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審問眾生
持圭鬼彷彿有所感應，望了過來，沖著蘇醒微微一笑。
「還不快過去，難道還要讓持圭鬼大人等著。」小鬼夜叉呵斥道，滿口獰牙噴出股股惡臭味。
蘇醒臉sè輕微變化，連忙小跑到持圭鬼面前，恭敬地抱拳行禮。
「哈哈，不用緊張，在yīn曹地府行禮不是抱拳的。」持圭鬼溫和地說道，蒼白如紙的臉上露出笑容。
蘇醒望著文質彬彬的持圭鬼，清秀的臉龐刷得一下通紅，臉頰火熱火熱，嘴巴支支吾吾：「我，我......」
「yīn曹地府里有各個時代的鬼，禮儀服飾並不同一，隨xìng就好。至於對長輩或者上官行禮，出於真心就可以了，大人們心眼透亮能看出來。」持圭鬼溫和地解釋道。
蘇醒認真地聽取持圭鬼的教誨，他望著高高瘦瘦，充滿文縐縐氣息的持圭鬼，心中對他的好感大漲。
「原來yīn間也有溫和可敬的鬼啊，還好不全是凶神惡煞的小鬼夜叉。」蘇醒偷偷瞥眼揮鞭揮斥的小鬼夜叉，心底不由嘀咕著。
持圭鬼好像看透蘇醒的心思，沒有點明，繼續說道：「我是宋朝的官員，死後為十殿閻羅的臣子依舊穿宋朝的朝服。而清朝官員沒有持笏的習慣，也沒有鬼怪罪。閻王對臣民很寬容，容許我們留下人世的舊俗。」
說著，持圭鬼手指彈動腰間玉帶，他身穿緋紅羅袍裙、襯以白花羅中單，束以大帶，再以革帶系緋羅蔽膝，方心曲領，身掛錦綬白玉，下著白綾襪黑皮履，朱sè如血的官服上紋著山河，仔細一看，根本不是人間山河，分明是三途血河還有鐵圍山！
對人世的留戀和對宋帝的忠心，全部轉移在閻羅上。
持圭鬼身著整潔朝服，手捧玉圭，蒼白的臉龐平添幾分文弱，根本不似小鬼夜叉那樣，青皮綠眼，森白獠牙，鬼爪上抓著骨鞭，腰間纏著血淋淋的獸皮。
「我見你魂體金黃，年紀如此輕便積攢大量yīn德，到yīn間之後沉著冷靜，臨危不亂。於德於能，人世少見。」持圭鬼誇讚道。
蘇醒靦腆地低下頭，不好意思看他，希望持圭鬼的美麗誤會能夠繼續下去。
「怎麼樣？要不要來地府做事，現在我手下為官，rì后把你推薦給白無常大人。」持圭鬼溫和地問道，蒼白文弱的臉龐上浮現隨和的微笑。
「做官！？」蘇醒猛然抬頭，驚訝地看著持圭鬼。
「沒錯！」持圭鬼點點頭，滿意蘇醒的反應，「來，地府現在需要你這樣的能人。」
「額......」蘇醒一下子遲疑了，持圭鬼說得的確很誘人，蘇醒心動，但是他怕黃sè靈魂的事情揭露後會生不如死，還不如趕緊投胎。
持圭鬼望著蘇醒的遲疑，點點頭繼續說道：「你也不急著答應，好好想想，在地府有莫大好處，想好再回復我。」
「恩。」蘇醒點點頭，心中暗送一口氣，生怕持圭鬼為拉幫結派硬要留自己做官。
「我說持圭鬼態度怎麼那麼好，原來是另有目的。可惜雖然他提出的建議很誘人，但是官場黑暗，伴君如伴虎，更何況傳說中的閻王。還是老老實實地投胎好。」蘇醒回到隊伍中，低頭思忖著。
黃泉路無邊無際，寬敞的田埂延伸到天地盡頭，琥珀sè的黃泉在道路兩側，美麗絕倫。
隊伍如龍，在阡陌交通的田埂上分開，人世歸人世，天界歸天界，人類歸人類，動物歸動物，各行其道。
黃泉之上的天空很漂亮，從鬼門關的yīn霾伸張到這裡，被黃泉映shè出好看的琥珀sè，還不時又無角無爪的地龍呼嘯而過，上食埃土，下飲黃泉。
蘇醒跟著隊伍盲目地走著，不知疲倦，也不知時間。
時間長了，路走多了，鬼魂猶如行屍走肉，機械地邁動腳步往前走，眼神麻木無光，披頭散髮和蓬頭鬼似得。
凶焰滔天的惡鬼凶鬼徹底憋下來，手臂粗細的黑鐵鎖鏈在地上拖動，脖頸和鬼爪拷在枷鎖里，每時每刻桃木陽氣的灼燒。
小鬼夜叉鞭子抽累，偶爾賞凶鬼惡鬼幾鞭，一般的鬼魂懶得管。
蘇醒起先眼睛明亮，步步是景，地龍黃泉，一路欣賞，時間一長也覺得枯燥乏味，炯炯有神的目光也逐漸乾涸。
「到了......」
隊伍里突然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蘇醒耳朵靈巧地動了動，抬頭望去。
漆黑的城池，宏偉!巨大！雄壯！宛如山嶽！渾厚氣息撲面而來！
多餘的話語描繪不出來，只能用簡單的辭彙！
第一殿！
yīn曹地府的最高統治者，十殿閻羅之一的第一殿秦廣王就端坐其中，掌管寰宇無數靈魂！
「安靜！安靜！排好隊伍！」小鬼夜叉jīng神一下子振奮起來，骨鞭刷的啪啪作響，對著嘈亂的鬼魂隊伍咆哮道。
「第一殿......」蘇醒踮起腳跟，前面全是鬼頭聳動，鬼魂紛紛踮起腳跟。第一殿的巨大城門下排起長龍隊伍，等待秦廣王的召見。
「這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蘇醒眉頭緊皺，鬱悶地感嘆道，走路和等待是兩個概念，能急死鬼啊。
「蘇醒，你出來！」這個時候，一隻小鬼夜叉舉起骨鞭指著蘇醒，口氣緩和地說道，「持圭鬼大人要見你。」
「是！」蘇醒連忙點頭，從隊伍中走出來，心中嘟囔著：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啊，現在連小鬼夜叉都「上道」。
「持圭鬼大人。」蘇醒充滿尊敬地說道。
持圭鬼溫和笑道：「不用叫我持圭鬼大人。宋景山是人世的名字，在yīn間「山」字被閻王取走，現在叫我宋景便可以了。」
蘇醒眼睛一轉，知道宋景將在人世的俗名說出來，是為體現誠意。
「怎麼樣？想好沒有？」宋景問道。
「想好了。」蘇醒露出微笑，他在茫茫黃泉路上已經想好回答。
「宋景大哥，我不知道自己在人世是怎麼死的。到底是陽壽已盡，還是被jiān人所害？希望能在閻王那裡查個清楚。」蘇醒誠懇地說道。
「這......」宋景稍微遲疑一下，閻王rì理萬機，並非每個鬼魂想見就能見的。
秦廣王主專司人間夭壽生死，統管幽冥吉凶、善人壽終，接引超升；功過兩半者，送交第十殿發放，仍投入世間，男轉為女，女轉為男。惡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鏡台，令之一望，照見在世之心好壞，隨即批解第二殿，發獄受苦。
一般瑣事全部交給手下輔佐的四大判官和無數鬼吏鬼差安排，尋常鬼魂一眼便能看出來，鬼差隨即押解至第十殿投入六道輪迴重新輪迴。
黑sè的惡鬼凶鬼押赴殿右高台的孽鏡台，照見在世的罪孽淺重，然後批解第二殿，發獄受苦。
金sè的yīn德鬼魂賞善司持善簿記錄，安排好人家送入六道輪迴，投進天界道或者人世道。
很少有冤鬼，凶鬼或者善鬼能夠見閻羅一面。
宋景左右思忖半天，望望蘇醒金黃sè的靈魂，一口答應下來：「原本猜測你如此年輕，怎麼就來到yīn間，現在看來的確有問題。這樣，你隨我直接去見yīn曹地府最高統治者——十殿閻王！」
「多謝宋景大哥。」蘇醒抱拳深深一拜，激動地說道。
「哈哈，叫我宋景，或者宋大哥就行了。」宋景笑了笑，腳下憑空伸出一團烏雲，載起蘇醒，緩緩升起。
「誒？！」
蘇醒突然身軀搖晃，一臉驚訝，望望腳下的烏雲，又看看宋景。
「以後是同僚，有修鍊之法后，你也能做到。」宋景微微一笑，手中玉圭對著高聳的城樓一指，腳下烏雲速度猛然增加。
「哦！」
神話傳說中的騰雲駕霧，此時就在眼前，黃泉路上的鬼魂逐漸變小，如螞蟻般大，長長的隊伍排成龍形，一眼望不到盡頭。
俯瞰第一殿城樓下，開出無數大門，每個大門前排起長龍，兩個鬼吏端著板凳椅子做著，拿起點名冊點名，被點到名字的鬼魂上前，鬼兵帶它們去該去的地方。
宛如夢幻......
景sè飛速倒退，宋景帶著騰雲駕霧帶著蘇醒來到第一殿皇宮，那是高高在上飄浮的宮闕群，雄偉而不失jīng細，每一處邊角雕琢細緻，飛檐走壁上匍匐著凶鳥惡獸，萬道光華散發。
「這是......秦廣王居住的地方？第一殿？！」蘇醒指著天上的宮闕，結結巴巴地說道。
「沒錯。」宋景笑著說道，「是不是很震撼，人世的皇宮怎麼比得上第一殿，人世的皇帝又怎麼比的上掌管萬物生死，審問眾生的閻羅呢！」
「閻王註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說著，宋景鬼軀上爆發出強大的氣勢，沖霄而起！
「好厲害的帝王御術！」蘇醒偷偷瞄一眼宋景，暗暗感嘆道，他活在人世的時候也閱讀過帝王心術之類的書，頗為了解，心中越發敬佩yīn曹地府的統治者——十殿閻羅。
「走，帶你見見我們rì后的帝王。」宋景收起氣勢，文質彬彬地說道，彷彿之前的強大隻是曇花一現。
「好！」
蘇醒重重點頭，神情激動無比，心中火熱，等下就要見到傳說中的神話人物，天地三界最具權勢的存在，十殿閻羅之一的秦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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