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怎麼就那麼准呢

【346】怎麼就那麼准呢

32_32650沒有人喜歡聽不中聽的話,是肯定的。多好的修養,心裡頭肯定要生疙瘩。更何況是要強的人。

杜儒霖看著自己妹妹,或許在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這個妹妹最可怕的地方。

這是自己的爸媽,為什麼口氣這樣生硬?因為不是親生的嗎?如果因為不是親生的,說話不是更該客氣一些?一般對陌生人說話都是要更客氣的,不是嗎?

「爸,媽。我知道我說話,你們向來不喜歡聽。我說話是不太好聽,但是,正因為覺得這個家,不該這樣下去了,決定說實話。」

杜儒霖不知道怎麼阻止妹妹說話,只知道妹妹這話一出,八成又要打架了。他趕緊攔在自己父親面前。結果,杜宇並沒有繼續動怒的樣子。

事實上,在杜宇臉上浮現出的是一種沮喪和灰敗。

「我明白了。我和你媽做人,在你們兩個眼裡都是失敗的。你媽說得對,誰讓我們兩個無能呢?因為沒有能給你們最好的環境,害得你們跟隨我和你媽欠了一身債,你們埋怨我和你媽,也是應該的。」杜宇擺擺手,轉身就走。

「爸——」杜儒霖喊一聲。

初夏對兒子說:「別叫。讓你爸反省點,不要太天真了。」說著,轉頭再看向杜玉心:「你想怎樣就怎樣吧。說起來,我和你爸只是給你提供吃的穿的,在你心裡頭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東西。不過我告訴你,雖然說,是養女,但是,你和他們兩個是與血緣關係的,只是與我沒有。你自己斟酌著辦。」

杜儒霖聽著這話都覺得寒心。好好的一個家,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怎麼現在說話都變成這樣了,一個個冷血無情的,好像陌生人似的。

初夏走了以後,杜儒霖把站在門口沒動的妹妹推進門裡,關上門,手指頭用力地抓了抓頭髮:「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是,拜託你以後說話,好好地先想一想,再說出來。否則對你來說一定好處都沒有。你要知道,你將來嫁了人,去到婆家更不能這樣,會吃大虧的。」

「哥。」杜玉心道,「我都知道的。我對爸媽說這話也是考慮好久了,難道你覺得不是嗎?」

杜儒霖心裡頭戈登下,能說不是嗎?肯定是的。其實她說的沒錯,是大實話。他們家是自卑,因為特別自卑所以特別要強。

如果不自卑,不在意人家看自己的目光,何必斤斤計較其他人的反應?一丁點反應都可以風吹草動的態勢。

「玉心。」杜儒霖苦笑,「有時候,其實說不說是一樣的。」

「哥?」

「他們不是說不知道,但是,你非要刺到人家心裏面的刺上面,不見得人家會高興,人家心裡頭只會多個疙瘩。」杜儒霖這種和事佬的作風,和杜宇一樣,看著妹妹左臉上被打的疤,他的手伸過去。

杜玉心側開臉,道:「沒事兒。」

「什麼沒事兒?我給你去拿塊冰捂著,否則,明天腫起來,你見不了人了。不是你介意不介意,你總得想到人家會問,是怎麼回事。」

杜玉心聽了他這話:「我知道了,我不會讓它明天腫起來的。倘若明天腫起來,我也會和其他人說,這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給撞著的。」

「明明是被人打的痕迹,你非說是撞出來的,你不怕越抹越黑?」

杜玉心咬了咬嘴唇:「那你說怎麼辦。我明天一定要出門的。」

兩個人感覺,這臉肯定是要腫起來的了。杜宇剛才一時氣起來,下手蠻厲害的。

「你明天去哪裡?上他家嗎?」杜儒霖問。

「是,給他媽送保溫瓶。」

「不能拖延一天嗎?找個借口?」

「怎麼找?他今晚把他表擱我這兒了,明天,不是他來找我,就是我去找他。」

杜儒霖聽她這話直愣了許久,沒有想到她說的這麼直接,沒有想到她和陸征關係發展到這麼快。

「你說他把他的表給你?」

「嗯。」

「為什麼?」

「我不知道。」

杜儒霖自己覺得是自己這個問題簡直白問了,其實用得著問嗎:「是不是,他怕你跑了?」

嘴角彎了一彎,杜玉心不予置評。

行啊,他這個妹妹,竟然把陸家少爺的心都給抓的緊緊的了,搞到不是她怕人家跑了,是人家怕她跑了。

「我小看你了,玉心。」杜儒霖的手伸出去在她腦袋上使勁兒揉了下,臉上頗顯出一絲得意,「我這個妹妹,真人不露相,我知道,但是,從來不知道要麼你是不出手,要麼是一出手驚天動地,一鳴驚人。」

「哥。」杜玉心想說他這話太誇張了,可是看他這個表情,明顯是聯想到其它地方去了。

對此,杜儒霖沒有和她說謊,壞壞地勾起了一絲邪笑:「我是不知道他爸是怎麼想的,但是,越想越覺得他們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是嫌棄我們杜家嗎,結果,非得找上我們杜家的女兒。」

杜玉心汗死。這是哪兒和哪兒了,都扯到哪裡去了。

「行行行。我知道,我再說下去,你又要說這是自卑人心態了。不過,哥挺你。你這種,飛上樹枝當鳳凰的念頭和動力,是應該的。是人誰不愛錢,誰不愛有錢有勢的人?別說你作為女的怎麼想,我作為男人也想。」

「哥——」杜玉心無奈,簡直是想伸手去摸他額頭是不是發燒了,怎麼盡說胡話,不像平常那個憤世嫉俗的小青年了。

他們杜家人,說起來個個都是憤青。別看她剛才說自己養父母,實際上,她很清楚自己也有這個毛病,這不也在批判自己。

「哥,其實我想的很清楚。我這也是想糾正自己的壞毛病。能不能和他在一起,說起來是有些命運的事兒,不是我一個人努力就可以的。但是,我不想我們這家人這樣繼續下去,帶著那種自卑下去。我想改變爸媽的想法。」

杜儒霖點點頭,表示對她很理解:「我知道,你是真心關心爸媽的,否則,不會冒著被爸媽罵的這個份上去說這些話。如果是我們一心巴結人家是一回事,如果不是的話,像他對你是有意思的,犯不著自個兒自卑。至於接下來怎麼和他家人相處,是門學問,是門技巧,哥相信你能處理好的。」

話說了這麼多,卻還是逃脫不了最致命的那個問題。明天,她這張臉,怎麼去面對他家人和他。

時針指到了夜裡十點半。離她說好的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陸征見手術結束的時候,望著牆上的鐘,發現自己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這個。不知不覺,不知什麼時候起,她開始進入了他心裏面了。讓他開始在意她說的話,做的事。

吳正淳脫下手套和手術衣,看著病人被護士推出手術室。陪伴病人出手術室的還沒有麻醉師。再轉頭一看,看見陸征在望著表,問:「你有事嗎?」

「沒有。」陸征說。

吳正淳卻好像是一眼看穿了他,搖頭晃腦地說:「薄情的男人。」

「吳教授——」陸征正色,「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來?」

「因為他和她看起來比較親近,所以,你決定放手,把她交給另一個人是不是?說你偉大,還是說自私好呢?」吳正淳像是牙齒里嚼味這些話。

研究人腦的怪人,說出的每句話都是像哲學家。

「教授,其實你該去學文學。」陸征半似玩笑話地說。

「這麼說,你承認你自私了?」吳正淳勾勒起玩味的嘴角,看著他。

「是人都自私。」陸征說,「我不是聖人,我只是考慮最好的選擇,為了自己,也為了她。既然,她心裡都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痛苦,何不放手呢?」

吳正淳豎起那根指頭:「你怎麼覺得,是痛苦呢?她和你說了是痛苦嗎?」

「是的。」

「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嗎?」

陸征搖頭:「我有想過她是口是心非,可事實上是,是錯的,不是所有人都愛著口是心非,口是心非,也可能是心裏面的另一種想法。」

「你和你爸一樣,真是實際。」吳正淳不再說他了,把手插進白大褂口袋裡,一邊和他一塊走著,去找君爺。路上,和他說了實話:「你周師兄,在酒店裡,你閔師姐今晚吃了不好的東西,拉肚子了。我接到你們的電話,沒有告訴他,自己出來的。打算回頭再告訴他。總不能把個生病的人丟在酒店裡不管,畢竟是同事。」

也就是說,如果告訴了周司晨,那不用說,周司晨肯定是跑出來的,不會留在酒店裡。

陸征仔細聽著這裡面的信息,聯想到的卻是:「你說有人吃壞了肚子,是因為吃了酒店裡的飯嗎?」

吳正淳因為他這句話,才想到了一點:「對了,你那個杜玉心,是負責酒店裡的廚房吧?」

「只有一個人拉肚子嗎?」

「其他人不太清楚,但是,好像據我所知的,只有你閔師姐。」

兩個人邊說邊向前走,走進電梯的時候,陸征低聲問:「吳教授,她醒來後會怎麼樣?」

「你不是打算和她一刀兩斷了嗎?」吳正淳低頭看著表,「你別告訴我,什麼做不了情人可以做朋友之類的話,我一點都不信。」

「我只是作為一個醫生問問她情況,沒有別的意思。」

這個彆扭的性格,真是像極了君爺。

對此,陸征是絕對不承認的,他和他爸根本不彆扭。

「好吧,我告訴你,你既然都參與手術,應該很清楚,手術里只給她簡單止血,但是,受傷的腦部組織她要自我修復。那麼,因為這個區域關係到她的記憶。只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要麼她完全記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記起來以前的事情,之前她都一直在記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麼。

「另一種可能——」吳正淳看了一眼他佯作鎮定的側臉,「她全部忘記了。」

「全部忘記的話,對於她來說,或許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你真的這麼想?」吳正淳皺著眉毛和鼻子,口氣微嘆,「你是很像你爸。像你爸,說要給你媽開刀,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媽手術完把你們全忘記了,或是不醒來,你們不是再次后回到家嗎?」

「不怕。我和我爸,都會一直愛我媽的。」

對於他這句話,吳正淳回頭,像是很不可思議。人如果都變那樣了,還談什麼愛不愛的。

兩人走出電梯到了君爺的辦公室里,君爺很顯然是在和誰說電話。姚爺看見他們兩個,站起來,對著吳正淳:「吳教授辛苦了。」

「我自己的學生,要說的話,是我的學生麻煩到你們了。」

「吳教授真客氣。」

在這兩人說話的時候,陸征走出到外面借這裡的固定電話給外面打電話。雖然她已經從咖啡館回去了,可是,他翻看她發來的簡訊時發現,她給他的簡訊時間,不是她說好的十點,是九點。

她的個性,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電話響的時候,杜儒霖剛要擰開門出去,聽到電話聲猶如驚弓之鳥轉回身來,見妹妹拿起手機果然是遲疑著接不接。

「他打來的?」

「好像是的。」杜玉心拿著手機略顯驚訝,應該說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打電話過來。電話號碼顯示為陌生來電,可是以她直覺,她知道是他。

「接,不接?」杜儒霖走回到她身旁,催促她。

只能接了,莫非掛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這會兒不接,明天更難自圓其說了。

接了起來,叫了聲:「喂?」

「是我,陸征。——你睡了嗎?」

「沒有睡,剛看見電話響。」

「是啊,我還以為——」

以為?

「我看見你發來的簡訊,見發來的時間不到十點,想著你是個守時刻的人,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有人刁難你了?」

想他猜的,怎麼就那麼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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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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