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集 回歸之際(上)

第六十八集 回歸之際(上)

又是一個新年——2009年開始了。

過去的一年是不平凡的一年,是全面貫徹落實黨的**戰略部署的開局之年,又正值改革開放30周年。舉辦北京奧運會和殘奧會、中國航天員首次太空行走,這些計劃中的大事和喜事使億萬人民對2008年充滿期待。

然而,從1月中旬到2月上旬,我國南方地區連續遭受四次史所罕見的低溫雨雪冰凍的襲擊。3個月後,一場更大的自然災害接踵而至,四川汶川發生黎克特製8級的特大地震,涉及四川、甘肅、陝西、重慶等10個省份。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破壞性最強、波及範圍最廣、救災難度最大的一次地震。正當中國人民一手抓抗災救災,一手抓經濟發展之際,始於2007年4月的美國次貸危機開始擴大蔓延,國際金融市場陰雲密佈,波譎雲詭。

3月14日,美聯儲宣佈對陷入困境的美國第5大投行貝爾斯登提供緊急貸款。4月,在西方主要發達國家實施一系列干預措施后,全球主要金融市場一度迎來短暫的平靜期,甚至很多權威機構預測次貸危機即將結束。然而短短几個月,形勢又急轉直下,美國兩大房貸機構房利美和房地美陷入困境。9月7日,美國政府宣佈出資2000億美元接管「兩房」。在隨後不到一個月內,美國多家金融機構陷入困境。9月15日,美國第4大投行雷曼兄弟公司宣佈破產。同日,美國第3大投行美林公司被美國銀行收購。17日,美國政府對陷入困境的保險業巨頭美國國際集團提供高達850億美元的緊急貸款。20日,美國政府向國會提交7000億美元的金融救助計劃。21日,美聯儲宣佈批准美國第1大投行高盛和第2大投行摩根士丹利轉為銀行控股公司。25日,美國監管機構接手美最大儲蓄銀行華盛頓互惠銀行,並將其部分業務出售給摩根大通銀行。

這場在華爾街生成的「金融危機」迅速向世界波及,世界金融市場繼續急劇動蕩,股指連續多日大幅下挫,國際經濟環境日趨複雜和嚴峻。10月3日,美國眾議院通過修改後的7000億美元的金融救援方案。8日,西方主要經濟體採取降低利率等應急措施聯手救市。21日,美聯儲宣佈將開始從貨幣市場基金購買商業票據,以促進短期金融市場流動性。此外,這期間,英國、日本、法國、俄羅斯、巴西、韓國等國紛紛採取多種措施實施金融救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10月上旬發表報告說,受嚴峻金融危機衝擊,世界經濟正進入嚴重低迷時期,主要發達經濟體的經濟狀況「已經或接近於衰退」。

到2009年,這場波及面廣、影響程度深的金融危機尚未出現轉機,仍處於不確定和不穩定相互交織的動蕩狀態。作為一個外貿依存度高達60%的開放大國,這場金融危機對中國的發展也產生了不利影響,這直接表現為出口增長放緩。我國是世界第3貿易大國,出口的快速增長一直是拉動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2007年,我國進出口總額達到21738億美元,出口占我國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37.5%,拉動經濟增長1.5個至2個百分點。歐盟、美國、日本等主要經濟體是我國的主要貿易夥伴,金融危機的發生勢必減少他們的需求,將不可避免地影響中國的出口,進而影響中國經濟增長。

內有特大自然災害衝擊和經濟運行一些突出問題的掣肘,外有世界金融危機影響,中國經濟發展面臨着前所未有的挑戰和夾擊,是近幾年經濟發展中最困難的一年。一年來,國內股票市場大幅調整波動,滬深兩市的總市值縮水一半以上。經濟增長放緩趨勢明顯,企業利潤和財政收入增速下降,資本市場持續波動和低迷……

※※※

對於清河監區正在服刑改造的罪犯來說,「金融危機」似乎還是一個與自己很遙遠的概念,然而,對一分監區服刑人員盧坤來說,卻彷彿近在眼前。因為再過6天,也就是2009年1月19日,他就要刑滿釋放了。

盧坤在清河監區一分監區已經服刑了10年,之前在楚江監獄服刑了6年,前後服刑16年。可是,隨着回歸日子的一天天臨近,他不僅高興不起來,反而臉上陰雲密佈,顯得焦慮而又不安。

這天早上6點鐘,天剛麻麻亮,服刑人員從各監舍的大門內「一字」排隊、魚貫而出,準時趕往飯堂打飯。走在隊列里的盧坤左手提着飯盒,右手攥著飯勺,噘著嘴唇,鼓著腮幫,跟隨隊列後面晃晃悠悠地走出5組監舍。

清河監區一分監區共有6個小組。1組是勤雜組;2組主要從事農業生產;3、4、5組主要從事勞務加工;6組是一些新收犯。每個小組的監舍內都有16張高低床,約有32名罪犯,盧坤所在的這個第5組就有將近32名罪犯。本書第一季的故事寫的主要是3組,第二季寫的主要是4組,而這第三季的故事就主要圍繞第5組這些罪犯展開。

進入飯堂,等到前面打飯的大都已端著盛好的飯菜向迴轉,剩下的人不多的時候,他眨巴眨巴眼睛,皺了皺眉頭,然後瞄上快走近售飯窗口一名身高馬大的同犯。盧坤牙一咬,緊跨幾步,躥到大高個的前面。

大高個是個火冒性子,得理不讓人,無理攪三分,這是一分監區眾所周知的。盧坤插隊到大高個前面,是想把大高個身上的火氣惹上來,然後跟他大幹一仗。雖然盧坤的體力跟大高個不在一個級別,他之所以「看中」大高個,主動惹他,是絞盡腦汁后採取的行為。

盧坤想,按大高個的性格,誰惹了他,他絕不會裝熊的,一定使出性子,較勁一番。與大高個較勁,盧坤很清楚結果只有兩個,一是較贏了,把大高個致傷;二是較輸了,自己被傷。不論哪種結果出現,自己6天後刑滿,恐怕都難按時出獄。傷了大高個,其傷情要鑒定,自己很可能一邊拿釋放證,一邊進了禁閉室;傷了自個,監獄要給治療,自然要留監了。

盧坤盤算著小九九,但結果並沒有朝着他設想的方向發展。大高個見盧坤站到自己前面,一頭惱火。他攥起拳頭,牙齒咬得咯咯響,但攥起的拳頭最終沒有落在盧坤的身上。因為昨天,大高個母親來監獄會見,再三叮嚀他,要遵守監規,聽警官的話,爭取早日回歸。想起母親的叮嚀,大高個忍住了性子,鬆開了攥緊的拳頭。

但是,大高個憑着對盧坤絕對的體力優勢,雙手拎住他的肩膀,氣呼呼地說:「想插隊打飯?沒門!」大高個夾持着盧坤走向民警值班室。

汪副分監區長聽取了大高個的情況反映后,讓大高個先回監室,留下盧坤。

汪傳傑副分監區長今年41歲,是警校畢業。他目光犀利,處事果斷,一雙劍眉和寬闊的前額帶着沉着而剛毅的軍人氣概,他身材高大,令人望而生畏。罪犯曾私下議論道:「即使蒼蠅飛過汪副分監區長的面前,他也能分出公和母,可別在他面前耍花樣!」汪副分監區長是一分監區的管教內勤,他不僅負責監管改造各類台賬的填寫和管理,還要全面了解犯情,尤其是了解重危罪犯的思想動態,此外還要負責罪犯會見的監聽,來往信件、物品、郵件的檢查登記以及罪犯的評分、學習和娛樂活動等等。

汪副分監區長想,最近一段時間,盧坤的改造一反常態,表現比較消極,比如生產任務完不成,跟同犯爭吵。自己找他談過幾次話,效果一般。今天還差點出了挑釁打架的事。盧坤還有6天就要刑滿釋放了,別人坐牢盼回歸,而他卻是回歸臨近挑釁打架,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他不想回家?難道他會像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的那個老布?他會不會因此而走向極端?一系列的疑問擺在了汪副分監區長的面前。

汪副分監區長覺得事情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他想到了「個別教育能手」曹指導員,於是,打電話給曹指導員,請他過來談話了解,以便就盧坤近期的反常表現進行分析。

曹指導員說:「我馬上就到。」

指導員曹國慶已經50多歲了,在清河監區工作了幾十年,大專文化,還當過兵。他那烏光閃閃的眼睛上面兩道濃眉稍稍上豎,雖然眼角上已經有了幾道皺紋,卻並沒有減煞他的英武本色。作為分監區的政治指導員,曹國慶可謂十分忙碌。他不僅負責分監區民警的管理教育和執法執紀監督工作,還要組織落實「日碰頭、周分析、月摸排」等制度,更要掌握犯情特別是檢查落實對重危罪犯的承包與轉化工作,此外還要做好上級安排的臨時性工作等等。

從汪副分監區長那裏了解情況后,曹指導員決定找盧坤深談一次。

談話是在監區心理諮詢室進行的。諮詢室里陳設很簡單,兩張桌子,幾把椅子,倒是兩盆文竹在冬天裏發新枝了,枝葉纖細,體態輕盈,靜雅端莊。

面對曹指導員,盧坤低頭不語。曹指導員沏上一杯茶,遞給盧坤。盧坤隨手接了,很自然地說了聲謝謝。曹指導員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香煙,遞給盧坤。盧坤雙手接過香煙,再次說了聲謝謝。

曹指導員平時抽煙不多,但這次遞煙給盧坤后,他自己也從煙盒裏抽出一支,先給盧坤對上火,而後才給自己對火。曹指導員平等待人的舉止、儒雅敦厚的外表、和藹可親的神情拉近了與盧坤的心靈距離。慢慢地,盧坤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不想回家,是想通過違紀來達到繼續留監的目的。」

曹指導員吃了一驚,問道:「你不想回家?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盧坤終於敞開了心扉,他道出自己違紀的真實想法。

※※※

在小的時候,盧坤的學習成績就不好,很是自卑,尤其是當別的同學談論學習、考試時,他就會感覺特別難受。

時間長了盧坤開始厭學,從15歲就和社會上的一些人混在了一起,打架、逃學、夜不歸宿,還經常結伴坐火車沿着鐵路線漫無目的地到處玩耍,10天半月都不沾家。寶雞、北京、上海等地都留下他們的足跡。開始是和同學打架,搶同學的錢,後來就發展到看誰不順眼就打誰,結夥滋事。

盧坤的父親在鐵路上做搬運工,4個孩子的撫養負擔實在太重。由於上班的地方離家很遠,父親每周只回家一次,所以父子間很少交流。父親不苟言笑,特別是濃眉下一雙大眼,像兩顆寒星,讓人不寒而慄。小時候見父親回家,盧坤曾經嚇得躲在門后死活不肯讓父親抱。上學以後,只要是父親在家,平時放學后十分貪玩的盧坤會變得特別勤快。父親並沒有意識到兒子對他的敬畏,每次回家,知道盧坤學習上出了什麼問題,便惱怒地用竹枝狠狠地抽打盧坤的手心。

父親的打罵並沒有使盧坤向好的方向發展,而是讓他產生了逆反心理,盧坤越發不愛學習了,而且,每次被打后,盧坤都覺得憋氣,就想找個地方撒氣。他覺得和社會上的人交朋友很神氣,因為別的同學不敢欺負他,而且他還能欺負別人,可以找小同學撒氣。

一次,幾個人合計去打架、搶錢。他們在公園裏尋找目標。有一個人在溜達,而且周圍沒有別人,大家一哄而上,搶到了96元錢,然後到飯店吃了一頓。

兩天後,警察抓到盧坤。盧坤以為還像是以前找同學要錢那樣,被老師發現后,教訓一頓而已,根本沒想過自己要負刑事責任。1983年,剛滿18歲的盧坤因為流氓罪被判處7年有期徒刑。

1990年盧坤刑滿釋放。父親馬上辦理了退休手續,並千方百計託人找關係,使盧坤得以頂替到父親曾經工作過的鐵路段當了一名工人。面對父親老淚縱橫的苦苦勸誡,盧坤也言之鑿鑿地發誓要重新做人。但是好景不長,他又和以前的一個鐵「哥們」混在了一起。他們在一個深夜攜帶斷線鉗、水果刀等作案工具,潛入當地一家藥廠盜走氟哌酸膠囊20箱,價值32000元。1991年4月26日,他又受朋友之邀,持刀致一名與朋友有過節的人輕傷。

當警察逮捕盧坤時,他並沒感到害怕,他覺得,大不了和第一次一樣,坐幾年牢就可以回家。然而,讓盧坤沒想到的是,這一次,他犯了盜竊和故意傷害罪,又是累犯,最終被判處15年有期徒刑,投入楚江監獄服刑改造。

父母第一次到楚江監獄會見,盧坤感到很吃驚,父親骨瘦如柴,呼吸困難,說話都很難成句了。父親說的第一句話是:「兒子,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應該向你道歉。」

盧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威嚴的父親會向自己道歉。父親接着說:「是我簡單粗暴的管教方式害了你。」

母親告訴盧坤:「你爸爸患上了癌症,好久沒有進食了,為了今天來看你,居然吃下了半碗飯,喝完了一碗雞湯,不願意打針吃藥的他還主動要葯吃,積極地配合醫生打針。」

聽了這話,盧坤從心裏不再恨父親了,隔着會見窗口冰冷的隔離欄,自責和心疼讓他泣不成聲。他想起父親也有和藹可親的時候,過年過節,父親臉上會露出少有的笑容,會給他一些從銀行特意換回來的還沒有松過號的新紙幣作為壓歲錢。父親吹拉彈唱都很棒,特別是京劇和歌劇,父親演唱時很投入,盧坤也聽得很陶醉,這時候父子倆就特別得親近。

記得有一年除夕,父親教他唱歌劇《洪湖赤衛隊》,見他學得快,父親開心得忘乎所以,教他唱起了「娘啊,兒死後……」那一段,被迷信的母親臭罵了一通,說大過年的死呀活呀的不吉利。挨罵的父親像做錯了事的孩子,背着母親和他眨眼吐舌。

臨別時,父親留下路費,將身上餘下的200多元錢全部交給民警,上到盧坤的大賬上。父親哽咽著對盧坤說:「爸爸以後怕不能再來了,你在監獄要自個保重自己。」

自那次見面后,父母真的沒在盧坤面前出現過。幾年後,盧坤還是通過一個住在他家不遠的新入監的罪犯那裏得知:父親和母親先後辭別了人世。

盧坤最後說:「我雖然有兩個哥哥,但因為我兩次犯罪,他們都不願理我。我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才第一次明白家的意義。縱使只是破磚爛瓦的地方,也有躲雨的屋檐啊。現在我快釋放了,我真想打一架,弄個10天半月的禁閉處分,到正月15以後才出獄,把這個年湊合著過去。然後,走到哪步算哪步。我想繼續留在監獄,躲避過年的尷尬,至於能不能達到目的,我不知道。我在電視上看到,受『金融危機』影響,許多人都找不到工作,而像我這樣的,上哪去找工作啊。我真不知道,天地雖然很大,可我要向何處去,我已經沒有了家啊……」

※※※

一分監區辦公室。

曹指導員將他談話了解到的盧坤的經歷和想法向韓分監區長、汪副分監區長進行了交流。3個人都覺得盧坤之所以焦慮憂鬱,以至於想留在監獄,其根本原因是因為父母雙亡,兩個哥哥也都不與其往來,沒有了家的溫暖,沒有了對未來的希望,想繼續做「監獄人」,而恐懼做「社會人」。

就「監獄人」和「社會人」這一話題,韓分監區長說:「盧坤的情況使我想起了美國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這是一部關於救贖之道的電影。老布在監獄中是受人尊敬的老好先生,他個子矮小,面容和善,負責監獄里的圖書館,他與一隻小鳥做伴,吃飯的時候會將小鳥藏在懷中小心翼翼地餵養。然而面對釋放的機會他卻寧願以身試法也不願離開監獄。因為他已經習慣了監獄里的生活,回到社會後反而無法生存。服刑50年後,老布最終獲得假釋出獄。面對外面的新世界,已經習慣監獄里體制化的他,處處無法適應,夜晚在夢魘中驚醒,直至最後絕望地自殺。上吊之前,他用刀在壁櫃頂端刻上『BROOKSWASaERE』,就是老布到此一游。」

韓分監區長40多歲,是警官學校的第一批畢業生。他是一個積極實幹、沉毅果決的民警。他不僅身材高大,而且豪放爽直,給人一種信賴感。作為分監區長,韓建民不僅要組織實施生產勞動,每天向帶工民警下達一次勞動任務,還要負責檢查勞動進度、勞動質量、監督哨和工間查人,此外還要負責加班、零星勞動的安排以及上級安排的臨時性工作等等。

「韓分監區長舉的例子很好,」理曹指導員說,「體制化就是這樣一種東西,一開始你排斥它,後來你習慣它,直到最後你離不開它。你說的那個電影中的老布就是這樣。重獲自由后,他失去了監獄安穩的生活和周圍罪犯的尊重,又遲遲無法融入新的環境,只能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自殺前,他飽含深情地放飛了自己飼養多年的小鳥,他的自由,也只能在高飛而去的鳥兒身上延續,因為,他已經被肖申克監獄高度體制化了。」

汪副分監區長說:「這部電影我也看過,印象十分深刻。我們應該幫助盧坤完成由『監獄人』到『社會人』的轉變,不再走老布的老路。」

大家都表示贊同。於是曹指導員和韓分監區長一同將盧坤蓄意違紀、期望繼續留監的情況詳細向清河監區張教導員作了彙報。

張教導員聽后十分重視,他說:「應立即對盧坤啟動危機干預,要在做好緩解盧坤心理壓力的同時,盡最大可能解決他所面臨的實際問題。」

張教導員50多歲,他是一個有能力和自信心的人,寬亮的前額下兩道濃眉微微跳動,明亮有神的眼睛裏總是射出鼓勵的目光。他曾經在一分監區當過副分監區長(那時叫管教隊副),後來當過指導員、副教導員、教導員。他接着說:「我們絕不能再讓這個從犯罪泥淖里剛剛爬起的人因失去父母、被親友拋棄而放棄對生活的希望。幫助服刑人員正常回歸社會,既是改造工作『向後延伸』的應有之義,也是我們落實中央領導提出的『首要標準』的具體行動。」

與此同時,汪副分監區長通過114查詢台了解到盧坤家庭所在地派出所電話號碼,他給派出所打去了電話,通報了盧坤的情況,希望派出所儘快協助聯繫盧坤的兩個哥哥。

派出所民警告訴汪副分監區長:「盧坤家的那片居民區都已拆遷,但我們一定會儘力幫助聯繫。」

下午,派出所民警幾番周折,終於聯繫找到了在一家企業上班的盧坤的二哥盧亮。

電話接通了,曹指導員自我介紹后,對盧亮說:「盧坤入獄後由於表現突出,分別兩次次獲得減刑共兩年,即將刑滿回家。希望你能敞開胸襟,接納已經悔罪自新的弟弟,畢竟是親兄弟,骨頭打斷連着筋。盧坤投入清河監區一分監區服刑時,對改造環境有諸多不適,悔、恨、愧交織的他對改造生活一片茫然,在淚水和汗水中硬撐著度過了改造初期。得知父親去世后,盧坤依然不相信父親和他已經陰陽相隔,總覺得父親還在自己的身邊。父親咽氣時,兒女們只有他一人不在身邊,他只有拚命地勞動,拚命地改造,也許父親泉下有知才會瞑目……」

聽着監獄民警的介紹,盧亮似乎被這份真情有所打動。他雖然沒有將盧坤徹底拒之門外,但還是擔憂地問道:「我弟弟今後的生活出路怎麼辦?像他這樣坐過牢的人能找到工作嗎?我不知他坐了這麼多年牢,現在究竟還有沒有生存能力?」

曹指導員告訴許亮這樣一個事實:「盧坤在監獄里掌握了熟練的制衣機工技術,已經有了10年的實踐操作經驗,並學完了高中的文化課程。盧坤回家后,憑着他過硬的制衣技術,找份工作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電話另一端的盧亮沉吟半晌后問道:「那你們那裏不能把他留在監獄安置就業嗎?」

聽了盧亮的話,曹指導員和汪副分監區長感到了問題的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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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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