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節 月牙碎

身後攤的力氣突然的一沒，羽玲瓏還沒來得及回頭，身後的門嘣的一聲關上。

眨眨眼，羽玲瓏突然想起來那地圖上畫的位置……雙目一凌。她吸了口氣，扭頭……她沖向了迴廊另一頭。

*

首先，澈還是澈。

之前他專門用了長達27天的時間泡進了深山裏。黑長老跟了去……

27天後回來，他依舊平靜的如同沒有離開過那般，在廚房裏炒菜，煮湯。

是的……最大的變化之一：澈靜的像是一潭水。

但是……

變化二……

羽玲瓏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沒想出來能匹配的形容詞。

說是可愛吧……好像壓根扯不上；說是調皮吧……更是不太可能；說是腹黑吧……羽玲瓏想了一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如果，硬要說成詭異的話……

羽玲瓏搖了搖頭，這話……她自己都不願意接受。

那麼，就只好用事實在陳述一下了。

比方說那天，濯羿突然說心情不好……

暫停一下，這裏做個小註標：此時正乃澈進山『消失』了整整27天以後的某一天。

他說他想吃些好吃的東西來改善一下心情，希望澈能做出一些好吃的東西犒勞犒勞他。

於是，羽玲瓏於那床上正睡的香……卻因為澈燒的小湯香的不行而醒來……她沒有起床，躺在那裏，閉着眼睛，休息……這才有了如此的『鐵證如山』。

對白如下：

澈一邊繼續燒菜，一邊背對着坐在桌邊悠閑的不行的濯羿開口：「你想吃什麼？」

濯羿認真的想了一下，壞壞的笑了：「兔子……」

澈沒回頭，只是淡淡的說：「聽說最近吃了兔子會長紅眼……」他回了頭過來看了濯羿一眼，滿面的毫無表情：「說是有一個長相怪異的男人在到處散發瘟疫造成的。」

濯羿一愣，瞪大了眼：「真的假的啊——！」

澈沒回答。添起來了一大碗湯，放去一旁，全然不再理會濯羿。

「呃……」濯羿想到澈這人從來不撒謊的，於是吐了口氣。小有生氣的一噘嘴：「誰呀，這無聊……別給我逮著。」他認真的想了一下后，突然興奮的一樂：「那就吃熊掌——！」

「行……」澈開始炒第二個菜，鍋里滋的一聲響：「那東西好像瘟疫不容易波及，最多也就是會令手掌腫脹二天……」

澈回頭看了床上翻過身去背對着了他們的羽玲瓏一眼，見她的肩膀在輕抖……他扭回了頭，繼續炒菜：「下午我給你找找去……」

「免了——！」濯羿怪叫一聲：「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濯羿已經開始糾結了，澈可是從來不撒謊的呀！！！可是，可是，可是他說的……

沒理會。澈繼續炒菜。

雖然已經習慣了全紫妖王后的澈詭異的性格……老是動不動的就靜聲，但濯羿還是超不舒服的扯了扯嘴角：「那我還是乖乖的吃些山*……」

澈背對着濯羿……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五秒后……開口。

「禽流感……」他開始繼續炒菜，嘴裏一嘆：「你真會找東西吃……」

濯羿瞪大了眼，終於開始懷疑。

最後。他失聲一笑：「哎——！你直接告訴我現在林子裏還有什麼是可以吃的了，好不好？沒吃的東西了，我回盟里去……不過咧——！」濯羿雙手叉腰，夜叉狀，得意的直顛腳：「我必須帶上玲瓏一起回去——！」

輕哼一聲，澈回了頭，將最後一碗炒好的菜往桌上一放。

「看好——！」

濯羿往桌上看去……

三菜一湯。

「這都是啥啊——？」

指向最大的一盤。澈挑了挑單眉：「熊掌。」

濯羿一愣。

指向旁邊的一盤，澈只抬眸，不抬頭的望向濯羿：「兔眼燒。」

一愣……濯羿咽了一下口水。

「這個……」澈指向了最後一個菜：「山雞肉——！」

「你……」濯羿小驚的瞪着澈。

澈聳了一下肩，望向了那碗湯：「聽說那男人在放瘟疫，我怕你不小心吃到，壞了肚子……所以我就順路把他也給打了回來。這是腸肚湯。」

掉頭……濯羿沖了出去。

羽玲瓏翻身坐了起來，看着澈一邊開始拿碗添飯，一邊小聲的嘀咕，她笑的合不上嘴。就只聽見澈在說什麼……

「看你還挑食……」之類的。

當天的中飯其實也不過就是平常的三菜一湯。

黑長老吃的時候還好奇，為什麼濯羿今天跑回去盟里吃飯去了。

羽玲瓏當時就笑噴——！

微笑……因為回憶太甜美。羽玲瓏感慨的吐了口氣，加快了速度往她的另一個小家奔去……

祀溟恪撿回來的那個漂亮男生背上的地圖正是她們的那個小家的位置。

看來……是有妖兵發現了澈和黑長老的行蹤。一想到可能的危險，羽玲瓏再次加快了速度……她必須儘快將這個消息告訴黑長老他們，避免最大的傷害。

一抬頭，本是要過河的……

看見了蔣司——！！！

羽玲瓏一愣……停下，呆在了那裏。

兩相之間的距離不足百米……

羽玲瓏瞬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風自中間吹過……卷了一小片葉子盪過去。

蔣司是佇立在那樹高處的……一身黑衣，籠罩，像極了一死神。

羽玲瓏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她知道這會了，她已經逃不掉了。

除了想辦法溜以外，便很有可能……死路一條。

就在羽玲瓏僥倖的想着今天是不是蔣司的戒殺日啊……他幹嘛一直不動啊的時候……

蔣司，動了。

瞬間的消失……瞬間的出現。

出現在了羽玲瓏的身後。

因為看不見人了……羽玲瓏下意識的一回頭……

「啊——！！！」驚呼只進行了一半，有五指擒來，扣緊了她的喉。

掙扎……瞬間沒有了呼吸，羽玲瓏雙手抓緊了那黑皮膚的蔣司的手腕，想要尖叫……卻只能是緊著眉的任了雙腿直蹬，聲音卡在喉嚨里。叫不出來。

有時候……瞬間就是希望；瞬間就是絕望……

突然的一鬆手，蔣司將羽玲瓏甩了出去。

緊擦了草地向後十幾米的蹭磨……滑遠，撞上一樹，停下。羽玲瓏狂咳的抬手捂向自己的喉嚨……

五個長長的紅印……是蔣司那強有力的五指緊扣后留下的印跡。

怒目一抬。羽玲瓏在瞬間體會到了死亡前的恐懼。

可惜……還有比這種恐懼更叫她害怕的……

萬一……她死在了這裏……那麼蔣司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如果……澈知道了自己已死，他……又會如何？

嘴角輕揚……蔣司向前走了一步。

伸出左手，光芒耀眼的閃起，瞬間……一記大光球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沖向了羽玲瓏。

「啊————————————！！！」兩記月牙寒光左右甩出……借了那甩出去的反力將自己的身體向上一提……卻不想……

這不是妖……不是大妖……不是妖王……

是妖王之王——！

羽玲瓏曾經問過澈……同樣是全紫的妖王了，是不是澈就能打得過蔣司了。

澈搖頭，說不可能。

澈說……妖典第一頁：為何生，因何死……如何來，便何去……

指的是全紫妖王或想進修到最高境界必須要回歸原真。不是得其血……而是如何來……便何去。

羽玲瓏當時聽的心驚肉跳……她聽懂的唯一解釋就是：糜姬造就了蔣司的存在，所以蔣司想要進修到最高境界就必須要回到糜姬的身體里。

她當時想像不出來蔣司將如何回到糜姬的身體里。直到她無聊的問一下濯羿……濯羿好直接的回答她：強暴不就得了——！

那一瞬間……羽玲瓏明白。作為澈，是不可能達到最高境界了……

所以，澈是不可能打的過蔣司了。

因為……澈說，如果猜想不錯的話……

蔣司，已是妖王之王了——！

妖王之王——！

是怎麼個樣兒？

沒有成功的避開那超越了自身能力與速度的一擊……羽玲瓏半空被擊中……慘叫一聲。橫撞出去。

嘣的一聲悶響……羽玲瓏最終撞上了之前蔣司呆過的那棵大樹，整個人在瞬間要散架似的渾身一松。

徹底的沒了力氣。

兩月牙，寒光閃過烈陽之下……鋒利的劃過空氣，旋轉着沖向了蔣司頭部的左右兩側。

雙手對交左右……各展二指，對夾，一緊——！

啪啪——！

就好像是那一雙月牙自己找死一般的衝來，撞進了蔣司的四指之中那般……清脆的兩聲響而已。

羽玲瓏辛苦的抬眸望去……

枯蝶吧……碎片而已……

月牙的屍體。

徑直的墜落……散灑在蔣司的腳下。徹底的沒有了靈氣。

羽玲瓏瞪大了眼，一傻。

條件反射的一抬眸……顧不上哀悼，羽玲瓏任嘴角滲出了血絲，狂嘯一聲：「降妖————！！！」同步，她用盡全力的撐地一起，躍空。

是的……她壓根沒有感覺到殺意。只是莫名的心裏一緊張而已，便……

卻是寒光一記，打在了她剛剛呆過的地方……樹，轟的一聲，自根處碎斷。倒下……