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姨娘怎麼來了？」襲人眼尖,瞧見趙姨娘來了面色微微有些不悅,隨後也算迅速就走上前來扶著趙姨娘。

趙姨娘稍微推開她點，賈寶玉的人不要來靠近她,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賈寶玉和二太太,若她兒子也能夠這樣被寵著長大,沒準就不會碰上陛下,沒準就不需要想着上進，沒準她就能抱上孫子。

「裏頭都有誰啊？」

「老太太二太太和二老爺都在,林姑娘和三個姑娘也都在,姨娘要進去看看么？」

趙姨娘眉頭微蹙，當初她兒子出事的時候探春都沒有過來瞧她一眼,如今這鳳凰蛋子還沒死呢,一個兩個都哭天抹淚的,探丫頭這個女兒她是要不起了。

「裏頭情況怎麼樣？寶玉這小子如何了？」

襲人聽趙姨娘如此稱呼寶二爺，面上的不悅已經相當明顯，若是往常，她就要說道一番，可如今趙姨娘的身份地位，不是她能多嘴的，「寶二爺還是那個樣，一直都不醒過來，太醫看了，也沒法子。」

說起寶玉，襲人眼又紅了。

趙姨娘撅撅嘴，從上到下打量這襲人一番，倒是個忠心耿耿的，只可憐分給了賈寶玉，若是能分給她家環兒那該多好，沒準也能勾得她家環兒好好生個孫子。

可又想想，這屋子裏可不僅僅有襲人這一個丫頭，晴雯這丫頭不是也蠻好嘛？長得標緻小嘴也利索，得想個法子把人要過去，這晴雯跟襲人還真不一樣，到底是賴婆子教出來的，還算知道分寸不跟少爺亂來。

這顏色標誌的丫頭年紀也不算大，誰說沒辦法送到她家環兒身邊，可若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放棄，她不反對環兒跟陛下好，也反對不了，至少給她留個種，想來陛下也不會拒絕，陛下自己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孩子也有了嗎？

「放心吧，寶玉這小子命大著呢，不會出事的。」趙姨娘面無表情沒半點誠懇說罷，帶着丫頭朝屋內走去，剛剛走進門，就聽見老太太哭天喊地的聲音，一屋子女人各個哭的稀里嘩啦，就連丫頭們都各個眼睛紅腫。

趙姨娘撇撇嘴，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哭喪呢。

抬眼看了下賈政，哭得可真傷心，難道你沒了這個兒子就斷了根？也是，沒了這個兒子你真斷了根，不過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若能跟疼點環兒，環兒也能給你生個孫子，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葯吃。

趙姨娘心裏越發的不舒服，待會兒還得去給馬道婆銀子，直接弄死這小子算了。

趙姨娘心裏還在想着事情，外頭帘子再一次掀開，來的人，赫然就是薛姨媽和薛寶釵，看到這兩人，趙姨娘內心更加不悅。

薛姨媽和薛寶釵進來后，就瞧見門口站着的趙姨娘，見她一身嫩黃色外加珠翠滿頭，身邊兩個小丫頭也精緻漂亮，兩人原還好的臉色瞬間拉下去。薛姨媽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越過趙姨娘就朝裏頭走去。

「我的兒，這是怎麼啦？」薛姨媽眼眶迅速紅潤，幾滴眼淚不費力就掉下來，跑到賈寶玉床邊，如同是賈寶玉親媽一樣給他擦著汗，「這到底是怎麼啦？前陣子不還好好的嗎？」

「昨兒個突然就這樣，怎麼叫都叫不醒，這是要要了我的老命啊！！！」二太太一瞬間似乎老了許多，捶著胸口喘不過氣來，那模樣，要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太醫呢？太醫怎麼說的」

「太醫也沒有辦法啊,老天啊,你就是讓我代替他去死也成啊,留下我一個老婆子活着有什麼意思,啊……我可憐的寶玉啊，我可憐的珠兒啊……一個兩個都要拋下我這個當娘的啊！！！」

二太太哭着哭着，整個人兩眼一閉，就昏了過去，身邊的丫頭下了一跳，薛姨媽反應極快，迅速掐她的人中，好半響，二太太才回過神來，可什麼話都不想說，只痴痴地看着寶玉。

老太太一邊看着，眼淚也止不住，坐在床邊什麼精神也沒有了，站在她身邊的鴛鴦兩眼淚汪汪的，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給老太太擦眼淚，看着都讓人覺得瘮的慌。

「你來這兒做什麼？」賈政一個眼角不小心發現趙姨娘，瞧她那身衣服，臉色就不大好看，老太太回頭一看，瞬間怒上眉梢，站起來走到趙姨娘身邊二話不說就兩個耳巴子。

「好你個小老婆賤人，穿成這樣你想幹什麼？好啊，就指望着寶玉這會子睡過去，你好讓你那王八羔子代替寶玉，做夢，寶玉這樣子都是你們這起子小人挑唆的，還有你，整□□著寶玉讀書，你逼死了一個還不夠，還要把另外一個也逼死，若是寶玉好不了，你瞧我饒了你們哪個我，你瞧我饒了你們哪個！！」

龍頭拐杖狠狠砸在趙姨娘身上，趙姨娘帶來的丫頭眉頭一跳，趕緊上前扶着她，老太太見這些丫頭造反了還敢扶著趙姨娘，這手下的動作就越大，打的一個年紀輕輕的丫頭滿口都是血。

薛寶釵一直站在人群後頭，面色從見到趙姨娘那一刻起，就沒有變過，如今卻眉頭一挑，走上前來攔住老太太，剛剛還好好的如今卻雙眼赤紅，「老太太，你就算是打死這丫頭，寶玉也好不了啊，如今寶玉還病著，他這屋子裏怎麼可以見血。」

「哼，你這臭丫頭也是，不知好歹！！如今是來看笑話了？」老太太氣的還想打，但薛寶釵拿的緊，老太太打不動，便狠狠地扔了那拐杖。

鬧騰成這樣，屋子裏的主子們都不太高興，看見趙姨娘就膈應，而趙姨娘整個人本來就是來膈應人的，只是沒想到老太太這麼不留情面。

探春坐在二太太身後，剛剛看都沒看趙姨娘一眼，如今聽見薛寶釵的聲音，才回頭望了一下，瞧見趙姨娘又闖了大禍，眉頭深深蹙起，「姨娘若是沒心思過來探望，還是回去吧。」

「依我看啊，還是早點準備東西沖沖喜才是真的，省的到時候什麼都缺。」

「你這個歪了嘴的婆子，看我不打死你……」

「我這就走了，原本我也是好意。」趙姨娘撇撇嘴，腳下開溜得極快，直把老太太氣的七竅生煙。

出了這屋子，外頭空氣都好了不少，「好丫頭，知道你的忠心的，待會兒回去就賞你，你們兩個扶着她先回去，好好養著，別去做事，養好了身子還回來我身邊。」

趙姨娘瞄瞄身邊這個嘴角依舊有血跡的丫頭，心裏也算高興，難得有丫頭這麼忠心，自然要好好獎賞一番，如今她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那點銀子。

等著那三個丫頭走後，趙姨娘可沒有迅速離開，反而朝這怡紅院的小廚房走去，剛剛在屋子裏沒有見着晴雯，想必就在這小廚房熬藥呢。走進去一看，果然晴雯正在熬藥，眼睛腫的都沒法見人。

「姨娘怎麼來了。」晴雯迅速擦擦眼，低着頭不讓趙姨娘見着她的臉。

趙姨娘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穿的比往日樸素不少，但依舊看得出身材不錯，「好丫頭，辛苦你了，往後有個什麼委屈，都到姨娘這兒來，姨娘必定不會虧待你。」

晴雯抬頭望了望她，看她上下打量就知道這人沒好心思，「姨娘，我是寶玉屋裏人。」

「我知道，不過你依舊是個乾乾淨淨的丫頭不是，如今寶玉這個樣子，眼瞧著是不中用了，過段時日我就跟老太太說要你過去，到時候做了環兒的姨娘，必定不會虧待了你。」趙姨娘笑容燦爛無比拍拍她的小手。

這小手可比當初她做姑娘時嫩多了。

「姨娘這是什麼話，寶二爺如今還好好的，怎麼就不中用的，姨娘也不怕老太太二太太聽見。」

「哎喲喂，聽見了就聽見了唄，如今寶二爺可沒有以往金貴，聽說那邊二奶奶沒太醫看病，連個大夫都沒有，璉二爺火了呢，如今大房要是鬧起來，寶二爺算什麼，屁點大一孩子，能護著誰。」

「……」晴雯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是懶怠聽她繼續說下去。

「好姑娘，等著瞧吧，等你出事了，看那寶二爺護不護得了你，我環兒雖然是庶出，但你瞧瞧，只要他在，我就能囂囂張張過日子，銀子就沒缺過，你寶二爺幾時給過你家裏補給銀子。」

「好了好了，你只要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什麼時候過來找我都成，總之我不急。」瞧瞧這屁股，就是個生兒子的，不管能不能說服賈環，就算是用藥，也得給我留個種。

趙姨娘說罷，轉身就走，也沒多大留戀。

晴雯盯着藥罐子，神色有些茫然，若是她真出了事，或者襲人出了事，寶二爺能護得了她嗎？她不管寶二爺什麼大造化，若是待在他身邊這麼小小的要求都辦不到，那她該怎麼辦。

這一刻，有了退路的晴雯突然覺得這些年來的事情都沒了意義，襲人得到了二太太的認可，給寶玉做姨娘是鐵定的，可老太太只把她給了寶玉，可二太太卻沒表示，甚至老太太都沒明說。

倒是趙姨娘說的清楚明白，她們做丫頭的，若真看上那點銀子，能給環三爺做姨娘那是再好不過，可是，她真的喜歡寶玉，從來都沒變過心。

趙姨娘事情辦完，熱鬧也見過了，便朝着大房那邊去，如今府上亂，想必也沒多少人關注她去不去大房。環兒說多跟大太太走動，那她就去見大太太。

大太太聽聞趙姨娘來了，頓時喜上眉梢，今兒個還真要找只喜鵲來叫喚，那邊鳳凰蛋子出事了，這邊趙姨娘這個金貴人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趙姨娘見大太太如此客氣，心裏頭舒坦不少，兩人坐在一起數落着賈府老太太和賈寶玉的不是，在這一點上，兩人達成了絕對的共識，這越聊越高興，越聊越覺得合得來，這不，兩人都覺得不早點走到一起聊天真是可惜了。

「唉，我跟你說啊，我現在就為環兒的終身大事吵醒啊，你說他著，總是不着急娶妻也不相看人家是要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