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救人

破舊的石磚房裡，鵝卵石鋪成的地面因為常年被人腳踏而變得異常的光亮，微弱的燭光慢慢的搖曳著光暈，海砂砌成的火炕處坐在兩個五花大綁的男人，對面而坐。

「你是故意拖延時間？」歐郡笙扭頭看了眼門外已經熟睡的看守，輕聲的說著。

北冥鐸看著外面漆黑的夜晚，緊緊的蹙起眉頭。

「希望來得及！」

「你從來都沒想過要帶他們去那裡，所以一切都是你的局？」

北冥鐸收回視線，眼眸直抵歐郡笙。

「你的心裡只有一個女人，而我的生命註定是為了這裡的人民而生！」

「所以你才是這裡最適合的主人！」

「可是你卻是這裡最為純正的血統繼承人！」

歐郡笙笑了，「如果我沒有踏足這裡，我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的血液竟是這裡最為高貴的血脈！」

「真的放棄這裡的一切？」北冥鐸看向他更多的是不解。

將捆綁自己身體的繩子掙開，鬆了松自己的胳膊。

「我並沒有放棄，也在為這裡的人們做著力所能及的微薄之力！」

北冥鐸笑了。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金錢名利在你看來微不足道么？你應該清楚這下面蘊藏的寶藏有多麼誘人！」

歐郡笙眼角瞥了他一眼。

「你不也是從未動過想要將它據為己有的心思么？」

「我更在意這裡的人民！」

「所以我們是一樣的，不同的只是針對的對象多少而已！」慢慢的來到他身旁，「應該不用我也可以解開繩索吧！」

北冥鐸聳了聳肩膀，「這樣被束縛的感覺其實也挺有趣的！」

「你和你那個討厭的弟弟一樣奇怪！」歐郡笙轉身決定無視他。

「因為他搶了你的女人，所以討厭？」

歐郡笙的身體一僵，「也許並不是他搶走的，而是我親手推出去的也說不準！」

「他很執著！」

「是的！他是我遇見的最執著的人，更確切的說是朋友，又或者是曾經的戰友，總之他對我來講總是與眾不同的出現！」

歐郡笙的話讓北冥鐸慢慢垂下雙眸，他似乎都沒有像眼前的男人一樣陪伴著自己的弟弟走過那段最艱難的歲月，或許自己並不配被喚作一聲哥哥吧！

兩人不知為什麼都找不到話題一般的緘默了，夜風微微吹起，拍打在並不結實的窗戶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屋外的看守似乎因為太過疲憊而發出重重的鼾聲，只有屋內兩個清醒的男人靜靜的坐在那裡等待，或許是拯救，或許是死亡。

隨著門外看守鼾聲的停止，極輕的腳步聲慢慢迫近，兩個坐在炕上的男人相視一對，警惕的將視線調到門口處。

腳步聲越來越近，歐郡笙倏地從炕上跳到一側的門邊，後背緊貼著牆壁，眼睛緊盯著坐在炕上早已解開繩索的北冥鐸。

當腳步聲漸近，北冥鐸微微點頭示意可以行動的時候，歐郡笙卻只是伸出手肘並未將來人脅持住，因為她獨有的香氣是他永生難忘的。

姚莫怡和小九兒的出現讓屋內的兩個人只是怔愣了片刻，並沒有因為她們的到來而感到意外，歐郡笙知道她不會乖乖的等在原地，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

姚莫怡並沒有像小九兒想象的那樣撲倒在歐郡笙的懷裡痛苦流涕的埋怨著，或者是裝裝樣子的責備他，而是將他視為透明的越過來到北冥鐸身前。

「茹研姐也來了，我們來救你出去！」

北冥鐸瞥了一眼門口處尷尬的歐郡笙，又朝姚莫怡身後望去，見孟茹妍並沒有出現，有些擔憂的蹙起眉頭。

「她人呢？」

姚莫怡掃視了一圈輕聲說著：「我們快走吧！茹研姐在外面！」

「胡鬧！」北冥鐸緊蹙的眉宇間儘是擔憂，「你們先走，我還有沒做完的事情！」

「你還有什麼事要做，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這麼固執！」姚莫怡有些著急的去拉扯他，卻被北冥鐸揮開的手臂躲過。

「我說過，我在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之前首先是一個男人，男人肩上的重擔不是說卸下就卸下的！」

姚莫怡緊緊的咬著牙根，「男人？男人就應該把女人扔到一邊，而自己卻去當英雄，你難道忘了茹研姐生路兒時候的所受的苦么？」

北冥鐸的眼眸劃過一絲痛苦的哀傷，負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掐在一起。

「她會懂的！」

「狗屁！」姚莫怡看著他，「真替茹研姐不值！」轉身，「你愛走不走！隨你的便！」說完便向門口走去。

小九兒看著眼慢慢闔上雙眸的北冥鐸。

「爺？」

「走吧！」北冥鐸轉身，留給她們一個高大的背影，只是看上去落寞了許多。

「別管他，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救他出去還有什麼意義！」

聽到姚莫怡這樣說著，小九兒用力的跺了下腳，無奈的隨著姚莫怡走去，只是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問道：「這個人我們帶不帶走？」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害怕什麼！」姚莫怡根本沒去看歐郡笙，她知道越是祈求他跟著自己走，那個自以為事的男人越會倔強的留下來，所以她選擇這樣的方式。

歐郡笙伸手抓住即將走出門口女人的手臂，還沒等他用力的將她扯回便看到她慢慢的退回到房間里，只是映入眼帘的還有一根黑色的槍管直抵她的額頭。

姚莫怡慢慢的退後，眼眸里卻沒有半絲恐懼，那雙靈眸里儘是不屑。

「還真被我猜到了，我就知道你們不會安分守己的聽我的話！」靈雲在黑衣手下的簇擁下慢慢走了進來。

歐郡笙用力的將姚莫怡扯到自己的身後。

「放了她們，這是我們之前達成好的協議！」

「可是你們失信於我了！」靈雲低頭把弄著手上的黑色玉石，「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來到這裡，如果不是在石頭下來的一瞬間跑出去，或許我的命早就喪黃泉了！」慢慢抬起雙眸斜睨著歐郡笙，「還好，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來到這裡繼承這裡的一切，所以我不能掉以輕心！」

「你是怎麼闖進來的？」北冥鐸從炕上跳了下來，慢慢來到歐郡笙身旁。

靈雲笑著看著眼前的幾個人，「那隻可愛的小畜生不知道幫了我多大忙，如果不是在它身上安放追蹤器，就憑那個廢物我怎麼能進來！」

「你才是畜牲！」小九兒受不了他這樣侮辱它，即便正如他所說它的確是動物，在她心裡卻是最為要好的朋友，甚至親人。

「小丫頭說話要注意身份，你要知道槍是不認人的！」

小九兒氣不過的想要上前卻被姚莫怡拽了回來，眼睛緊眯的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既然我們被你抓住了，也只能說我們技不如人，所以想怎樣隨便！」姚莫怡緊盯著對面的男人還有他周圍無數根指著她們的槍管。

「我沒什麼要求，只是想要這兩個狡猾的男人聽話就必須要有籌碼，而你或許是最好的籌碼！」

姚莫怡甩開歐郡笙的手，「那你錯了！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

靈雲歪頭看著她，「哦？真是這樣么？」從身旁手下拿過一支槍，子彈上鏜慢慢的抬起對準她，「既然沒那麼重要留下也就沒什麼必要了！」

「等等！」歐郡笙迅速跑到姚莫怡身前，將她圈錮在自己的身後。

靈雲將手裡的槍扔到地上，「我就說你有時候太輕視自己了！看吧，總是有男人會為你擋槍子兒，多麼幸福啊！」

「總是拿一個女人來做籌碼似乎不是一個男人的該做的事！」

靈雲看著歐郡笙，「我並不在乎過程，只對結果感興趣！」掃視一圈屋內的人，輕聲的說道：「走吧！帶我去你們祖先的墓地，我從不相信什麼圓月當空才能開啟機關！」

隨著靈雲的手勢落下，槍也都架了起來。黑衣人慢慢包圍他們一點點逼迫他們走出屋外。

當他們走出狹小的房間，來到空曠的平地時，由遠及近的琴聲慢慢飄來，姚莫怡幾人倏地意識到什麼屏住呼吸盡量集中自己的意念，只是當小九慢慢開始搖晃腦袋時，周圍的黑衣人卻沒有任何異樣。

「黑寡婦的催眠術果然厲害！只是我也是有備而來！你的這些對這些耳聾者應該是完全無效的吧！」

隨著靈雲話落，孟茹妍從暗處慢慢走出來，「狂蛇果然是神機妙算呀！」

「我更喜歡叫我靈雲，那個永遠都飛不上天的畜牲名字就是我的恥辱！」

孟茹妍將手中的口風琴別到腰間，優雅的一步步靠近他們，似乎並不把他們手中的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持槍的人們。

「既然我也被發現了，不如和他們一起？」

「好啊！都傳聞黑寡婦突然銷聲匿跡，原來是嫁為人婦，成為人母了呀！」

穿過厚厚的人牆，走入他們的包圍圈來到北冥鐸身旁，輕輕的抓住他的手。

「就這一次，讓我也任性一次的只想作為你的妻子，而不是什麼夫人，我不想扛起本不該強加的重擔，我的心並不那麼強大，那裡只能容下你，再也容不下他人！」

北冥鐸看著這個曾經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心裡掀起層層波瀾，倏地反握住她的手。

「對不起！」

孟茹妍搖了搖頭。

「我懂你！」

簡單的三個字包涵了他對她這麼多年的虧欠，也述說了她對他這麼多年的包容，愛情終究是你情我願的天枰，不分你輕我重，只分你謙我讓。

「真是佳偶天成啊！看著你們一對對生死相許的樣子，還真是讓我嫉妒！」靈雲略顯憂傷的說著，只是下一秒便收斂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真情，慢慢的轉身，「既然人全了，就一起去吧！這樣即便是死了你們也不會孤單！」

被槍管圍繞的人們慢慢的向前走著，他們即將沒入無盡的黑暗之中，卻未曾覺得恐懼和害怕，因為身旁永遠都有人相陪，所以即便是危險重重，也覺得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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