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 :弱肉強食可乘之機

第六八章 :弱肉強食可乘之機

弱肉強食,放之四海都是真理,祁承軒不屑的看著軟倒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的攔住者,憑著這麼一點兒本事竟然還要擋他的道路,簡直是找死。滿身的戾氣,嚇得旁邊的人都戰戰兢兢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攔路者抖著身體,色厲內荏的喊道:「你,你等著,等我們老大來了,會讓你跪地求饒的。」

祁承軒瞪了那人一眼,說話者一個結巴,連滾帶爬的跑了,其他人也不敢多留,跌跌撞撞的跟在其後也很快消失。

「幹嘛和那些人過不去,閻王易躲、小鬼難纏,咳咳,像他們那樣的和水蛭差不多,很麻煩,咳咳。」

虛弱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祁承軒托著厲景琛的手緊了緊,聲音中帶著些許激動,「你醒了,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下來休息一下,這邊是永年鄉,往前走不遠處就是晉州城了,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到了。」

「不餓,咳咳,嗓子里有些干,放我下來吧,你也累了很長時間了。」厲景琛很難受,趴在祁承軒的背上,掂來掂去的頭更加暈眩了。

「好,我們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兒我就帶你去永年鄉,找個地方先睡一覺,吃一頓好的,最好能夠僱到一輛車,載著我們去晉州城。」祁承軒的神情中有著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溫柔,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好像聲音大一些就會把厲景琛震碎一樣。

厲景琛抿了抿嘴,蒼白的嘴唇乾裂的難受,呼出來的氣連自己都感覺得到是熱乎乎的,眼睛乾澀,鼻子發堵,喉嚨變成了鹽鹼地,每吞咽一下,都彷彿凌遲一下痛苦,從來沒有這般的難過過,眯著眼看著把自己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的男人,厲景琛有些恍惚的想,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就讓它停在這裡好了,被呵護的感覺真的很好。

四周襤褸的災民見到祁承軒都害怕的躲到一邊,大家的臉上帶著麻木的幸災樂禍,看著這個得罪了土匪的年輕人穿著好衣裳,包袱里看起來還有吃的和用的,以前肯定還吃著肉餡的大包子、有村頭裡正家閨女那麼漂亮伺候著。他們都等著看祁承軒他們的笑話,等著土匪打劫了祁承軒后自己能夠撿到一些殘渣分分,一路上他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災民們也分了好幾個團伙,有麻木等死的、有如魚得水的、有像是鬣狗撿拾殘羹冷放的,當然也有江老漢那樣保持著本心的。

祁承軒選的地方就是江老漢一家的旁邊,讓厲景琛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他從包袱裡頭拿出來一個小水囊,厲景琛準備的真是很周到,有了小水囊他們一路上也沒有缺水喝,更沒有像其他人喝著路邊水窪裡頭的髒水。

從窩棚到這兒,祁承軒靠著雙腳走了一整天,一路上看到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路邊隨處可見的屍體、骸骨,徘徊在死屍上怎麼都無法驅趕走的烏鴉粗嘎的叫著,還有盯著屍體上的肉眼泛綠光的不能夠稱之為人的行屍走肉,只有親眼見到過,才能夠理解什麼叫做人間煉獄、什麼是易子而食。

江老漢善意的提醒,讓祁承軒找地方的時候就到了江老漢附近的地方,「慢慢喝,裡面有很多的,夠喝的。」

厲景琛歪靠在祁承軒的身上,虛弱的點頭,就著祁承軒的手,喝了一些水,「夠了。」

「才一點兒。」祁承軒皺著眉頭說道。

「喝不下了,你喝吧。」厲景琛推了推,這水還是此前在窩棚里祁承軒有破罐子煮的,近一個白

天他們就靠著這一小水囊的水過著,小小的水囊早就不剩下多少水,大多數還都進了他自己的肚子,祁承軒都沒有喝多少。

祁承軒抿了一口,沾濕了雙唇和口舌就將水囊塞好放了起來,坐到厲景琛的旁邊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祁承軒這才看向一直偷看他們的江老漢,江老漢偷看被抓個正著,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老頭兒本來就精瘦,一路逃難到這邊更是皮包骨頭了,一副老骨還算是結實,勉強為老婆子和孫兒遮風擋雨。摸著孫兒的腦袋,很長時間沒有清洗的頭髮油油膩膩,江老漢卻絲毫不嫌棄,愛憐的看著孫子,這可是他們老江家的香火啊,他和老婆子年紀大了,死了也就死了,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但是孫子還小,一定要活著。

江老漢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一副老骨頭能夠撐多長時間,又偷眼瞄了一下祁承軒兩個,江老漢見過最大的人物就是他兒子的恩師,豐城的知府了,那樣的人物江老漢覺得已經是天上的了,此刻見了面前過得兩個年輕人,江老漢才知道什麼叫做龍子鳳孫,皇帝老兒的兒子大概也就是這樣。

江老漢是個有本事的,摸著孫子的腦袋就琢磨了開來,他也不求別的,只要能夠求著兩個年輕人帶著小孫孫找到兒子兒媳就好,「狗蛋兒,把這個給那邊的少爺送過去,好不好?」

狗蛋瘦得皮包骨,顯得眼睛更加大了,手裡面拽了一根爺爺偷偷拿出來的草根子,有些膽怯的走到祁承軒身邊,「少爺,好東西,給。」狗蛋兒還有些捨不得,奶奶生病了,他就看到爺爺用這個給奶奶吃,奶奶這才好了些。

現下,凡是能夠找到的吃的,都被塞進了肚子裡頭,樹都被啃掉了一層皮,也不知明年還能夠長的起來不。還有人吃了觀音土,肚子漲得老大,幾天不拉肚,給活生生的脹死了,狗蛋兒就見過觀音土做的假饃饃,用滑石粉和糯米土的蒸出來的,又白又嫩還軟乎乎的,和真的饃饃一個模樣,有女人就給自家的小孩子吃這個,每次只給一點點,然後喝上很多很多水,肚子看起來很飽很飽。

狗蛋兒就眼饞的想吃,他太餓了,但是爺爺立刻就打消了他這個念頭,不能夠拉肚活活脹死的小孩子太可怕。江老漢年輕的時候學過兩手看病的功夫,算是他們那邊的赤腳郎中,實在是看不過就救過一個漲肚的小孩兒,狗蛋兒全程圍觀,之後再看到觀音土就嚇得要死。

不說這個,江老漢有這麼一手功夫,身邊也很是圍了一些老弱病殘的災民,一路走來,江老漢還偷偷的藏了一些能夠治病、也能夠平常吃的草藥,他一看就知道厲景琛是受了風寒又有刀傷引起的炎症感染,兩廂一加就發起了高燒,再燒下去人就燒糊塗了。

祁承軒看著手上的草根,發乾發黑的草根被保存得很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冷眼看向江老漢,江老漢懾於祁承軒的目光變得有些躲閃,活了大半輩子就沒有見到過這樣彷彿帶著血的眼神,這個年輕人一身的煞氣,難相與的很,太嚇人了。

江老漢有些躲閃,結巴的說道:「這是葯,好葯,可以治病。」在祁承軒的目光逼視下,江老漢思路都變得奇怪,說完了才覺得不對,連忙補充,「嚼碎了敷在傷口上可以減緩傷口的發炎,加快癒合,掐一點兒含在嘴裡面慢慢的嚼著,還可以降低熱度,不然就要燒糊塗了。」

身邊沒有治療傷寒和炎症的藥物,祁承軒看著厲景琛面頰上不正常的酡紅,心裏面越發的焦急,這邊遠去晉州城還有十餘里地,到了晉州城外能不能夠立刻進去還不得而知,這是沒有想到,他們被敵人追殺竟然一路逃到了晉州城的另一邊。

「讓我吃一些吧,死馬當活馬醫,我身體好,一下子也死不了的。」厲景琛一閉上眼就是凌亂的線條在眼前出現,頭暈眩得噁心,身體里好像抱著一個火爐,燥熱的蒸騰著靈魂,就這麼死了也太可惜了。

「呸呸呸,說什麼呢。」祁承軒的眉頭擰緊,雙眉之間出現一個煩躁的疙瘩,摸著厲景琛臉頰的手卻異常的溫柔,從少年時就喜歡的人還沒有盡情的在一起過,怎麼能夠就這麼死掉,看了一眼手上的草根,口舌動了一下,他自己先咬了一口,苦澀的味道並不好受,待嚼爛了又有清爽在喉頭泛起,竟然有些清涼止渴的作用。

祁承軒眼前一亮,將草根伸到了厲景琛的面前,「稍微咬一口,慢慢的嚼著吃,開始的時候有點兒苦。」

厲景琛的舌頭都麻了,口腔內都是苦澀的,現在瓊漿玉液放在他面前估計和黃蓮水差不多。靠在祁承軒的身上,厲景琛慢慢的嚼著草根,一陣小風吹過,也許是心靈上的安慰,竟然覺得好了許多。

江老漢近似於討好似的主動示好,讓祁承軒微微放鬆了一下緊繃的神經,和江老漢有一句沒一句的攀談了起來,江老漢說得最多的還是路上的苦,活了四五十歲了,豐城一帶都風調雨順,沒有想到臨老臨老,快要享福的時候遭了這麼一次天災,一家三口能夠活著走到現在,江老漢都覺得神奇。

「唉,路上的看得多了,都覺得自己不是個人了。」末了,江老漢嘆息的說道。

祁承軒只不過在災民逃難的路上走了一個白天,對此就深有感觸,在人間的煉獄走得多了,恍惚中是有一種自己已經不是活人的錯覺。不是說路上死了很多人,而是活人的情緒,對死亡和災難的麻木,歇斯里地的哭號和不顧一切只為向前的憤恨,對生的恨、對死的恨、對其他人的恨,災難化成了無邊無際的恨,一想到晉州城外霉爛的稀粥,好不容易、千辛萬苦的找打了活路,卻發現活路是這樣的。

災民緊繃的神經稍加跳動就能夠綳斷,揭竿而起,給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機,那就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真焦躁,終於上來了,於是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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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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