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五 往事

一七五 往事

楊柳展顏一笑,「逛街?」

「啊,嗯。」李聰點點頭。

「伯母的身體好些了嗎?」

李聰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楊柳是在問候他的母親。伯母,呵,改口真快。

「已經好多了。」他僵著臉說道。

算起來昨晚上的怒罵還算是中氣十足呢。

「那就好。」楊柳點點頭。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看看何氏,這個時候,會有些惹眾怒吧。

恰好李聰一時也找不到要說的,接下來便是沉默。

總歸還是有些尷尬啊。

「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楊柳說道。

李聰愣了一下,然後往旁邊讓開兩步。

楊柳路過他身邊時點點頭,卻忽然從心裡冒上一股噁心感,忙偏頭伸手捂住嘴巴。

這舉動讓不明所以的李聰大為受傷,緊接著這股受傷變化為憤怒,他娘不過是不了解實情,才會錯誤的說出讓他來道歉挽回的話。甚至為了讓楊柳回來,還說要他下跪都行,可事實上呢,率先做錯事而不悔改,事後見面更是侮辱對方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挽回。

袖子一甩,他便朝家走去,以至於原本可以注意到的小細節都忽略掉了。

楊柳先去自己的炒栗子店看了看。店面和人手都是楊府的,她現在也還沒有能力又是置產又是開店的,而且她現在身子也不允許。真是憂愁,感覺自己懷孕后就變得弱不禁風了呢。

帶了一包炒栗子作為禮物,楊柳就打算去看看錢叔。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沒精力一件一件講給旁人聽,現在告一段落了,要去聯繫聯繫感情。不過話說她本身好像真的沒什麼人脈。不管關係好壞,連個同輩的手帕交都沒有,這日子。她是怎麼過成這樣的?

已經過了午飯的點兒,錢叔攤上的人也少了。只還有兩三隻小貓。

錢叔正坐在小板凳上刷著碗,就聽到一個聲音:「錢大老闆,掙這麼多的錢,也不考慮雇個夥計嗎?」

這聲音,倒是有幾分熟悉呀,他轉頭就看到了包裹的圓滾滾的楊柳。臉是圓的,身子也是圓的,想具體形象珠圓玉潤嗎?雖然乾冷了些。但也不至於…

「丫頭,你這是窩冬啊。」

「這不是已經到冬天了嗎?」楊柳徑直坐下,「老闆,給我來一碗鹹菜。」

錢叔的手一抖,什麼時候用來搭送的鹹菜得用碗裝了。

「在家好東西吃多了,來我這小攤上吃點鹹菜,換換口味?」錢叔打趣道。但看楊柳的身材,他不這麼想才怪。

「嫌棄我胖就直說!」楊柳撇撇嘴,把紙袋子放到桌子上:「我這次可是帶了禮物來的。」

錢叔先是把楊柳要的鹹菜裝了一點兒,又把阿剩下的幾個餛飩下到鍋里。才抽空打開紙袋看了看,不以為意道:「哦,是炒栗子啊。」

拜託。表情能不能認真一點,嫌棄都寫在臉上了。

「炒栗子怎麼啦,現在在鎮上賣的可火了。」

自從楊柳誤食之後沒有任何異常反應,她就動了心思,空間里的栗子樹,結的栗子果又大又多,果肉又甜,都不用放多少糖,就是正宗的糖炒栗子了。反正不賣也只是佔地方。還不如拿出來改善一下現在自己的經濟狀況。

「這玩意兒吃多了上火。」錢叔一副有經驗的過來人模樣,一邊準備撈餛飩了。

「好心沒好報!你不要我可就散出去了啊。」也沒等錢叔說話。楊柳就徑直從紙袋裡抓了幾個例子,散給路過的小孩兒吃。

「也好歹也徵求我這個主人的意見吧。」錢叔稍稍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滿。

楊柳輕哼一聲。然後乾嘔了一聲。

錢叔的表情變了變,然後把煮好的餛飩端到楊柳面前,往前推了推:「吃吧。」

剛才那個動作應該很容易讓人懷疑吧,但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楊柳狐疑地看著錢叔,直把後者看得毛骨悚然。

「看什麼看!美男就是美男,老了也是美男,坯子還在呢。」

她多慮了,人家壓根兒就沒有多心。

楊柳撇嘴又問道:「你吃了沒有?」

錢叔沒有說話,因為他早就看清楊柳這丫頭的本質了。只不過是嘴上客氣一句,她才沒有關心他到底有沒有吃呢。這不,話音才落,她就動起筷子了。

他早就看清她了。

一直到楊柳慢條斯理的吃完,錢叔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楊柳抬頭,然後兩手做出防禦的姿勢,才發覺大街上做出這樣的動作,很讓人陸辯收了手,不買到大叔,你離這麼近幹什麼?我都看到你鼻孔的鼻毛了。太調皮了

田舒克沒跟楊柳嘻哈,而是頗為認真的說的,你懷孕了?

「這你也懂?」楊柳懷疑的看著錢叔,不是說一輩子沒結過婚嗎?女人的事兒,他倒是知道的清楚。

「誰跟你打馬虎眼呢,快說,是不是?」要不是在街上,考慮到影響不好,錢叔真想伸手給楊柳一下。

「嗯。」楊柳老老實實的點頭,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嗯,也應該隱藏不住吧,她又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出門。

「那你還敢亂跑?!」

錢叔忽然提高聲音,怒道。

吐沫星子噴到楊柳臉上,她一臉茫然,這是幹什麼,這麼激動啊。

是夜,無星無月。

錢叔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黯然伸傷。

一截蠟燭,晃著微弱的光,一碟花生米,一壺酒,一個惆悵的人。

世上哪有無緣無故就對別人好的人,他也不另外。他對楊柳好,也不過是想起了差點成為他女兒的小枝。

他早年孤苦,四處漂泊,挑夫,搬運工,學徒,什麼活兒都做過,卻無法安定下來。直到後來流浪到渝河村,在顧家船業才慢慢安定了下來。

都說成家立業,男人一旦到了這個年紀,周圍就有一群熱心的大嬸們介紹姑娘。那個時候他雖然輾轉許多行業,手上也有幾個閑錢,但不穩定,他不想拖累人家姑娘,就笑著婉言拒絕。拒絕的次數多了,起初那些熱心的人也淡了心思,各種猜測的也有,他懶得解釋,也就這麼一直單了下來,一直到了三十五六歲。

然後又是在顧家船業里待幾年,慢慢發展到有可能成為大掌柜的位置,風光體面了,這才又有人上門說親。不過他年近四十的人了,給他說的那些姑娘都是十六七歲,他都能當她們爹了。他是要找媳婦,又不是找女兒,怎麼可能點頭?任誰天花亂墜,他也只是笑笑。但或許也是因為到了這個年紀,每天下工后,回到漆黑冷清的屋子裡,心裡會感覺特別空虛,家裡沒有個女人是不像樣子。

後來他放出話要找個年紀相當的,樣子一般就行,有沒有孩子無所謂,這才認識了岳芳和小枝母女。

見面過後雙方對彼此的印象都還不錯,但也誰都沒有提馬上成親的事情。他們兩人都過了衝動的年紀,也各自有自己的考量,有些世俗觀念看的也淡了,他便租房租到她隔壁,岳芳先是驚訝,然後很快默認了他的存在。慢慢接觸,覺得合適再成親,對誰都好。

到了一定的年紀,經歷過事情,成熟也是要等待。

那段日子,除了睡覺不在一起,他們跟真正的夫妻差不了多少。

小枝那時才十三歲,正是活潑開朗的年紀。生父早亡,她跟著她母親流浪過很多地方身上卻沒有沾染到一點惡習,也看不到一點埋怨,他跟她隔著輩分,卻更像是平輩的朋友,常如跟楊柳一般鬥嘴。

他決定娶岳芳,一個能教出這樣優秀的孩子的母親,人品也差不到哪裡去。

岳芳點頭。

恰巧,上頭有人露了一句,說是下月他升為大掌柜的調令就要下來。那人在東家手底下做事二十多年,忠心耿耿,也說得上話,說這話十有**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可真是雙喜臨門。

正在興頭上的他哪注意到失敗的廖泗安的表情,正是春風得意的他,那段時間連走路都帶著風。

然後,樂極生悲。

一夜之間,岳芳被人強,小枝被賣到。

一牆之隔,而被陰謀灌醉的他,一無所知。

再次見到岳芳,除了她眼裡的卑微惶恐,他看到的更是一個竭嘶底里的母親,被殃及后的憤怒。不是為她自己,不是對他,只是因為小枝。與自己的幸福相比,女兒的後半輩子的路才是她心中最重,也是他最心痛的地方。

他一直堂堂正正做生意,堂堂正正做人,卻沒想到他也會敗在堂堂正正這一點上。可是為了小枝,好像也沒什麼遺憾。

低頭,退讓,然後在盆地鎮多了個賣餛飩的人。

廖泗安!

他恨得咬牙切齒的人。

自從聽說他在人家婚禮上搗亂,讓杜家丟了面子以後就銷聲匿跡了。居然沒到他的攤子上炫耀,要麼是他的殺手鐧還沒出,要麼就是被逮住了?反正,以他對廖泗安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悄無聲息的離開盆地鎮。

可是後者,真的有人讓他吃虧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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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農家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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