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多心與梅香(五)

番外 多心與梅香(五)

雷子聽言,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平緩了許多。

只要現在不殺他,到了師父面前,他便是犯下再大的罪過,師父也不會忍心殺他。

這,是他多年的經驗總結。箇中原因,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師傅為何會如此偏袒與他?

他掩飾不住地笑道:「我帶你們去見師父!」

聰獅在豐越山修鍊,這是池璟澗等人早就得知的,只是翼騰國一別後,彼此再沒見面,幾人越是靠近豐越山,便越覺得心中有不安。

豐越山現在廣收門徒,在近幾十年中,逐漸崛起,已經成為了江湖上不可小覷的一個大門派,聰獅,自然就是開山鼻主,受弟子們敬仰崇拜。

雷子,便是他最喜愛的一名弟子之一,但,武功卻是最弱的。他在豐越山時,便經常惹禍,被眾多的師兄弟,以及子侄輩不齒。他一怒之下,拜別了師父,在光野山聚集匪人,自立一方,行惡不斷。

聰獅對他的惡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會有小懲,但,從未狠狠地責罰過他。

這就是雷子為什麼敢將幾人帶至豐越山的緣由。他站在山門口,對著守門的弟子道:「這幾位是師父的故人,想來拜見師父,速速去稟報!」

他離山已久,但,他的身份擺在那裡,讓守門的弟子倒是不敢不聽,急忙跑進去稟報。片刻的功夫,他就跑了回來,道:「師父說,請貴客上山,他已經沐浴焚香多時,在香壇等著各位。」

「嗯,前頭帶路。」池璟澗的這句話,卻是對著雷子說的。

香壇,乃豐越山最重要的地方,若不是大事,一般的人,都不允許跨入香壇半步,饒是雷子如此得到聰獅的歡心,也沒有進得香壇幾次。

聽聞師父居然要在香壇會客,雷子大驚,對身邊幾位的來歷揣測起來。

多心和梅香一直注意著他,見他神情有變,立刻瞪眼過去:「打什麼鬼主意,小心我們現在就收拾了你!」

「那麼凶幹什麼?我只是好奇你們的來歷,為何師父會如此禮待你們?」

「哼!你現在是罪人一個,等著受罰吧!」

幾人跟著他進了香壇,遠遠的,就見一白須飄飄的男子,在香壇中間的焚香台前,叩首而拜。

雷子見了他師父,倒也不敢放肆,緩步走上去,跪在他下首,拜道:「師父,徒兒回來看你老人家來了!」

聰獅起身,對他視若未見,徑直朝著池璟澗等人而來。

「大人別來無恙!」池璟澗笑著打了聲招呼。

「皇上!」聰獅欲拜。

一股力道立刻托住了他,池璟澗道:「你我早就不是當日的你我了,何須再拜。你這豐越山地靈人傑,果真是塊好地方,難怪大人你在此廣納門徒,悠哉度日啊。」

聰獅叩拜不成,也不強求,領著幾人,到了香台前,請他們也焚香拜一拜。

幾人雖覺得奇怪,但也依言拜了,只是當起身之時,一個女子的容顏,突然出現在半空。池璟澗詫異:「聰獅,你這是何意?」

聰獅不答,神秘而欣慰地笑著,半響,手一翻,已經雷子捉住,吊在了半空。

「你們道我為何如此縱容此孽障嗎?全因著今日,他對我極為有用。」

雷子似乎知道大事不妙,求道:「師父,徒兒知道錯了,你饒了徒兒吧,師父!」

「閉嘴!」聰獅冷冷地喝止,手一揚,封住了他的嘴,不準再鬧。

對他的這個舉動,池璟澗等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多心忍不住問:「大師這是要清理門戶嗎?」

能夠縱容門下作惡如此之久,聰獅的罪過,也是不小。多心等人一如既往的瞧他不起。尤其是梅香,對他當日迫害朵朵的行為,深惡痛絕,絕不會與他好臉色看。

聰獅淡然笑道:「我從未當他是我的門徒,他只是我要用的一個工具而已。時機到了,他的生命,便也到頭了。」

池璟澗看著空中閃現的女子形象,早就呆了,經過了這麼多年,他沒想到,聰獅,還惦念著娘親。

但,雷子和此事,有何關係?池璟澗疑惑的目光轉向聰獅:「我想知道緣由!」

聰獅道:「這麼多年來,我到處尋找你娘親的下落,即使是投胎轉世,也應該有個下落,可是,我找遍了各個地方,都沒得見,最後被我發現,她當日含冤逝去,魂魄在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到處漂泊。我收集了一些,但還缺乏一魂一魄,不能讓她去托生······後來,也是機緣巧合,我無意中發現,雷子的身上,居然封印著你娘親殘缺的魂魄,所以,我收他為徒,想找機會將你娘親的魂魄逼出。卻始終不得法······「

「這也不能成為你縱容他犯罪的借口!」多心在一旁憤憤地道。

「你們知道他前生是誰嗎?」聰獅突然問。

「誰?」

「鷹鳩!」

當年在孔雀山,到處都沒有尋見他的蹤影,原來,卻是被秋怡挑了他的老巢,又將他打得重傷而逃,他後來不治身亡,一股怨氣糾纏於心,竟延伸到了今世。

柳詩婷的一縷魂魄,在虛無縹緲的世界里飄蕩了若干年,終被鷹鳩的煞氣所吸附,跟著他,輪迴轉世。

幾人一聽是鷹鳩,憤恨的目光更甚。當年,到處找他不著,沒想到,他居然又到人間作惡來了。

多心道:「那你準備如何做?」

「雷子作惡多年,已經人神共憤,無數的冤魂圍著他,他已經不能封印詩婷的魂魄了,但,我還需要一滴她至親的血液,所以,我一直等著你們的到來!」

幾人對他的痴情覺得感動,但,同時也為他為了一己之利,傷害了那麼多的人,感到傷懷。

池璟澗沉痛地道:「你為了我娘親,做了這麼多的事,你覺得值得嗎?」

「值得,哪怕是讓我搭上一條老命,我也值了。」

「可是,娘親的輪迴轉世,需要那麼多人付出生命的代價,你也覺得值嗎?」池璟澗聲音冷冷的,讓人不寒而慄。

聰獅冷笑:「我做事,只問自己的心,天下間任何的事情,都沒有你娘親重要。我要施法了,將你的血液取一點來,不可錯過了好時機。」

池璟澗真不知如何說他了,說他不好吧,他一心為著自己的娘親,說他好吧,又置那麼多人的生命與不顧。

池璟澗思慮之間,聰獅到了他跟前,不容他親自動手,已一劍划來,割破了池璟澗的手掌。幾滴鮮血飛躍起來,轉眼間就到了雷子的頭頂,形成巨大的光束,將雷子全身照得透亮。

一縷魂魄在他體內徘徊,想要衝出,卻始終不得其路。聰獅道了一聲:「我來助你!」將一股靈力壓近,雷子,痛苦地掙紮起來,那縷魂魄,便飄飄悠悠的,從他的身上飄出,飛向空中。

魂魄與柳詩婷的影像一重合,她開始變得虛幻,逐漸的,化為一股煙,飄走了。

聰獅似乎非常欣慰,笑道:「詩婷是去投胎轉世去了,為了不讓她孤單,我也要去陪她了。雷子交由你們處理,想怎麼折磨都成,我此生罪惡深重,只能來生再還了。」

他在說這話的當口,人,漸漸的透明,然後,從腳到頭,化為灰燼,飄散在空中。

他,竟然自盡了!選擇了最為乾淨的一種——灰飛煙滅。

幾人眼睜睜看著他走向不歸路,心中,百味陳雜,都靜默了。

雷子吊在空中,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也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這回,是真真切切的恐懼了。他瞪著腳下的幾人,忘記了如何求饒,獃獃的,只覺一縷魂魄飄悠起來,慢慢的,飛向了天際。

「想逃?哼,沒那麼容易!」池璟澗手一揚,就將他抓回來,送回了他的身子。雷子一驚,又蘇醒了過來,瞧著幾人憤怒的目光,兩眼一翻,就要昏迷。

多心笑道:「這下子知道害怕啦?雷子,鷹鳩,真沒想到,你們居然是一人,朵朵,想要如何修理他?」

朵朵懶懶地答道:「由你吧,我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只經受得起你的折磨了,我們在外面等候,你只要別濺得自己一身血就行了。」

朵朵笑著和池璟澗離開香壇,發現外面跪著一大片人,都是深色肅穆,哀戚不止。

兩人嚇了一跳,以為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急忙詢問:「大家這是怎麼了?為何悲傷?」

最前排一位年歲較大,最是和睦的一人答道:「今日,是師父的歸天之日,我們在此相送!」

「你們都知道了?」

「早在三天前,師父就告知了我們,說他塵緣已了,再無牽挂,可以安心地去了。我們也知與師父的緣分已盡,所以,只能在他離去之時,在此送別!」

看情形,那聰獅在他的眾位弟子的心目中,地位還是很崇高的,池璟澗和朵朵默然,對他們道:「你們的師父已經走了,節哀吧!」

頓時,場上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雙手合十,默念著經文,為聰獅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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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天下:狂妃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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