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 狗尾(八)

656 狗尾(八)

經過查探,還真的是有發現,唐賽兒的丈夫果然叫做林三,不過卻是漳州一家保鏢行的老闆,這家林氏保鏢行原來是在海豐縣附近,去年才搬到漳州發展,隨即不知道怎麼就搭上了漳王這條線,全權負責漳王府上下的航線安全,以及壟斷了整個漳州的保鏢行市場。

身後有漳王府的身影出現,又出現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一個叫做金大虎的老人,新晉的漳王府庶務管家,經過內廠和錦衣衛的情報核對,矛頭一致的對準了在二十年前就應該死了的金剛奴身上。

事情就有些複雜了,已經開始開始牽涉到了剛剛撤藩歸來的前漳王朱尚炳身上,那麼和現任的漳王有沒有牽涉呢?

看來也脫不了干係,但是朱標暫時不想打擊正在**中的封藩大業,現在處於一個敏感的時期,對於藩王的處理要慎重,海外的諸王大部分只是近幾年的事情,特別是東南亞一帶的諸王,如果一個把握不住,會讓藩王們人人自危,那樣做事就會有些縮手縮腳,不能放開手去做。

那樣距離朱標完全利用朱氏統治海外的大計就會越來越遠,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朱標終於找來了受氣包。那就是道教的現任掌教張宇清。

剛才在東角門大殿內,他斥責了張宇清的弘揚道教的立場,沒頭沒尾的被罵了一陣子,張宇清十分鬱悶的發現,自己所承受的怒火原來全部是為了白蓮教背黑鍋,心裡頓時充滿了委屈,但又有什麼脾氣。

皇上口諭,三年之內,不想在東南亞諸島再聽說白蓮教這三個字,如果是沒有能力的話,現在就讓出掌教之位。否則三年之內不能根除白蓮教餘孽的話,掌教之位就要換姓氏了。那個意思就會割除他們天師一系的掌教權力。

這一點非同小可啊。張宇清深信皇上是有這個能力的,當然現在提出讓出掌教之位更會讓皇上火上澆油,他更不敢。只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有苦不敢說。

退出紫禁城。張宇清心裡哀嘆一聲,剛剛向印度那裡輸送了大量的道教精英,以期望這次能夠一舉擊潰佛教,當皇上難,可當他這個掌教更難,他手裡已經沒有多少可以用的人手了,再行招募,那就是拔苗助長,會造成教內人才的良莠不齊,那樣對於道教的發展更為不妙。

無奈之下。張宇清回到了自己在雞鳴山的道觀中,思考了很久,突然想起了皇上的那句話,就是不擇手段,不顧及後果。也不會問他過程,只看三年後的結果這句話來。張宇清無奈之下,決定調集各道觀內的護教天兵、天將來。

道教在統一初期,為了維護教內的安全,在皇上的允許下,道教在各道觀成立了護教天兵天將,大的道觀七十二人。小的道觀三十六人,再小一點那就是十八人。有限的幾處道觀,分別為一百零八人,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意。

張宇清決定明日見皇上,準備抽調各道觀的天兵天將去東南亞一帶發展道教,順便剪除妖孽。

朱標得到這個奏報之後。心中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怕。高興的道教終於開始發動自己的聖戰了,而害怕的是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子的後果。

他開始同意和鼓勵道教以天兵、天將之名成立少量自己的武裝,以劍為基本武器,用意也就是如此,有很多事情國家不能去辦的時候。這些宗教力量的威力就可以凸現出來,但是他一直不敢提出使用,就是不知道狂熱的宗教信仰後面代表著什麼。

不過張宇清的這次奏報使他也釋然了,道教已經和朝廷、國家結成了一體,這支宗教力量投入使用是遲早的事情,所謂的聖戰不過是在自己的催化下提前產生的,在大明全力弘揚道教的基礎上,又有護教武裝的存在,發動所謂的小規模聖戰應該是可以控制。

所以當張宇清想朝廷提出這個奏請后,在朱標的操作下,內閣和皇事院順利的通過了這個決議,並責成司法部立法,關於該什麼時間發動聖戰,維護大明和道教的利益的法律,什麼情況視為非法,什麼情況視為合法,這些條條框框的需要司法部和道教統一來協調了。

也的確,東南亞地區的民風剽悍,且個個蠻橫無理,白蓮教提前在那裡發展,不可避免的就會有武力衝突,總不能讓大明軍隊介入至宗教衝突吧。

得到皇上的批複之後,張宇清聯合教內長老,迅速向大明境內各道觀發出召集,每個道觀抽出三成力量至寧波集合。

朱標看上去是十分縱容道教的發展,但是也有些忌憚宗教的力量,除了固定的幾個地方之外,他以道教所歌頌的道家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為準則,原則上只允許在這一百零八個地方設置大小不同的道觀,大明境外和海外諸藩不算在內。

所以護教力量也維持在一個固定的標準之內,張宇清召集之初,朱標就算定大明境內的護教力量不過是萬餘人左右,抽出三成力量也就是三千餘人,這麼一來對於大明境內又算是一種均衡,始終對於除了軍隊之外的武裝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

按照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序列,張宇清將這支武裝分成三十支隊伍,每股一百零八人,分別拿著朝廷開除的文書坐船往東南亞諸島開始發展教務,兼對異教徒的打擊。

白蓮教雖然是歷史上最複雜最神秘的宗教,卻是源於南宋佛教的一個支系,崇奉彌勒佛,因教徒謹蔥乳,不殺不飲酒,故又名白蓮菜,后逐漸演化為民間的白蓮教。北宋方臘、南宋鐘相楊幺、還有沔縣的高福興、金剛奴等人。因此,白蓮教在朝廷大臣的眼中又成了造反的另一個稱呼,所以沒有在朝野間聽到什麼反對的聲音。

而白蓮教也算是道教的宿敵,稱之為異教徒,無異於是皇上對道教的一種鼓勵,關於這一點,張宇清對護教的天兵天將說的很清楚,大家心裡也很明白。

而此時。在漳州的白蓮教徒們,也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金剛奴立即明白了可能是白蓮教在東南亞一帶的風頭太盛,引起了朝廷的注意。而這次道教護教神兵的南下,標誌著朝廷要用另外一種手段撲滅白蓮教。

於是金剛奴下令所有的白蓮教眾暫時進入蟄伏階段,因為現階段的力量,無論是朝廷干預還是道教的護教天兵,都不是他們能對抗的。

首先,白蓮教要成事,就要藉助天災,那樣的話就可以以妖言惑眾,說明是天意所為,而大明境內最近幾年風調雨順。就算有些地方有些天災,也很快的有朝廷的援助到位,他們不容易利用。

而利用東南亞一帶多風浪的特點,時間太短,根本沒有形成規模。所以只有暫時進入蟄伏階段,為了保險起見,金剛奴還特地把包裝成為「白蓮聖母」的唐賽兒召回漳州,隱匿了起來。

在海陽縣東面,有一座摩天奇嶺,名叫四百嶺。這四百嶺甚是險要,環繞著它的儘是山山嶺嶺。著名的有前點燈山,後點燈山,東點燈山,西點燈山。

在這四百嶺被金剛奴暗中打造成一個白蓮教的基地所在,由曾阿牛在此地主持。因為曾阿牛是畲族人。對於朝廷和白蓮教之間,有著很執著的選擇。那就是會選擇白蓮教。

他生得腰圓腿粗,力大無比,在沒有拜金剛奴為師之前,曾阿牛在山中遇上一隻猛虎。別人都嚇得四處逃散,獨有曾阿牛不驚不慌。舉起扁擔就朝猛虎劈了去,正打在老虎的眼睛上,痛得老虎狂吼狂跳,直朝他猛撲了來。曾阿牛沉著地避開老虎的猛撲,然後機靈地返身一跳,騎在老虎背上,一手抓住老虎的頸脖,一手揮拳猛擊老虎的額頭,直打得虎腦開裂,鮮血四濺,死在地坪上。

這事何其了得,很快造成了轟動。那年曾阿牛才十七歲,寨中人都誇他英勇,為民除了害,因此曾阿牛覺得自己能做一番事業,所以離開寨子四處流浪,想尋覓良師練就一番武藝,成就一番大業。

誰知道在山東境內遇到了金剛奴,折服於對方的武功之下,遂拜了師。又收到金剛奴那幾近洗腦的白蓮教教義熏陶,於是成了白蓮教的忠實信徒,開始隨著師傅在漳王府中,後來慢慢熟悉情況了之後,也知道不能光憑漳王府。

因為新就藩的漳王雖然年輕,也不是那麼好騙的,畢竟朱標的閱歷制度有了作用,新漳王朱志堩在軍中任過職,在地方做過官,又在京師呆了兩年,早被磨礪的出政治經驗,當然不會盲目的那整個漳王府做賭注。

利用他們看家護院還差不多,要是幫助他們發展白蓮教,那才是昏了頭呢,而且,白蓮教的消息,就是朱志堩暗示過有關大臣后,才能被朱標這麼快的知道,朱志堩不傻,想有自己的力量,但也不想和白蓮教有瓜葛。

金剛奴這個老狐狸,看出來這一點后,就讓曾阿牛出了漳王府,跑到這四百嶺開始經營自己的基地,為什麼要曾阿牛呢。因為這個地區畲族人多,而曾阿牛正是畲族人,號召力還不錯,,四百嶺上有曾阿牛在這裡發出召喚,很多原來不滿漢族的人紛紛前來投奔。

金剛奴很看中曾阿牛的這一點。他知道山寨邊民素來民風剽悍,而且特別畲族人十分團結,又熟悉附近地理民情。隱匿在大山之中發展,可能更加穩固一些。而唐賽兒作為白蓮聖母,要展示部分神跡給新的信徒觀看,暫時也在四百嶺中生活,所幸的是這裡距離漳州並不遠,唐賽兒經常可以和夫君見面,也沒有什麼怨言。

但是東南亞諸島剛剛發展起來的教眾不能不理會,那樣也會給朝廷一個新的針對方向,從獲知道教的護教神兵南下那一天起,金剛奴就知道剛剛在東南亞諸島的發展起來的根基保不住了,但如果現在放棄,無疑是將宗教之爭引之漳州,所以在四百嶺方向秘密經營的同時,金剛奴做出壯士斷腕的舉動。

他隱瞞了真相,命令白蓮教全力向海外發展,並將一些嫡系的弟子全部派到了東南亞諸島進行傳教。藉此吸引朝廷以及道教的注意力,並打算犧牲掉這些弟子和新的信徒。

金剛奴這麼做能不能成功呢?

不管金剛奴怎麼應對,在現任的道教掌教張宇清眼裡,都不算是什麼大事情。白蓮教畢竟只是佛教的一個分支,一個小小的分支而已。只要能徹底的打垮佛教,那麼白蓮教自然沒有容身之處,張宇清是這麼認為的。

再加上張宇清真的很忙,忙的已經快透不過來氣了。

西北地動,沙州敦煌莫高窟書庫面臨滅頂之災,在按照聖諭搶救文獻時,卻無意中發現在近兩百年前被蒙元銷毀的《老子化胡經》的殘卷。這一發現,是道教恢復正統的一個很大的轉折點。

在兩百多年前,蒙元初始。因為長春真人丘處機很受成吉思汗的尊敬,所以道教的分支「全真派」很得勢。還為長春真人在北平建造了「白雲觀」。全真道盛時,憑他一個教派單獨的力量,就編輯了一部《道藏》,不僅內涵《老子化胡經》。還增加繪製了《老子八十一化胡圖》。

這使佛教氣憤到了極點,時逢蒙元後代子孫轉而媚佛,在蒙哥時,朝廷已經被佛教密宗所把持。繼而喇嘛教大興,喇嘛的勢力大到在通街廣道上,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前作姦犯科。地方官不敢問。到忽必烈的至元十八年,詔告天下:道家諸經,可留道德二篇,其餘文字、版本及畫圖,一概焚毀,隱者罪之。全真道在蒙元初所編輯的《道藏—大元玄都寶藏》。計有七千八百多卷,幾乎被焚禁殆盡。

蒙元規定,把國內人種分成四等,最上等是蒙古族,次等民族是色目人。就是洋人。三等民族是漢人,末等是南人。對代表漢族文化的道教,成了被歧視,打壓的首要對象。所以,佛教時逢其會,終於得到了全盤勝利。

那次對《道藏》的毀禁,執行非常徹底,百姓皆不敢匿藏。造成了道教的空前大劫,永難彌補。後來大明定鼎,朱標集全國的力量,復修《道藏》,僅得五千三百餘卷。

其餘二千五百多卷,俱已不知去向,包括《老子化胡經》,據說《老子化胡經》從世上永遠絕跡了。

而這次西北地動,本來是百姓的浩劫,卻成為了道教的福音,在莫高窟內卻發現了二百年前已被銷毀的《老子化胡經》,雖然已殘缺不全,但卻已經能被道教拿出來做文章了。

《老子化胡經》不同於其它經文,它是佛道兩教長期論爭的產物。曾經是道教的一部經典。主要的內容是認為:老子出關西去之後,把他的教導傳化於西域。特別指出,所謂印度佛教乃是淵源於老子的教導。化胡經中的「化」字,包含了教化、宣化與轉化的意義,「胡」自然就是洋人,外國或外國人的意思。長時期,除了漢族以外,所有的外族或外國,一律廣義地稱之曰:「胡」。最初化胡經的「胡」字,是狹義地專指,佛祖釋迦牟尼和佛教。

相傳作者是道士王浮,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莫高窟這所謂佛教聖地居然會發掘出道教已經被禁絕的典藏書籍,其中意義就不言語表了。

張宇清興奮中夾雜著一絲惶恐,對於道教的狂熱信仰,正在積極的召集教內名宿、長老修復著《老子化胡經》,並開始圖撰《老子八十一化圖》,準備重新刻印發行。

龐煌心裡卻是清清楚楚,關於老子化胡之事,在另一個時空基本上都已經有了一定的推論,據說是遠在《化胡經》出現以前,東漢時就流傳著化胡說,當時佛教傳入中國不久,為了在中國立足,必須與中國的傳統信仰相結合,依附於黃帝、老子的神仙術,那時的人敬神時把黃帝、老子、佛陀放在一起合祭。

後來的人根據史記中《老子傳》里的話:「去而不知終所」加以想象,成為老子出關去化胡,這就是最初化胡說的雛形,以後就更為具體,「浮屠所載與中國老子經相出入,蓋以為老子西出關,過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屬弟子。」

「道經云:老子入關,之天竺維衛國,國王夫人名曰凈妙,老子因其晝寢,乘日精入凈妙口中,後年四月八日夜半時,剖左腋而生,墜地即行七步,於是佛道興焉」,等等很多。

所以朱標根本不在意過程,而是注重結果,既然有了進展,找了十餘年的「化胡經」也找到了殘本,於是就欣然同意各部全力協助道教增補《道藏》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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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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