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癲狂的笑意
白飛飛沒有看懂秦川那個眼神的意思,但她依然本能感受到了那一眼的怪異。
不待細思,她便率先向著無名紅曲沖了過去,率先出招。
她和秦川此前畢竟有所恩怨,即使此刻形勢所迫,暫時結盟對敵,但這種信任依舊停留在一個很低很脆弱的層次上。
而白飛飛自然要以這種舉動證實自己結盟的誠意,所以她率先向無名紅曲撲去。
秦川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心思,他沒有選擇第一時刻向著無名紅曲進攻,而是略略靠後了一些。
不是賣隊友,看白飛飛去送死,而是站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地位,在白飛飛面臨危機時還能救援到她。
雖然之前看過無名紅曲的戰鬥,但秦川對於他的武道以及刀術卻並不了解。
武者相爭,對方的情報本來就是一種極其關鍵的信息。除非雙方實力懸殊,根本不是一個境界的對手,你才可以不管不顧隨手碾壓過去。
在雙方實力差距不多以及實力不如對方的時候,這種了解就變得更加重要了。
無名紅曲的實力在白飛飛和秦川之上,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即使倆人聯手,正面打敗無名紅曲絕非容易的事情,而只有找到對方的武學缺陷,再出其不意,尋找戰機才是勝負的關鍵。
白飛飛的人飛了過去,拚命一陣猛攻,劍彷彿生來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一般,靈活之極。她的戰鬥經驗顯然也極其豐富,每一次落劍,都指向無名紅曲的要害部分,許多次精彩的進攻,讓秦川也自嘆不如。
而無名紅曲的應對,也極其簡單。
他的刀更加靈活。
如果說白飛飛的劍相當於她身體的一部分的話,而無名紅曲的刀則明顯快要到達另一個層次——御刀。
鄉間老叟跟自己的孫子講故事時,都會提到一些荒謬之極的傳說。比如一些神通廣大的劍客可以御劍千里,一劍越萬山,取人頭顱與千萬里之外。
這樣荒謬的故事,自然很多只是人想象出來的東西。但也有人認為,傳說中的劍皇刀皇,真得到達了一個類似的層次——可以以氣御劍,或者以齊御刀。
到了那時,無論是刀是劍,都可以隨心意揮動,雖然御劍千里,依舊不可能,但據說那樣的武者,身前身後幾丈範圍內,都是他的攻擊範圍,則是可能的。
當然,武皇境界久不現於人間,這樣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楚。
但看到無名紅曲的動作,秦川莫名得相信,??信,也許這樣的事情是真的。
刀揮舞在無名紅曲的身邊,白飛飛的劍落在何處,他的刀就出現在那裡,每一次都恰當好處,在白飛飛的劍可能帶來危險之時,恰恰擋住。
而自始至終,他的身子沒有絲毫的動作,一派氣定悠閑,除了手指偶爾輕動,似乎在指揮刀一般。
自始至終,白飛飛的進攻都未能讓他慌亂分毫,而一直是一派悠然的宗師風範。
當然,這也跟白飛飛的連番攻擊只是試探之招有關。
秦川看了一會,除了速度之外,又發現了無名紅曲的一種特性。
他的刀感很好。
刀感是一種很難說清楚的東西,就仿若手感一般,但秦川卻一直知道,高深武者使用到熟悉的武器之時,的確會更加熟練,甚至武力值會增加不少。
刀感這個詞,還是秦震天曾經告訴過他。幼年之時,他曾經見過秦震天揮舞血魂長刀的一幕。
遍天柳絮飄飛,當時的秦皇,手中刀隨意揮動,竟然能夠將練武廣場上的所有柳絮一刀劈成倆半,使得所有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
當時長刀在手,秦皇輕輕撫摸著,對諸多在場之人,講述了何為刀感。
作為幼年記憶中少有的溫情場面,秦川一直記得清清楚楚。
無名紅曲的確不是御刀,即使是秦震天尚且接觸不到御這個層次。只是他的刀感好到了極點,甚至可以以外放體表的刀勁,來操縱刀而已。
饒是如此,他的實力也讓秦川頗為忌憚。
雖然心中對於秦震天深為討厭,但秦川依舊不得不承認,秦震天是毫無疑問的武學奇才。
二十八歲入武宗,三十歲后便聞名八大皇朝,三十五歲時,擊殺了一位成名已久名列中部十大武宗的武者,從此以後,他便成為了中部許多武者敬仰的對象。
而眼前的無名紅曲,能夠讓秦川下意識得想起秦震天,他的實力已經不需要試探了。
若想對付他,恐怕只能全力出手,然後力搏一線生機了。
白飛飛一番連攻不效,只能暫時退了下來。
無名紅曲一雙眼也同時掃了過來:「技止於此了么?如此,受死吧!」
一揚刀,一道紅光迅疾得向著白飛飛斬了過來,白飛飛想要抵擋,卻已是來不及。正是之前無名紅曲殺死柳鳴的那一刀!
秦川心道不好,身形一滑,落在白飛飛的身前,手中刀連連揮出,正是「如封似閉」!
這一瞬間,秦川手中的刀不知道和那道紅光碰觸了多少次,只覺得右手一陣發麻,刀差點脫手飛出。
待到那道紅光消失,秦川依舊護著白飛飛連退了三步。
可見這一刀之威!
「謝......謝你!」聲如紋叮一般的白飛飛臉色一陣發白,顯然也不曾想無名紅曲的這一刀竟然威力之斯。
若非秦川反應夠快,出刀的速度也夠快,恐怕她不死也要重傷!
此時此刻,這聲謝謝說得倒是真心實意的。只是以她的身份和性格,需要她說謝謝的場合併不多。更何況,不久之前和秦川的關係還是那樣的敵對。
此時此刻,臉色的變化,一大半是被嚇的,也有一小半是因為心中彆扭之極。
看到秦川接到自己的一刀,無名紅曲也頗為意外得輕咦一聲:「沒想到你能接住我這招『瞬斬』,看來刀域弟子死在你手中,也不足為奇了。」
秦川知道他是根據自己手中的武器看出來的,也不掩飾:「殺一個張成,不過小事一樁。莫非你還想為他報仇不成?」
無名紅曲眼神不變:「他技不如人,死於你手,管我什麼事情。殺你們,只是我的任務而已。」
秦川緊了緊口水:「這裡的目標這麼多,你又何必盯上我?那邊有一位八階武師,你的目標不應該是那樣的天才么?」
秦川心中卻是有了禍水東引的念頭。雖然明知不可能,但試總是要試的。
無名紅曲卻是連視線都未轉動分毫:「只要殺了你們倆人,下一個目標便是他!」
秦川似笑非笑:「只殺她行不行?」這一刻,他似乎極為害怕,眼神之中透著求饒的意味,似乎在請求無名紅曲先殺白飛飛。
白飛飛古怪得看了秦川一眼,在她的認識之中秦川根本不是如此怕死之人才對。之前面對著五人圍攻,他也沒求饒過,可是此時?
無名紅曲卻是提了提手中紅刀,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但他的目光,的確在這一時刻,出現了一絲嘲笑之意。
就在這一刻,秦川的身子猛然動了。
這一刻,柳葉飄飛身法,風神腿全開,他的身影已經快到了極致。
他和無名紅曲之間的距離本來就只有丈余。
當無名紅曲的話音未落之時,他已經出現在無名紅曲的身前,一刀當胸而下。
一出手,便是最強大的一招!
左道!
肉身法陣六倍強化下的左道!
白飛飛看到秦川的出招,不由得心裡一喜。
因為秦川的出手實在太突然了。也太快了。
在無名紅曲說話的時候,他猛然起身,而後悍然一刀。
明明是卑劣的偷襲之舉,但白飛飛卻下意識得叫好起來。
因為這一刀,無論是出招的時機,還是這悍然一刀的威力,都讓她下意識得欣賞之極。
刀狠狠砸下,秦川的臉被氣流刺得生疼,但他卻強迫自己的睜開著雙眼,緊緊盯著這一刀的落下!
這是全力的一刀,也是他最強的攻擊!
刀未落下,便在空中亮起一道銀光,彷彿海風來時,海邊湧起的浪!
待浪勢最高之時,銀光最亮,他手中奪自刀域弟子的刀狠狠斬下!
即使是無名紅曲也來不及躲避這一刀,但他手中的紅刀,卻已經出現在秦川的身前,閃出一陣紅光。
下一刻,秦川心道不好,卻見刀斬在無名紅曲的紅刀之上,已經被卸去了五分勁道。
而剩下的五分力道,恐怕殺死無名紅曲已經成為奢望!
「撲!」
無名紅曲悶哼一聲,口間多出了一口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嘴角。
秦川見勢不可為,只能無奈倒身而去。
而無名紅曲,寧可受傷,卻不願意後退一步!
撥了撥胸前的傷口,紅衣遮掩不住,那一抹紅色的血痕。
無名紅曲伸出手指,挑起一抹鮮血,看了一會,竟然放進了自己的口中。
面上卻露出一種享受之極的神情,那一抹的陶醉,讓秦川和白飛飛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很好,很好,你,真得很好!」
無名紅曲笑著說道,只是這一刻,笑聲中透著一股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