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一)

十(十一)

「好了好了,別哭了,沒事了。」

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般依賴,歐陽睿心頭禁不住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以致於一向講究的他華貴衫子的前襟被哭泣的女人湮濕了一大塊也不計較了。

衣服有的是,但老婆和兒子卻不是那麼容易得了。

微微平靜些之後,段毓嵐便覺得不妥了,從男人懷裏掙脫出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用微微含糊的聲音道,「謝謝……」

剛才那一咬,她抱了必死的絕心,雖然因為歐陽睿的喝止撤去了幾分力,卻還是傷到了舌尖,此刻口腔里滿是血腥,舌頭也因為疼痛而伸不直。

看着眼前那又恢復了疏離神情的女人,歐陽睿沒說話,垂頭將腳下的焦大志踢開,然後來幫她解繩子。

段毓嵐的目光也瞥向地下的焦大志。

焦大志下衫滿是血,人應該昏迷了,也不知傷到了哪裏。

很快段毓嵐又收回目光,看向那面無表情的歐陽睿,躊躇了一下,終於又用那含糊的聲音低聲一句,「他……他沒碰到我,我、我沒事……」

歐陽睿手中的動作一頓,看向她,「你的意思是我這樣對他太重了。」

「呃……」段毓嵐聞言一愣,趕緊搖頭,「不、不是,我只是說……」

「說?」歐陽睿挑眉。

「我只是說我……我是清白的……」段毓嵐終於講一句話說完。

這次輪到歐陽睿愣怔了,但不過很快他又笑了,「我知道。」

見他又笑了,段毓嵐莫名的輕舒口氣,又垂下頭去,不再多說了。

歐陽睿喊了福利進來,將地上的焦大志拖了出去,而他則洗過手看來幫段毓嵐看嘴裏的傷。

在歐陽睿的命令下,段毓嵐聽話的張開嘴,歐陽睿則俯頭細細看着。

混著龍涎香的男人氣息,還有男人那近在咫尺的俊臉,以及自己這張著嘴似乎在邀請什麼的姿勢,讓段毓嵐禁不住瞬間漲紅了臉。

「呵……」歐陽睿見了,低笑一聲。

段毓嵐則立刻閉了嘴扭了臉,再也不給他看了。

「我幫你擦些葯。」歐陽睿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瓶,又對她道。

段毓嵐看一眼那小瓶子,「我……我自己來吧……」

「還是我來吧,你不會擦。」歐陽睿語氣中一抹不容忍置喙。

段毓嵐也只好再次張開嘴。

那精緻白皙如修竹般的大手蘸着藥水伸進她的嘴裏,清涼酥麻,段毓嵐止不住一陣輕顫。

「別動!」冷不防歐陽睿低聲一句。

段毓嵐說不出話,只好用眼神告訴她,其實她也不想動,只是……

歐陽睿忽然湊近她耳邊呢喃般的開口,「忍着點,不然我可能會像那焦大志一樣……」後面的話愈發聲音小了。

段毓嵐一張臉卻瞬間紅成一片,無法說話,只用眼睛狠狠瞪着他。

「下次別這麼傻,動不動就咬舌,你有幾條命?」歐陽睿卻又看了她笑道。

段毓嵐一愣,再次垂下頭,半闔的明眸中有感動的淚光閃現。

歐陽睿帶人將段毓嵐送回家時,天色已經黑了,當晚,作為救命恩人的歐陽睿自然就住下了。

曾嬤嬤聽了事情的大概后,先是老淚縱橫,再是一陣唏噓,之後對歐陽睿招待更加細心妥貼了。

她已經打定主意,回頭好好勸勸段毓嵐,讓她跟着歐陽睿回去。

孤兒寡母的,這日子不好過呀。

段毓嵐回來洗過澡后就睡了,但睡着睡着又禁不住在夢中驚醒。

曾嬤嬤聽了小丫頭的稟報擔心的很,便親自過來值夜,也當陪她。

但剛過來,也就吩咐丫頭換了香爐香料的功夫,一個小丫頭就進來秉,「歐陽公子過來了。」

曾嬤嬤禁不住一愣,蹙眉。

這歐陽公子自然就是歐陽睿了。

段毓嵐和她在對家裏傭人引見時自然能說他是大越的王爺,當然也不能說他是段毓嵐的丈夫,最後只稱他是歐陽公子。

至於身份嗎,則是她二侄子生前的友人。

這位頻頻出現在家裏的歐陽公子自然引來許多猜疑,許多傭人都想不透他們一向潔身自好的夫人怎麼貌似和這個歐陽公子牽扯不清,特別是今日,又親自送了夫人回來。

曾嬤嬤自然感受到了府上這捕風捉影的氛圍,所以在安排歐陽睿時選了距著正屋很遠的客房。

她自然是希望郡主和王爺回去,但萬一郡主不願意呢,那今後這名聲還有的補救。

卻沒想到王爺竟然毫無顧忌,這麼晚來還過來。

但她又怎麼敢說不讓歐陽睿進來呢?

先別說郡主以後有回了王府的可能,只說她……她對他的敬畏……

「請歐陽公子進來吧!」略微遲疑了一下,老人還是吩咐丫頭道。

她到底還是沒膽量攔他……

歐陽睿快步進來,目光落在床帳上,「怎麼樣?」

「沒事,郡主只是……只是有些夢靨,老奴名人點了安息香,應該沒事了。」曾嬤嬤趕緊道。

「哦。」歐陽睿點點頭,又往那床上看一眼,然後轉頭很是理所應當的吩咐曾嬤嬤,「你下去吧,這裏交給我。」

「呃……」曾嬤嬤一愣。

「還有事?」歐陽睿轉過頭。

「王爺,這、這不妥吧。」曾嬤嬤臉上禁不住滿是為難,沉默了好久,才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陪自己的王妃,也不妥?」歐陽睿聲音依然溫和,但一雙眼眸卻是眯起。

領教過這位王爺狠絕本性的曾嬤嬤,又哪裏還敢多說,諾諾兩聲趕緊退出去了。

打發走了曾嬤嬤后,歐陽睿則走向床帳……

段毓嵐開始入睡時做了不少噩夢,不是有瘋狗在身後追自己,就是焦大志瞪着一雙如綠豆蠅般的眼睛來扯自己的衣服,但後來慢慢的她就安靜下來了,因為一個溫暖強健的懷抱抱住了她,那個懷抱讓她覺得安全,她慢慢的睡著了。

半夜好夢,段毓嵐只覺得一身舒爽,早早醒來,但睜開眼的一瞬,卻對上了一張放大的俊顏。

「你……你怎麼睡在我床上?」她嚇了一跳,想到外面的傭人,咬唇強力壓制着脫口而出的尖叫,問那剛剛睜開惺忪睡眼的男人。

「你吵吵什麼?睡覺時是鬧騰,不睡覺了又吵吵,我可是剛眯一會兒。」歐陽睿支起手臂,側目看她。

白色褻衣,墨色長發,醒目相映,再加上那慵懶姿態,迷人又惑人。

「歐陽睿,你怎麼不經我允許就睡到我的床上來了?你這般做讓傭人們怎麼看我?」但段毓嵐卻絲毫未被眼前男色所惑,瞪着一雙帶着晶亮火焰的美眸,羞憤的看着眼前男人。

因這段時間他的寬容放手,以及昨日及時救她,所萌生的好感也瞬間消失殆盡。

「你是我的王妃,我怎麼就不能睡到你的床上?」因為段毓嵐態度的不善,歐陽睿俊臉上也浮起幾分惱意。

段毓嵐被他堵得一陣語結,但很快就又道,「我那日不是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不再是你的王妃。」

「這麼說經過這番之後你還是不願和我回去?」歐陽睿沉下臉。

「我……」段毓嵐愣了片刻,張嘴,最終從口中擠出幾個字,「我……以後會注意……」

「以後?還有以後?」歐陽睿語氣咄咄。

段毓嵐沉默。

歐陽睿則慢慢眯起眸子。

這段時間,他並沒回朝廷,即使那新登基的哥哥幾次召他。

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她。

成全她的心愿,不打擾她和兒子,卻又時時讓人跟蹤她,保護她,在知道她可能遭遇不幸時更是將手頭一切事物放下,飛馬趕來。

即使晚上同床共枕,也拚命克制自己的慾望,懷抱着她安撫,只因她白日受了驚嚇。

做到如此,他歐陽睿還是第一次,還不是想她心甘情願和他回去,卻沒想到這個蠢女人,竟然絲毫不為所動,真是敬酒不吃。

「你可以不跟我回去,但兒子我一定要帶走!」歐陽睿再次開口,語氣陰沉。

段毓嵐一聽急了,張口就想說話。

「曾嬤嬤年紀真不小了。」但歐陽睿卻先她一步開口。

段毓嵐聽罷則是立刻變了臉色,「你……不許你傷害嬤嬤,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這個男人還是這般心狠無情,一點也沒變。

歐陽睿沒說話,只冷笑一聲,然後下床,拿了一邊的衣服過來,套了兩下,卻又忽然轉向那敢怒不敢言看着他的段毓嵐,「過來,幫我穿衣。」

段毓嵐一愣,明眸中的憤怒更盛,但在歐陽睿有些不耐的看向她時,卻還是不情願的下了床。

段毓嵐最終還是任歐陽睿帶走了小曾岑,因為她沒有辦法,她絕不能置曾嬤嬤的生死不顧。

她真捨不得兒子,在歐陽睿抱走兒子是只覺得心都被掏空了,淚水禁不住紛紛的落。

曾嬤嬤勸她乾脆跟了歐陽睿回去,但她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

她從來沒忘記自己一心離開時的初衷,兒子原本也是不經意間得到的一份饋贈。

看得出,歐陽睿是真的喜歡兒子,其實就是他不喜歡,相信有楊皇后在,也沒人會錯待兒子。

也許在別人身邊長大,比跟着她這個母親還要好呢,畢竟她是這般愚笨軟弱,又不懂得爭鬥,而且歐陽睿因今日之事,將會更不喜她,弄不好日後兒子就被她所累……

這般安慰著自己,但想着再也無法得見自己的寶貝,她的身子還是禁不住屋裏的癱軟下去。

「郡主……」曾嬤嬤趕緊上前扶住她。

就在段毓嵐痛苦似焚之時,歐陽睿的心情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這個別人可能不覺,但跟隨他多年的福利卻是相當清楚。

騎在馬上的王爺看似邊走邊愜意的賞景,也不時的回頭去看馬車上奶娘抱着的孩子,但還一雙眸子裏卻始終陰霾聚攏。

看一眼主子,福利愈發小心了,連喝馬都不敢太大聲了。

但越是這樣越會出狀況,他忽然想起剛才屬下報上來的一件事忘了和王爺說。

可憐他,一個字都沒敢吱,只看着自家王爺的側臉就已經滿腦門的汗。

「想說什麼?」但這時他風流倜儻、英明神武的王爺忽然就轉過頭來。

「呃……」福利禁不住又是一腦門汗,但他可不敢擦,只是恭恭敬敬的回話,「王爺,今日早上胡護衛來報,說焦大志跑了。」

昨日王爺廢了這焦大志,但不知為何卻並未殺他,讓胡護衛將這焦大志關在了一處民宅里,但卻沒想到這焦大志竟然從狗洞鑽出去跑了。

「跑了?」歐陽睿聽罷挑眉。

「是,不過胡護衛已經派人去追,顧及應該很快就會將其抓回來。」福利又趕緊道。

「讓胡護衛不要再追了,任他去吧。」歐陽睿沉默了一下,道。

「呃……」福利大愣。

這樣……可是……

但歐陽睿卻已經揮手示意隊伍停下,然後轉身去看兒子了。

看着那抱着孩子的歐陽睿,福利覺得王爺的心情似乎好些了,難道是因為見了小世子的緣故?

……

「侄媳婦,喝葯吧。」曾嬤嬤命小丫鬟將葯碗端過來,然後對那床上臉色蒼白的段毓嵐道。

「嗯。」段毓嵐點點頭。

曾嬤嬤親自伺候段毓嵐吃藥,等那葯飲盡了還從一邊盒子裏拿了一個梅子給她甜嘴。

段毓嵐搖了搖頭,並未接那梅子,而是看向窗外,幽幽道,「已經十二天了。」

曾嬤嬤聽了,看向她,似乎想開口,但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終輕聲一嘆。

王爺將小曾岑帶走已經十二天了,自那日之後,郡主就病了,這幾日一直都在吃藥。

不過似乎並沒太大效果,因為郡主的病在心裏,郡主是想念孩子。

正在這時,一個小丫頭進來秉,說大蔡媳婦來看段毓嵐了。

段毓嵐讓小丫頭請她進來。

大蔡媳婦一進屋,先問候了段毓嵐一番,然後又說起鋪子裏的事,「昨日又有幾家問現做點心的事……」

段毓嵐病了,大蔡媳婦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那現做點心的生意就先停了。

但這樣生意就少了很多,而且還落了不少主顧埋怨。

「問就問唄,人病了誰也沒辦法呀。」不待大蔡媳婦說完,那曾嬤嬤就接過話頭道。

「是啊。」大蔡媳婦表情訕訕的。

她是為店裏的生意着急呀……

「大蔡嫂子,明日我就會和你一起去店裏。」但不想段毓嵐卻道。

「可是……」曾嬤嬤看向她。

「沒事,姑母,我已經沒事了。」段毓嵐卻對她笑道。

還能躲到那一日呢?

兒子如今可能已經被歐陽睿帶回汴州了,她就是再傷情又能改變什麼。

日子畢竟還要過!文九常說的這句是極有道理的。

……

諒解諒解,親們,又沒更完,總不能讓歐陽睿這麼就追到媳婦吧。

明天後天,反正過年前一定會完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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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謀嫁之極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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