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毀容

白立軒無奈之下.還是拿過來了一面鏡子.只是先放在自己手心裡.對著李若風道；「你要冷靜.若是……若是你真的擔心日後.若是……若是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娶你.」

白立軒咽了咽口水.轉過頭去.似乎不敢在看李若風的表情.

李若風微微一愣.嘴角微動.輕聲道；「我知道了.鏡子給我.」

白立軒似乎還不放心的囑咐道；「無論如何.小心傷口崩開.不要激動.」

李若風微微閉目.做好心理準備.這才睜開雙眼.看向白立軒.示意自己可以了.

白立軒才小心翼翼的把鏡子舉到她的面前.正對著她的臉.李若風努力平穩心境.讓自己足夠冷靜的看向鏡面里.

依舊是自己的面容.只是臉頰.下巴.鼻樑上被燙下了幾塊形狀不一的傷疤.腫脹.還能清楚的看到幹掉的血絲.凝結在上面.凝結出一層不規則凹凸不平的外殼.

李若風被燙傷過.自然知道燙傷是絕對不可能這樣輕易的就結痂的.這只是被晾乾的.過不了多久.只要稍稍一動.結痂裂開.就會繼續化膿.流血.留下一生都除不去的傷疤.

而自己的臉.竟然一多半都被這燙傷布滿.李若風渾身顫抖起來.卻不敢再有絲毫的動作.忍不住淡淡的道；「我身上呢.我要看看我身上.好痛……比臉上痛的更加厲害.」

李若風並非無知女子.只會單純的看自己的臉蛋漂不漂亮.她更清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身上也同樣重要.甚至更為重要.

白立軒目光略閃了下.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揭開她身上的絲綢.把鏡子一點點的平移下去.

李若風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她就記得.墨澈當時一盆子火炭大都是對著她的身上潑的.果然.身上的傷痕更加的嚴重.特別是肚子一部分.整個密密麻麻的沒有一絲的好肉.

一定會留疤的.無論她用什麼靈丹妙藥.傷的太嚴重了.臉部說不定還能用脂粉遮掩.但是.身上的.卻已經毫無可救的餘地.這那還是一個活人的身軀.分明是被烤了一半的乳豬一般.皮肉潰爛啊.

李若風緊緊的握拳.卻依舊努力保持冷靜.只是身形的顫抖卻越來越嚴重.眼淚一滴滴的滑落下來.

「白立軒.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李若風顫抖著大喊道.卻氣力不足.聲音嘶啞.

「我知道.你冷靜些.若是.若是你願意.我來想辦法.你嫁給我……」白立軒連忙按住李若風顫抖的身軀.即使是李若風此刻努力剋制自己的動作.卻依舊剋制不住自身的恐懼顫抖.但是.在這樣抖下去.只怕還是會弄開傷口的.

「你拿他的命來換.我就嫁給你啊.」李若風冷冷的看著白立軒.

白立軒渾身一僵.他就知道……

「白立軒.你們多好啊.兄弟情深.一個為了另一個連命都不要.另一個又為了一個願意承擔一切.難道只有我是犧牲品嗎.我恨你白立軒.是你把我送到他手裡的.是你.我恨你..」

李若風咬牙切齒的看著他.伸手就要去扯他的衣服.她胳膊上是唯一沒有傷的地方.也許是因為被綁住的時候是將手反綁在邢架上的.所以才會如此.

白立軒連忙去控制她的胳膊.李若風受傷嚴重.自然輕易的就被他控制住.

「嗚嗚嗚……」林楓痛哭失聲.

「對不起……」白立軒眉頭緊皺.似乎想要靠近安慰卻又不敢.

「我想回家……嗚嗚嗚……」

「你在忍忍.過幾天就讓你回家好不好.我親自送你回天諾的軍營.」白立軒輕聲安慰.「再呆兩天.兩天就好.」

「白立軒.我恨你.到現在.你還是想要利用我……」李若風一雙淚眼看著白立軒.

白立軒目光微縮.呢喃道；「我當然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李若風.我……」喜歡你.你可知道..你又知道嗎.你的討厭.對我來說是怎樣的利刃.直直的刺進我的心臟.讓我痛不欲生.

「我想回家……我要見我哥哥.我要見林楓……」李若風繼續痛哭.

白立軒低頭沉默片刻.「你還是要見林楓嗎.我明白了.你在忍忍.以他的身份.只怕現在也該得到消息了.說不定等下他就瘋了似的來見你了.」

李若風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動了動腳.卻發現鐵鏈依舊存在.直直的看向白立軒.道；「你能不能抱抱我.」

「額.」白立軒驚訝的看著李若風.她不是恨死他了嗎.又怎麼會突然這樣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這樣請求他抱一下她.

「我是不是很醜.丑的讓人連抱一下的心情都沒有……」李若風說著又是一陣眼淚洶湧.「我想知道.他會不會嫌棄我.」

白立軒心神一亂.還是比較在意林楓的想法嗎.

「好.我抱一下.你不要亂動.小心弄裂了傷口.」白立軒皺著眉頭.緩緩的靠近李若風的身邊.

李若風渾身僵持著.慢慢的等著白立軒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碰裂了她的傷口.一隻手偷偷的迂迴到白立軒的胸前.也不動作.只是隨意的滑過.似乎只是路過而已.

白立軒漸漸的靠近.李若風輕輕的抬頭湊過去.靠近他的耳畔.呼出一口熱氣.白立軒心跳如擂鼓.李若風淡淡的道；「有沒有很討厭.很討厭的感覺.覺得我好醜.都不想碰.」

「沒有.我……」喜歡你……真心喜歡你的人.又怎麼會因為你的痛苦.留下的傷疤而厭惡你呢.我只會更加的憐惜.為你的心痛而心痛.白立軒想要說什麼.卻最終只能閉嘴.

「那就再抱緊一點吧.」李若風淡淡的道.

白立軒一愣.強忍住把人緊緊攬到懷裡的衝動.小心翼翼的靠近她的身軀.淡淡的傷口留下的血腥味.卻彷彿最迷人的香味.讓他沉醉.

李若風幾乎可以感受到白立軒的極快的心跳.目光微暗.她此刻的樣子.正是燒傷后最難看的時刻.血淋淋的肉外翻著.整個人腫脹的不似人形.連那原本還略有幾分姿色的臉此刻都醜陋不堪.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如此『噁心』的自己.而白立軒卻還彷彿抱著一件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為她沉醉著.討好著.

真的有這麼好嗎.還是真的不在乎.若是不在乎.又何必為了她而如此劇烈的心跳.若是在乎.又為何不去懲罰墨澈呢.

白立軒.你是否也為我心痛.是否甚至比我更痛.卻為了更多更重要的東西.不得不放過我的仇人.強忍住心底的渴望.繼續利用我.傷害我..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啊.你.我.紫綬.誰都做不到順著心意而行.我不想傷害你.但是.卻也不得不傷害你.對不起了.白立軒.

李若風偷偷收回趁著白立軒迷醉之時.小心注意著她傷口的時候.從他胸前解下來的鑰匙.塞進自己的背後.因為火炭是對著正面倒的.所以.她的背後還是完好無缺的.

「好了.你走吧.」李若風淡淡的道.

白立軒有些失落的鬆開.坐直身體.貼身的東西被拿走.都毫無所覺.

「若是……」李若風微微皺眉.「若是林楓來救我.麻煩.讓我看他一眼.我有話要問他.」

白立軒渾身一僵.還是點點頭.他知道李若風是想問林楓一個答案.可是卻抑制不住心底的渴望.若是林楓不願意.甚至傷了李若風的心呢..

那他會不會……

這樣一想.卻又苦笑著搖搖頭.即使是沒有林楓.也還會有郭儀.有其他人.李若風早就恨死他了.又怎麼會.和他在一起.且不說李若風自己同不同意.就說一點.自古就沒有將領之間和親的.一國之將.那就是一國國力的最好體現.又不是毫無用處的公主郡主之流.怎麼能用來和親呢.

他剛剛真是.癲狂了……

李若風看著白立軒失魂落魄的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來不及多想什麼.就從背後掏出鑰匙來.卻無法坐起身.打開腳上的鐐銬.不行.李若風咬牙.此刻白立軒心魂沮喪.才會發現不了他的鑰匙丟掉了.說不定等下就會找回來.她能藏到哪裡去..

強忍住身上的痛楚.反正都已經這樣的.即使是再摺疊一下.傷疤裂開又能怎麼樣呢.反正.都已經是註定留疤了.只不過是留多少的問題.

李若風一臉黯然.不知道她這幅樣子.還能讓誰看在眼裡.罷了.不過孤獨一生便是了.

李若風從不畏懼疼痛.事急從權之時.就更不會畏懼了.竟真的掙扎著坐起身來.已經是滿頭大汗淋漓.肚子上的傷疤被摺疊的裂開.干硬的結痂刺進柔嫩的肉里.讓她痛的幾乎大喘著氣.

彎腰湊到腳旁.顫抖著雙手打開鐐銬.果然.她的猜測是對的.白立軒貼身放的鑰匙就是她的鐐銬的鑰匙.

「咔吧.」一聲.鐐銬被徹底打開.李若風顫抖著雙腳從床上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