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份不明

男子如墨玉一般的眼睛幽幽地看了安靜姝一眼，也不答話，只是抬手挑開旁邊的車窗，看着外面淅瀝而落的雨，眉頭微微一攏，這條路的方向不是去大都的。

碧月見男子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傲慢樣子，有些氣急，湊近安靜姝嘀咕：「小姐，這個人真不懂規矩，你救了他一命，他不感恩戴德，竟然還這樣目中無人。當初真不該救他，為了他，我們的行程都耽誤了不少。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見夫人最後一面。」

「定是趕不及了。」安靜姝說道：「大都到江南本就路途遙遠，從外公寄信到我們趕過去，這一來一回，路上的工夫再快也要大半個月。怎麼可能來得急呢？」

「趙老太爺不是說會等小姐去見夫人最後一面嗎？」

「是盡量等。畢竟不可能讓母親一直等着我，無論如何，人死了，都是要早點入土為安的好。」安靜姝的語氣有些感傷，說完這話，也就不再說話了。

男子一直在一旁聽着她們主僕二人的對話，這才聽明白了，原來這女子是從大都趕到江南去奔喪的。他不禁又望了女子一眼，她安靜地坐在窗邊，挑開車窗子看着窗外的景象，眼神悠遠，帶着幾絲憂鬱。也不知怎的，雖然怪她在自己重傷時不分男女照顧自己時的不知禮數和規矩，可是，看到她那副淡然嫻靜的模樣，卻又覺得氣質與別的女子不同。

沉默著，到天色近黑的時候，馬車在途徑的城鎮落腳，幾人選了家客棧住下。

男子因為身體恢復了不少，便不再如之前那樣給他特地準備房間，而是讓他跟其中一名車夫住在了一間。

同屋的車夫將晚飯往桌上一擱，對坐在桌邊的男子說道：「你可總算是醒了。我們二小姐為了照顧你，可沒少費工夫，連帶着我們也沒能好好休息。」

男子看了眼那車夫，又看了眼桌上簡單的米飯素菜，半天沒有動手。

「怎麼？嫌飯菜不夠豐盛？」車夫睨了他一眼，在旁邊坐下：「我說你就知足吧，為了給你療傷，光請醫用藥，就把我家小姐身上帶的錢花得差不多了。現在有這些東西給你吃就不錯了，就是我家小姐現在吃的，也跟你是差不多的。」

男子聽了這話，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才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車夫見他吃了，便給自己倒了杯茶，笑道：「說起來你這小子還真是好福氣，明明是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卻能得到我家小姐親自照顧，嘖嘖，多少人都羨慕不來呢。說起來也是，要不是我家小姐心善，不忍心見死不救，你可能早就去見了閻羅王了。」

男子只顧自己吃飯，聽了這話，頓了頓，卻也沒有搭腔，繼續吃自己的。

「對了，」車夫這時突然湊近他，好奇地問道：「你叫什麼？怎麼會又中毒又受傷地倒在山道上？是不是被仇家追殺？」

男子抬眸瞥了對方一眼。

「你，是不是殺手？」車夫睜大了眼睛，身體向後一倒，猶豫着問道，而後又打量他那樣子，雖然換上了下人的粗布衣裳，可是那周身卻散發出掩蓋不住的高貴氣質，怎麼看也不像個殺手，更不像是個為奸作惡的人，便放着膽子說道：「我問你話呢，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