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章 :困境脫逃疾病肆虐

第七六章 :困境脫逃疾病肆虐

此後兩日,晉州城內氣氛越加的緊張,百姓如無必要就不再出門,就連街上的行乞之人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統統找地方藏了起來,不見蹤影。晉州城東,大戶人家住的地方,其中有一家人家是為張府,一直平平常常,即不張揚,也不普通,中規中矩的在晉州城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年頭了。

青瓦白牆,飛檐亭台,有著江南園林的精緻與秀麗,細節處也透著主人家的巧思來。今日,張府面前來了一隊人馬,個個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嚇得張府的門丁戰戰噤噤,點頭哈腰,「各位爺,我家主人不在,你們改日再來吧。」

吳興德扭住門丁的胳臂,「最好老實點兒,把門開了,不然我可不保證你的胳臂還在身上。」

門丁苦哈哈,「主人不在家,不讓我們開門,小的也沒有法子啊。」

「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們就取了你的性命,得了鑰匙,不用你開,我們也可以進去,尤大給你許了什麼好處,讓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啊!」吳興德手上使力,門丁的胳臂傳來嘎嘣聲,再用力猛上一分,這胳臂可就斷了。

門丁的小鼻子小眼都因為痛苦而皺縮到了一塊,「哎呦哎呦」的呼喊著,可吳興德沒有錯過門丁眼睛中的閃爍,「哎呦,哎呦,小的主人家姓張,府上也沒有姓尤的人啊,爺教您肯定找錯地方了,哎呦哎呦,爺饒命饒命啊,我的胳臂,哎呦,胳臂!」

吳興德眼睛一眯,手一抻一松,門丁就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幾步,一個屁股敦跌倒在了地上,一條胳臂無力的垂在一邊,門丁疼得面白如紙,但細細的觀察可以發現,門丁的眼睛始終往門口看去,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註定的,門丁等的人永遠都回不來了,吳興德倒是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看到拐角處跑過來的人,吳興德面露喜色,還未等人走近,吳興德就連忙問道:「情況如何?」

「公子找到了,現在正和主子在一起。」來人是趙楚星手下的小兵,因為年小,還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說話的時候高興得眉飛色舞的,別提多喜慶了。

被小兵這麼一說話,吳興德也高興了起來,點了手下幾人,「你們幾個留在這邊看著大門,有人從大門出來,勸其進去,如果不聽勸告執意闖出去,無論何人,格殺勿論。」揮手示意,「其他人跟著我來。」

「是。」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讓倒在地上的門丁冷汗淋漓,心中明白,大勢已去。

布置妥當后,吳興德帶人去了張府的後門。原來他和趙楚星分別帶人守在了張府的幾個出入口上,趙楚星在後門,吳興德就在前門。吳興德在前門威逼,讓張府裡頭的人自亂陣腳,趙楚星就守在後門來個瓮中捉鱉,沒有花多少功夫,厲景琛就被救了出來。

不錯,張府就是尤老在晉州城內的老窩,尤老抓到厲景琛后就覺得厲景琛就是自己兒子回來了,為了將厲景琛徹底留在身邊,尤老覺得將祁承軒除掉就能夠萬事大吉了,兩日來,屢次向祁承軒出手,此舉沒有殺掉祁承軒,反而自露馬腳,讓祁承軒有跡可循。

尤老如此作為,沒有給焦頭爛額的四九堂解圍,反而給四九堂添了許多的麻煩,拖了四九堂的後腿,給了祁承軒機會將四九堂各個擊破,此中種種極其繁冗,在此就不多做贅述,總之尤老幫了祁承軒的忙,將四九堂往末路上推了一大把。

尤老的心急了,從而暴露了自己,讓祁承軒摸到了這兒,張府在外人看來只是個晉州城普通的富戶人家,家財是有,但也不出挑到讓人眼紅心跳,平時張老爺還行善積德,頗做了一些好事,在百姓們心中口碑也算是不錯,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家卻是四九堂的大佬尤大的老巢。這個老巢只有小部分尤老的的心腹才知道,可謂是秘密之極。

四九堂眼看著就要成為歷史,現在只是在垂死掙扎,不死心罷了。尤老看得分明,他已經找到了「兒子」,是應該享受天倫的時候了,絕對不能夠隨著四九堂一起沒了,但是簡簡單單的捨棄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一切,他不甘心啊,讓他將本該在最裡面的肉輕輕鬆鬆的吐掉是不可能的,尤老準備做最後的掙扎,撈回一筆后就帶著「兒子」隱退江湖,不問世事,過上含飴弄孫的生活。

很多時候,失敗就失敗在一個「貪」字上,人心不甘,從而一敗塗地,尤老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他提前一步將厲景琛帶走,說不定就真的過上兒孫滿堂的生活了,這也是如果罷了,別說祁承軒,就是厲景琛也不會讓這種「如果」發生。

尤老狀若瘋癲的看著厲景琛,一雙本該炯炯的雙眼此刻變得混沌不堪,紅色的血絲爬上了眼球,在渾濁中更是添了一分猙獰,他抻著脖子努力的向厲景琛的方向夠著,嘴中狂喊,「寶兒,到爹爹身邊來,寶兒,寶兒,別去找他,別去找狗皇帝,回來吧寶兒,爹爹帶你回家。」尤老祈求的看著厲景琛,又憤恨的看著祁承軒,垂老毀朽的老人眼含濁淚,他的眼中,自己當心當寶的兒子離自己越來越遠,悲傷充盈了心肺,撕裂著胸膛,彷彿又回到了冰冷的江邊,一具泡腫脹的浮屍將他生活的支撐化為了烏有。

厲景琛抿了抿嘴,兩日來,除了不讓他出去外,尤老對他可謂是千依百順,一個老人對兒子執著又偏執的愛,喟嘆了一聲,對著祁承軒說了一聲,厲景琛就扭頭離開,不想繼續待下去。「你爹造下的孽,你自己處理吧。」

走時也不再看尤老一眼,厲景琛抱著雙臂向吳興德走去,一開始被祁承軒藉以養傷的名義關在院中數日,出來后又被尤老關了兩日,算了算,來到晉州城后,他竟然就是被關在院子中度過的,外面的情況如何了,災情如何了,他絲毫不知。

「興德叔幸苦了。」厲景琛感激的說道。

吳興德飛快的看了一眼祁承軒,「我沒有做什麼,都是聽十少的吩咐在辦事,少爺能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厲景琛嘴唇蠕動了一下,終究沒有說什麼,馬車就停在不遠處,他登上馬車,靠在柔軟的錦緞靠墊上有著恍如隔世之感,微閉著眼睛,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想,什麼都不想說,隨後身邊傳來聲音,緊接著自己被強勢的抱進了懷裡,光聞著對方身上的味道,厲景琛就能夠分辨出此人是誰。

「對不起,早知那日尤老會對你起了歹心,我就不會帶你出去了,本來想著一同出去散散心的。」祁承軒有些無措的說道,他想要解釋的更加清楚,但一貫撐著臉面的他在厲景琛面前放不□段,做不出祈求對方原諒的作為了,但心裏面真的害怕,因為厲景琛不在身邊,患得患失的想著各種可怕的結果,越想越是驚心,連日來都沒有休息好,待看到從張府出來的厲景琛時,他甚至恍恍惚惚的覺得是幻覺,此刻抱著厲景琛,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他才肯定是真實的,而不是自己的幻覺。

厲景琛垂著眼,被祁承軒抱著也沒有絲毫的氣力對推開他,就這麼任由他抱著,緩了半餉,他開口說道:「殿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厲景琛能夠理會自己,這比什麼都好,祁承軒有些迫不及待的應了。

厲景琛緩緩的說道:「思郎渡的鄉下有一戶姓尤的人家,這戶人家女主人去的少,只剩下男主人父子兩相依為命,為了讓兒子過得更好,男人就棄了田在水上討生活,隨後加入了水上的一個小幫派,小幫派名叫四九堂。男人的兒子越長越大,越長越好,是十里八鄉的俊俏兒郎。再後來,兒子被一個京城來的老爺看上了,很是過了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但是京城來的老爺看上的是兒子的皮囊,發現皮囊下的性情與自己要的相去甚遠,老爺就給了兒子一筆錢拋下了他走了,兒子的心已經在老爺身上就上京去找老爺,誰知路上出了意外死了。男人就只有兒子一個親人,兒子死後他滿心都是想要報仇的憤怒。」

「那個老爺是……」祁承軒心頭一跳,總覺得有什麼已經在心中明朗起來。

厲景琛點頭,「是的,男人的兒子和我長得很像。殿下見過我舅舅,是不是覺得我和舅舅長得也很像。」

祁承軒心中恍惚了一下,眼神卻越加的清明,「我還知道宮裡面很多人受寵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著相似,淑妃她,很像……」

「嗯,和尤老很像,都是求而不得的偏執罷了。」厲景琛對慶曆帝近乎變態的收集與舅舅相似的人的做法很是看不起,他們年輕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厲景琛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明白,那就是慶曆帝肯定是為了帝位而放棄了心中珍愛,放棄就放棄了,是個男人就應該放棄的痛快點兒,而不是在放棄之後一味的去用這種方法去填補心中的空白,偏執得可怕。

祁承軒眼中浮現出嘲諷之意,「一開始的時候就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懷裡面不就行了,求而不得從來都是弱者所為。」雖然沒有明說,祁承軒對他的父親心中是懷有恨意的,這種恨意從小就種在了心裏面,隨著年齡的增長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加的茁壯。說完,祁承軒抱著厲景琛的雙臂加上了一分的力量,無論是什麼阻擋,都不會讓自己捨棄心中摯愛。「我回去后,會稟告這些的。」雖然不會明說,但什麼都不說,讓他的好父親高枕無憂,這也不可能的。「這兩日來,讓你受驚了,回去之後好好給你補補。」

「不用了殿下,這兩天雖說被困,但說實話並沒有受到什麼苦楚。」

「這不行,回去后還要讓大夫看看,免得受了什麼暗傷而不知。」祁承軒十分的堅持,不容分說。

回去后,還真有大夫在等著,一番檢查下來,厲景琛毫無問題,身體上原先的傷也是好的。這個大夫也是先前幫厲景琛看傷的人,按在他的脈上仔細琢磨了一番,在祁承軒猶如野狼般的銳利眼神下,不甘有任何的遺漏和小動作,「公子身上的傷是好了,但此前就說過,因為失血過多,氣血不足,底子上是有些虧損的,前段時間調養了一番,還沒有好透,這兩天斷了葯再續上同樣的湯藥就不行了,老夫再重新擬一張方子,吃上三日後,再診脈換方。公子年輕,底子好,仔細調養,一年半載也就去掉病根了。」

「多謝大夫,包子,帶大夫下去開方抓藥。」

包大通引著大夫下去了,祁承軒卻還是暗自嘀咕,「鄉野郎中也不知道靠不靠譜,待我們回京后讓太醫遠院正仔細看看。」

「太醫們也不一定好。」厲景琛含糊的說道。

太醫們給富貴人家看病,自有一套生存的法則,醫術上雖然是好,但在某些方面和鄉野郎中比起來卻是差遠了,更何況祁承軒找的郎中不是普通的鄉野大夫,而是晉州一帶號稱為神醫的大夫,老大夫做人上有些油滑,但在醫術上堪稱大能。

祁承軒默了一下,隨後說道:「我先去換身衣服,待會兒一起吃午飯,你也換洗一下。」

「好的,殿下。」

這兒是臨時的住處,與京城的規矩相去甚遠,能夠在現下找到一塊舒服的地方住著實屬不易,至於規矩什麼的,厲景琛本就不那麼在意。泡在澡盆中,讓水沒過肩膀,溫暖的水包裹住整個身體,水中放了些許舒筋活絡又味道怡人的甜杏仁油,厲景琛沒有說過,他其實並不喜歡洗澡的時候放其他的東西,特別是一些精油花瓣之類的,被熱水一衝,香味肆意開來,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但祁承軒固執的認為這樣會讓厲景琛舒服,在晉州城的這段時日,他就沒有用過純水的洗澡水。微闔著眼睛靠在浴桶上,氤氳的熱氣模糊了整個空間,多了迷離之感。不知何時,窗外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在外面伺候的小丫頭耐不住寂寞開始唧唧咋咋的說話勒,一開始聲音還克制著小些,後來說得歡了,膽子大了,聲音也響亮了起來,在室內泡澡的厲景琛也被迫了聽起來小話兒。

其中一個聲音低啞,厲景琛記得那是個矮個子長得粗壯的丫頭,粗壯丫頭說:「聽說城外大片大片的死人啦,都是病死的。」

「真的嘛?」這個聲音輕快,有著不諳世事的天真,是個被家裡人寵著長大的小姑娘,要不是最近受災,他們一家的生計受到了影響,她爹娘也不會讓到大戶人家幫工。

「小丫頭不知道了吧,我有個表哥,他的朋友的發小在城門守著,每天都熬了粥給外面的人送去,他看到了告訴我們的,嘖嘖,聽說死人身上半兩肉都沒有,跟柴火似的,而且全身黑乎乎的。」粗壯的丫頭膽子要大許多,描述起這些來也都不怕,還說得津津有味,壓低了聲音,厲景琛只能夠聽到個模糊的大概,好像是在說:「據傳,是人瘟。」

作者有話要說:前兩天有事兒,所以沒有能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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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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