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越女鄭旦

第一百五十一章 越女鄭旦

看著年關將近,越國卻有供奉之物作為大年的賀禮送到。夫差從伯嚭的手上接過禮單,漫不經心地瞄了一陣,雖說奇珍異寶自然不少,但對於夫差來說,也吸引不了多少的目光。

夫差還是盯住了禮單的最後那一行小字,心裡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期許:這禮單上所謂的『能歌善舞之美人8名』,不知顏色如何?

夫差面帶笑容,對伯嚭道:「文種派遣使臣送這些供奉之物過來,也勞他費心,太宰便傳寡人之令,重賞越國之使!」

伯嚭點頭道:「這個自然。越國此次的進奉之物其它倒還有限,但臣聽越國使臣說起,這8名美人都是文種經過一番精挑細選的,而且能歌善舞,頗知音律;大王是知道的:越女貌美,舉世聞名。」

夫差笑道:「寡人雖然後宮凋零,奈何王后心窄。太宰把這些美人帶到別室與寡人相見罷!這長樂宮人多嘴雜,多有不便。」

伯嚭道:「當日先君在姑蘇山上建立了別宮,主要是在夏日避暑。但臣以為,姑蘇台花費了巨資才修繕完畢,如果只是作為避暑所用,豈不是暴殄天物?所以臣建議大王,可在姑蘇台別建後宮,可免王后關礙。」

夫差聽后大喜:「太宰之言甚善!明日太宰可安排禁軍和宮監,把姑蘇台收拾出來,寡人可擇日上山居住。」

伯嚭領命,夫差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上次寡人到父王的陵寢祭拜,見勾踐君臣對寡人還算忠心用命,他們對眼下的處境也毫無怨言,不知他們現在的條件如何?」

伯嚭道:「臣已經按照大王的命令。重新修築了木閣房宇,也增加了日用之物的供應,而且定期給他們供給衣物服飾。」

夫差沉吟半晌,吩咐道:「以後太宰要多加留意越國君臣的舉動。如果他們再無二心。誠心臣服於寡人,寡人以後可以考慮讓他們返國。」

伯嚭趁機進言道:「據臣對越國君臣的觀察。他們已經悔過自新。如今大王以仁厚之心,憐憫孤窮之士,現在越國君臣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越國又如此進奉厚報。臣以為大王可以赦免越國君臣之罪!」

夫差嘆道:「雖然勾踐君臣可憐可敬,但他們都是人中之傑,寡人深為患之!再者,畢竟勾踐與寡人有殺父之仇,如此輕易縱他回去,百姓和大臣們該怎樣看待寡人?」

伯嚭半晌無言,見夫差面色煩悶。便勸道:「來日方長,這些事情大王可以慢慢定奪。關鍵還有一點,如果要赦免越王君臣,臣猜測相國定然會竭力反對的。大王要赦免勾踐,必得先過相國這一關。」

夫差點頭道:「太宰之言不差,就算寡人有赦免勾踐之心,但相國執拗,必然不依,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罷!」

夫差與伯嚭告辭別過,回到長樂宮的一間別室。不一陣,宮監便率著8位越國美人,來覲見吳王。

這8位越國美人都是經過文種親自挑選,並且安排專人進行訓練的越國絕色美人。本來江南氣候適宜,盛產美女,不管是外貌容顏還是儀態風情與別處自是不同,舉手投足、一笑一顰之間,都有一種靈動如水的風韻。

且看這8位越女如何形狀:雲髻高聳,兩鬢淡入煙雲;紅唇齒白,雙眉點翠幾許?羅裳輕舞,腰肢搖搖,不說是閉月羞花,也算是天香國色。

夫差面帶微笑,負手一一看過,見最後一名越女身材高挑,膚色如瑩;一雙美目流盼,隱隱如寒星冷月,卻又黎黎有情;兩彎淡眉如煙畫,面如桃花別樣紅;這簡直就是一個水做的人兒,顏色與其他7位越女又自是不同。

「姑娘如何稱呼,芳齡幾許?」夫差駐足問道。

「妾今年剛滿十六,祖籍鄭國,後來隨父母定居越國諸暨,乳名鄭旦。」

夫差好不易從鄭旦的粉面上移開了目光,示意領頭的宮監過來,向他交待了幾句,便回到了寢宮。

是夜,夫差傳鄭旦侍寢,雖是初次,亦頗合意趣。這鄭旦不但能歌善舞,也會劍舞之技;性格開朗活潑,而且深明事理,很得夫差歡心。不到一月,夫差對鄭旦更是寵愛有加,離之旦夕,便如隔三秋。

這日,夫差和鄭旦在別室飲酒為樂,夫差以手扶鄭旦之肩,舉爵笑道:「寡人有如此江山,亦有如此美人,心足矣!來,寡人和愛姬共飲一爵!」

鄭旦淺笑道:「妾有個主意,這樣海喝濫飲沒什麼趣兒,妾近日偶得了一首曲兒,為大王略助雅興如何?」

夫差大喜,連連點頭道:「愛姬能歌善舞,既然新得了曲兒,寡人願一睹風采。」

鄭旦先在几案之上置一隻小鼎,焚檀香一枚,取瑤琴置於案上,調音三響,方跪於案前;左手按弦取音,上下進退各有章法;右手抹、挑、勾、剔、打,舞動弦音:

只見她玉手輕挑,銀弦悠揚,舒緩處如行雲流水,迅疾處如馬蹄錚錚。那白色的薄紗水袖,隨風輕拂;綢緞般的秀髮,絲絲嫵媚;一顰一笑之間,勾人心魄,只見那紅唇輕啟,歌聲婉轉,聽得天外之音:

「芳草顏色新,乃是春光曦;長路何其遠,長盼何所依?……」歌聲悠遠,有懷鄉憂思之情。

「浣紗東小溪,楊柳水湯湯,長天天際遠,流水水之揚,......」

夫差道:「愛姬何其憂耶?現在越國已經歸附於吳國,吳越乃一家之國,愛姬並無背井離鄉,如果愛姬思鄉心切,待寡人有了閑暇之日,定陪愛姬歸鄉省親如何?」

鄭旦忙離席謝道:「妾多謝大王抬愛,妾拋家離國,身旁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心裡孤寂得很,所以才有這懷鄉之音。臣妾如有冒昧,請大王恕之!」

夫差嘆道:「女人家就怕心裡存下了這個心思。當日寡人還是公子之時,那時吳國太子乃是寡人之兄,名波,後來娶了齊國的少姜公主為妻。這少姜公主年少,在國中之時又深得父母的寵愛,這一旦離了父母姊妹,來到吳國,後來因為思鄉,鬱鬱而終了。真是可惜可嘆!」

鄭旦眼含清淚,幽幽言道:「妾在越國也聽說過此事。後來太子因為追憶少姜,鬱鬱寡歡,不久也隨少姜去了。」

夫差思之半晌,對鄭旦道:「寡人有個主意:愛姬作為越女,這越王勾踐和將軍范蠡現在居於姑蘇的虎丘山上,如果愛姬實在想家,寡人可以帶著愛姬到虎丘山去見見他們。愛姬一聞鄉音,便可以略解心裡的思鄉之情。」

鄭旦跪拜再謝,轉憂為喜道:「妾入吳以來,多受大王眷顧。雖然越國乃東南小國,小女子也出生於窮鄉僻壤。但只要一聽到家鄉之音,便倍感親切!大王心地仁厚,不忍滅了臣妾的故國,臣妾在這裡替天下的越人在這裡謝過了。」

夫差雙手扶起鄭旦,壯言道:「寡人慾霸天下,必以德服之,不獨赦免越國之罪,而欲羅天下之心。過些時日寡人就陪著愛姬到虎丘山一游,去見見勾踐和范蠡。」

這時,有宮監來報:「大王!相國在宮外求見,說有要事相商!小人按照大王的旨意,說大王今日不見諸臣,無奈相國不依,定要覲見大王。」

夫差怒道:「可恨此老翁無理過甚!寡人豈是他能所強的?傳令下去:就說寡人身體有癢,不見下臣!如有違者,當斬!」

宮監見夫差面色嗔怒,只得戰戰兢兢出了宮門,來傳諭伍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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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楚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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