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祖孫重逢

見完客過來的趙章剛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算珠啪啦作響的聲音，心下奇怪，待走進屋，看到一個年輕女子正坐在自己的書桌後面埋頭算賬本的那一幕，愣了好久，那低垂著頭認真的模樣，那靈活的撥弄算盤的手法，他不禁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小女兒又活過來了！

安靜姝專註地撥弄著算盤，時不時停下來拿筆記一記，也沒察覺到有人進來。趙章默默地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記的帳，發現不但條理清楚，而且在這樣迅速的情況下竟然沒有一絲紕漏，著實驚訝了一番，脫口道：「不錯。」

安靜姝猛然聽到一個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到一個頭髮灰白，面容蒼老的老人，忙站了起來，有些尷尬。

趙章拿起桌上的賬本仔細一看：「果真記得不錯。你何時學的看賬？」

安靜姝打量了對方一眼，料想他大概就是外公趙章了，便低著頭，恭敬地道：「幼時娘教過一些。」

「晚晴教你的？」趙章有些意外：「是在你回相府之前嗎？」

安靜姝點了點頭，走了出來，對趙章福了福身子，欠身施禮：「孫女靜姝，見過外公。」

趙章扶她起來，一雙老目沖她瞧了又瞧，緘默著，卻有淚光閃閃。他哽咽著，說道：「孩子，你怎麼來得這樣晚呢！」

「外公……我……」看到一個老人滄桑的眼睛那樣傷心地望著自己，安靜姝的心裡驀地一堵，想起他這段時間以來一定巴巴地望著自己來，希望她這個孫女能趕來見女兒的最後一面，可她最終還是來晚了，想想心中就愧對不起。

「你娘前兩天入土了。你要是早兩天多好。」趙章嘆息著搖頭，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這大概也是你娘的命吧。我比你娘命長，好歹見到了你。」

這些話讓安靜姝聽了心中不忍，她望著面前年邁的老人，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何等殘忍的事實，她想，或許在不久前，眼前的老人還比如今年輕好幾歲。只是喪女之痛讓他一下子蒼老了。

趙章由安靜姝攙扶著坐下，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長得跟你娘真像。」

「剛剛姨媽們也這樣說。」安靜姝說道：「外公，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趙章怔了怔，無奈地嘆息道：「你娘啊，她就是個傻丫頭，看起來聰明，卻笨得緊。她就是太倔了……否則，也不會落得這樣的結果。」

安靜姝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外公會這樣評價她的母親，是因為父親的緣故嗎？

祖孫兩人十年未見，總想著能再見一面，卻沒想到竟是在安靜姝母親去世的情況下，這樣情形，難免將重逢的喜悅沖淡了許多，更多了幾分傷感。趙章看著安靜姝，總隱隱約約看到了寶貝女兒的影子，竟是幾次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避免悲傷感觸不可收拾，趙章只和安靜姝說了會兒話便讓人帶她先去休息去了。

趙晚晴原先居住的閣樓里，一大撥丫鬟忙裡忙外地進進出出。碧月把趙晚晴的東西都拿進去，打量了眼雅緻的房間，說道：「小姐，聽說這原來是夫人居住的房間，真別緻。」

「嗯。」站在一面牆前站著，安靜姝淡淡應著，目光一轉不轉地落在牆上掛著的一幅畫上，畫中是個女子，青衣素裙，拿著柄團扇站著，面容俊美，看起來安靜優雅，嘴角掛著抹淺淺的微笑。臉上的神韻跟自己倒有幾分相像。

碧月走到身旁，朝那畫一看，訝然：「小姐，這畫上的人不是你嗎？」

「是我娘。」安靜姝搭話，想起剛剛趙章所說的話，不由得出神，這分明是個聰慧而溫柔的女子，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