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面 具

第二十九回 面 具

孫家老宅旁邊就是一條河面非常開闊,水流卻非常的低緩的小河。.黑色之下,小河宛如一塊黑玉,潤澤心神,坐在河面的小橋上,把褲腿一挽,脫掉鞋子,雙腳就可以浸透在清涼的河水當中。跟北方不同,這個季節,南方還不冷。我能感覺到的只有陣陣舒爽的涼意。

旁邊的諸葛萱調皮的用雙腳拍打水面,玩兒得厭煩了,就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兩個人相依著,遙望小鎮的夜色,這感覺真是難以用言語去形容。

胖子他們在木橋的另一邊抽煙,等到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我們還是沒有看到有任何人走進孫家大宅。

「我看還是明天再來吧,在這麼等下去,我們今晚上就找不到地方吃飯了。

胖子說完之後,我們還真有些餓了。於是,我們決定今天先回去,明天早點再過來。幾個人前前後後的走着,再次經過孫家大宅門口的時候,有個男人從面前走了過來。他低着個頭,走得很快,直愣愣的經過了我們身邊。

我忽然一頓,心想往這個方向走,就只有孫家大宅了啊。轉頭看去,那男的果然是向著孫家大宅在走。這時候我們都停了下來,秦風都想上去詢問了。可是突然間,那人停下了腳步,背對着我們。

「誒......」秦風剛要張嘴,花生一把就將他攔住了。

然後,那個人的男的猛然之間調轉了方向,向另外一邊的小竹林走了過去。

「這人有問題。」秦風低聲生說到,正要追上去,卻又被花生擋住了。

「我去吧。」說完,花生一溜煙的就往竹林里鑽了進去。

我隨即說道:「誒,他這一個人去了,我們怎麼辦?」

胖子一笑:「怎麼辦,去鎮上把菜點上先吃着吧。」

「可是我們怎麼跟花生聯繫啊?」我又問。

「放心吧,我早就給了小哥一諾基亞,他會跟我們聯繫的。」死胖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給餓的,反正就是拖着我們幾個快速的往鎮上走。到了一家當地特色菜館,四個人叫了一桌子菜,本來還說着等等花生,結果沒半小時,端上來的菜都被我們消滅乾淨了。

解決了溫飽問題之後,我又開始擔心花生那邊的情況。胖子說道:「不用想那麼多,我們去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而且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這麼明目張膽的去孫家老宅了。」

「為什麼?」我不解的看着胖子。

「我感覺孫老闆或者孫家可能遇到了什麼麻煩。」胖子說道,「我們遇到的那個人如果是孫家人,那他怎麼會鬼鬼祟祟的,而且我看他剛才的舉動,應該是道上的老手。要真是孫家遇到了麻煩,我們再一個勁兒的去找人,對方肯定會防範,到時候我們就更難找到孫老闆了。」

「那不能明著來,我們乾脆就從老宅子後面翻進去。」秦風說道。

「你這主意我贊成,而且我們還別耽擱,後半夜就去,雖然累了點兒,不過早點把事情搞清楚更重要。」胖子說道,「不過小姐跟小諸葛就別去了。」

「什麼小諸葛啊。我為什麼不能去。」諸葛萱立刻臉色一沉,「死胖子,你那麼胖的身材,還好意思去翻牆暗訪嗎?」

「嘿,我......」

就在胖子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的時候,忽然,我看到飯店門口走進來幾個人。我立刻就在他們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孔。於是我趕緊招呼胖子他們把頭低下來,幾個人都看懂了我的眼色,胖子當然也明白,不過他那做法有點兒叫人罩不住。他看我眼睛一瞪,竟然瞬間就鑽到桌子底下去了。不過這樣也好,他那體形本來就很容給對方認出來。

店門口走進來的一共有六個人,當頭那個戴着眼鏡,身穿休閑西裝,正是孫老闆那秘書曉光。我心想這人果然有問題,我們前腳還在燕京,他竟然現在就跟着來了。不過這人肯定不是跟着我們來的,應該是早就有什麼預謀。我不禁就想,難不成孫老闆在公司里出了什麼問題,搞得他秘書想要對他不利。

不過這事也說得通,他整天放着個大公司不管,到處搞些別人搞不清的東西,老虎一不在,手底下的那些小狼小豹的,心自然就會變大。

六個人走進店裏之後,店裏的服務員很是熱情的迎了上去。但跟迎接其他客人不一樣,服務員竟然跟曉光低聲交談了起來,然後服務員就帶着他們走向了二樓的包間。

這時候秦風他們也看清了曉光幾個人,等到他們上樓之後,秦風踢了桌子底下的胖子一腳。胖子慢慢的從底下站了起來,「靠,幸好老子動作夠快,要不然肯定給那假斯文認出來。」

「你能不能別不管熟不熟都給人家起外號啊。」秦風說道。

「誒,別說了,我看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我說道,「不過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跟着那曉光看看,他肯定知道孫老闆的情況。」

「那乾脆我們分頭行動。」秦風說道,「我跟死胖子去孫家老宅,小爺你跟諸葛小姐去跟着那曉光。」

我們都覺著這樣比較妥當,畢竟夜探這種事情我不擅長,還是讓胖子他們負責的好。於是,結了帳之後,胖子和秦風就先一步離開了飯館,我跟諸葛萱趁著店裏的服務員不注意,就偷偷的上了二樓。

到二樓一看,我還以為自己到了清朝時候的某個窯子裏。跟下面相比,包間的裝潢就更顯得古意盎然了,從外表上看,一點兒現代的痕迹都沒有。二樓的格局是「田」字形,中間十字過道,四方各有一個包房。

我們看到西面的那間包房裏亮着很多燭火,於是,我跟諸葛萱手牽着手,貓著腰,挪到了門口旁邊的一個大花瓶後面。

我忽然想起了金庸小說里,那些偷窺的人常常舔自己的手指頭,然後捅破窗戶紙什麼的。這時候我就想試一試,但諸葛萱卻把我攔住了。後來她告訴我,那樣做簡直蠢到了極點,現實情況下絕對會暴露。

諸葛萱把耳朵貼到了木牆上,然後揮揮手,讓我也照做。我靠過去之後,屋裏的說話聲就清晰的傳進了我的耳朵里。剛才進去的有六個人,可是這時候我聽到,那裏面只有兩個人在說話。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孫老闆的秘書,用不着證明。」這個人聲音有些古怪,好像是用手捂著嘴在說話一樣,想了想,我又覺得說話那人可能是戴着面具或者口罩什麼的。

曉光的聲音隨後傳來。「哼,不知道閣下高姓大名,有什麼原因,讓閣下不讓我們看到你的廬山真面目。」我心想這人說話也真夠麻煩,不過想想,曉光可能覺得對方有什麼對他顯得不禮貌的地方,聽他的話,好像那人還真的戴着面具。

之前那個怪聲又說道:「我來跟你見面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你就不要再多問了。」

「風險?」曉光一笑,「擔風險的人不是你吧,別忘了,要是事情敗露,我肯定是第一個得跑路的,你是江湖上的人,做這些本來就駕輕就熟,有什麼風險。」

「你廢話這麼多,你的孫老闆平時一定沒少罵你吧。」怪聲說完,好像還緩緩的喝了一口茶。

曉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那好,我現在只想問你一件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把孫老闆的問題給解決了。」

「你大老遠從燕京過來,為的就是這個?」怪聲悠然的說道。

「你別玩兒我了。」曉光似乎有些生氣了,桌子一拍,好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之前我們已經訂好了,我提供信息,你們動手除掉孫老闆,現在都過了三天了,你們竟然還拖着。都說現在沒有什麼江湖,我以前還不信,現在看看,你應該是想臨時加價吧。」

「價?」怪聲笑道,「你懂什麼,你眼中的孫老闆就是一個身價十幾個億的大款,可在我眼裏,孫老闆的價值卻遠遠不止於此。孫老闆我一定會除掉,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幫我完成。你放心的在燕京做你的事情,我保證孫老闆永遠也不會回你們公司了。」

「話還是說明白一點吧。」曉光顯然對那人的回答不是特別滿意,「你還需要幾天,如果你動不了手,我帶來的這些人也不怕麻煩。」

我心裏暗驚,原來這個曉光不僅僅是對孫老闆不利,竟然還想殺了孫老闆。看樣子,他應該是為了錢,可是裏頭那個所謂的江湖中人到底是幹什麼的?最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聽了一陣之後,我竟然覺得這個聲音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見過一樣。

「一個星期。」怪聲很爽快的回答道,「一個星期,就算孫老闆沒有幫我完成那件事,我也沒耐心再等了。」

就在這個時候,諸葛萱沖我一揮手,意思是讓我離開。我心想也對,現在該知道的差不多都弄清了,孫老闆現在一定是給人困住了。裏面的談話可能馬上就要結束,雖然那花瓶夠大,可還是不太保險。

就在我們剛要動身的時候,二樓的台階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跟諸葛萱連忙蹲了回去。很快有人便走過來,推開了那扇房門。

屋裏有人低聲細語,然後,曉光問道:「別跟我說你們那頭出狀況了,有什麼話就大聲點兒說吧。」

「走。」那怪聲說了這麼一個字以後,就直接往外走來,聽腳步,也是非常的急促。曉光那些人恐怕已經給搞蒙了,也都跟了出來。這些人走得急促,根本就沒有留意我們這邊的情況。幾個人匆匆的下樓之後我跟諸葛萱在才鬆了一口氣。

「糟了,會不會是胖子他們出了意外?」走出飯館,我立刻說道。

諸葛萱搖了搖頭,「應該不是,不可能這麼快的,有問題的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花生那頭暴露了,要麼就是現在被困住的孫老闆發生了什麼變故。」

我想了想,「我看現在我們還是去孫家大宅那兒看看,就算不直接進去,好歹也能接應一下胖子和秦風。」

「嗯。」諸葛萱點頭,於是,我們又往孫家大宅的方向走去。只不過這一次,我們沒有走大路,而是繞着那些土樓轉到了大宅的旁邊的河岸上。

遠遠的望去,孫家大宅果然亮起了火光,門也打開了。裏面非常的平靜,不像是有什麼大變動的樣子。但是,大門裏面一直有兩個男子在來回的走動,眼睛不停的往外掃,一看就知道不是孫家的家人。很快,我們又看到了曉光戴去的那五個人,他們走出屋子,開始在大宅的周圍戒備了起來。

我心裏暗暗叫苦,「這一下,胖子他們如果想出來可就麻煩了。」

「先看看再說吧。」諸葛萱說着,忽然一指,「你看,有人出來了。」

我也看見,一個身穿灰色套裝的人從屋裏走了出來,跟在他旁邊的還有曉光。兩個人說了幾句之後,曉光就招呼他的手下進屋,然後,等到屋裏的幾個人出來之後,曉光他們就在裏面把門關上了。

這時候,那個從屋裏走出來的人忽然一轉身,月光之下,我立刻就看到,他臉上戴着一張一半紅一半白的面具。那面具超過了他臉的大小,給人的感覺就是,那個人的腦袋特別的大。

看着看着,我跟諸葛萱猛的一驚,因為戴面具的人領着他的四個手下突然朝着河畔的方向走過來。

我心說這也能被發現?頓時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繼續蹲在河岸的草叢裏。最後,我跟諸葛萱都沒敢動彈,只用後背死死的抵著河床。

戴面具的人跟他的手下一直走到了我們的腦袋上方,我心裏緊張到了極點,暗想要是被發現,就先推走諸葛萱,然後隨手撿一塊鵝卵石跟這些幹上。

「爺,您現在打算怎麼辦?」突然,上面有人說話了,應該是四個手下之一。

「暫時還不知道。」戴面具的人說道。我心裏不禁一安,原來這些人只是走過來說事情,並沒有發現我們。

「那我們......」那個手下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猶豫了起來。

戴面具的人說道:「已經沒有你們的事情了,你們立刻就離開這裏,答應給你們的傭金明天就會匯到你們的帳戶里。至於以後......」

「哦,爺,這個你放心,我們盤口的人是您一手幫扶起來的,您的事情,是我們分內的,那些錢......」

「嗯,不用跟我客氣,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們出手,總之記住一點,絕對不能把我的情況透露給任何人,也不能留下任何線索。」

「知道了......呃,爺,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吧。」戴面具的人說道。

那個手下人就壓低了聲音,「其實依照現在的情況,爺,已經是您下手的時候了,這段時間,我們盤口的人一個都沒動,全都等著您一聲令下。」

「不急。」戴面具的人笑道,「反正現在都這麼亂,就讓那些人繼續演下去,等兩邊的人演得累了,自然就到我們動手了。不過這次你做的不錯,繼續......反正秦風現在估計是不想回去了,他的位置我暫時先給你留着,你知道該怎麼辦嗎?」

手下人立刻露出喜色,「我知道了,那我們先走了,爺,您多保重。」說完,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

我聽到這兒,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那個戴面具的人,居然提到了秦風,還說要把秦風的位置留給誰......這,,,我心裏隨即就想到,此刻站在我們頭頂上,那個戴着面具的人,恐怕就是袁家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兩位叔叔。

「二叔,三叔......」我頓時有種翻上去看一看的衝動,但是諸葛萱死死的摁着我,沖我微微的搖了搖頭。

「不得已啊......」頭頂上的人嘆息一般的說道。

接着,由打我們上面掉下來一個東西,落在了河面上。然後,頭頂上那個人就離開了。

等了足有五分鐘之後,我和諸葛萱才從草叢中走了出來。我立刻撲到河邊,伸手把那個東西撿了起來。

「面具......」我拿着那個一半紅一半白的面具,心裏頓時覺得很不舒服。

袁家已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沒想到到了現在,居然還會有這樣的意外。那個人他到底是三叔還是二叔呢?

「別想多了,順着孫老闆的這件事情查下去,應該會有個結果的。」諸葛萱說道。

我表面上點頭,心裏卻沒法安靜下來。其實按照我的想法,我覺得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二叔,因為依照三叔的那種個姓,做事情恐怕不是這個樣子。而如果他真的就是二叔,那麼,他到底在計劃什麼事情呢?孫老闆家裏的那個秘密到底為什麼會引來二叔做這種事情?

現在我還在思考這些問題,而當我真正看到面具背後的那張臉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想得實在是太簡單了。我的身世之謎已經揭曉,然而,一個更大的深淵卻在逐漸朝我靠攏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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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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