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落庭珍物

「南宮冽，我當時走掉，就已經遠去。今日離去，一如當初。你不用再在原地等我了。在沒有我的時日，你的身邊的人，我想你懂。就像當時我待你般純粹，他們不圖你什麼，只想追隨你，也會為你的志向，為你的幸福而開懷。我們在追求幸福的時候，總是會忽視身邊一直給你溫暖的人，你是這樣，我亦是如此。」

竹晴轉過身，望著滿目的秋荻在視野中舞蹈，背對著南宮冽，說出那些她說不出的話。

「我已經錯過了很多年，我忘記了去珍惜，希望現在，還不太晚。」竹晴仰望著天空，「此次，我離去，並不是消失。你待我的好與情，不管為你做多少，我無以回報，你若需要，一句話，我風雨前來。」

「你的選擇，只要你歡喜。」南宮冽堅定的目光似乎從未變過。

「對了，有一名女子，就像當年的你，一直站在原地痴痴地望著你。滿腹才華，氣若幽蘭，外柔內剛，為守身如玉，逃嫁離家，甚至願青燈常伴，只是因為心裡裝不下她人。不管天下人如何看你，你在她的眼裡，是良人，是英雄，不得已，有疲憊，卻仍舊擔起責任，撐起整個天下。她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廣蕊雪。」

南宮冽一聽，一張俊臉沉下臉，抿著唇，卻未言語。

竹晴自己說完也感覺好像不對，立馬轉身擺手解釋，「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著讓你知道而已。至於以後到底誰在你身側，我並未曾想干預。只要你幸福，誰都可以。」

聽竹晴解釋，南宮冽的臉色這才緩和。心中也不免嘆息，他不該誤會她，以為她離去，還要立馬將他推向另一個女人……

「這塊暖玉……」竹晴上前，執起腰間的白玉，看向南宮冽。

「就當我送給你的賀禮吧。」

「南宮冽？」竹晴驚覺抬頭，滿眼都是疑惑。

「既然你選擇了他，定會與他成婚。若來不及準備賀禮，就拿這玉充數好了。若是他日你們喜得貴子，你們不嫌棄，認我為義父，如何？以此為憑。」南宮冽心下一驚，差點就露餡了，不能讓她知道，他見過那個男子。

「好。我們擊掌為誓。」說著，竹晴舉起纖細的手。

一聲清脆的擊掌聲，迴響在兩人的耳邊。兩人相視一眼，最後化為淡淡的笑意，在空氣中散開來。

「南宮冽，我覺得，這秋荻宮的最高處，風景甚是好。如有閑心，你去看看。」眼尖的竹晴望著南宮冽身後一角的白衣，手一揚，一根銀絲飛射，竹晴一起一落在林間若隱若現，直到再也沒有出現。

「霜日秋荻滿天飛，今日一別不再回。」南宮冽望著紫色的海洋，負手而立。

不遠處的樂公公看到此情此景，南宮冽的身影在這偌大的秋荻宮竟然只佔得到那麼小。「皇上，這秋荻是皇后親自種下的，說是送給皇上的禮物。」

「樂公公。從此北辰再無皇后，秋荻宮只余秋荻。頒旨下去，北辰皇後身子薄弱，出宮休養，半路遇襲，下落不明。秋荻宮乃皇宮禁地，擅入者，斬！」

「是。」樂公公唯諾領命，心知以後再也不會見到這位奇葩的皇后了。好不容易南宮冽有了一點人情，如今又要消失殆盡。

「皇上。」廣蕤上前一步，抱拳。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朕給你放假半月，回府歇息。半月之後再復職。」

「臣領旨。」廣蕤退下，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望了這秋荻宮的一木一景。這些和竹晴相處的日子，他是記得的，記得有個特別的女子曾經出現過，曾經幫助過他，曾經待他姐姐很好，曾經讓南宮冽開心，歡笑。從此，這裡，他也將不再踏足。

南宮冽踱步在秋荻宮，佇立在那個搖椅前，端坐在寢宮的軟榻旁，倚在竹晴最喜歡靠的憑欄，抬頭望著這密密的大樹，想起竹晴之前說的話，飛身一躍，閃身在各樹之間，最終在竹晴最喜歡倚坐的大樹落定。

眼尖的他發現這樹被鑿了一個洞，裡面放著一塊絹布，借著月光——北辰明君南宮冽：一個人的心能裝下很多人，卻只能許給一人一生。對不起。謝謝。聽說近年北辰水患接連，送你一幅秋荻圖。竹晴敬上。

南宮冽轉臉望去，一片墨紫色，仔細一看，映著月光的盈盈秋水錯綜複雜。良久，南宮冽長嘆一句，「好一幅北辰水系圖！！」

他原以為竹晴只是讓秋荻宮名副其實，或者以為他喜歡，種下了這一片秋荻。卻不料，是藉機教他分流治理河道的方法。如此方法，不僅不會有水患，更是會讓北辰成為魚米之鄉的天府之國！

當他講此法講與廣漠，廣漠也是捋鬍子直讚歎，「如此女子，世間無二！孰得之，幸哉！得之人，亦非凡人也！」

廣漠原以為南宮冽會因竹晴的離去，而頹廢或是暴戾。卻不想，南宮冽比以前更加勤於政務，對待他們這些老臣也更加和善，就好像從黑屋子裡走出來的孩子，正在學會迎著陽光成長。

「是啊！」也許他倆就是為彼此而生的罷……明君……我一定會做給你看的！

「對了皇上，前日東祁太子、前皇帝妃子和霽王爺及王妃被捕入獄。昨日東祁皇帝放皇榜，半月之後，當街處斬，這件事，你怎麼看？」

「霽王爺？可是東方煜霽？」南宮冽臉色一變，追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