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談

第二章 初談

幾日後,赫連傾書房。

眉頭微鎖的人把手中的書放下,顯然心情不太好。

儘管屋裏的另一個人已經很努力地放輕呼吸,可越來越沉重的聲音仍然擾得赫連傾意興全無。

「出來。」

書房裏只有赫連傾一人坐在書案前,這話必然是說予自己聽的。羅錚稍一躊躇便從暗處走了出來,恭敬地跪在離書案三步遠的地方。

「屬下羅錚,見過莊主。」

赫連傾看了看跪在不遠處的男人。

從書架暗處出來的那刻起,態度恭恭敬敬不卑不亢,的確是個暗衛應有的樣子。但腳步虛浮,身形稍嫌不穩,面色蒼白,呼吸略顯急促,暗衛的身子也能弱成這般?!

心裏稍有不滿,眉頭又緊幾分。此時見人挺身跪下,低頭等待着,壓抑著煩躁的情緒問道:「病了?」

「……」

驚愕一瞬,羅錚有些疑惑地抬眼望向座上之人。

「回莊主,屬下沒有生病。」

「那是受傷了?」沒有輕易放過那面色蒼白明顯不欲多說的人,赫連傾「好心地」又問了句。

羅錚此時才真正後悔逞強值守之事,原該再休息一天,好好療傷才是。可莊主的離魂掌豈是輕易便能治好的?

「屬下……」

羅錚不知怎麼回答,卻又不能讓座上之人等著,支吾著不知如何搪塞過去。那晚的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來。面前的人忘了便是最好的結局,可此時被問起,一旦開口便絕無隱瞞的可能。

「因何受傷?」

赫連傾見那張無甚表情的臉突地帶了點慌張,無端端就起了好奇的心思。不過面上仍是不動聲色,語氣平淡地又問了一句。

面色堅毅的人臉上流露出無法掩飾的為難,赫連傾收了漫不經心的表情,冷聲問道:「你可知,身為暗衛私自行事該當何罪?」

麓酩山莊內對下人和侍衛的管教極嚴。作為隨莊主身側的暗衛,地位較普通侍衛要高,識規矩懂禮數應是最基本的要求。赫連傾平日並不插手這些事務,只是今日既然問起便不能簡單了之。

「回莊主,屬下……」羅錚把心一橫,頭一低,信口胡編:「屬下前日練功……走火入魔了。」

哼,胡謅。

赫連傾眯了眯眼:「過來。」

暗地裏咬了咬牙,羅錚只好膝行過去,在赫連傾伸手可觸的位置停下……聽天由命。

不情不願的態度並沒有逃過赫連傾的眼睛,不耐更加一層怒意,僅存的一點好奇之心也被衝散。

「唔!」

毫無預兆地被鎖住了喉嚨,微涼的雙指帶着內勁襲來,逼得羅錚胸口一陣血氣上涌。生生頓住幾欲出口的腥甜,溫順地閉眼等著這撲面而來的怒氣慢慢消退。

不過是警告與懲罰,並無取人性命之意,眼見着下跪之人馴順服帖,赫連傾便鬆了手,面無表情地看着那眼神已然有些渙散的暗衛。

「不耐煩了?」

緩了緩才再次看清眼前之人,羅錚努力維持一絲清明,啞聲道:「屬下不敢,求莊主恕罪。」

「哼。」赫連傾冷哼一聲,決定不再追究。

「手。」

羅錚不敢再猶豫,低頭把左手抬起。

不出意料地,被那微涼的手指挾住……號脈……

此時羅錚只能奢求赫連傾僅想起出掌傷了他的事,而那之後……羅錚緊咬下唇,不知如何應付接下來的疑問。

離魂掌、雲遊劍均乃赫連傾的祖輩所創,是唯有歷代莊主才有機會修鍊的內家武功。既是被離魂掌所傷,赫連傾不會察覺不到。如此,他也定然會想起那晚的事。

羅錚臉色越發蒼白了……

壓在左手手腕上的手指微微緊了一下便放開了,赫連傾挑了挑眉。

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么?如此看來,應是走火入魔那晚傷了他罷。若是如此直說便是,何至於一臉為難與……羞恥?

難道……

「那晚是你?」稍作回憶,赫連傾心下瞭然,那一夜除了出掌傷人,果然還是做了其他……讓眼前人羞於啟齒之事。

「莊主,屬下並無大礙!」擲地有聲,端的是堅決肯定。

話音未落就被跪着的人打斷,想着終是自己傷了人便未起怒意。只是,如此明顯的隱瞞態度讓赫連傾心裏多少有些微妙,未曾多想便抓住了話頭。

並無大礙?

若死不了便算無大礙的話,那倒也可稱為「無大礙」。那日一掌不過三層功力,雖不至奪命,但如此拖下去,眼前這人便同廢人無異了。

「明日子時經脈盡斷也算無大礙?」

自是知道離魂掌的威力,幾日來受盡心脈漸弱之苦。可卻無法作尋常內傷療之,暗衛可用的傷葯補藥已算上乘,卻絲毫效果也無。羅錚唯有苦笑,就算當晚走火入魔的人那一掌打了折扣……卻仍然不容小覷……

「屬下求莊主恕罪。」退後半步,恭敬叩首,如今這般已不能勝任暗衛之職,雖知將死,羅錚心內卻一片平靜。

看人臉色鎮靜,並無將死之人該有的懼怕與顫抖。

馴順,無畏。

赫連傾滿意地挑了唇,「恕你何罪?」

「恕屬下當值不力之罪,屬下再無機會做莊主暗衛,還請莊主容許屬下換人值守。」這般情境下,竟還想着換人值守。

忍不住嗤笑出聲,然而赫連傾並非是個不惜人命,不講道理之人。這暗衛的一番告罪讓他略感意外和無奈。

「想死了?」

語氣輕鬆閑閑一問,倒是做足了惡主人的樣子。並未期待任何回答,接着道:「去榻上。」

下跪之人慌忙抬頭,滿眼震驚之色一閃而過,然後便是……糾糾結結的為難。

那床榻,無論如何羅錚都不想再上一次……

赫連傾沒注意那麼多,只是起身等待下跪之人執行命令。

「去榻上,療傷。」

今日耐性極好的人又說了一句。

雖然明白赫連傾並無他意,可他還是僥倖想着或許莊主還未想起那事……擔心之餘更多的是感激,只是那人的床榻豈是說上就上的。

「謝莊主關心,屬下坐在這裏就好。」

「讓本座跟你一起坐在地上?」如此幾次三番被拒絕,赫連傾終於失去了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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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誰空流連[忠犬侍衛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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