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一手捂著聽筒半天說不出話，雙眼驚恐的睜大，又無奈的閉上眼睛。雖說跟蔡雲彬做了朋友，做了姐妹，但只有她知道那是實在沒有辦法，喜歡就是喜歡。到了任何時候都是喜歡，只不過不捨得失去一個喜歡的人，所以忍不住以另一種姿態待在人家身邊罷了。

『朋友』的稱呼對她來說，也不過自欺欺人。就像現在，在聽筒里聽見了陌生女子的聲音，唐雪沉再笨都有些明白了。蔡雲彬是真的不喜歡自己，無論自己怎樣的喜歡着她，她都不會喜歡自己，她另外找了心上人。

那女聲一定是來自她的心上人，唐雪沉十分肯定。她心情失落了一會兒，又自嘲說：「這次總算可以死心了。」但她這種黏糊糊的性格想要死心還真沒那麼容易，不然也不會這麼幾年心甘情願的待在別人身邊。

有一些人愛虐人，她么，愛自虐。

本來想等一等，不過現在心情惡劣，打算出門散步。看一看周圍的風景，心情就能變好。誰叫她有時候也沒心沒肺的可以，一開門，門前站着位陌生的男子。

唐雪沉本能的問道：「你找誰？」

她完全不認得，努力的搜尋記憶，也不記得自己認識面前的男子。

「是唐雪沉嗎？」

對方已把她家底弄明白。

「我不是。」

那陌生男子微微一笑，笑的十分拘謹，不過別有味道。

「您不需要否認什麼，我也不是什麼壞人。」他從黑色文件包里遞出名片，唐雪沉看了一眼，是某事務所的律師。不過她搜腸刮肚也不認為自己有大筆遺產繼承到要麻煩律師的程度，她的養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階級，一輩子省吃儉用也沒幾個余錢。

「周先生您找我何事？」

「我們屋裏談。」

不，她才不。她一個獨身女子，雖說姿容欠佳，但仍然是一個女子。她有警惕心，似一隻小貓般充滿敵意的看着面前的周姓男子。

看出她的小心，周棟樑微微一笑，「不用擔心，你可把門大開着，我若有不軌之舉，您隨時可以大叫。」

「不，我們就站在門口說。」

萬一被捂著嘴呢，她別說叫了，連魂都要出竅了。很多年前不是有一部『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的電視劇火的一塌糊塗么。少時媽媽不也常說不要同陌生人講話么，她時刻謹記在心，不敢大意。

周棟樑見唐雪沉十分堅持，也就不強逼了，站着道：「好，如果唐小姐堅持的話，不過我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沒辦法接受，你可搬張椅子坐下來，再給自己倒杯水。」

唐雪沉心道：「我才不中你的調虎離山計。」把她調開，再關門上保險，她一個人弱女子到時候能求助誰，她堅決的說：「不，周先生有什麼話就直說，否則請您讓讓，我要出去。」

見自己的建議被否定，周棟樑也不難過，他推了推四四方方的板材眼鏡，唐雪沉注意到他這副眼鏡上炸過顏色，深棕色，遠遠的看着像墨鏡。

「唐小姐事情要從三十年前說起，也許故事是很長的，不過我現在只交待你身世的部分，至於其他等見了你的親生父母再說。」

一提到『親生父母』，唐雪沉有些動容。畢竟誰被父母拋棄都會想出若干理由，到底是家境貧寒養不了她，還是未婚生的所以不要她了，或者她是某人的私生女家裏覺得不光彩，把她扔到人家門口，或者家裏重男輕女，一看她是個閨女所以就不要了。唐雪沉曾經在腦海中有過千萬次幻想，但都敵不上有人親口對她說。

「他們還活着？」

「是，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恐怕還有恆久的時間活着。」

聽到這句話她就開始有些懷疑了，人類活的最長的時間不過百年，但她的父母竟然可以『恆久的活着』，她的腦瓜子快速的轉着，已經在妖精外星人什麼的身上打轉了。

儘管用她的理智分析可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這世上不可能存在什麼妖精外星人，都是小說里編的。

「他們不是人類。」

「其中一個人是，所以你遺傳了她的血統。」

「那麼他們是什麼生物？」

「吸血鬼。」

唐雪沉似乎有些明白了，一個吸血鬼和一個人生了她，也就是說她是半人半吸血鬼，是個典型的『雜種』。她被打擊的夠嗆，不過仍然冷靜，因為這之前被打擊的太狠，現在有了自持能力，讓她能保持冷靜，彷彿是聽別人故事的接着問下去。

「他們為何拋棄我？」

「你母親希望你能做人，在正常家庭中成長。不過我們王不同意，她希望你繼承吸血鬼的王位，將來統治吸血鬼界。」

「看樣子，我父親輸了。」

周棟樑猶豫了一下，最終說出真相。「我們王也是女的，所以從人類的角度來說，只能說母親，不能算父親。」

「你們王也是同性戀？」

她好想一頭撞牆，敢情她喜歡同性，還帶着基因遺傳。

周棟樑沒想到唐雪沉會這樣總結，他結結巴巴的說：「算是，不過她不是什麼人都喜歡這點你放心，幾萬年來就喜歡了你母親一個，甚至把你母親也變成了吸血鬼，因為這點你母親三十年沒再理過她。」

「她們還冷戰？」

唐雪沉把手放在額頭上，簡直不敢想像。這樣複雜的婚姻關係，她寧願待在養父母家。

周棟樑嗯嗯的清了下喉嚨，「你總結的真好，她們為了你還在冷戰，你母親恨王把她變成了吸血鬼，她一直希望你能作為人類生存，所以王為了向她道歉就把你寄放到了人類的家裏，希望你能好好學習人類生活，並且藉由此事跟你母親和好，但……」

唐雪沉道：「看來結果並不理想，不然她們也不會冷戰三十年。」

「是是。」周棟樑有點兒虛，甚至掏出手帕來擦汗。

唐雪沉奇之，「周先生你還用手帕？」

「對。」

「現在人大多用餐巾紙。」

「我是老派人士，且在吸血鬼界也是大叔，大叔做派，呵呵。」周棟樑尷尬笑笑。

唐雪沉好奇，「你多少歲？」

「也就十幾萬歲吧，我想，太長了，我有點記不大清楚。」

唐雪沉雖然用口罩捂臉，但她驚奇的睜大眼睛，周棟樑再次笑笑。

「你好老。」

「也不用直接說出來，打擊我自信心。」

「是是，言歸正傳，你來這裏意欲何為？」

周棟樑說：「王知道你已覺醒，特地派我過來，為你講解你的身世，讓你習慣新的自己。」他從文件包里掏出幾袋血，「變成吸血鬼之後對血會很渴望，這是我帶過來的，都是掏錢買的乾淨血液，夠用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我會再來登門。」

「飲血，不不，我不做。」

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血，連來個生理期都是戰戰兢兢，聞到那股血腥味都想吐，更何況要她食用，簡直不是人類所為。

「我知道你現在還抗拒，但慢慢的就會對它有渴望。你的眼睛變了顏色，我想你的獠牙也該長出來了，最近你的身體也會發生變化，你要多注意。」

聽他這樣說，唐雪沉嚇的臉慘白，「是否會變成男性？」她家的『父親』似乎是女的還能讓她家母親懷孕生女。

「不會。」

聽了這句如同天赦，她有些放心。「那還有什麼可擔心？」

「模樣、身高、品味、性格、力量等等方面都會有改變。」

唐雪沉微微一笑，這些她倒還有些希望。畢竟她才一六零再長一點，稍微高挑一點也好看些，模樣的話屬於普通，只要不變醜她也能接受，目前的品味是她最喜歡的，雖然跟流行相差十萬八千里，性格有點內向。「我只要不變成醜女，性格分裂會做壞事的類型，品味也不用太挑剔，我就接受。」

「這個不會，因為我們吸血鬼可是以美貌著稱的，我們王更是我們界少有的美人，就算遺傳的話，應該也會往好的方向發展，性格也不會分裂，你儘管普通就好，品味……」周棟樑看了看唐雪沉，覺得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只是我覺得你更多的還是要注意力量方面，想辦法控制力量，把獠牙縮進去，有了力量之後，你會看到一些不該看的，聽到一些不該聽的，這要看你的力量而言，你都要學會適應，控制。」

「好。」

既然親生父母是這種情況，她似乎反對也無效了，不認命的話，命運會甩你一巴掌，就像糾結在那些捨不得的感情里的她一樣，只不過是她一個人在痛苦罷了。

再說改變未免是一件壞事。

她不能保證改變就會更好，但是什麼都不做的話，似乎什麼都不會改變。

周棟樑說：「看來你很平靜的接受了整件事，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愧是王的品種。」

唐雪沉哼了一下，「跟你們王沒關係，是我接受能力強。」還品種，她又不是種子，說那麼難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