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惑奸讒抄檢大觀園王氏問罪晴雯巧答

這王善保家的因為事大太太的陪房,平日里有些事情都不大能使喚的上人，素日進園去那些丫鬟們也不大趨奉他，他心裡大不自在，偏偏要尋什麼錯也尋不著，如今能抖起這威風來，笑的嘴都合不攏了。自以為得了把柄,好好懲罰一些勢力的叼奴，看她們還敢小看自己。

王善保家的雖然是邢夫人一房的,只是看著王夫人身邊的陪房們個個吃飽喝足自己卻連口湯也喝不上，心內既是嫉妒又是羨慕,嘴裡在邢夫人跟前平日雖然說著酸話，實際上卻恨不得自己是二房的一個奴才呢。這回能當一個領頭的，自然不願意讓給別人,可也不願意得罪王夫人，到底就這麼一回差事，以後可再沒有的。因想著園子里別的姑娘還好，就那怡紅院里的嘴可惡，上次自己的孫女兒司棋好不容易把廚房的差事給了自家，偏偏那柳五兒認識怡紅院的芳官，求了寶玉，又回去了，叫自家白白填補了廚房裡賬上的虧空。還有那個晴雯，妖妖嬈嬈的，除了寶玉誰都不放在眼裡，自己去了連襲人姑娘都給自己倒一杯茶喝，就她看自己是個貓兒狗兒，理都不理。

因著有事，又看王夫人已經應承了是自己的陪房當領頭的，邢夫人便先走了。這王善保家的一見，更加不忌於對王夫人示好了，便對王夫人誇道：「不是奴才多話，論理這事該早嚴緊的。太太也不大往園裡去，這些女孩子們一個個倒象受了封誥似的.他們就成了千金小姐了，正經主子是大小姐，她們就是副小姐呢。」

王夫人除了看重寶玉，其她的這些小姐們跟前的丫鬟們嬌貴些才顯的自己這個掌家的人寬厚呢，因而巴不得，又想起自己去各家賞花會回來后，幾個姑娘的花費便比往日多了不知道多少，四季的新衣裳，新頭面，都得做，少做了一件，便是失了榮國府的面子，不但老太太不依，便是宮裡的娘娘知道了也不依，自己卻不好叫這些姑娘不出去。再有也不好厚此薄彼，寶琴惜春等人縱使不出去，自己難道敢不給她們打頭面，裁衣服嗎。便道：「這也有的常情，跟姑娘的丫頭原比別的嬌貴些。連正經的姑娘們不好好教導尚且不堪呢。」話里話外諷刺園子里的這幾個姑娘沒有正經的長輩教導，自身不正，所以身邊的丫鬟才不堪呢。

誰料這王善保家的平日里跟著邢夫人，素來粗俗慣了，哪裡聽得懂王夫人的這些話，還只當是王夫人要對這些丫鬟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呢。這下她急了，道：「別的都還罷了，太太不知道，一個寶玉屋裡的晴雯，那丫頭仗著他生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些。又生了一張巧嘴，天天打扮的象個西施的樣子，在人跟前能說慣道，掐尖要強.一句話不投機，他就立起兩個騷眼睛來罵人，妖妖的，大不成個體統。又有那梨香院中十二個唱戲的女孩子分在怡紅院中名叫芳官的，哄的寶二爺給她起名字叫什麼金星琉璃又叫什麼耶律雄奴的，還調唆寶二爺要柳家的丫頭五兒進園子呢。」

王夫人一聽，猛然想起寶玉去年病了的時候，自己去看望他曾經見過的一個丫頭，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林家的那丫頭，本來就不喜歡，偏偏還在那裡打罵一個小丫頭，很是叫自己看不慣。本來想找個機會將她趕出去來著，結果後來事情多，過完節又是國喪和自己接手管家等事情，自己就給忘了。便問起了王善保家的，王善保家的一拍膝蓋，道：「可不就是那個丫頭，她就是晴雯呢，還有那什麼匈奴的進了之後，幾個人一起禍害寶二爺，比以前不知道猖狂的多少倍，上次生了病，不但沒有挪出去，寶二爺還請了太醫來醫治，連正經主子睡覺的地方都佔了去。」

王夫人一聽，也等不及這些人去檢查了，吩咐自己身邊的一個和怡紅院不熟的剛上來的丫頭讓她去把晴雯叫來，又吩咐千萬別說什麼事情，正是要暗地裡觀察一番。小丫頭子答應了，走入怡紅院，正值晴雯身上不自在，睡中覺才起來，正發悶，聽如此說，只得隨了他來.素日這些丫鬟皆知王夫人最嫌妝艷飾語薄言輕者，故晴雯不敢出頭。今因連日不自在，並沒十分妝飾，自為無礙。

可誰知王夫人一見她，釵鬢鬆鬆，衫垂帶褪，有春睡捧心之遺風，別有一番風流之態，想著大白天的時候便這樣勾人，這還了得。自己的寶玉本來天生含玉，是有大造化的，記得三四歲之時便能記得上千個字，數百首唐詩，如今天天惹老爺生氣，可見都是這些小妖精勾的。便冷笑道：「好個美人！真象個病西施了.你天天作這輕狂樣兒給誰看？你乾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著你，自然明兒揭你的皮！寶玉今日可好些？」

晴雯一聽，便知是有人暗算了她，心內深恨，只不敢做聲。她素來是個靈巧的人，知道王夫人不喜，便不肯據實回答，道：「我不大到寶玉房裡去，又不常和寶玉在一處，是好是歹我不知道，太太要問，只去問襲人麝月兩個。」

王夫人雖然暗自放了心，卻又惱了另一重，身為一個大丫鬟，不好好的服侍寶玉，可見自己的寶玉受苦了，又罵道：「你難道是死人，要都這麼著，還要你們做什麼！」

晴雯見王夫人今天是怎麼都要挑出一番錯來，便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說園裡空大人少，寶玉害怕，所以撥了我去外間屋裡上夜，不過看屋子.我原回過我笨，不能伏侍。老太太罵了我，說『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作什麼。\'我聽了這話才去的。不過十天半個月之內，寶玉悶了大家頑一會子就散了。至於寶玉飲食起坐，上一層有老奶奶老媽媽們，下一層又有襲人麝月秋紋幾個人。我閑著還要作老太太屋裡的針線，所以寶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從此後我留心就是了。」

王夫人聽到晴雯是老太太給寶玉的，心裡不自在，卻不敢輕易攆出去了。又想著到底不過是外面屋子上夜，自己有襲人麝月兩個老實的照顧，不怕她使壞。忙說：「阿彌陀佛！你不近寶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勞你費心。」停了停，又覺得就這樣放過有些虎頭蛇尾，又道：「既是老太太給寶玉的，我明兒回了老太太，再攆你。」晴雯一出門便拿手帕子握著臉，一頭走，一頭哭，直哭到園門內去。

商議定了，至晚飯後，待賈母安寢了，寶釵等入園時，王善保家的便帶著人入園把院門鎖上，從上夜的婆子處抄檢起，不過抄檢出些多餘攢下蠟燭燈油等物。王善保家的正在興頭上，道：「這也是贓，不許動，等明兒回過太太再動。」先到的怡紅院中，王善保家的等搜了一回，襲人最是能體察上意的，想著要是自己不起個先，下面的小丫頭們就更不願意了，因而自己先出來打開了箱子並匣子，任其搜檢一番，不過是平常之物。放下之後又搜別人的，到晴雯的時候，晴雯挽著頭髮闖進來，豁一聲將箱子掀開，兩手捉著底子，朝天往地下盡情一倒，將所有之物盡都倒出，王善保家的只覺的被打了臉。結果也無甚物，不算什麼把柄。

到黛玉的地方時候，因邢夫人知曉鳳姐兒和黛玉好，所謂遠香近臭，此時邢夫人正想著巧姐兒，因而對和鳳姐兒好的黛玉也留了一番情面，王善保家的得了囑託，如何敢放肆，周瑞家的奉了王夫人的命令想要趁機知曉黛玉這裡的家私，到底王善保家的是頭，又有青玄和紫鵑等人，千萬不許動黛玉的東西，只不過是丫鬟們的，自然無什麼。

探春在園內管家，又有先前已經檢查了兩處，如何還不知道，命眾丫鬟秉燭開門而待。自從跟著黛玉去外面得知朝廷外面的大事，再有黛玉的講解，更比先前明白賈府的處境，想著還沒等皇上抄家呢，自家就先來抄了一遍，這是敗家的徵兆啊。這些媳婦們去了，探春冷笑道：「我們的丫頭自然都是些賊我就是頭一個窩主.既如此，先來搜我的箱櫃，他們所有偷了來的都交給我藏著呢。」又打開所有的箱籠叫人檢查，這些媳婦早就領略過探春的厲害，不過略看幾眼，便都賠笑道：「都翻明白了。」那王善保家的沒有見識過探春的厲害，去翻了她的衣裳，挨了一巴掌。還是周瑞家的等人趕忙賠笑才罷。

又去了李紈和惜春之處，不過是翻出來入畫哥哥送來寄放的一些東西，惜春在黛玉的教導下雖然孤僻，但卻比以前知事理，這樣的事情不重視便沒什麼，一重視反而會有那風言風語，再有和入畫數年的情誼，自然不提。

最後大家都鬆了口氣，偏偏在迎春房裡拿出了王善保家的孫女司棋不妥，王善保家的剛剛威風使夠了，大家都看不過眼，這時都打趣起來，讓她出了個大丑。迎春早就不是那個護不住自己丫鬟的木頭了，便道：「此時司棋早已經稟告過我，前段日子我還說和鳳姐姐說一聲放她出去呢，是她自己捨不得我這個小姐，要等下一批。這是人家父母已是過了明路的，不過是行為有些不妥當，大不了我明兒個放她出去成親就是了。」偏偏不讓這些人把司棋綁走，眾人無奈，最後也只得退下。

回去稟告了王夫人之後，待要料理，誰知第二日發生了一件大事，王夫人便先放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大家怎麼都不留言了，我本人也覺得最近這幾章寫的很彆扭，訂閱也少了一半，要是票票不夠看盜文我也原諒，要是寫的不好，希望大家能夠給我提一些意見了，十章沒有一個評論真的感覺很不好啊。

作者最近想了好幾個腦洞，都是準備假期放假只夠更新的，大家喜歡的話先收藏吧，我會攢存稿，到時候絕對的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