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熟悉的背影
步伐穩健踏入落秋樓，火紅楓葉翩然而下，層層樹葉踏在腳下有微弱的脆響，一片褐枝紅葉中，兩顆粗矮老樹腰身上纏著藤條編成的褐綠藤架，藤條纏滿了樹身、枝杈，讓人覺得十分古老和莫名滄桑。
一襲白衣的靜謐少女腿上蜷著一隻白狐，
少女墨眉微挑，黑目微撐，全神貫注的盯著似蝴蝶飛落的紅葉。她面上掩著白紗，有風，微微浮動。
君一帛眉一擰，微咳了兩聲，又極不自然地將腦袋往旁一偏，雙眼看向一旁，擺架子！
該死！他才不會認她當妹妹！她才不是君家人，
要不是娘叫他來，他根本就不想看這個君一江。呸！一江，不對……江？
美好的畫面沒有因此破碎，少女略顯稚嫩的面容上沒什麼表情，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咳嗽聲而受到驚嚇，或者說……她根本不將咳嗽聲成為驚嚇的理由？
一雙墨瞳微微一轉：「哥哥。」聲音不大，略顯稚嫩，空靈而飄渺，穿過層層空氣，堪堪傳入他耳中。
君一帛牙口一緊，肌肉一綳，險些罵出來。
誰是你哥哥，沒事就不要亂認，哥才沒有妹妹，有妹妹也不是你！
內力這麼一沸騰，君一帛險些吐血，強忍住對這位妹妹的抗拒感，道：「回……君府！」他就是想告訴她，君府才不是她的家！
只可惜，君一江根本沒在意。
回君府？君一江一臉茫然地睜著一雙墨瞳，在心裡數了數。的確，已經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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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江兒就要來了，她是個很乖的孩子，你一定要和善一點。」君夫人溫柔的替君鴻理平衣角。
君鴻咳了一聲，雖然說是這麼說，他還是有些放不下。眼前的君夫人雙眼泛著柔光，盈盈的看著他，神一晃：「好。」反正嘴上是這麼答應就是了，又不代表一定要這麼做，就算是這麼做，也就是做做樣子。
走近的君一帛剛好聽到這一對話，青筋一凸，直衝上前：「娘！她來歷不明，你為什麼這樣護著她！」
君夫人秀眉一擰，雙眼瞥到後面徐徐跟來的君一江，心道不好，呵斥道：「帛兒！和江兒道歉！」被君夫人這麼一吼，君一帛自然是不會按著夫人的意願道歉的了，只不過他卻沒有什麼激烈的動作，突然收了勢，一改之前的暴躁失控，面上的神情變得平淡，眸中卻是狂風暴雨亂作一通。
見兒子這個樣子，君夫人覺得隱隱有些奇怪，心道不安。
果不其然，君一帛轉身，朝君一江笑了。
那笑真真的燦爛，看的君夫人莫名覺得毛骨悚然。
君一江眨眼，聽他說話：「君家的好妹妹，也有十二三歲了吧。」君夫人臉色一變，隱隱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我不滿十歲就被娘你趕去了蠻淵，說到底——只要是君家人，不管是直系旁系，都要有能保護自己的能力，所以一般像她這麼大，也就去蠻淵好好體驗一番生活了。」
說罷，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君一江：「看著養尊處優的樣子，怕是一根頭髮絲都傷不得吧？一點內力都沒有，怎麼自保？」雖然知道娘應該是知道這人來頭應該不是那麼乾淨，但他還是忍受不了。就算知道了人家來頭又有什麼用？相處了這麼多年都沒套出話來，難道日後就能了嗎？人家那麼小的時候都套不出來，現在這麼大了，腦子清醒了，還會任由別人套話？
真是笑話！
「呵。」君一帛冷笑一聲：「像她這樣，得去蠻淵好好的歷練一番呢。」他刻意加重了『歷練』二字。
「君一帛！」君夫人也不再是平常的呵斥，而變成了吼。君一江發誓，她是第一次見到君夫人這個樣子，讓她有些意外，耷拉下眼皮，她默不作聲，倒是不太在意。而是暗暗想著君一帛的一番話，蠻淵？蠻淵是什麼地方？好像……她聽過？
見到君夫人失控，君一帛一愣，心中有些泛酸，娘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失控了！面上卻是毫不在意，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結果如他所料，君夫人一個巴掌就招呼了上來。
剛抬起眼皮子的君一江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漆黑的眼眸中卻劃過一絲讓人感到奇怪的瞭然。君一帛這樣的做法，她能不能定義為為了引起軍服人的關注呢？這種做法，不是因該再年輕幾歲做出來才有理的嗎？怎麼他這麼大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吃醋？
君一江不懂的是，想君一帛這種在幼時沒能跟母親撒會兒氣的人，一般這麼大的時候，那點兒事都會一一做回來的。
對於君一帛來說打不打他，他倒是無所謂。可是，一般有人不會讓君夫人這麼做——
「心芸，好了，別生氣了。」君鴻小心翼翼又不是力道的抓住了君夫人的手，對君鴻來說，君一帛說的話雖然有點兒沖，但也沒錯，這可是祖訓！
「一帛也是那麼小就出去了，你這個女兒現在怎麼說也十二三歲了，要是你真是想她是我們君家人，那就放手吧。」
君夫人蹙眉，她並非這個意思，只是……
「不行，這事不能答應。」
「夫人。」君鴻看了一眼君一江：「有時候，這事兒真不能隨意做，有什麼事跟我們說，都是一家人。」他顯然看出了什麼端倪：「但是，祖訓族規不能壞。」
「唉~」君夫人漸漸平息下來：「這事……回家再說吧。」
君鴻看得出君夫人答應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還是應聲了，回家才是最重要的。想想，他都好幾年沒回家了，為了把君家的店開到邊疆，也為了培養君一帛，他可是費了一番力氣。
待他們準備走時，突然留意到一件事：「江兒呢。」
君一帛聳聳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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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已是第三日，也就是宮主回冰漣宮的日子，身為忠心不改的副宮主，冰依珺自然是帶著一堆人馬駕著個沒輪子的軟轎到了雨冰閣。
冰依珺如守門神般立在雨冰閣大門前，一張俏臉倒是引得不少路人回眸。
看見冰依珺的君一江眸中劃過一道水光，淡淡的收回了視線，選擇了迴避。
站得筆直的冰依珺覺得一道視線投在了她身上。
一道白影掠過，她格外的注視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又一道小小的白弧劃過，待冰依珺觀察，卻是吃了一驚。
小白一對清澈的琉璃眸盯著冰依珺，片刻，又飛快的跑起來，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那不是宮主的寵物白剎嗎？它怎麼……跟著那個白色的身影走了？
那個身影……好熟悉！的確很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不過，是在哪兒呢？
有幾個人走出雨冰閣，她隨手扯住一個。
「你知不知道那個白衣——」
「幹什麼！」火氣正旺的君一帛一手甩開了束縛，眼一瞪，對上了一雙俏媚杏眼，晃了晃神。
被甩開的力道不大，冰依珺還是有些憤怒，畢竟還沒人這樣對待過她。於是，雙手叉腰，美眸一瞪：「臭男人！以為有點武功就了不起啊！」
君一帛心中對這女子的內力暗暗驚心，也是一哼：「大庭廣眾之下你抓著我幹嘛？死女人。」
「你——」話還沒有說完，見到君夫人的君一帛就先行離去。
「哎哎。」泄了一地火氣的冰依珺癟了癟嘴：「我還沒問完呢。」
一道淺粉身影翩然而至，冰依珺美眸一亮：「宮主！」宮主來了！她心中突地一凜。那個背影給人的感覺不正是幼時的宮主嗎？可是……
冰依珺微微蹙眉，看著郗雨琳。
「走吧。」郗雨琳朝他淺笑。，片刻便優雅地轉身，邁步上前。
冰宮的人來了，抬著轎子正在等她，她不喜歡用輕功，因為她不大熟練，即使以她的內力已經可以凌空而立，但她會立不穩，那樣很失態。
冰依珺看著郗雨琳優雅的背影，眼裡閃過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