不可能打倒他的。」

「夜王？四王之上，那麼他就是魔罪之城最高的統治者了。」

「說是，其實也不是。夜王在這裡算是傳奇人物。你知道，四城雖被劃分，可不管怎樣都要有一個四王之上的管理者，否則大家肯定不會安分地守著自己的地盤，到時候區與區之間就會鬥爭不斷，魔罪之城就徹底混亂了。而夜王就是最高規則的制定者，同時也是魔罪之城的最強者。其實夜王並不常常現身，每每城裡發生毀滅性的大事件時他才會現身，這幾年城裡風平浪靜，他也一直沒有現身，就算他曾現過身，也不會有人認出他的，他每次出現都會帶著白銀制的面具，沒有人看過他的臉。我來城裡五年了，從來就沒見過夜王，甚至連他身邊的四使都沒見過。傳說四使是絕對忠於夜王的，他們的實力俱都深不可測，每一個的實力可能都在四王之上，他們從不參與爭鬥，只聽從夜王命令。在風平浪靜的時候，他們會在四城隱居，直到出現大事才會和夜王一起出現。」

「果然是神一樣的人物，既然是這樣，怎樣才能當上夜王？」

「在東西南北四區交界處的中心有一個三不管小鎮，小鎮中心有一個煉武台，每五年就會進行一次為期十天的全城性比武，這十天夜王是必須在場的。在這段時間裡，任何人都可以向夜王挑戰，只要戰勝了他手下的四使，便可以和夜王動手，勝者為王。不過，自從十幾年前，一個被送進城裡的10歲少年挑戰上屆夜王並奇迹般的勝利之後，每五年的比賽都成了虛設，因為沒有人可以戰勝他。」

白熾說到這裡，臉上俱是嘆服，作為一個僅僅是聽到他的傳說就讓人憧憬的王者，或許他有的不僅僅是實力，這樣的人，真想見一見。

「對了，你妹妹說的朱雀王又是什麼人？」

既然被白瑩如此推崇，他必然也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朱雀王是四年前登上南區王位的，他登上王位時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本來大家都在等著看他是如何被其他強者殺死的，甚至當時全城的賭場都在以他下注，賭他在多長時間內會被拉下王位。可是大家沒想到的是，蜂擁而去挑戰的人沒有半個活著走出朱雀王的宮殿，最可怕的是，沒有任何人幫他，四柱臣都在看他的笑話，他就憑一己之力全滅了成百上千的挑戰者，成為了魔罪之城的另外一個傳說。不過他是四年前登上王位的，還沒有機會和夜王對戰，他們誰勝誰負也就成了眾人猜測地謎。不過你挺幸運的…」

「我？」

「你來的時間剛剛好，再有三個月五年之期就滿了，十天之戰，朱雀王必定會向夜王挑戰，到時他們誰強誰弱便可天下大白了。」

「這麼說來，我倒真是好命。」我有些自嘲，「犯罪的時間剛剛好！」

「其實我很好奇。」白熾鄭重地看著我，臉上滿是疑問，「你並不像是個能殺人的女孩，你的眼眸有著這個城裡任何人都沒有的澄澈透明。」

「在我看來，你和你的妹妹也不像是犯罪者。」我淡淡地岔開他的問話，直接道出我心中的疑問，「冒昧問一句，你們為什麼被送進來的？」

「當然是犯罪了，而且是殺人哦～呵呵！」白熾苦笑兩聲，「怎麼樣，對我們改觀了，畢竟就算是在魔罪之城裡殺人犯也是極少數的存在，其他犯罪者也是會害怕鄙夷的。」

「你不要忘了，我也是因為殺人進來的。」

我舉起手中的bloodymary輕輕晃了晃，妖冶的光澤在杯中緩緩散開，像極了那時候噴涌而出的獻血。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殺人，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犯罪。雖然犯罪者不可饒恕，可是無數的犯罪背後必然有著無數的心酸痛苦。在這裡，我只有平常心而已。」

「你殺人也有不得已的原因？」

「不！所以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說完這一句，我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將錢放在吧台上，轉身大步走出了酒吧，身後，白熾看了一眼我放在吧台上的錢，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離開的身影，沒有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